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請進」咖啡館。
早上八點,距離營業時間還有兩個多鐘頭,梁韻韻卻已經到了。
她獨自一個人在廚房里,泄恨似的用菜刀拍打已經去骨的雞腿。
「可惡的段聿淮,竟然敢說我是笨手笨腳的學生,我今天非要讓他刮目相看不可!」
她一邊咕噥著,一邊用力將肉拍松,那股使盡全力的狠勁,仿佛將雞腿肉當成段聿淮的臉似的,死命地拍打。
餅了一會兒,外頭傳來一陣清脆的鈴鐺聲,顯示有人走進了咖啡館。
「奇怪?」梁韻韻放下菜刀,困惑地蹙起眉心。
大門上明明就掛了「休息中」的牌子,怎麼還有人闖進來?
她疑惑地探頭張望,並揚聲說道︰「對不起,我們還沒開始營業……咦?是你呀!」原來是簡絮睇。
「是啊,我早上打電話給你,結果沒人接,我就猜想你可能已經到這里來了,你今天怎麼這麼早啊?」簡絮睇問。
「哼!還不是為了段聿淮那個臭男人!」梁韻韻說著,又回到廚房繼續和她的雞腿肉奮戰。
一听見心上人的名字,簡絮睇的精神全來了,立刻跟進了廚房。
「他怎麼了?」
「哼!他竟敢瞧不起我,還恥笑我的廚藝!好歹我也是堂堂咖啡館的老板娘,怎麼可以讓他瞧扁了?」
為了替自己出一口氣,她特地一早到這里來練習做「橙汁雞肉」,打算今天要讓段聿淮刮目相看!
簡絮睇對于梁韻韻的廚藝優劣與否不怎麼感興趣,她只想知道和段聿淮有關的事情。
「昨天晚上的情況怎麼樣?你答應要對我『實況報道』的,快點告訴我!」簡絮睇催促道。
「也沒什麼特別的,就是學做菜啊!只不過在我剛學完『香蒜豬排』這道菜的時候,突然有個女人跑來找他。」
一想到段聿淮因為那個女人而匆匆將她趕走,梁韻韻就有滿肚子氣。
「什麼?!」一听見有女人去找他,簡絮睇的臉色大變,連忙追問︰「那女人是誰?為什麼那麼晚了還去找他?」
「我怎麼知道?他根本連介紹也沒介紹,就把我趕了出來,好像我會壞了他的好事似的!哼!」
他的態度實在是可惡透頂!真是氣死人了!
為了泄忿,梁韻韻又使勁地以菜刀拍打了好幾下雞腿肉,才將它放進調味料里腌起來。
「他把你趕出來,你就這樣離開?沒有去搞破壞?」簡絮睇迭聲追問。
「啊?」梁韻韻一愣,有些尷尬地笑笑,「我……我忘了……」
昨晚她只顧著生氣,壓根兒忘了簡絮睇交代的事情。
「什麼?忘了?」簡絮睇難以接受地嚷道。
「對不起啦!我那個時候氣壞了嘛!」
簡絮睇蹙起眉心,問道︰「你為什麼這麼生氣,還氣到一大早跑來咖啡館練習做菜?」
「他把我瞧得那麼扁,還當著那女人的面,批評我是『笨手笨腳的學生』,我當然生氣!我今天特地提早來練習做菜,也是為了要讓他刮目相看,替自己出一口氣!」
「真的只是因為這樣?」簡絮睇的語氣帶了一絲懷疑。
「當然是因為這樣!不然還會有什麼其他的原因?」她的確是氣段聿淮瞧扁了她,也的確想做出一道菜來一雪前恥,但為什麼在簡絮睇狐疑的目光下,她有那麼一點兒的心虛?
听梁韻韻這麼說,簡絮睇明顯地松了一口氣。
「那就好,我還以為表姐也對他有意思,那就麻煩了。」
「嗄?」她對段聿淮有意思?梁韻韻的心跳驀然漏了一拍。「別、別開玩笑了!我怎麼可能會愛上那個臭男人?」
她有也不自在地轉身,從冰箱取出幾顆新鮮柳橙,借由榨汁的動作來避開簡絮睇的目光。
簡絮睇沒有察覺她的異樣,問道︰「表姐今天也會去他那里嗎?」
「會呀!」
「那如果今晚又有別的女人去找他,別忘了一定要搞破壞喔!」簡絮睇認真地提醒。
「嗯,我知道,你放心好了。」
得到了梁韻韻的保證,又看她似乎真的很忙,簡絮睇便說︰「那表姐你忙吧!我先走!」
「好,路上小心。」
簡絮睇離開後,梁韻韻忽然有種松了一口氣的感覺,然而一想到她剛才的反應,就忍不住蹙眉罵著自己。
「真是的!我到底在干嗎呀?有什麼好心虛的?我怎麼可能會對段聿淮那個臭男人有意思?」
對,沒錯!她絕對不會愛上那個可惡的男人!
真的不會嗎?
她的內心深處忽然冒出一個聲音反問她,甚至還故意唱反調似的浮現一連串的問題——
如果她沒有對段聿淮動心,為什麼會在他的懷中,被他吻得意亂情迷,完全忘了要反抗?
如果她沒有對段聿淮動心,為什麼他昨晚為了別的女人而將她支開的舉動,會令她如此介意、如此生氣?
如果她沒有對段聿淮動心,為什麼剛才簡絮睇懷疑她對他有意思的時候,她會感到莫名心虛?
這接二連三的問題,不但讓梁韻韻有些招架不住,更令她感到心驚不已。
難道她……難道她真的對段聿淮動了心?但……這怎麼可能呢?
她明知道他是個花心大蘿卜,怎麼可能還會笨得自掘墳墓,愛上這樣一個用情不專的男人?
包何況,他是絮睇表妹的心上人,她不可能也不可以對他動心呀!
心緒紛亂間,她不慎打翻了剛榨好的柳橙汁。
「哇,糟糕!」她驚呼一聲,連忙拿抹布擦拭干淨,然而,桌上的污漬可以輕易地擦掉,被撩動的心,卻怎麼也無法恢復原本的平靜……
★★★
由于「心里有鬼」,讓她一見到段聿淮就心慌意亂,再加上怕他繼續逼問她前幾次惡作劇的事情,所以當天晚上梁韻韻一抵達他家,就立刻往廚房里鑽。
不但如此,她還將段聿淮趕出廚房,只撂下一句話,說是要做出讓他刮目相看的「橙汁雞肉」來。
「我一定會成功的!」梁韻韻信心滿滿,打算在段聿淮的面前一顯身手。
今天她特地起個大早,到咖啡館去練習這道菜,試嘗成品的結果,她自己覺得還挺滿意的,所以她有把握一定可以借由這道菜來一雪前恥。
「哼,我今天非要他把說我笨手笨腳的那句話吞回肚子里去不可!」她信誓旦旦地說。
由于懷抱著「只許成功,不許失敗」的決心,梁韻韻的態度異常地專注認真,即使當她在準備材料時,不小心撒了些太白粉在地上,她也沒空去清理,一心一意要做出一道超級美味的「橙汁雞肉」來。
將去骨雞腿肉拍松並腌好之後,她從冰箱取出幾顆柳橙,再從一旁的櫥櫃找出一台榨汁機。
「我一定要雪恥!一定要讓他刮目相看!」她一邊壓榨新鮮橙汁,一邊喃喃地自言自語。
餅了一會兒,段聿淮來到廚房門口,見她一臉認真專注的模樣,忍不住笑道︰「不錯嘛!看起來挺認真的。」
「那當然!」
「需要幫忙嗎?」
「不用不用!」梁韻韻連連搖頭,說道,「你出去等著就好了。」
要是他在身邊,她一定會分心,說不定還會因為過度心慌而變得笨手笨腳的,把這個一雪前恥的機會給搞砸了。
段聿淮並沒有因為她的催趕而離開,反而以饒富興味的目光盯著她。
「你今天是怎麼了?怪里怪氣的。」
「哪有?」梁韻韻立刻反駁,卻是心虛得不敢看他。
「就是有。」段聿淮的語氣萬分篤定,「你不但刻意躲我,甚至還不敢和我目光相對。怎麼?難道你是怕多看我幾眼之後,會無法自拔地愛上我?」
梁韻韻的心一顫、手一抖,手中的柳橙汁濺了些出來。
「別胡說八道了!誰會愛上你?」她臉紅地嚷道。
「不就是你嗎?」他揚起嘴角,笑望著她。
從她的反應,他知道這小女人對他並非無動于衷,尤其是昨天在她咖啡館廚房里的那個吻,她情不自禁地回應,以及一吻結束後她那心醉神迷的模樣,根本逃不過他的眼。
女人為他著迷的模樣他早已見多了,卻獨獨覺得她臉紅又嘴硬的樣子格外可愛,讓他總忍不住想故意逗弄她。
「你的『橙汁雞肉』到底弄得怎麼樣了?我來看看,如果有什麼問題及早修正,免得做太多白工。」他一邊說著,一邊走進廚房。
「我說不用就是不用……」梁韻韻朝他投去一瞥,而這一看之下她突然大驚失色,「小心!那邊的地上有太白粉——」
她的警告來得太遲,段聿淮早已踩到地上的太白粉,而她的大聲叫嚷不但沒有任何幫助,反而還讓他一個閃神,結果他的腳底一滑,整個人失去重心地向前跌去。
「哇啊啊啊——」
這一連串淒厲的慘叫,竟是發自梁韻韻之口,
原來是她一看見段聿淮滑倒,反射性地想去拉他,結果卻反而被撞個正著。
他們兩個人跌成一團,連帶撞翻了梁韻韻手中的柳橙汁,好在她剛才拿的不是熱騰騰的油鍋,否則後果真是不堪設想。
只不過,雖然他們沒有被熱油燙掉一層皮,災情卻也不算輕。
梁韻韻被段聿淮壓倒在地上,整個人被撞得頭昏眼花,好不容易回過神來,卻赫然發現他的臉竟恰巧埋在她的胸口。
「轟」的一聲,梁韻韻的臉蛋仿佛著了火似的,瞬間紅得有如熟透的番茄。
「你在干什麼?死!還不快點起來?」她又羞又氣地嚷道。
段聿淮雖然依言抬起頭來,但卻絲毫沒有起身的意思,她的身子是如此香軟誘人,他一點也不想放開。
他凝望著她緋紅的俏臉,忽然低低一笑,那渾厚的笑聲將梁韻韻原已劇烈跳動的心撩撥得更加紛亂了。
「你笑什麼?」她刻意板起臉,惡狠狠地問。
「你的臉上沾了一些柳橙汁,像只小花貓一樣。」
「噯?在哪里?」
她伸手想將臉上的柳橙汁抹掉,沒想到卻愈弄愈糟,整張臉濕漉漉又黏膩膩的,不舒服極了!
「我來幫你吧!」段聿淮說著,俊臉湊了上去。
「你、你想干什麼?」梁韻韻大驚失色,連忙將臉撇向一旁,「你不是說要幫我嗎?」
「我的確是要幫你啊!」段聿淮低下頭吮舐她頰上的橙汁。
梁韻韻渾身一顫,感覺有道強勁的電流竄過她的身體,一顆心跳得像剛跑完馬拉松似的,既失速又紊亂。
「夠……夠了……你別再……」她心慌意亂地想阻止,全身的力氣卻不知怎地一點兒也使不出來。
她軟弱的抗議絲毫沒有半點作用,不一會兒,段聿淮細碎的吻就已如綿密的細雨般,遍布在她柔女敕的臉蛋上。
幾乎吻遍了她那張羞紅的俏臉後,段聿淮火熱的眸光,落在那兩瓣嫣紅柔女敕的唇兒上。
「啊,我發現這里還有一些。」他嗓音低啞地說。
「在、在哪里?」梁韻韻喘息地問。他不是都已經吻遍了她的臉,他還想怎麼樣?
「在這里——」
他低下頭,封住她的紅唇,火燙的舌趁她發出低呼時,探入她的口中,與她甜美柔女敕的舌尖親昵地交纏。
纏綿地吮吻了許久,段聿淮才終于松開她的唇,轉而輕吻她柔致細白的頸子,大掌也開始不安分地在她身上游移摩挲。
「不、不行……」梁韻韻心慌意亂地喘息。
雖然她的理智因他火熱的親吻與而昏沉迷亂,但仍知道如果再不阻止他,一切就來不及了。
然而,段聿淮仿佛沒听見她的話似的,唇舌與大掌仍繼續在她身上展開美妙的探巡,她是如此甜美誘人,讓他無法淺嘗即止。
當她還想發出抗議之時,他再次封住她的唇,不但吻去了她的聲音,也吻去了她最後一絲理智。
一切已完全失去控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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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天才剛亮不久,梁韻韻就帶著全身的酸疼,「逃」出段家別墅。
她一路奔上自己的車,坐在駕駛座上劇烈地喘息。
「這只是一場夢吧?我和他怎麼會……」怎麼會躺在同一張床上?!這不是真的吧?
她以微顫的手將車內的後視鏡扳轉過來,從那一方狹長的鏡面中審視自己的模樣。
在她白皙的頸子上,有著好幾個吻痕,那暗紅色的印記是那麼.明顯,即使是將襯衫的扣子全部扣上,也有好幾個吻痕根本遮掩不住。
她伸出手,輕撫著那一枚枚紅痕,心亂如麻。
「我和他竟然……竟然真的……」他們竟然真的做了!而且還是在廚房的地板上。
一憶起昨夜的情景,她全身的血液就驀地往她的臉上沖,她愈是回想,臉上的熱度就愈是節節上升。
她用力地甩了甩頭,想揮去那些太過煽情的畫面,偏偏那一幕幕香艷火辣的情景卻一再地在她腦中清晰地浮現。
當她清晨一睜開眼,發現自己被他擁在懷中時,竟只是傻愣愣地望著他仍熟睡的俊顏發怔,甚至還覺得能在他的懷里醒來,能夠一張開眼就看見他的臉,是一件幸福甜蜜的事情……
「我真是瘋了!」梁韻韻難以接受地搖了搖頭。
她一定是神志不清了,才會產生幸福甜蜜的錯覺。
天曉得那個狂到底擁抱過多少個女人,而她只不過是其中的一個!或許對他來說,昨晚的一切只不過是一夜罷了,並沒有什麼特別的意義。
一股疼痛在梁韻韻的胸口蔓延開來,淚水忽然滑落眼眶,豆大的淚珠一顆接一顆地落下,怎麼也止不住。
潰堤的淚水,讓她無法再自欺欺人地宣稱她對段聿淮無動于衷,她絕望地認清了一個事實,那就是——她不光是將身子給了他,就達她的心也一並遺落在他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