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不回去?」
就在濱臨美麗的內阿爾靳特湖畔的一棟大樓的十一樓,「POHO集團」的頂樓總裁辦公室內,洛伯看著坐在玻璃帷幕旁的沙發上,居高臨下的凝望著那片湖光山色的曼斯,問了這個問題。
只見他緩緩的搖頭。
洛伯聳肩,一雙碧眼閃過一抹好笑的眸光,而這抹笑即使只在玻璃鏡面一閃而逝,還是讓曼斯那雙敏銳的利眸攫取到了。
「笑什麼?」
既然被抓包了,他這個多年好友,也是他這幾年情場失意而被操得成為生意超人的洛伯就直說了。
「我笑是因為這里雖然舒服,住家、辦公兩相宜,但我還沒見過你因為一個女人而窩在這兒沒回去的。」
聞言,曼斯冷眼射向他。
「我說的是實話。」
洛伯可不怕他,雖然在那件「假結婚、真詐財」的事件過後,這頭曾被喻為生意場上的猛獅便沉寂了一陣子,他變得內斂、沉默,甚至退居幕後,一切的對外交際或生意往來,都由他這個副總出面。
而這頭沉寂的猛獅這樣的轉變也不只是表現在商場上,對那一大群家族親戚,他頂多也是冷眼一瞪,就任由他們叨叨念念的,尤其是四胞胎的姑姑們。
這要是先前那頭商場猛獅,那四位姑姑可不敢對他念念有詞,甚至將他的生活搞得這般天翻地覆。
「東京、曼谷、北京、新加坡設廠的情形如何?」曼斯轉移話題,問這個甫從亞洲四個都市考察回來的工作伙伴。
懦夫!洛伯太了解他了,見一向正視問題的男人居然會跳開話題,那就代表他心虛、怯懦。
好,今天他就去費爾家,瞧瞧曼斯這次帶回來應付四個姑姑的新娘是何等姿色?居然能讓他一連在這兒睡上好幾天。
洛伯邊想邊回答,「四個城市的啤酒廠都在計畫的進度表內,日本甚至超前,啤酒廠的硬設備都完成了,所以吋以提前派一批人到那里,授課啤酒釀造的順序及方法……」
世界有三大啤酒王國,分別是英國、比利時、德國,其中又以德國啤酒的知名度最高,而他們所屬的「POHO啤酒館」又是德國境內知名度最高的,當然,他們也是「慕尼黑啤酒節u」四家巾重要的參展廠商之一。
POHO啤酒歷史悠久,主要的啤酒廠設立在巴伐利亞州,公司總部則設在漢堡這個德國第二大工業所在地。
他們旗下所創造的啤酒種類跟品牌,在德國啤酒業中佔居龍頭。所以,若以日進斗金來形容POHO集團,可是一點都不夸張。
而在歐、非兩洲都拓展商業版圖後,近幾年,亞洲人飲用啤酒的數量以倍數增加,費曼斯立即嗅到商機,立即將觸角延伸到亞洲。
不過,有個地方他遺漏了。
「與日本、中國大陸為臨的台灣,消費能力驚人,中國、日本輸入的啤酒量令人咋舌,但由于地方不大,所以我建議在中國大陸開始量產後,可以將POHO引進台灣。」
費曼斯點點頭,台灣的商機他也注意到了,只是他沒有將它列入設廠地點,除了洛伯所指的土地較小外,還有另一個原因--
一旦征信社確定某人在台灣後,他將會親自去走一趟的。
接下來半個小時,兩人繼續商討工作上的事,近中午時,提早下課的南茜直接開門進來,
一身高中制服的她,系了個蘇格蘭領帶,清純的麗顏上,那雙骨碌碌的靈活藍眸帶著一抹狡黠。
兩個男人顯然已習慣她的自由進出,所以沒理她的繼續談公事。
而南茜也很自在的走到這個規畫成一半是總裁辦公室,另一半則布置成居家客廳、一間豪華臥房、一間小巧茶水間的近百坪樓層里,走到一旁的貴妃椅後,舒服的躺下。
由于不喜歡那個冷冰冰的梅管家,還有那四個老是嘰嘰喳喳的姑姑,她下課後,大半都在外面或到這兒游蕩,晚一點才會回家。
但她今天可不是來游蕩的--
「小爹。」她看著天花板長長一嘆,「別說我沒告訴你,小媽她就快死了。」
小爹是南茜對這個大自己十六歲的哥哥的稱呼,一開始是好玩,後來則是叫習慣了,所以她稱呼他的新娘都是「小媽,小媽」的叫。
曼斯身子一僵,「妳說什麼?」
「我說,我從來沒看過那麼『耐操』的小媽,而小爹顯然也忘記今天是什麼大日了了。你再不回去幫幫她,她就快被咱們費爾家那將近上百人的三姑六婆、親戚五十給整死了!」
她話語乍歇,只覺得一陣旋風掃過,門「砰」的一聲,定眼一看,她親愛的小爹已經不見了。
洛伯眨眨眼,他有多久沒看到,那像是任何事也驚動不了他的好友跑百米沖刺了?!他的嘴勾起一抹笑,按了內線,交代秘書,總裁跟副總裁有急事外出,什麼天大的事都留待明天再說後,拿起西裝外套,他也出門了。
南茜甜甜一笑,露出兩頰可愛的梨渦。
她真的累斃了!
覺得自己像極了被後母、兩名繼姊欺侮的灰姑娘,只是在現實世界里,後母跟繼姊不只有三人,而是--
蕾妮從廚房的窗戶遙望出去,前院及那一片私有海灘都是黑壓壓的一大群人,像螞蟻雄兵也像一堆踩不死的蟑螂。
因為人真的太多、也太惹人厭了,什麼世紀生日狂歡會?從早到中午,擠進了上百人,梅管家是幫忙了,甚至還有十多名西裝筆挺的侍者,及一大堆外燴美食、美酒……供這些人享用,但她這個人人口中的費爾家新女主人還是被呼前喚後,她只覺得自己不停的轉來轉去……
尤其那四胞胎姑姑,分站東西南北四個方位,故意拉高嗓門,一下子那個叫她,一下子另一個人叫她,搞得她頭發昏、腳發酸。眼發花,搞不清楚誰是誰了!
「妳眼楮花了?我有叫妳嗎?是妳三姑姑。」
她順著碧兒比的方向看過去,再擠身過去找甜兒,然後--
「妳搞什麼?三姑姑在那里!」
「妳怎麼那麼笨,大姑姑找妳才是……」
「妳眼楮可不可睜亮點?我是小泵姑!」
她真的被整慘了,但為了美麗的錢子,她咬牙吞下那一肚子的火,在尼克的半掩護下,溜進來廚房喘口氣。
「太累了,蕾妮,我們還是走吧。」
尼克實在覺得很不忍心,這樣的狀況在他們行騙生涯中並不是沒發生過,但至少「規模」沒這麼大,還有,至少也會有個男人為她挺身而出,而不是讓她一直身陷水深火熱不顧。
「不!不行,有人回來了。」她回頭,笑得有些得意,而一轉回身,她的表情變了,眼眶迅速盈滿淚水。
尼克從窗戶望去,看到曼斯回來了,身後還有一名金發碧眼,約三十幾歲的俊逸男子。
只見人雖是走在一起,但神色各異,曼斯一臉陰霾,該名男子卻笑得燦爛。
看得出來,曼斯此刻一直在問蕾妮在哪兒。
「我要昏倒了……」
尼克的思緒被這聲低喃吸引回來,而站在他前方的蕾妮也順勢,軟趴趴的倒了下去,他連忙將她打橫抱起,雖然有些心癢癢,卻故意壓低聲音抱怨,「差沒幾分鐘,妳倒那麼快!」
蕾妮睜開一只眼,笑了笑,又閉眼倒在他懷中。
罷了。尼克抿抿唇,抱著她,算準時機,一臉驚慌失色的沖出廚房,正巧跟大步沖進來的曼斯相遇。
一見到她蒼白無血色的倒在尼克懷中,曼斯想也沒想的就伸手將她抱到自己懷中,一臉凝重的就往自己的臥室走去。
尼克大步追上,氣憤難耐的道︰「她累垮了!我告訴你,我會帶她走的,這個婚姻一開始就是不對的,我一定要帶她離開!」
曼斯一走進臥房,就當著尼克的面將門給關上,尼克還想開門進去,卻讓身後的洛伯給阻止了,他好奇的看向他,「你是?」
「曼斯的好友兼工作伙伴洛伯。可以聊聊嗎?」洛伯微笑的看著他。
尼克不放心的看了房門一眼,再看看他,跟他點點頭,兩人隨即到三樓外的陽台。
曼斯將蕾妮抱到床上,擰眉看著她那略帶黑眼圈的縴細臉龐。
他個明白她為什麼要這麼堅持?她可以走的。
他不願意回來,是害怕自己會再次成為愛情的俘虜,那一晚狂熾的欲火嚇壞了他,但對她的心動,在這幾日的刻意回避下,卻不僅沒有止息反而狂肆蔓延。
這張楚楚動人的美麗臉蛋,究竟有幾個男人可以不受誘惑?他眸光一柔,忍不住輕撫她素淨美麗的臉頰。
叩叩叩--
扁听這不人不小的敲門聲,他就知道敲門的是梅。
他走去開門,先瞥了後方躺在床上的縴細身影,才看向一絲不苟的梅管家問︰「有事?」
「外面親友那麼多,我想少夫人只是太過疲累,由我來照顧她就行了,費爾先生是否--」
「不必了,那些親友有四位姑姑在就夠了,妳去幫她們的忙。」他頓了一下又吩咐,「任何人都不要來打擾。」
看著房門再度被關上了,梅管家的眉頭一蹙,但還是依言轉身下樓,再叫四名服務生守在樓梯口,不準任何人上去,
房內,曼斯走回床邊,從床上人兒疲累的神情到平穩的呼吸聲,他知道她真的累壞了……
他走到另一邊,床頭櫃上,一本攤開的嶄新日記本吸引了他的目光。
明知不該看,但在瞥到上面的第一個字時,他就控制不了自己的拿起來看--
曼斯,你為什麼不回來?
是我惹人厭,使你討厭看到我嗎?
我一個人躺在冰冷的床上,心里想的、念的全都是你,我想蜷縮在你的懷中,汲取一絲溫柔,一點點就好了……
天啊,我是怎麼了?我不是害怕愛情的嗎?為什麼對你的感覺會那麼強烈?
可我好孤單、好無助,忙碌的生活讓我沒有心思多想你……
這樣是對的,就讓我一直這樣下去,一直到累了,倦了的那一天,我將找一個地方,然後,如泰戈爾的詩--願生時美如夏花,死時靜如秋葉……
看到這兒,曼斯的心中不禁一慟。她想死?!
「嗯……」
听到身後的低吟聲,他連忙將日記放回床頭櫃,再轉身看著一手撫著額頭,一邊坐起身來的蕾妮,「妳還好吧?」
她眨眨迷蒙的眼楮,一看到他,愣了一下,驚慌的眼神飛快的移到床頭櫃上那本攤開的日記本,她的粉臉瞬間漲紅,她急忙將它取來,一把闔上後,抱在胸前,低頭不敢看他,
「你、你沒有看吧?」
曼斯此時的心緒復雜,知道她對自己也一樣情不自禁而感到震撼,但自己可有勇氣再接受感情?!
餅去受的傷害太大了,曼斯壓抑下那股想將她擁入懷中的沖動,艱澀道︰「沒有。」
騙子!她明明看他偷看了。真是的,這個男人很不上道,虧她特別準備了日記訴衷曲!
唉,想是這樣想,卻得做出一個松了口氣的表情。她喃喃的說︰「還好、還好……」
他凝睇著她那張如釋重負的粉臉,心情卻感到莫名的低落。
蕾妮下了床,拿起日記的鑰匙鎖上日記本後,將它放妥在抽屜,人就要走出去。
他喚住了她,「妳去哪里?」
「我去幫忙,今天是四位姑姑六十歲生日,費爾家的親朋好友真的好多……」
「不用了,妳留下來休息。」
「沒關系的。」
「留下來!」他的聲音里有苦一抹不容辯駁的語氣,她嚇了一跳,連曼斯自己也嚇了一跳。他有多久沒用這樣霸氣的口吻說話了?
她驚愕的看著他,覺得不太對勁。這個男人剛剛的語調與她這幾日認識的男人好象不搭軋吧?!
「呃,對不起,我的口氣……」他尷尬的解釋,「我很久沒有這樣說話了。」
她只能點頭,但心里有個不好的感覺……他好象不矚于溫和男那一派……
曼斯爬爬瀏海,「妳休息吧,妳夠累了。」
「沒關系的。」
「妳還是不打算離開?我可以給妳一大筆錢,妳不必……」
蕾妮眼眶一紅,「你在趕我走?而且還是以最俗氣的錢來趕我走!」
他眉頭一皺,「蕾妮……」
「你知道我是個伯爵千金嗎?我父母驟逝,我跟我哥都承繼了一筆錢,一筆可以過好多輩子的錢,但我們卻選擇離開那里。」她哽咽道。
「為什麼?」
「太多親友覬覦那些財產了,他們絞盡腦汁的想要分一杯羹,有的還算溫和,有的卻是惡言恐嚇……」她的淚水滾落眼眶,「所以說,我們是被逼離那里的。」
看她一臉的晶瑩淚水,曼斯好想將她擁入懷中安慰,但他克制住了。
蕾妮好想罵人!她哭得這麼傷心,也很努力的擠出楚楚可憐的模樣,可這個男人居然還沒半個動作?!
蕾妮決定下猛藥。拿自己當餌,想她應該可以煞得住吧!
她苦笑,「說這些太無聊了,既然不要我出去,那我、我身上都是汗味,我去洗個澡。」
他點點頭,卻是連忙轉身背對浴室,雖然此時室外的陽光明亮,毛玻璃不會反射出什麼影像,但他的腦海里卻充斥著那一天讓他血脈僨張的畫面……
淋浴聲響起,嘩啦啦的水流,讓他的腦海莫名勾勒出一個足以讓他欲火焚身的畫畫。
老天,他真是禁欲太久了,才會有這樣的反應!
他大步的往門門走,浴室卻突地傳來「砰」的聲音,還有蕾妮的痛呼聲。
想也沒想的,他連忙轉身沖進浴室,氤氳的水霧中,只見蕾妮跌坐在地,蓮蓬頭的水柱直往她身上噴灑。
他關掉蓮蓬頭,就要將她抱起,她粉臉漲紅,雙手飛快遮掩莊赤果的胸脯,吶吶的道︰「不!不行……衣服--」
他深吸口氣,壓抑騷動的。她全身的肌膚晶瑩剔透,著實引人遐思。
迅速抓起一旁架上的大毛巾給她,看她笨拙的遮住赤果的胴體,嘗試的起身,但踉蹌一下又要跌倒,說時遲、那時快,他一手擁住她的縴腰,將她帶往自己的身上,她貼靠在他寬闊的胸膛,櫻唇微張,一顆心怦然狂跳。
曼斯再也壓抑不了自己的欲火了,他封住她的唇,摟緊了她,舌頭狂妄的與她交纏,他的手在她後背滑動,雙手捧起她的臀部抵向下方的灼熱,他要她……強烈的要她……
老天,她該煞車了,不然一定會擦槍走火的,但她想月兌身,卻沒有自主的能力,他的唇、他的手、他的味道,那排山倒海的顫栗感讓她想將自己完全給他--
「蕾妮!蕾妮!」一個殺風景的聲音突地在浴室門口響起。
而沖進來的尼克乍見到浴室里演出的這一幕,猛地倒抽了口涼氣,急忙背過身,但被打翻的那股酸意可是嗆得他的心發疼啊!
的魔咒在瞬間被解除,兩人急急分開,不敢看對方。
在曼斯先行步出浴室後,尼克即將一套衣服擺在浴室門口,蕾妮很快的拿進浴室穿上,一走出來,卻發現尼克的臉色很難看。
「尼克……」她像個做錯事的孩子。
「我們得離開。」
「我決定了。」他邊說邊將她的行李箱及衣服全從衣櫃里拿出來。
「尼克--」她上前阻止。
「照我的話做,我是妳哥。」
她一愣,尼克從沒對她這麼凶過,可是……她看著站在一旁面無表情的曼斯。他為什麼如此漠然?他們剛剛才熱情擁吻,甚至差一點就……
她的心為什麼這麼難過?為什麼這麼痛苦?她要自己愛上他,難道真的愛了?!
她咬著下唇,看著他,「你什麼也不說嗎?」
曼斯凝睇著她痛楚的美眸。該留下她嗎?都害怕再談感情的他們,可以擁有真愛嗎?
「蕾妮,走了。」
尼克將一些衣服胡亂的幫她塞到行李箱後,一手拖著她,一手拿著行李離開房間,也離開那一大群還在生日狂歡的費爾家親友,招了一輛出租車離去。
這樣的變化可真讓眾人錯愕,雖然,這樣的情形也不是頭一次遇上,但這一次,曼斯對蕾妮的態度,總是讓人覺得不太一樣……
被推派出來的四位姑姑想問問他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可曼斯什麼也不說,只是按照慣例的拿了四張空白支票送給四人當六十歲的生日禮物後,就開車前往公司。
當晚,他在四位姑姑的生日晚會中缺席了,所以四人也沒有機會演出逼婚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