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戒 第九章

避繼凡慌了。

在他婉轉的跟王家千金說管建浩的病情有些不穩定後,即被朱玉琪拉著跳了兩支舞,之後,在宴會場地,他再也找不到邵茵的身影,管建浩也不見了,問邵茵的男伴,他才驚覺她不見了,也急著找人。

「傅磊,你到底是來做什麼的?顧一個人都會顧到不見。」金瑩窩在他的耳朵邊嗡嗡嗡的叫個不停,氣壞了。

「是我們認定的那個管繼凡將她拉走的,我就放心了啊,哪曉得他還來問我找人,簡直是莫名其妙。」傅磊也是一肚子火。

「有沒有找到她?」管繼凡大步定過來,神情緊繃。

「沒有。」他真想吼人,「不是你把她帶走的?!你怎麼不顧好!」

「說那些都沒用,你有沒有看到管建浩?一個穿黑色西裝、黑格斜紋領帶、絲質襯衫——」

暗磊搖頭,看到他又去問別人。

「傅磊,你真的叫成事不足敗事有余。」金瑩很受不了,「算了,我有不好的預感,我先回石頭賞請杭冬幫忙。」她趕快飛出去。

避繼凡好擔心,他打電話回家、給淡水的房東、打到療養院,甚至打到凡爾斯,但沒有,沒有人看到邵茵。

他很不安,尤其建浩也不見了,這更讓他害怕。

約莫半小時後,傅磊突地叫他跟他走,他不解的跟他出了別墅,競見一名讓人一看就頭皮發寒的男人站在他的車子旁。

「他叫杭冬,他知道邵茵在哪里,但他堅持要親自跟你說。」

唉,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沒有,杭冬果然是三個家伙里魔法最強的,不過也是個性最差勁的,竟然不放心他傳話,要金瑩叫他帶管繼凡出來。

杭冬跟管繼凡低聲說了些話,管繼凡點點頭,很快的坐上車子,此時,朱玉琪也跑了出來。

「繼凡——」

「不準她跟。」杭冬冷冷的睨她一眼。

朱玉琪瑟縮一下,這男人那雙深不可測黑眸好像洞悉她做了什麼壞事,令她不寒而 。

避繼凡看了她一眼,沒多說什麼便開車上路,依照那個連語調都似冰的男人所說的,來到汐止一處偏僻的山區,在一間荒廢的小木屋旁他看到管建浩的車子。

他很快的下車,一推開斑駁木屋的門,映入眼簾的就是邵茵被捆綁在一張椅子上,嘴巴被銀色膠帶封住,管建浩一手拿著短刀,面露猙獰的看著她——

「堂哥?!」管建浩先是一愣,但立即將手上的刀壓在邵茵的脖子上。

避繼凡臉色一白,「不準你傷害她!」

「那個臭娘們,她還是出賣了我。」

「你說什麼?」

「除了朱玉琪外,還有誰知道我要將邵茵綁來這里?」玉琪——他一臉的難以置信,邵茵以眼示意,她的確是他的同伙。

「你來了也好,堂哥。」管建浩將閃著冷光的利刃更貼向邵茵白皙的脖子,邪惡的笑著,「你知道我有多討厭你嗎?從國小開始,我們就老被拿來比較,無一不比,而你每一樣都贏過我,你知道那種自卑到拾不起頭來的感覺嗎?」他的手略施力,抵在邵茵脖頸上的刀刀立即滲出些血絲,她痛楚的擰眉,但不敢哭出聲。

「你不要沖動——」管繼凡神色慘白。

「我沖動?!」他冷笑,「瞧瞧她今天的穿著,哪個男人不沖動?可她不夠聰明,她應該要愛上我而不是看上你。」

「唔思唔……」邵茵想說話,奈何口不能言。

「美人兒,不用緊張,他來了,我也就多了點樂趣。」管建浩將繩子扔給不敢輕舉妄動的管繼凡,「把你的右手綁在鐵窗上,你的左手我會為你代勞的。」

「唔思思……」她拚命搖頭,然而管繼凡還是依言接過繩子將自己的手綁起來。

避建浩微笑的走向他,將他的左手也綁在鐵窗上,「這個荒廢的木屋是我找了好幾天才找到的,隱密性極高,剛好適合用來「招待你」」話語頓歇,他握拳用力的槌向管繼凡的肚子,他悶哼一聲,咬牙瞪著他。

「堂哥,你這張臉我早看不爽了。」又是一記左勾拳,管繼凡的臉上瘀青、嘴角滲出血絲,但他只是喘著氣,沒再哼上一聲,只是冷硬的瞪著他。

避建浩濃眉一挑,「有種,堂哥,你一向就這麼有種,所以,女人都愛你,包括靖柔、邵茵在內,而邵茵的確比靖柔難追,我花了更多的心思來追她,她仍不為所動,只準你踫她——」他臉色一沉,對著管繼凡又是一陣拳打腳踢,「你知道我的心里有多恨?」

邵茵淚如雨下,她頻頻搖頭,以哀求的目光請他住手,「嗚嗚……」

「你也想嘗嘗我拳頭的滋味嗎?」他病態的笑著。

避繼凡忍著痛楚,沙啞著聲音道︰「你……你想怎麼……對我……都……行……快……放……放開她!」

「呵!都什麼情形了,你這個大少爺還想保護女人?」管建浩怒不可遏的又痛揍他一頓,「堂哥,讓我告訴你吧,我沒有女人愛,也不準女人愛你,而你最好記得這句話,只要你對哪個女人動了心,我就會將她綁來好好的折磨,所以為了不再陷害無辜的女人,你想現在就去見閻王?還是要出家當和尚?說話啊,說!」

他瘋了!邵茵看著他激動的痛打管繼凡,她知道他瘋了。怎麼辦?別打了……別打了……再打下去一定會出人命的,她該怎麼辦?

幸福戒突地泛起一圈粉紅色光,她驚愕的眨眨眼,它——它是在呼應她心里的話嗎?但可以嗎?萬一你又出狀況,繼凡會不會更慘?

可她還能求誰呢?

拜托你,幸福戒,不要再讓他受傷了,拜托,拜托……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幸福戒仍沒有任何反應。

為什麼?她生氣了!你既回應我的話為何又不幫我?

眼見管建浩仍然泄恨似的狂打管繼凡,她哭腫了雙眸,淚水狂肆奔流。

不要,求求你……救救他,她不要他被打死,她不要……他若死了——

她打了個寒顫,一種置身冰窖的寒冷襲向她,她覺得好冷、好痛,這種痛徹心扉的感覺就像當年母親在她的面前倒下的那一次一樣……

她眨眨淚眼,他在她心里的重量已經這麼重了嗎?原來……原來她是愛他的……她是愛他的……她是愛他的啊!

瞬間,一道粉紅色光束突地映亮了整間木屋,下一秒,一切歸于平靜,室內的三人全昏了過去。

夜,沉靜。

清晨的第一道曙光透過窗戶而入,感受到暖意的邵茵突然驚醒,尚未定焦而蒙的視線似乎見到一名金發藍眸的美麗天使正為她解開她手中的繩子,一眨眼,天使不見了,但——她一臉驚訝,她的確恢復自由了,繩子落了一地。

再看到管建浩亦倒臥地上,管繼凡仍被綁在鐵窗前,她急忙起身跑過去解開他身上的繩子,輕輕拍拍他的臉,一見他張開了雙眸,她的淚水差點噴出來。

太好了……她眼眶泛紅,可不敢出聲,只敢指指地上的管建浩,再努力的撐起他沉重的身子,兩人慢慢的走出木屋外,在管繼凡踉踉嗆艙的坐上車後,她急忙開車離開。

木屋外,花羽翩然現身,望著遠遠駛去的車子,再回頭看著同時現身、靠著木屋的杭冬,「為什麼不出手救他?」

「惡魔是噬血的。」他冷冷的說了這句話,便再次消失了。

然而花羽相信那絕非他的真心話,不然,他不必留到此時,或許,有些事是一定要經歷過,才會讓人明白有些人在心里的重量究竟有多重……

邵茵直接將管繼凡送去醫院,慶幸的是,他身上大多是皮肉傷,但醫生也建議應該要住院觀察三天,可他一包裹好傷口,卻不願意住院,一定要回家。听魏光說,白宜芳已先一步至屏東去接何靖柔,將至高雄搭機飛美,他不想讓母親擔心,便要大家封口,若她打電話回來問建浩少爺的事,也要謊稱他一切安好。

至于警方,由于邵茵有報了警,只是當警察趕到木屋時,管建浩早已離開了,所以管繼凡也透過關系,請醫院、警方都封鎖了這個新聞,不希望他們在山區受虐一事曝光。

至于朱玉琪,由于管繼凡將她視為妹妹,所以並未向警方供出她,這回朱玉琪倒知錯了,在媚兒一封致歉函後,也匆匆赴美。

邵茵為了方便照顧管繼凡,她先回淡水住處將包袱款款的又住回管家,沒想到他卻不想她在他面前進進出出的,也就是,他不希望她照顧他。

「可是你是因為我而受傷的。」她不明白他為什麼要拒絕。

躺在床上的他冷睨她一眼,「別太看得起你自己,說白一點,你會被擄是因為我,所以我受傷也是應該的,與你無關。」他不希望她將責任往身上攬。

這麼多日子的相處,她其實已經模清他的臭脾氣了,「既然你不需要我,那我就回淡水住處。」她煞有其事的將行李又提起來。

他立即坐直了腰桿,但渾身傷讓他眉頭一揪,痛得差點申吟出聲,「不行,你一定要住在這里,而且要在我的視線範圍內。」

「是嗎?」她故做沉思狀,再點點頭,「好,就各退讓一步,我住這里,也一直在你的視線範圍內,但你也要讓我照顧你。」

明白她的執拗,他心不甘情不願的答應了,不願兩人太靠近,是怕自己掩飾不了對她的愛意……

他臭著一張臉,邵茵卻笑得很開心,她的手輕撫著幸福戒,雖然不知道她怎麼突然有勇氣去愛他,可她不得不承認,這樣的心情好得難以用言語來形容。

現在,她要做的就是得讓這個不敢承認愛她的男人親口說愛她。

「邵小姐,你要我熬煮的粥熬好了,要現在拿上來嗎?」阿美笑笑的看著兩人。

「嗯,麻煩你,還有,請叫我邵茵就好了。」

「好。」

不一會兒,阿美笑咪咪的將一碗用大骨及蔬菜熬的粥端了上來,管繼凡皺起兩道濃眉,看著邵茵拿著湯匙坐在他床邊。

「你干什麼?」

「喂你吃東西啊。」她以一副他會不會多此一問的表情看著他。

「我又不是小孩,我有手。」

「你的右手裹了一大坨紗布,你有辦法自己吃東西,我就跟你姓管。」

「我有左手。」

「你是左撇子?」

他抿緊了唇,還是倔強的要試,但她卻故意的連碗都不幫他拿。

「邵茵!」

「讓我服務有這麼痛苦嗎?」她眨眨眼,吹了一口粥,小心翼翼的喂他吃,見他心不甘情不願的吃下,她主動的啄了他的唇一下,「乖!」

他眉頭一緊,「你別趁機吃我豆腐。」

「我只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某人先前不也是三不五時的偷親我?」

避繼凡看著巧笑倩兮的她,心是痛的,如果他能放心的愛她,那他絕對會將她緊緊的擁在懷中,狠狠的吻她,再告訴她,在看到她被堂弟傷害時,他有多害怕會失去她,更在同時,明白了自己對她的感情已有多深……只是,不能,他什麼也不能說。

「你最好記得這句話,只要你對哪個女人動了心,我就會將她綁來好好的折磨……」管建浩目前行蹤成謎,在沒有找到他之前,為了她的安全,他絕對不能示愛。

由于心緒煩雜,才吃幾口粥,他便沒胃口,「不吃了。」

「不行,沒吃就沒體力,身體恢復就慢了。」

他沒理她,以左手去拿話筒,但立即被她搶過去,他黑眸半眯,「邵——」

「你想干什麼?」

「這是我的房子,我不知道我連打通電話到公司的自由都沒有。」

「非常時期,你身子養好後要做什麼事都成,可是在這段時間,我會打電話請鄭總經理幫忙處理公司的事。」她比他還強勢。

「有些事,他是做不了主的。」

「那就請他口頭報告,你再口頭下指示,」邵茵一副沒得商量的模樣,「你別跟我說公司沒你就經營不下去,在你當熊的三百多個日子里,它也沒倒。」

「那時有我母親。」

「好,我馬上打電話請示白夫人——」

「算了。」算她狠!他不想要母親擔心的。他惡狠狠的瞪她一眼,暫時屈眼。

邵茵喂他吃完粥,再喂他吃藥,叮嚀他要休息後,當著他的面,將電話機整個拿走、手機也拿走,看她將桌面收拾得清潔溜溜,他是又好氣又好笑,只是一見她轉身要走,他馬上緊繃起臉色。

「你去哪里?」

「到樓下吃飯,再回房間小睡,然後呢,再回來幫你擦澡——」

擦澡?「不用了。」

她沒應話,直接下樓,反正她說了算。

約莫一個半小時後,她拿了溫水跟毛巾進來,不管他的抗議,她一吋一吋的幫他擦澡,有人臉紅紅的,也不知是生氣遺是害羞,她本來還覺得好笑,但愈往下擦,她的粉臉也跟著漲紅,眼神慌亂的轉來轉去。

一來是他的身材太好了,二來,純生理反應,他雙胯間的悸動讓他倆的眼神都不敢對上,空氣中飄浮著因子,兩人都不自在。

「干淨了,別再擦了。」管繼凡的聲音低沉瘩癥,滾燙的欲火在他血液里奔騰,他渾身燥熱難當。

她雙頰嫣紅,僅點點頭︰心跳如擂鼓,連話都說不出來,只能暗暗的猛做深呼吸,快步的將毛巾跟水拿到浴室後,再往相連的房間走去。

「去哪里?」

「洗澡。」幫他擦澡竟擦得自己香汗淋灕,渾身發燙,她考慮要洗個冷水澡。

在沐浴時,她的腦袋是清醒多了,她愛他不是嗎?

那如果他對自己有反應,不就代表他對自己也有意思的,也許——

她美麗的水靈眸子閃爍著狡黠之光,也許可以以此逼出他對她的感情。

避繼凡知道她去洗澡,腦海里竟不由自主的浮現她光果著身子在蓮蓬頭下的誘人畫面,他抿緊了唇,忙叫自己想些公司開擴客源、拍攝廣告片等相關事宜的後續工作……但沒用,他還是想著她美麗的胴體。

沐浴完後的邵茵渾身香噴噴的,還穿了一身單薄的絲質睡衣走進來,直接來到床邊,在他身旁躺下。

瞬間,他覺得全身血液全沖向腦門,擔心自己會不會噴鼻血,「你——」

她故裝一臉無辜,「要在你的視線範圍內,不是?」

「你到底想做什麼?邵茵。」雖然他的右手受傷,身上也有好幾處的瘀傷,但他還是一個正常的男人,她半露酥胸的躺在他身邊,這——

她將臉輕輕的去踫他的臂膀,「管繼凡,我在想你說過要娶我的話還算不算數?若算,我們就結婚好不好?」

「不好。」

「為什麼?」

「我不想。」

「你救了我嘛,從古至今,不是都教女人要以身相許?」她俏皮的回答。

「救你的應該是一個叫杭冬的男人,是他告訴我你在汐止山區的,只是——」他皺眉,「我忘了問他怎麼知道的,更不知道你是怎麼松綁的?」

難道是石頭賞的那個杭冬?她眨了眨眼,肯定是的,她低頭看著手中的幸福戒,看來還真的有售後服務,不管是戒指、是人,他們都幫了她很大的忙。

「邵茵,你不回答沒關系,但請你先離開這張床。」她柔軟的身體貼靠著他簡直在折磨他,他腦袋什麼都無法想,只充斥著。

她露齒一笑,突地以手肘撐著頭,美麗的雙瞳熠熠發光,「你看看我的眼楮里是不是有沙子?」她煞有其事的眨眨眼。

當管繼凡直覺的側身傾近時,她頭一低,直接吻上他的唇後,喃喃的道︰「晚安。」

他怔怔的看著她躺了回去卻更偎近他的臂膀,另一手則小心翼翼的環住他的腰,他凝睇著她闔上的眼眸,眼神也不由得變柔。

在邵茵熟睡後,他小心起身,到隔壁房間打電話給一家征信社找管建浩的消息後,他再回到房間輕擁著她。

在沒有能力保護她之前,他絕對、絕對不可以讓她發現,他是愛她的。因為,如果他真的沒有保護她的能力,也就沒有愛她的權利。

接下來的日子,管繼凡的日子完全操控在邵茵手上,她盯著他吃完每一餐,喂藥、吃水果、換藥、擦澡等等事必躬親,簡直將他當個廢人,再加上兩人同睡一張床,他如遭苦刑,最可惡的是她還愈穿愈少,睡衣一天比一天清涼,明顯的想勾引他。

偏偏征信社苦無消息,警方也掌握不到管建浩的行蹤,他就像在人間蒸發似的。

令他安心的是,至少邵茵一直都在他身邊。

不過,她真的是個現代武則天。

鮑司的鄭總經理在他的指示下,將一些文案、會計報表親自送到家里給他批閱,卻引來她的一陣撻伐——

「鄭總經理,這上面寫的都是中文,你用口頭報告就行了,還將這些東西帶來這里給他看,他腦袋、眼楮怎麼休息?又怎麼養傷?」

鄭總經理笑得尷尬,也頗覺委屈,只能看著傷勢好了大半、已能坐在床沿的主「你先回公司,有事我會跟你聯絡。」

「謝謝主席。」他松了一口氣,趕緊落跑。

瞧邵茵那像母雞護小雞的悍婦樣,管繼凡心里一陣溫暖,然而臉上還是保持著不見喜怒的淡漠神情。「你太多事了。」

「我多事?你的傷還沒好呢。」雖然,她不得不承認他好的速度比她想的要快,連俊瞼上的一些瘀青也好了大半,但就是還沒全好嘛。

不過,她的女性魅力在他高超的自制力下也已經被他摧毀殆盡了,她到底還能怎麼辦?

愛,原來也這麼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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