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大半天,終于來到費林山山頭。
季可漢望著眼前一片林地,「你待在這里,我先進去看看。」。
「不要,我要跟著你。」齊小天非常堅持,害怕被丟下。
「你知不知道里頭或許有危險?」他不想讓她跟著去冒險,「何況你的腳傷還沒好。」
「就是因為危險,我才不要你一個人去嘛!」她偏著腦袋,對他甜甜一笑,「再說,我的腳只是皮肉傷,已經結痂沒事了。好嘛、好嘛,師兄,就讓我跟著你。」
「你……真是的。」季可漢拗不過她,心想,若將她留在這里,他同樣不放,「不如將她帶在身邊,順便照顧。「知道了,想跟就跟吧!」「謝謝師兄。」齊小天終于安心了。
「跟好我。」他挪了挪肩上的東西後,繼續往前走。
眼前這座山林真的非常廣闊,但是潮濕又陰寒,實在無法想像會有人待在里面。
他們兩人尋到午時,齊小天終于累得受不了了。
「師兄,我們坐在這里歇一會兒吧?」
「也好,就休息一下。」他擦拭汗水,望了她一眼,「渴嗎?」
「嗯。可是不是沒水了?」她舌忝了舌忝唇。
這不經意的動作,居然讓他的心猛地一抽,身體又出現了不該有的反應。
「我…我去找水,你在這里坐一下。」季可漢輕咳兩聲後,立刻拿起兩個竹筒,打算到附近尋找山泉水。
「師兄,你要快點喔。」
「怕我走丟嗎?」他撇了撇嘴,笑問。
看著他離開的背影,齊小天輕撫著臉頰,慢慢的勾起唇角,露出喜悅的表情,「師兄他……他剛剛的笑容好溫柔,手心也好溫暖,是真的將我視為他的情人了嗎?」
情人……她好喜歡這個名詞!
齊小天脖子一縮,羞澀的笑了出來。
在胡思亂想中,時問慢慢的流逝,半個多時辰後,她依然沒見到季可漢回來,原本安逸的心情也變得更復雜了。
他是找不到水嗎?把她一個人留在這兒,他怎麼能安心?
站了起來,她決定到附近找一找,嘴里同時哼著那不知名的歌謠。
「天上白雲兒游,水里白魚兒游,陸地白駒兒踏……天呀天青青,水呀水淨淨,人里人往的街上馬兒鈴鐺響叮叮……」
一遍又一遍,一遍又一遍,然後怪異的事情發生了。
突然,旁邊的山壁發出很大的撞擊聲。
「誰……誰在里面?有人在里面嗎?"她愕然的問,緊張的往後退,睜大眼楮瞧著眼前那個會震動的山壁。
這時,季可漢剛好回來,看見了她。
「你怎麼亂跑呢?差點……」
「師……師兄。」齊小天立刻上前,緊緊抓住他的手臂,指著前面,「你看……你看那山壁。」
季可漢轉頭,也發現了詭異處,「你站遠一點,別過來。」
她點點頭,往後退了幾步。
他走向山壁,敲了敲山壁,「有人在里面嗎?」
「外頭的人是誰?外面的人到底是誰?」里面也同時發出聲響。
季可漢听見了,立即尋找出入口。既然里面有人,一定有可以進出的地方。
「到底在哪兒?到底在哪兒?」
齊小天趕緊上前幫忙,「里面的人說說話。你是誰?你到底是誰?」
「出入口在右邊那塊大石頭後面……」里頭又傳來聲音。
季可漢眉頭一斂,立即走到角落,找到那塊大石頭,使力想將它搬開,但是無論他多麼用力,它仍舊文風不動。
「這是怎麼回事?」他皺起眉頭。
「我也來。」齊小天也上前推著那塊石頭,但是它就好像牢牢的長在地上,怎麼也無法移動分毫。
「一定有問題。」季可漢沉吟著,隨即看看四周,終于看見一個可疑的按鈕,與齊小天對視一眼,點點頭,立刻按下它……果真,石塊開始緩緩的移開,後面出現一扇小門。
齊小天看見他就要將門打開,馬上阻止道︰「師兄,等一下。不知道里面是誰,進去會不會有危險?」
「就算有危險,也管不了這麼多了。」他不顧一切的推開門,走了進去。
她提高警覺,緊跟在他身後。
里頭有燈火,但是非常微弱,當眼楮適應之後,他們看見床楊上躺了一個人,有一位滿臉胡須的男人守在床畔。
「你是誰?」季可漢先開口。
胡須男疑惑的看著他,跟著又轉向齊小天……那眸光充滿了探究,還有一絲絲的激動。
「你叫什麼名字?」他沒有回答季可漢的問題,反而對著齊小天提出心中的疑問。
「你想做什麼?」季可漢將齊小天拉到身後,「你到底是誰?」
「我是看顧這位病人的大夫。」胡須男逸出一抹苦笑,「已經在這里待了十多年,我幾乎忘了自己的名字。」
「大夫!」齊小天倒吸一口氣,「你說……你說你是大夫?」
「小泵娘,剛剛是你在外頭唱歌謠,對吧?」
胡須男眯起幽深的雙眼,望著齊小天的五官,仿佛想要找尋一絲絲的印象。
哪是家鄉時興的歌謠之一,如今听來,依然是這麼舒服。
「對,是我唱的。」不知道為什麼,齊小天的心頭直泛酸,好想看清楚他的臉,但怎麼看也只是那滿臉的胡須。
「你姓齊還是姓霍?」胡須男又問。
「我姓齊,但是我娘姓霍。你為什麼這麼問?你知道我是誰!對吧?」
齊小天看向季可漢,「師兄,他……他是我爹……我感覺得出來,他是我爹。」
「小天,我不是你爹。」胡須男立刻否認。
「我沒說我叫小天,你又是怎麼知道的?如果你不是我爹,那麼你又是誰?」
她上前拉住他的手,「為什麼你不肯認我?我千里迢迢的跑來找你,你為什麼不認我?」
「他是誰?」季可漢發現躺在床上的人是他不能認齊小天的一大關鍵。
「他是我的病人,我照顧他己經有好長一段時日了。」胡須男轉首看著床上的年輕男子。
齊小天從桌上拿起那盞不太亮的油燈,靠向床榻,驀地臉色大變。
「黃逸……他不是黃逸嗎?」她難以置信的說。
季可漢立即上前一瞧,他的確很像黃逸,尤其眉宇間的神情幾乎完全一樣,但是他確定這人不是黃逸,因為真正的黃逸還在黃府。
「我知道他不是黃逸,他到底是誰?」季可漢問著胡須男。
「他是黃逸的孿生弟弟黃沅。」胡須男看著床上的男人,「黃逸雖然也是體弱多病,但是比黃沅幸運多了。」
齊小天雖然覺得驚訝,但是現在她覺得認爹爹才是更重要的事。
「我知道你是我爹,我是來找你的,你知不知道?」
「小天……」
「爹,小天知道你叫齊越錫,女乃女乃在世的時候一直告訴我,就是怕我忘了,而且她也一直惦記著你,去世前交代我的唯一一件事,就是要找到你。」齊小天已管不了其他人、其他事,因為她要找的爹就在眼前。
「這些年來我從沒回家看過你,更沒養育你,也沒照顧你娘和你女乃女乃,我怎麼還有臉做你爹呢?」胡須男搖搖頭,苦笑的說。
「我……」齊小天頓時啞口無言,這些年來說不怪他、不恨他是騙人的,可是如今看見了他,她己不想再執意于這份恨意。
「我听我師父說,你會留在費林山是被迫的,是嗎?」季可漢看看這里的環境,「我想也是。」
「你師父是?」
「揚眉堂掌門人江興。」
「原來是他!」齊越錫輕笑出聲,「是他找到我的嗎?還真不容易。」
說起江興,可是他的拜把至交,雖然他們一個習武、一個習文,但是感情異常的好,也因此小天的女乃女乃才會于臨終前將她托付給江興。
「師父找了你好些年,前陣子才打听到十多年前有人在這座山上見過你。不過師父擔心其中有假,才讓我陪小天過來看看。」這些全是季可漢臨出門前,江興親口囑咐的。
「原來師父跟你說過這些?」齊小天轉向齊越錫,「爹,是誰把你囚禁在這里的?趁現在他們沒發現,我們快走。」
「不行,我不能丟不他。」他看向黃沅,「他靠我的醫療才能延續生命至今,我如果走了,他一定活不成。」
「是黃萬福囚禁你的嗎?」季可漢細想著這一切可能,「為了醫治他兩個兒子,才用這種強迫的手段?」
「沒錯,因為當時只有我有醫治這類病患的經驗。」齊越錫忍不住淌下淚水,「對不起,爹也曾經想盡辦法離開,但是一直找不到可以逃離的機會,可是現在……事過境遷,心情與逃離的也都變了。」
「我看我們還是先離開吧!」季可漢扶齊越錫起身,「黃萬福那里我會處理。
「就算要醫治他兒子,是不是也該回黃府?」
「這位壯士……」
「還是快走吧!」季可漢上前,看著躺在床上的人,「他可以搬動嗎?」
齊越錫點點頭,「可以。」
「爹,黃沅就由師兄背著,我來扶你。」齊小天立刻上前攙扶他。
「我真的可以離開這里,離開這座山?」齊越錫伸出粗糙的手,輕撫著齊小天的臉頰,「你是我的女兒,真的來找我了嗎?」這一切的一切,他還真不敢相信是真的。
「爹,我是真的來找你,你看我有溫度,我是真的。」齊小天也淌下心悸的淚水,小臉緊貼著他的手心。
季可漢見了,決定暫時不打擾他們父女兩人相認,于是開口,「小天,我先背他離開,你的動作也要快點。」
走出石門,季可漢眉心緊蹙,心想,黃萬福到底還干了些什麼好事?該不會姜華真是死在他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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