法國耶爾
位于法國土倫東北岸的耶爾,是近著名的蔚藍海岸一處市區,景致上可見舊市區與有棗椰樹道的現代別墅的新市區交錯。不過,對當地望族拉伯雷家族來說,雖然他們在此擁有大半的土地及別墅,但他們寧可住在離市區較遠,接近土倫的摩赫高地一處佔地千坪、以雙並別墅為主,擁有前後院及一片翠綠草地的拉伯雷山莊。
一方面山莊就離家族的第一座葡萄園及釀酒廠不遠,另一方面,則是因為眼不見為淨,他們不想時時看到差點毀了他們一家和睦的蘇勝彥夫婦及蘇依依位在舊市區的老房子。
對他們而言,那個低矮老舊的破房子,代表的是一個揮之不去的夢魘,因為那是莫里斯跟蘇依依結緣的地方……
不過,值得慶幸的是,自從中山美沙付出一筆高額金錢,將那一家討厭的人趕走後,一切是風平浪靜了,雖然執迷不悟的莫里斯仍想尋回蘇依依。
中山美沙站在栽滿花卉的前院,七十八歲的她雖然高齡,但身體硬朗,嬌小的身子挺得直直的,專往的拿著剪刀修剪花木。
突然間,孫佩茜及孫吉安的哭泣聲遠遠的傳來,她皺起柳眉,放下剪刀月兌下手套,連忙走至大門,而在家里廚房,听到小孩哭聲的母親珍妮弗也連忙放下手中的青菜,急忙走了出來瞧個究竟。
「告訴曾女乃女乃,為什麼哭了?在學校被老師罵了嗎?」中山美沙看著曾孫及曾孫女,關切的問。
珍妮弗也走了出來,拍拍八歲兒子吉安的手,「哥哥,你來說,怎麼回事?」
吉安擤擤鼻涕,輪廓鮮明的臉跟妹妹佩茜一樣哭得紅通通的,他哽咽的說︰「瘋子依依回來了。」
「你說什麼?」珍妮弗跟中山美沙先是一愣,隨即失聲道︰「你再說一遍!」
「瘋子依依回來了。」他一臉的害怕。
她們對視一眼,眸中盡是錯愕與不解,「怎麼可能?你有沒有看錯?」
「沒有。」
「沒、沒有,哥哥沒看錯,佩茜也看到了,曾女乃女乃、媽咪。」佩茜分別拉住兩人的手,一臉驚恐。
「瘋子依依回來了、瘋子依依回來了!」幾個同住在附近的小孩子沿著山坡的階道跑了上來,一路上大呼小叫的。
中山美沙一張老臉變得凝重,蘇勝彥夫婦居然敢食言讓蘇依依回來?!
「女乃女乃,你說這怎麼辦!要不要我叫爸、媽跟曉晨回來!」珍妮弗有點慌,對他們而言,蘇依依跟個瘟神沒兩樣。
「先等一等。」她朝她搖搖頭,再蹲子,看著孫兒道︰「你們在哪里看到她的?」
「她跟舅舅在一起。」
「莫里斯!」中山美沙頓時猛抽涼了口氣,老臉蒼白,怎麼會讓他找到她了?那她用錢買通蘇家一家人離開的事,莫里斯也知道了?
「舅舅說她的病好了,是個好人,叫我們不要怕她,可是我跟妹妹嚇死了,兩人背著書包拼命跑、拼命跑回來。」吉安邊說邊哭。
「瘋子依依回來了、瘋子依依回來了!中山祖母。」一名鄰居的十歲小男孩走到中山美沙的面前,一臉凝重,「她還會傷害我們小朋友嗎?」
「不,不會的,我會叫她再離開這里的。」她緩下面頰,拍拍他的肩膀。
「那中山祖母你一定要叫她快點走哦,不然,下個月你們這里的兒童夏令營,我們就不敢來了。」
「是啊、是啊。」跟在他身後的幾個小朋友也連連點頭附和。
「放心,我不會讓她待那麼久的,中山祖母說得到做得到,你們先回家吧。」
「好。」幾個小朋友像小大人似的點點頭,陸續回家。
「哥怎麼還是找到她了呢?她是個神經病,他為什麼不顧大家的恐懼又將她帶回來。」珍妮弗一臉痛心。她對蘇依依恨之入骨,她女兒身上還留有被她用熱水燙傷的疤痕,兒子曾被她咬傷,而她的丈夫孫曉晨,蘇依依更是不要臉的勾引過他,這樣的女人,哥哥卻還是舍不得放!
「打個電話到葡萄園去,叫你爸媽跟你丈夫回來,我想,莫里斯應該有很多話要跟我們說才是。」中山美沙語氣雖沉穩,但眸中可見怒火,也有一絲的憂心,莫里斯在得知她用錢請蘇家一口人離開,會作何反應?
莫里斯帶著鄭涵瑜回到家里,毫無意外的,家中的成員全部在座,而妹妹珍妮弗的兩個子女吉安跟佩茜則緊緊的窩在他女乃女乃中山美沙跟他母親吳怡靜的懷中,四人的眸中都帶著戒意及恐懼。
鄭涵瑜可以感到一室的凝滯氣氛及一股隱然的鄙夷,而從這老中小四代人的眼神看來,她很不受歡迎,非常非常的不受歡迎!
這情形對她而言並不陌生,事實上,從驅車進入耶爾市區後,沿路似有若無的一直有著帶著戒備的眼神尾隨著她,而剛剛在路上踫到佩茜跟吉安這對可愛漂亮的小兄妹時,她還很開心,沒想到他們一看到下車的她就開始哭,不管莫里斯怎麼安撫,最後更是哭得唏里嘩啦的拔腿就跑。
這就算了,剛剛來到這附近,一些人家看到她就像看到鬼或惡魔似的,紛紛將門窗關上,她可從沒想過自己有這麼顧人怨的一天。
「我知道你們很錯愕,可是依依她喪失記憶了,她不記得以前的一切。」莫里斯靜靜的面對家人,宣布這件遺憾的事。
但眾人的神情卻仍是一臉的不屑,中山美沙更是冷笑一聲道︰「她的把戲一向頗多,這一次來個失憶,過去的賬全不必負責了,高竿!」
理查‧拉伯雷五十八歲,是個褐發褐眼、雙鬢飛白、方面大耳的法國紳士,他凝睇著鄭涵瑜的目光也帶著敵意,「兒子,我以為我們已達協議,不會再讓這個瘋女人進入我們的生活範圍。」
「爸,她不是瘋女人。」莫里斯的神情微微變動,俊臉上抹上一層不悅。
「她還不是?」吳怡靜是法裔華僑,今年五十四歲,跟理查結婚三十二年了,身材嬌小的她臉上已有些皺紋,但一身素色長衣的她看來是氣質高雅、雍容華貴。
她低頭輕輕的在佩茜的耳邊說些話後,就見佩茜點點頭,拉起身上的藍色水手施制服,露出肚子跟大腿邊的一片糾結燙傷的傷疤。
「這是你做的,蘇依依,而這個傷雖然好了,但皮膚已壞死,無法變回原來的膚色,除非進行換膚手術,對一個七歲大的孩子,不,當年她還不到四歲,你能想像她心靈及身上受到的創傷嗎?」吳怡靜冷冷的提醒她。
鄭涵瑜驚愕的瞪著那一片丑陋的皮膚,老天,這是蘇依依做的?!
「你很會裝。不過,莫里斯也許好騙,但我們絕不會被你騙倒的。」理查一臉怒火。
「我——」她該說什麼?她可沒想到自己會成了一個瘋子的替身!
她不安的目光一一掠過莫里斯的父母、祖母,還有漂亮可人的黑發黑眼的珍妮弗,她看著她的目光充滿恨意。
除此之外,還有一個一直靜默不語,只是看著她的東方男子,她想他就是珍妮弗的華裔丈夫孫曉晨,長相俊逸的他跟珍妮弗的確很搭,但為何他看她的目光……
她蹙眉,是她的錯覺嗎?她似乎在他的眸中看到一閃而過充滿愛意的眸光?
老天,她到底闖入什麼地方?看來是前途多難……
莫里斯突地將手足無措的她擁入懷中,直視著家中的每一位成員,「我知道你們一直認為是她傷害佩茜的,但那件事依依也說過,是佩茜自己不小心撞倒爐火上的熱水才燙到的。」
「事實根本不是如此!」珍妮弗面帶鄙夷的駁斥。
「或許是,但你們有誰親眼看到是她拿熱水去燙佩茜的?」他口氣也變冷。
「你的意思是佩茜說謊?老天,她當時才三歲多,她會撒謊?」珍妮弗氣憤的瞪著哥哥,「你不該護著她的。」
「我只相信我的眼楮看到的事實。總之,我要說的是,我要她,而且只要她一恢復記憶,我就要娶她,這點希望你們也要有心理準備。」
「我不答應!」
「我不答應!」
中山美沙跟理查、吳怡靜的聲音同時響起。
莫里斯僵硬的扯動唇角,「這是我的人生,而依依是我選擇的人生伴侶,我希望你們能祝福我,如果不行,那我也只能無奈接受。」
理查難以置信的看著兒子,「你打算一意孤行?」
「如果你們不願意接受她。」
理查氣得咬牙切齒,「那你可以帶她走了,市區有許多房子隨便你安排,就是別讓她出現在我們眼前。」
「對不起,除了她的老家外,她對這棟屋子是最熟悉了,而她老家那棟舊房子已成危樓,不適合居住,所以我請求你們暫時讓她住在家里。」
「不行!」眾人的反對聲浪立即出現。
「她需要熟悉的環境來讓她恢復記憶。」莫里斯的臉色很難看。
「莫里斯,你不能只考慮到她,這個家庭的全體成員都不歡迎她。」中山美沙冷冷的提醒他。
「我知道,女乃女乃,但她變了許多,也許是另一對收養她的鄭姓養父母的影響,我不知道,也不打算去猜,但最重要的是我找到她,將她帶回來,從今以後,我不會讓她離開我的視線。」
「是嗎?我記得九月時,你還得跟摩根上將去一趟美國,難道也要將她帶著?」
「不,我將申請提前退伍。」
聞言,眾人又是一陣倒抽氣聲。
「我的職務常常得跟著上將四處訪問,上一次,依依是在我前往美國時失去行蹤,這種錯誤我已經犯過一次了,我不會再犯第二次。」他一臉堅持。
「摩根上將提拔你,打算將你栽培成他的左右手,你這樣不是讓他失望了!」理查忍不住破口大罵。
「我對家里的葡萄酒事業的興趣遠勝于軍中的升遷,原本就打算提前退伍,這次找到依依,我更該卸下軍職。」他的表情相當平靜。
「既然你都有了決定了,那我們也不必白費唇舌。」中山美沙氣呼呼的起身,拉著吉安的手就往一樓後方的房間走去。
隨著大家長一走,理查夫婦在冷睨兒子一眼後,則帶著抓人抓得緊緊的佩茜一起離開,而珍妮弗拉著孫曉晨往另一邊相通的長廊走去,回到雙並的另一棟別墅。一下子,人全走光了,只剩下莫里斯跟鄭涵瑜。
半晌遇後。「我……我是說依依真的拿水燙傷過佩茜嗎?」鄭涵瑜喃喃的問道。
他濃眉一蹙,「不,你沒有,你向我哭訴過是佩茜自己不小心的。」
「那就好、那就好。」不然,要她當那麼差勁的人,她還得考慮一下呢。
「還有,我是瘋子嗎?」她十指交纏著。
「不,你當然不是,只是你個性太害羞,許多心事都往心里藏,久而久之,就患了憂郁癥。」
她似懂非懂的點點頭,「可是他們都不喜歡我,對嗎?」
他苦笑一聲,「失憶的你變聰明了,依依。」
「什麼意思?」
「以前的你大都只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你並不在乎他人的情緒,不然也只是感到無措。」
「這樣嗎?」看來這個蘇依依跟她的個性真的差了十萬八千里!
他俯身,將額頭抵著她的,「依依,可以幫我一個忙嗎?」
「什麼?」
「讓我的家人喜歡你。」
開玩笑吧?從他們剛剛看她的仇視眼神,他們根本恨不得她從這個世界上消失呢!
她苦著一張臉,「太難了。」
「我知道很難,但他們是我珍愛的家人,而你是我最愛的女人,我希望你們能互相喜歡。」
「這——」可能嗎?除非日出西山。
「我會在一旁幫你,一旦解了軍職,我就可以待在家里,在葡萄園工作,適時的為你說話,但是你也要證明給他們看,你是無害的,你也可以愛他們的,好嗎?」
「我、我盡量試試看好了。」她覺得頭好疼,追求幸福果真是一條漫長的路。
他開心一笑,「我帶你到房間去。」
「我的房間?」
「嗯,在你失蹤的前一年,你是住在這里的,沒有跟你叔叔、嬸嬸住在一起。」
「為什麼?」
他濃眉一皺,她的問題真的不少,「因為他們沒將你當人,而是一株搖錢樹。」
「什麼意思?」
他喟嘆一聲,「你一直是個需要人保護的天使,男人見到你莫不趨之若鶩,你叔叔、嬸嬸就利用這一點來賺錢。」
「賺錢?」她越听是越迷糊了。
他俊臉上難掩怒火,「沒錯,要跟你出去的人,就得給他們幾百塊的法郎。」
她錯愕的瞪著他,「這、這听來怎麼像是拉皮條的感覺?」
「不,那只是一同出去吃頓飯的費用,而時間都是在我出差的期間,所以在我知道這件事後,我強制的將你帶回家里,不準他們靠近你。」他當時還狠狠的揍了蘇勝彥,幾乎將他打到半死。
「真的好差勁!那她的父母呢?」
他露齒一笑,「是、你的父母,依依。」
她愣了一下,尷尬的笑了笑,「對,我的父母。」
「你是個孤兒,一出生就讓蘇勝彥夫婦收養,一直到你五歲時,你們才從台灣移民到這里,從那時候開始,我們成了鄰居。」
她柳眉一擰,突地想到一件事,「對了,你不是說你有好多依依……呃,就是我的照片,我可以看看嗎?」
他微微一笑,「當然可以,我帶你去。」
「嗯。」她點點頭,也暗暗的吁了一口氣,再來,她真的要發奮圖強,讓這一家人喜歡上她,然後,在莫里斯也愛上這個真正的她後,找個適當的時間好表明身分。
唉,事情真的可以這麼簡單嗎?
「你很開心她回來了吧?」珍妮弗直視著坐在臥房沙發上的孫曉晨,語氣中沒有怒火反而有些哀傷。
一身格子衫黑長褲的孫曉晨十指交握的直視著自己的妻子,坦承的道︰「我不知道,她的出現太突然了,我的情緒很混亂,所以剛剛在客廳時,我一句話也沒說。」
「你還在乎她?」她哽咽一聲,眼眶泛紅。
他沉沉的吸了一口長氣,「珍妮弗,我跟莫里斯一樣,幾乎是看著她從一個小女孩蛻變成一個小女人的,她是那樣的細致、那樣的羞怯、那樣的需要人呵護……」
「夠了,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她可不想听他談蘇依依。
他長嘆一聲,從沙發起身,越過雙人床鋪,來到落地窗前,凝除著窗外火紅的落日,「我不知道,我也不知道失憶的她,是否還記得她曾勾引我的那一段?」
「可我們都記得,而你答應過我不會再跟她在一起的!」珍妮弗傷心的走到他身邊。
他凝睇著她,將她擁入懷中,「我拒絕她了,不是嗎?你實在不該多想。」
「可是我知道你愛她,若不是她跟哥哥陷入熱戀,你也不會放棄她,就算你後來選擇跟我結婚,你的目光也常情不自禁的落在她身上。」
「那都過去了,在她傷害我們的孩子前。」
「可是你還在乎那個瘋婆子,我剛剛一直看著你,注意到你眼中仍有難掩的愛意。」
他抿緊了唇,「別喊她瘋婆子,她心里有許多的苦,她叔叔嬸嬸……」
「那我心里就沒有苦?」
「珍妮弗,對不起。」他是下意識的為蘇依依辯駁。
她咽下喉間的酸澀,「你知道嗎?隨著她回來,我覺得我們的婚姻又岌岌可危了。」
「不會的,她還是跟莫里斯在一起。」
「可你的心還在她身上。」
「沒有,也許只是分開三年多,乍見到她有些驚愕。你還有女乃女乃、爸媽這幾年來對我的付出我是看在眼里,這也是我這個孤兒願意繼續留在這兒的原因。」
「我不相信!」
他咬咬牙,放開了她,怒聲咆哮,「你又來了,難道只要依依在,你對我的信任就蕩然無存?」
「你心虛了,對不對?所以這麼大聲吼我。」她淚如雨下的怒道。
「我去園里巡視一下,晚餐再回來。」他鐵青著一張俊顏步出房間,用力的將門給甩上。
「不是我要跟你吵,而是你曾那樣的深愛著她……」她哽咽一聲,「蘇依依,你該死的又來擾亂我的生活是為了什麼?!」她用力的拭去滿臉的淚痕,大步的跑出臥房,直接沖往二樓,她相信哥哥一定又將她帶到她以前的房間。
不過,在經過莫里斯的房間時,她便听到兩人有說有笑的聲音,她氣憤的打開門,步入一間以藍色為主置的現代感十足的歐式臥房,而他跟鄭涵瑜就站在一座玻璃壁櫃前。
「珍妮弗?有什麼事?」莫里斯濃眉一皺,瞥了她一眼。
「你好,珍妮弗。」鄭涵瑜放下手中的相框,回頭朝她笑了笑。
珍妮弗咬白了下唇,怒氣沖沖的向前,用力的推了她一把,「你為什麼回來?」
鄭涵瑜根本沒料到她會推她,整個人狼狽不堪的跌坐在地上。
「你在干什麼?珍妮弗。」莫里斯一邊對她吼叫一邊將鄭涵瑜拉了起來,擔心的對著鄭涵瑜道︰「你沒事吧?」
她點點頭,「沒事。」
他冷峭的看著妹妹,「你到底在干什麼?」
她亦一臉的霜寒雪冷回視,「哥,我請你別只想到自己好嗎?你明明知道曉晨也在乎她,她一回來,我們的婚姻便岌岌可危。」
「你們夫妻原本就不相愛,這事不該牽拖到依依身上。」
她臉上血色盡失,「哥,事情不是這樣的,曉晨已開始愛我了,如果她……」
「出去,如果你是要來吵架的。」他的臉色也是超難看。
珍妮弗恨恨的瞪了鄭涵瑜一眼後,大步的反身離去。
鄭涵瑜只覺得太陽穴隱隱作痛,孫曉晨在乎她?不,在乎蘇依依?這是幾角習題?這蘇依依怎麼有那麼多狀況?「你沒事吧?」
莫里斯的聲音打斷了她的思緒,她抬起頭來凝睇著這張關心的俊顏後,搖搖頭,「沒有。珍妮弗說曉晨他在乎我?」
他點點頭,「不過,這是公開的秘密。」
她錯愕的反問,「你的意思是大家都知道?」
「沒錯,我跟曉晨算是同時間追你,不過,我比較強勢,你就成為我的了。」
按雜,好復雜,她的頭好痛。
「你在日本時談了你的家人,但這些事情,呃,包括我有憂郁癥、傷了佩茜、還有你的妹夫也追過我的事,你為什麼一件也沒說?」
「這些事會讓你怯懦,我當然不會在那個時候說。」他回答得理所當然。
老天,她何止會膽怯,她若早知道這樣才不要當蘇依依,干脆就說他認錯人,自己是鄭涵瑜,搞不好還有機會好好的談場戀愛,但這會兒踐了這渾水,情形真是混沌不明。
後悔啊!
不過,蘇依依跟自己長得真的好像,剛看到架上的那十幾張照片時,她真的好詩異,那跟自己的照片實在沒什麼兩樣。
她轉過身,再從架上拿起一張近照,蘇依依的眼楮、鼻子、嘴巴,甚至臉形都壢自己一模一樣,除了蘇依依看起來比較蒼白羞怯外……
「你有沒有想起什麼?」他低頭吻了她的發稍一下。
她搖搖頭,「沒有。」她想得出事情才怪!
「沒關系,慢慢來,我先帶你回房間。」其實他很失望。
「嗯,好。」
莫里斯擁著她,提著她的行李離開臥房,她眸中沒有任何的熟悉眸光,看來她是真的沒有想到什麼。
她到哪時候才會想起他?想起他們之間的愛情?還有這里曾發生的一切?
一進入這間夢幻似的、擺滿了洋女圭女圭的粉紅色臥房,鄭涵瑜頭一個念頭是,殺了她吧,從小到大她最討厭粉紅色,而且在這個精致的臥房里,還有不少的綢緞蕾絲飾品。
像放在中央的四腳床柱上就分別束了四束蕾絲簾幕,而舉目可見的坐椅、小桌子都是歐風貴族的綴蕾絲風格,另外一只五斗櫃上同樣放滿了好幾幀洋女圭女圭的照片,而另一只古董型的衣櫃看來也同樣的有一股浪漫的味道,總括說來,這實在不像一個二十多歲女孩的房間,反倒像個小嬰兒的臥房。
她抿抿唇,她雖然是個崇拜大男人主義者,但可不是稚女敕的小女生,至少不是玩洋女圭女圭的小女娃。
她挑起一道柳眉,走到最後面接近落地窗台右邊的玻璃櫃,里頭擺了至少有五十個的芭比女圭女圭。
「這是你最喜歡的芭比,有好多都是我麻煩店家去幫我找來的,你看,」他打開玻璃櫃,從里面拿出一只穿著和服的芭比女圭女圭,「這是從日本來的,還有這個是限量發行的新娘芭比。」他再拿出一個穿著手工裁制綴鑽新娘服的芭比女圭女圭,「這個價值更是不菲,衣服上面全是真鑽,連她手上的戒指、頭發上的鑽石發夾都是真的。」
凝睇著他深情的眸子,她忍不住的說︰「你真很愛她、很疼她,是不是?」
「錯。」他笑了起來。
「錯?」
「是啊,應該是我真的很愛‘你’,很疼‘你’,只要你想要的,我都會想辦法幫你弄到。」
她靦腆一笑,「對,但我還不習慣。」
他撫模她細女敕的臉頰,「你要習慣,也要告訴自己你就是蘇依依,忘記你叫鄭涵瑜。」
她搖搖頭,「這太難了,我只記得我叫鄭涵瑜,也只記得鄭涵瑜的點點滴滴。」
「所以你更要忘了她的一切,這樣,被你遺忘的記憶才有機會一點一滴的回來。」
她潤潤干澀的唇,「嗯。」
「好了,你也累了,先休息一下,晚餐時我再喊你下樓。」
「嗯。」
他低頭輕啄了她的唇瓣一下,喃喃的道︰「快點恢復記憶,我好想要你,依依。」
她輕輕的推開他,面色有點兒沉重,她這會兒真是騎虎難下了!「我會快點記起來的。」
他露齒一笑,「是該如此,加油。」
她點點頭,在他轉身離開房間後,她毫不考慮的將自己甩到柔軟的床鋪上,瞪著那垂掛的紗縵無言。
代志大條了,她真的好後悔自己的一時沖動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