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次狹路相逢,對朱元駿而言,已是預料中事,真的遇上了也就算了,然而令人光火的是,那名斯文的說書人居然一副倒了八百輩子楣的模樣,還仰天長嘆!
「小魚,你陪公子我去一趟廟里。」
「廟?做啥?」小魚不解的看著頻頻嘆氣的小姐。
「當然是去廟里拜拜,去去霉運!」她故意揚高音調,再給了從金碧輝煌的馬轎里走下來的朱公子一眼,意思很明顯了。
「侯公子,我也陪你去好不好?」
朱韻瑜開心的走向侯念媞,一點也沒有少女該有的矜持,但身為天之驕女的她,從來就是她想怎麼樣就怎麼樣的。
「不好,朱姑娘的哥哥與我犯沖,咱們還是別湊在一塊兒比較好。」她馬上拒絕。
朱韻瑜臉色丕變。她還是頭一回被人拒絕。
「小魚,我們進去吃個東西再上路。」侯念媞跟小魚點點頭,即先行走進這家人聲鼎沸的客棧。
主僕倆先行走了進去,身後則跟著噘著紅唇的朱韻瑜及朱元駿、李伯容等人,迎向前來的店小二,錯將他們看成同一群,忙著並桌--
「不,我們跟他們可不是同路人。」侯念媞馬上提出異議,店小二尷尬的連聲道歉,再招呼他們分桌坐。
好不容易坐定了,店小二暗吁一口氣,但遇到誰先點菜時,兩桌又杠上了。
「是我先踏進來的,當然由我先叫。」她就是不平。
「也罷,瘋狗已經餓得亂吠,本公子就慈悲為懷做件善事,店小二,你就先喂狗吧。」
店小二左右為難,他沒想到這名猖狂的俊美男子說話如此難听。
「你--」侯念媞氣得粉臉煞白。
好,要毒大家一起來,第三回合了,她還不長進嗎?
「不必了,店小二,讓他先點吧,給他多吃些、多喝些,看那張閻王臉會不會有血色些,腦袋里能不能塞進些養分,說些像個人應該說的話。」
「你說什麼?」朱元駿臉色一沉。他從未遇見這麼口不擇言、這麼「想死」的蠢才,竟敢公然冒犯他。
看出他動了真氣,身為妹子的朱韻瑜知道皇帝哥哥脾氣不好,要真火大了,也許就叫人辦了侯公子,這怎麼成呢?她還想帶他回宮呢。
「哥,怪不了人家,是你先說難听話的。」
「妹子,妳還真『公平』。」他出言嘲諷。
她低頭,有些羞怯,但也有些不平。她只是實話實說罷了!
接下來,兩桌因用餐而有了片刻寧靜,但桌上的菜色可是一寒酸、一豐盛,貧富立見。
朱韻瑜一見心上人只吃饅頭配樣小菜,實在心疼,于是頻頻跟哥哥使眼色,奈何他就是不理她。
她昨晚還跟他說,要他幫忙查查侯公子的底,只要不是什麼叛亂份子,希望他能幫幫她的忙呢,沒想到皇帝哥哥真差勁。
一見主僕倆隨便吃完就上路,她又急又氣的看著哥哥。
但失元駿還是好整以暇的用餐,仍然不理她。
一整天,她悶悶不樂,附近好山好水也無心欣賞,看向皇帝哥哥的眼神,更是充滿哀怨。
夜晚,一行人乘坐的馬轎來到一處偏僻山區,小小鎮上只有一家客棧,但由于這兒多是一些跑單幫的商客行走的快捷方式,所以客棧里還是擠了不少人。
在靠窗的一桌,坐著兩名頭戴黑色斗笠的黑衣男子,一見他們走進來後,先是低頭不知說了什麼,再瞥向俊美的朱元駿。
李伯容注意到這眼神,立即警戒,卻只見兩名黑衣男子又低頭不語,專心的咬著饅頭。
就在他們坐定用餐時,一天走走停停的侯念媞及小魚也走進這家客棧,看到那甩都甩不掉的朱公子等人,主僕倆一點也不意外,因為在她們來這兒的路上,就有人跟她們說,過了此站,就得露宿在荒郊野外,而剛剛,她們就已看到他的轎子停在外面。
兩人又餓又累,但還是先跟店小二要了房間,而對走向前來打招呼的朱韻瑜僅是淡漠的點點頭。
「呃……客倌,就只剩兩間上房,但一晚不便宜。」店小二看主僕倆一臉疲累,又見兩人足靴上都沾滿了泥土,遂好意提醒。
「這……」侯念媞可掙扎了,她這一路要上京城找女乃女乃可還有好長的路呢,雖然盡量走快捷方式,靠說書掙些盤纏,但路途遙遠,還是得省著點花。
「店小二,那兩間房我們都要了。」朱元駿淡漠的聲音突地響起。
「哥!」朱韻瑜眉頭立即一擰。
這家伙!侯念媞半瞇起美眸,睨視著這愈看愈討厭的男子,但話卻是對著店小二說的,「是我先問的,所以,店小二,我就要一間房,多少銀兩,我付。」可惡,瞧不起人嘛。
「呃,這……」店小二有些為難。
「我願意付兩倍價錢。」朱元駿又說了。
「哥啊!」連朱韻瑜也討厭起哥哥來了。他明明知道侯公子是個說書人,他打算拿錢壓死他嗎?
「小--公子,別啊。」小魚太了解小姐脾性,是禁不超人家激的,但--
「我也付雙倍,小二,這些夠不夠?」
侯念媞火冒三丈的將錢袋里的錢,一古腦兒的全倒了出來。反正這時拚的是面子,再說,憑她的能耐,只要一進到大城市,她就能掙到銀兩了。
「夠是夠了,可這位客倌--」店小二很清楚這名氣勢不凡的俊美少爺是惹不得的。
但他顧忌他,她可不怕,「店小二,是哪一間?我們要先上去休息。」
「小二,這些銀兩你收去吧,但兩間房我還是要,可本公子願意退讓一步,就是我跟這位侯公子同一房,我家妹子一間房。」朱元駿邊說邊喝了口茶香,一派輕松,像在談論天氣而已。
但,這哪是什麼輕松事?
「要我跟你一間房?!」侯念媞難以置信的瞪著這個錢太多,還自以為是的家伙。
「若不願意就棄權,荒郊野外或是柴房、走道,任你打地鋪。」
好哇!她明白了。
她咬牙切齒的瞪著他。他的用意就是要她打退堂鼓,但她偏不順他的意。
「好,就這麼說定!」
「好。」他也爽快。
朱韻瑜也笑開了嘴,輕輕的跟哥哥說聲謝謝,因為如此一來,她的心上人就不必露宿荒野了。
好?!小魚听小姐氣憤的說了個好字,簡直傻眼,呆了一會兒,才回過神來,急忙將小姐拉到另一邊,以只有兩人听得到的音量道︰「小姐,不行啊,妳是姑娘。」
「那又如何?難不成就認輸,我們去住荒郊野外?萬一有什麼野獸,我來得及用輕功逃,妳呢?」
「可是……公子!」她急死了,小姐就是這不服輸的個性讓她擔心。
「就這麼說定了,反正,我自己會小心的。」這是客棧,他敢吃了她?
一間上等房進了兩筆帳,店老板是笑得闔不攏嘴,所以在侯念媞主僕先行上樓後,他還要店小二免費送了份茶點上去。
而這段時間,李伯容也注意到那兩名黑衣男子,曾將目光停在他家主子跟侯公子身上,還不時的交頭接耳、低聲交談,相當可疑。
朱元駿自然也將那兩人的行為看在眼里,但臉上神情未有一絲波動,看著妹妹起身上樓後,他也起身,在妹妹想踏進小魚守在門口的房間時,他立即輕咳一聲。
「我只是--」朱韻瑜皺著眉。
他搖搖頭。
她抿抿唇,只能心不甘情不願的回到自己的房間去。她只是想跟侯公子聊聊嘛!
小魚見到他推門而入,一顆心忐忑不安,就怕出了亂子。這孤男寡女嘛……
她今晚絕對不能睡,她要守在門前直到天亮,但真的好困啊……
朱元駿一踏進房間,將門關上後轉身,就看到有人急匆匆的連衣服都還沒來得及月兌就跳上床,拉起被子蓋上,側身背對著他裝睡。
「這床不是先搶先贏的,侯公子。」
他先在椅子坐下,挑眉看著那背部繃緊的男人。
哼,她才懶得響應,自己當然得先搶床睡嘛,她也付費了,不是?
但下一秒,她突地被人往後一揪,力道之大、動作之粗魯,讓她來不及喘口氣,就連人帶被的被拖得跌坐床下。
她咬咬牙,抬起頭來,氣憤難遏的瞪著這個與蠻人沒兩樣的家伙,「你--」
「侯公子尚未沐浴包衣吧?」
這突然迸出的一句話,讓她一肚子的怒火頓時熄滅,傻愣愣的問︰「什、什麼?!」
「叩叩叩--」
門外傳來敲門聲及李伯容的聲音。「主子。」
「進來。」
門一開,李伯容走了進來,身後還跟著兩名店家的人,他們扛著一個大木桶進來後,接著來回幾趟的送進了八分滿的熱水。
門口的小魚早嚇呆了眼,怔怔的看著同樣呆呆的看著她的小姐。
一直到那扇門被關上,小魚回過神來的驚叫聲才起,「等一等--」
「你叫小魚吧?店小二好心將他的房間讓給我們睡,我們過去吧。」李伯容說。
「什、什麼?!」小魚嚇白了臉。她這下子可顧不得小姐了,直覺想逃,但眼見這個凶巴巴的臉直瞪著她,她什麼話也說不出來,只能垮著雙肩,跟著他去。
小姐,我被妳害死了,嗚嗚嗚……
其實房間里的侯念媞也好想哭啊,尤其看到朱元駿當著她的面將身上的衣服一件一件的月兌下。
「侯公子,你是打算張著足以塞下一顆雞蛋的嘴巴,直到我沐浴完成嗎?」這話調侃味十足,因為他的表情太滑稽,堂堂一個男子竟然目瞪口呆的看著他,好像第一次見到男人的似的。
而一見他要解開褲襠,侯念媞才在二次驚嚇中再嚇回魂,「我……你慢慢洗,朱公子,我、我先到外面賞月去。」
她頭皮發麻,喉嚨干澀,急著要走,但冷不妨的,他突地拉著她,縱身就飛到床上,還拉起被子蓋住兩人。
她臉色一白,「喂,你不是說要洗完才能上床--」
「噓,安靜。」
看他俊臉上無一絲邪氣,她才稍稍喘口氣,只是仔細端詳此時的情況,他的手臂是整個橫過她的腰際,她的頭更被壓靠在他赤果的胸膛上,這男性的體味及體溫都包圍著她--
她的心頭小鹿莫名其妙的亂撞起來,一張粉臉更是漲得燒紅。
「閉氣。」
他突然又命令她,但她呼吸混亂,莫名喘息,這閉氣可沒那麼好做,
朱元駿可沒空察覺身旁的「男子」有何異樣,他深邃的黑眸緊盯著從窗欞下方緩緩吹進的裊裊白煙,約莫過了一會兒,只見門輕輕的讓人推開,那兩名在用餐時就盯上他的黑衣男子,正躡手躡腳的走了進來。
「抓了人就走。」
「當然,這兒可不能久留。」
兩人低聲交談,但還沒有走到床鋪,身後就傳來強勁掌風,兩人驚覺不對,猝然轉身,「砰、砰」兩聲,他們胸口皆中一掌,踉踉蹌蹌的跌飛在地。
勉強起身想跑,沒想到床上也有兩道掌風襲來,他們互視一眼,急忙破窗而去,但一人飛身出去,一人卻晚了一步,被人硬生生的扯回房間,還被猛踹了一腳,口吐鮮血。
「好大的狗膽,竟敢夜襲我家主子,還用這下三濫的迷香!說,是誰派你來的?!」
李伯容的腳就踩在黑衣人的胸膛上,口氣極狠。
「算了吧,讓他走,會派這種角色來的,也不會是什麼大人物。」朱元駿氣定神閑的坐在床沿,而身後還有捏著鼻子看著這一幕的侯念媞。
這左看、右看,怎麼都覺得那黑衣的中年男子挺眼熟的?驀地,她認出來了,嚇得趕忙背對著他。
天啊,怎麼合申武館的何大叔會在這兒?
不!他跟她老爹情同兄弟,一定是她老爹派他來將她逮回去的,這下可慘了!
「謝……謝公子不殺之恩,但本人何--」
「朱公子,這人用迷香想迷昏我們,肯定是雞鳴狗盜之徒,我很困了,朱公子也未沐浴,何必浪費時間听他說啥,拉他出去就是了。」一听他開口,侯念媞連忙阻止,總不能讓何大叔說出她是女兒身吧。
「沒錯,你滾吧,我的確沒空听你說什麼。」朱元駿跟李伯容點點頭。
李伯容立即揪住那黑衣人,粗魯的將他拖了出去。
侯念媞眉頭一蹙,心里對何大叔覺得好內疚,但若這會兒被逮回去,那這陣子的努力不都白費了。
所以對不起了,何大叔,
房門重新被關上了,朱元駿一回頭,竟見侯念媞一手掐著鼻子一邊以嘴巴呼吸,遂以一種看白痴的眼神看著她。
「你這樣有什麼差別?何況迷香早散了。」
經他一說,她才尷尬靦腆的放下手,但也在心中暗罵自己,她怎麼那麼蠢?!
再看他以眼神示意,先瞄向她坐著的床鋪,再瞟瞟床下的地板。
她似懂非懂,但還是下了床,先走到另一邊椅子坐下,然後背對著他,不一會兒,就傳來水波噴濺的聲音,她抿抿唇,瞪著窗外,不去想、不去听。
沒多久,「我好了,換侯公子洗吧。」
侯念媞一愣。換她?
她吶吶的道︰「免了,我不習慣在別人面前寬衣解帶。」
「我想也是。」這口氣帶著嘲笑,意指他太矯情了,又不是女人。
朱元駿上了床,閉眼假寐。但從眼角細縫看到他緩緩的轉過頭來,一見自己上床了,似乎松了口氣,但見他還走近床來細看,自己也馬上睜開眼楮,「甭過來了,你的床就在椅子上。」
她眨眨眼。這是什麼態度?!雖然她只是想拿個枕頭,順便將他身上的被子拿走--
侯念媞雙手環胸,「我也付了銀兩。」
「付多付少總有差別。」
「呃--但床還是要分享吧。」
「分享的是房間,要睡不睡隨便你。」他閉上眼楮,但深知自己是不可能熟睡的,尤其還不知道他的底細,同處一室,要格外小心。
然而,他似乎多慮了。朱元駿半瞇著眼,看著侯念媞念念有詞的走到椅子坐下後,右手肘支撐著頭,沒多久就搖頭晃腦的打起瞌睡,不久,更是整個趴在桌上呼呼大睡。
他蹙眉,突然覺得有一股笑意涌上心坎。
認真說來,跟這名說書人唇槍舌劍實在很浪費時間,但不知怎的?那人有一種很特別的能力,可以讓他忘了那股惱人的煩躁,那股一回到京城後又要當個失去自由的皇帝的煩躁……
「小姐--呃,公子、公子,起來了。」
晨曦的金黃色光芒躍入房間,小魚邊抱著包袱邊搖著小姐,但心里可真佩服小姐,跟個男人共處一室,居然還能睡得這麼沉,連朱公子出去了,她還睡得不省人事。
侯念媞累壞了,她揉揉睡眼惺忪的眼楮,看著一臉驚慌的丫鬟,嚇得以為自己怎麼了,連忙低頭察看自己。但還好啊,她衣著整齊,仍坐在椅子上呢,只是……噢,腰酸背痛。
氣小姐,剛剛我打這兒來的時候,一個人攔住了我,妳知道他是誰嗎?」
「誰?」
「何大叔啊,他受了傷,但他說無大礙,要我勸妳回家去,說他是受老爺之托要來把妳抓回去的,這妳到京城沿路,他也都派了武館的人守著,還說……」
「還說什麼?」她急了。
「譚公子在新婚當夜憤怒出走,但譚府遲遲找不到人,听說譚員外火冒三丈的找了殺手,說能活逮妳就逮回去,若不行,也要見尸首,因為妳害他們的獨生子失蹤了。」
侯念媞聞言嚇得面無血色。慘了!慘了!這可怎麼辦?老爹猜到她要去找女乃女乃,所以沿途派人守株待兔,可以想見的,譚員外一定也打听到她侯家只有女乃女乃那一房親戚在京城,這一路上一定也派了不少殺手,這……這可怎麼辦才好?
「小姐,我看我們別去找太夫人了,這沿途危機重重,好可怕。」
「那怎麼行?只有女乃女乃才能改變老爹的想法,我才能退了那門親事。」
「可是又沒有人可以保護我們。」她好想哭哦。
「保護?」侯念媞一愣,一想到昨晚--
這朱公子是練家子,而那個一臉凶相的隨侍更是個盡責的武功高手,若跟他們走在一起,不就有免費的保鑣可以保護她們?!
她眼楮倏地一亮,「呵呵呵……有了!」
「有了?什麼有了?」
「朱公子他們一行人呢?」她忙問。
「我看他們已經用完早飯,可能要離開了……」
話還沒說完,小魚就看到小姐連臉都沒洗就往樓下跑,她也急忙跟著追。
然而侯念媞下樓卻沒瞧見人,忙著再往外跑,便看到正在要大小姐脾氣的朱家妹子不肯上轎,與李伯容僵持不下,但看了看,卻沒見到跟她同處一室的男人。
罷好!她連忙吸口氣,緩步走過去,再以眼角使使眼色,要身後拿著包袱的小魚快跟上來。
「小魚,這一路離京城還很遙遠,妳走快一點。」
「是,公子。」
一見到侯念媞,朱韻瑜臉上的不悅之色盡掃,笑咪咪的看著她,「侯公子,你們要上京城嗎?太巧了,我們也是要回京城呢,一起同行如何?一來有伴,二來步行路迢迢,你們要走到何時呢?」
「可是我跟妳哥--」侯念媞故意裝出一臉遲疑,但又有些心動。
「其實我哥人不錯,只是一開始你說的故事令他听了不悅,不然他人是傲了些,但還不至于難相處。」
「可我跟你們同行,他沒有異議?」
「他都願意跟你同房了,又怎麼會有問題?我想我哥一定是知道我對你的心意,所以試著要跟你好好相處,因為我哥跟家人最疼我了。」
侯念媞露齒一笑,刻意忽略她的「心意」二字,「那既然沒問題,接下來這一段路,就要麻煩姑娘了。」
「不麻煩的,對了,你叫我韻瑜如何?我哥叫朱元駿,侯公子要怎麼稱呼呢--」
「我看你們還是以公子、小姐相稱吧,日後一到京城就分道揚鑣,毋需知道名字。」一個冷冷的聲音突地在轎內響起。
朱韻瑜噘起紅唇。哥哥已讓步,她也不好在這個節骨眼上堅持。
但侯念媞可沒想到他已在轎內,尤其她們都談了那麼久,也沒听他哼半聲。
想必剛剛說的話,他都听得一清二楚了,也好,這樣她也不必多費唇舌。
她看著拉開轎簾走下來,換了一襲藍白紫綢的他,看來更加俊美且貴氣逼人,但表情一樣討人厭就是了。
不過,接下來得巴望著他,所以神情可不能如先前太過不屑,她逼自己至少擠出一個不卑不亢的表情。
「哥,那你是答應了?!」朱韻瑜好開心。
「我答應,但只要他別再說那些難以入耳的故事。」
「放心,朱公子。跟我說話就要付錢,這『談天費』呢,是以兩計費,因為我是靠這一張嘴賺錢的。」侯念媞還是忍不住的駁斥回去。
「是嗎?本公子承蒙祖先庇佑,有好幾座金山銀礦,即使將侯公子一生所說的話都買下來也不過是九牛一毛,不痛不癢,但與其將這些錢付給侯公子,我寧願拿去投海,至少那落海的聲音要比侯公子的聲音來得悅耳些。」
這話暗諷意味如此濃厚,她听得懂,行嗎?
兩人四目相對,火藥味四溢,看來這結下的梁子,要化解可得等到下輩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