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婆送上門 第十章

米契爾成功說服喬翎搬來同住至今已有一個多星期,原本極力排斥成為他情婦的喬翎也在他的尊重與呵護,以及小炳維和堡里上上下下僕佣的熱情包圍下,逐漸習慣了現在的生活。

不管在米契爾心里,究竟是把她當成何種身份,至少他外在所表現出來的言行,絲毫也沒有看輕她的意思。對她而言,這就夠了。

耍計謀支開兒子,米契爾這會正抱著喬翎坐在沙發上耳鬢廝磨。

他輕吻了下她的鼻尖,「嫁給我好嗎?」醞釀了好些天,他終于還是開口求婚了。

「米契爾……」喬翎的兩顆眼珠子難以置信的放大。

「答應我,讓我呵護你一輩子。」米契爾深情款款地凝視著她。

此時,喜悅的淚水再也抑制不住的奪眶而出,「我以為你一輩子也不會提……」雖然她無時無刻不在盼望。

「如果不是因為你的拒絕,在要求你搬進來那天,我便想對你說。」

「你是說……」難道是她誤會他了?

「告訴我,那天為什麼要拒絕我?」他至今還想不透。連日來的相處證實,她明明是愛他的,為什麼要拒絕?

「因為……我以為……」她靦腆得說不出話來。

「嗯?」米契爾靜待她說下去。

橫豎是瞞不了了,喬翎只得實說,「以為你要我當你的情婦,搬來和你同居。」

「情婦?!」他以著近乎咆哮的音量重復。

丙然,他還是生氣了,「對不起嘛,因為你當時沒有說清楚,所以……所以……」

「所以你就自以為是的認定?」氣惱她對他的不信任。

「對不起嘛,我保證,下次不會了。」誰叫錯的是她,只得低聲下氣賠不是。

「還有下次?」他一臉凶神惡煞的表情,「下次,你要敢再自己以為的話,看我不把你吊起來狠狠毒打一頓。」嘴巴上雖然這麼恫嚇她,他當然不可能真履行自己的威脅啦,不過是口頭上說說罷了。

「知道了,以後,我一定會每件事都先跟你求證。」她承諾。

「那好,為了彌補你的過錯,我命令你嫁給我。」既然握有她的把柄,米契爾的語氣也就不再謙遜。

「霸道。」喬翎表面上雖然這麼說,心里實則喜孜孜。

「既然知道我霸道,你是非嫁給我不可了。」宣告的同時,他把臉埋進她頸窩問,恣意品嘗她的甜美。

「米契爾……」雖然米契爾已經決定要娶她,喬翎卻不想瞞他,它決定把埋藏在自己心底多年的秘密對他說,哪怕他知道後可能會反悔。

突然,「我反對!」稚女敕的童音冷不防插進兩人間,劃破一室的曖昧。

米契爾猛一抬起臉來,就見到兒子正怏怏不快的走過來。

「爹不可以娶喬翎。」將對父親的敬畏暫時擺到一邊,哈維勇敢站出來捍衛自己的愛情。

年紀尚小的哈維,對于愛情的國度里是不分父子、手足的道理,仍是有基本的體認。是以,他決定和父親競爭到底。

米契爾挑眉,等著听兒子有何高見,他懷里的喬翎亦同感困惑。

「喬翎是我的新娘,我將來長大要娶她。」他已經想清楚了,就算喬翎大了自己二十歲,他還是喜歡她。

「你說什麼?!」米契爾詫異,料想不到兒子竟會半途插進來和他搶老婆。

「喬翎是我先發現的,爹不可以跟我搶。」哈維固執的宣告。

案子倆的個性儼然像是同一個模子印出來,一樣的固執、倔強和霸道。

這逆子,年紀小小非但就想,還膽大包天的和自己搶女人?!

米契爾哪里由得兒子這般放肆,「听清楚了,她,是我的女人,同時更是你的媽咪。」

「我不答應。」哈維已經決定,長大一定要和喬翎結婚。

「我不記得征求過你的意見。」言下之意,兒子的意見將不被采納。

案子倆就著喬翎的面爭得面紅耳赤,搞得夾在中間的她哭笑不得。

***

書房里,連恩又一次憂心忡忡老話重提,「米契爾,難道你真的不打算告訴她?」

必于連恩的問題,米契爾早已不止一次在心里多番掙扎。與喬翎的朝夕相處,讓他更深刻的了解到自己對她的感情,他不想,也不願道出任何可能會破壞兩人間情感的沖擊。

「米契爾,認清事實吧,你不可能瞞她一輩子的。」那樣對喬翎、對哈維都不公平。

「為什麼不可能。」米契爾執迷不悟,「一旦我們結了婚,就算我一輩子不告訴她,一家人還是可以和樂的生活在一起。」

「想不到你居然這麼自私。」他對好友的行徑委實不能諒解。

「我只是不想失去她。」

「問題是,你是否曾站在她的立場替她想過?還有哈維,你已經錯過一次,不該再錯下去。」

「就算我不說,他們的關系依舊可以是母子。」既然如此,他為什麼不可以選擇繼續保守這個秘密下去?

「但是心理上呢?你能擔保喬翎已經完全走出當年的疙瘩?」連恩一針見血指出問題點。

米契爾當場啞口無言。

每每在深夜里見她因惡夢糾纏而輾轉難眠,他何嘗不感到痛心。問題是,他卻沒有勇氣向她坦承當年的一切,怕她怪他,更怕自己會因此而失去她。

他的矛盾與掙扎,又有誰能體會?

***

繞過回廊正準備進堡里去,喬翎視線不經意一瞥,陡然攝入眼簾的那抹身影大大的震撼了她。

是他!那個間接改變她一生命運的男人。

七年前,她第一次見到他,就在自己昏倒在大雨中又蘇醒過來之後。

原先,她以為他就是搭救自己的人,然而對方卻表示搭救她的另有其人,他不過是受托來代為與她商談一宗交易罷了。

當時他說︰「喬小姐你好,我是連恩.麥德蒙,想和你談宗交易。」

而後的談話里,這個名為連恩.麥德蒙的男人竟對她提出那則荒謬的交易,不斷的同她分析其中的利害得失,企圖打動她點頭答應。

包令她驚詫的是,她居然被說服了!只因為她肩負著父親公司倒閉所欠下的高額巨債,讓她沒有拒絕的權利。

沒錯!就是他。那張臉就是化成灰,她也決計不會錯認。

經過漫長的七年,喬翎心中首次燃起了希望的火苗,或許是老天爺垂憐,準備把她還落多年的寶貝重新歸還給她。

害怕機會稍縱即逝,她分秒不敢耽擱,隨即邁開步伐追上前去。

听到後頭有人在喊他,連恩停下腳步。一個轉身,在看清楚來人的臉時,心里暗叫不妙。

這些日子以來,他一方面努力嘗試說服米契爾坦承一切,一方面又極力避開喬翎,為的就是怕她認出自己來。偏偏,天不從人願,他還是被逮個正著。

眼見避無可避,連恩索性佯裝認不得她,「小姐,請問是你在喊我嗎?」

心急如焚的喬翎卻沒心情與他客套,「還記得我嗎?七年前我們見過面的。」

「嗯……我想你是認錯人了,我們今天才第一次見面。」

「不可能。」她一口否決他的說詞,「七年前你明明代替那個男人來和我談交易的。」

「什麼交易?小姐,我是真的不知道你在說些什麼。」連恩規避著她的視線,不敢看她。

喬翎看得出來,眼前的男人其實是識得自己的,「求求你,告訴我寶寶在哪里,求求你……」她激動的拉扯連恩的衣袖。

「我是真的不知道你在說些什麼。」連恩仍極力否認。

「你知道的,你明明知道,求求你告訴我寶寶在哪里。」喬翎淚如雨下的哀求他。說到後來,差點沒整個人跪在地上拜托他。

連思不是鐵石心腸的人,尤其喬翎又哭得肝腸寸斷求他,終于,他決定把事實的經過全盤托出。哪怕米契爾日後怨怪他,他也顧不得那麼多了。

***

七年前

偌大的書房里,除了手里拿著文件正在朗讀的老者外,還坐著一名四十余歲但風韻猶存的婦人,以及兩名年紀不滿三十的男子。寬敞的空間里盡避只坐了三男一女,空氣卻依舊凝重異常,讓人連呼吸都覺得困難。

老者以著沉穩且略帶滄桑的嗓音宣布,「布朗特家族的祖宅由米契爾‧布朗特繼承,其繼母羅拉‧荷莉得在此安享晚年,兩人若有異議得私下磋商,由米契爾另行代購豪宅一座贈予其繼母。」

朗讀至此,聲音暫且告一段落,老者的視線在眾人臉上梭巡,察看他們是否有任何疑問。他是布朗特家族的專屬律師湯姆.史道威,也是布朗特財團已故總裁艾德.布朗特生前的知交,今天是應邀來宣讀遺囑的。

布朗特財團的繼任總裁——米契爾.布朗特只是冷冷地聆听,臉上沒有絲毫情緒起伏。他根本就不在乎老頭子留給他什麼,以他自己的能力,重新創造一番大事業並非難事。

但是,他還是來了,為的是不想白白便宜那個蛇蠍心腸的女人。

反觀在場惟一的女士,她的眉宇間是掩飾不去的貪婪,顯見對遺囑的內容充滿期待。

沒能繼承布朗特家的祖宅,羅拉並不感到詫異,反正她壓根不在乎。等她繼承了上百億美金的資產,要買多少座更豪華的大宅沒有,爭這棟算不上新穎的舊宅有什麼意思。

眼下她所期待的,也是惟一在乎的是,靜待律師宣布自己將繼承布朗特家族所有財富的消息。

想當初,她要不是看上布朗特財團的雄厚財力,說什麼也不可能委屈自己下嫁給一個老得足以當她父親的男人。

這些年她挖空心思,使盡所有的媚術將死老頭伺候得服服帖帖,以那死老頭寵愛自己的程度,羅拉有絕對的自信,死老頭肯定會把大部分遺產交由她繼承。

湯姆接著念道︰「布朗特財團名下所有動產與不動產,全數交由現任總裁米契爾.布朗特繼承,其繼母除一億美金的遺產繼承外,米契爾每年仍須供給她一千萬美金的養老金……」

「不可能!你胡說,老頭子不可能將所有的財產全交給他。」羅拉簡直無法相信自己耳朵所听到的,是以,不等律師把話說完,人已經失控的叫囂起來。

盡避表面上沒做任何表示,米契爾心里也是同感詫異,老頭子居然會將所有的財產權全給了他?!

詫異歸詫異,他還是笑了,為的並不是自己所繼承的那筆龐大財富,單純的只為了繼母那張近乎扭曲到變形的老臉。打從宣讀遺囑至今,這是他第一個,也是惟一一個發自內心的笑容。

坐在米契爾身旁的年輕男子大掌重重往他肩膀上一搭,「恭喜你啦,顯然伯父最看重的還是你這個獨生子。」他是米契爾的好友,連恩.麥德蒙,同時也是現任麥德蒙財團總裁的二兒子。

對于好友的說詞米契爾並不予置評,是不是看重倒也不見得,惟一可以肯定的是——老頭子對自己充滿愧疚,極力想補償他。

羅拉仍然拒絕相信自己所听到的事實,「說謊,一切都是你們搞的鬼對不對?」她將矛頭轉向在場另外兩個男人,並對老律師湯姆提出指控,「你和他們合謀篡改遺囑。」

「布朗特夫人,請你冷靜點。」一直以來,湯姆對已故老友居然會娶這種女人就相當不以為然,眼下見她像瘋婆子似的對自己咆哮,更是忍不住皺眉。

「冷靜?!」羅拉的聲音十分尖銳,「你們謀奪了我的財富,居然還有臉要求我冷靜?」

「布朗特夫人,我知道你一時之間很難相信,但這確實是艾德生前親筆立下的遺囑。」湯姆努力澄清。

「我不相信,我不相信,那死鬼不可能毫無理由的把所有的財產全都留給他。」她平日苦心經營的貴婦人形象已不復見,取而代之的是潑婦罵街的叫囂。

湯姆理解她的訝異,卻也對亡友的用意心知肚明。

想來亡友對自己因沉溺于羅拉的美色而變得盲目感到相當懊悔,後悔沒能早些察覺羅拉竟背著自己凌虐他的獨生愛子。

等到艾德察覺到羅拉的惡行時,兒子早已經變了,他變得冷酷、變得無情、變得痛恨所有的女人。而這一切,全是他的錯,他是造成兒子如此偏激的元凶。

艾德後來雖然也曾極力的想補償自己的疏忽,但是兒子已經大到有絕對的自保能力,再也不需要他了。

湯姆以著洞悉一切的精明瞧著羅拉,「當然不是毫無理由,至于是什麼原因讓艾德立下這分遺囑,我想你我都心知肚明。」他意有所指。

羅拉不由得感到一陣心虛,她撇開視線,不敢看任何人。

「如果你已經沒有任何疑問,那麼請容許我繼續念下去。」湯姆說。

羅拉因他的話而重新拉回視線,「遺囑不是宣布結束了嗎?」錢都分光了,還有啥好說的?

「艾德在遺囑的最後附了個但書,如果米契爾無法做到,他繼承的所有財產將全數過繼到你身上。」

羅拉一听,希望的火苗隨即重新點燃,「什麼但書?老頭子附了什麼但書?」

反觀米契爾,他眉心微蹙,懷疑自己死去的老頭在搞什麼把戲。

「米契爾必須在兩年內生下一名繼承人,否則,他將一無所有。」湯姆宣布。

這但書听起來或許奇怪,但艾德之所以增列這條文,卻是有其道理在。

原來,艾德是擔心兒子可能因為繼母帶給他的陰影,連帶痛恨全天下的女人,因而孤寡一生。果真如此,那將是為人父者最不忍見到的結局。

是以,艾德希望兒子能找到一個心愛的女人,共同生下一群可愛的子孫,借由溫暖的家庭來融化他心中的恨。

然而,知子莫若父,艾德當然也知道兒子壓根就不在乎布朗特財團的一切。為此,他特意立下這條但書,因為他深切的明白兒子對羅拉的痛恨,即便他再怎麼不在乎這一大筆的財富,也決計不可能讓她稱心如意。

始終置身事外的米契爾被惹惱了,「他媽的狗屎,老頭子憑什麼支配我?」對父親早有怨慰的他當下更是不滿。

听完湯姆的宣布,羅拉當下大喜,繼子對女人痛恨的程度她十分明白。

11

隨著連恩的敘述,困擾在喬翎心頭多年的亂緒,頓時全串聯起來了。

「所以他救起在大雨中昏迷的我,為的是讓我幫他生下一名繼承人?」她幾乎是顫抖著嗓音同他確認。

眼看喬翎一副就要昏眩過去的脆弱,連恩著實不忍,偏又無法改變既定的事實。

見他緩緩點頭的瞬間,她整個人幾乎要不支的暈了過去。

天啊!老天爺,你到底開了我多麼荒謬的一個玩笑?事實的真相儼然超過她所能承受的範圍。

七年前,在她答應出賣自己的那夜,她被帶到一間被暗黑所包圍的房間。當時的她心中充滿了無助,有那麼剎那,她曾想逃,想沒命的逃離那一室的黑暗,如果不是那聲厚沉的嗓音適時響起的話……

「過來。」聲音是從房間里惟一一張大床的方向傳來。

由于房里並未開燈,喬翎無從得知那名即將奪去自己童貞男人的長相,只覺得在那樣一個暗夜里,男人的聲音異常的冷酷,加深了她內心深處的恐懼。

或許,她是該慶幸的,慶幸這一室的黑暗,讓她不需要親眼面對他。

就在喬翎帶著怯弱的步伐往聲音的方向走去時,冷不防的,手臂突然被人攫住向前一扯,下一秒她人已反應不及的平躺在大床上。

男人的動作算不上溫柔,只是熟練的解去她身上所有累贅,甚至不給她絲毫緩沖的空間。

一整個晚上,他對待她的方式就像是在進行某件例行公事,談不上浪漫卻也不至于粗野,只是一次又一次公式化的在她體內沖刺。

或許,在他奮力沖破那道薄膜時曾有過片刻停頓,但也僅止于那一剎那。

是夜,她因為承受不住劇烈的沖擊,大多數的時間都是處于昏睡狀態,她甚至記不得男人要了她幾回。

當清晨的第一道曙光穿透進屋里來,睜開眼楮男人已不在自己身邊,為此,她不由得暗暗松了口氣。

一個月後,當醫生證實她已經懷了身孕,立即的,她被打包上一輛高級的勞斯萊斯,送到一處幽靜的別墅待產。

接下來的九個月,除了一屋子供她差遣的佣人外,她的世界幾乎與世隔絕。那名讓她受孕的男人仿佛從世上消失一般,直到她生產完離開都不曾再出現過。

寶寶出生當天,由于是自然生產,她幾度就要痛暈過去,如果不是天生的母性支持著她的話,她不可能撐到最後。

產後,她因為過度疲憊,昏睡了一夜。當她再次蘇醒,已經是生產完的隔天,她被安排住在一間相當高級的病房內,負責照顧她的是待產別墅里的佣人。

沒有寶寶,也沒有人告訴她自己生了個兒子或女兒,打從嬰兒離開她肚子的那一刻起,她便注定徹底失去了自己的骨血。

再次見到連恩是在她身體完全康復即將出院前夕,他為自己帶來了張早先談妥的支票,雙方銀貨兩訖,從此各不相干。

爾後,借由那筆為數龐大的代產費,她得以順利完成學業,輾轉進到動物園任職至今。

然而,世事難料,她怎地也沒想到在多年後,自己會陰錯陽差救起中槍受傷的米契爾,甚至還愛上他。

包令喬翎驚愕不已的是,七年來,多少次午夜夢回,自己日思夜念的親生骨肉,竟然就是和自己朝夕相處的小炳維……

她的兒子,她居然有個兒子?!

母子倆天涯咫尺卻又不得相認,天啊!這是件多麼可悲的事情呀?

一思及此,那股揪心之痛瞬間又攫住了喬翎,順勢盤上她整個心頭。終于,在一陣天旋地轉之後,身子骨一軟,她整個人昏倒過去。

***

當喬翎從黑暗的深淵中蘇醒,甫睜開眼楮,對上的便是米契爾一雙盈滿焦慮的眼瞳,一身的無力感促使她再次閉上眼臉。

焦急的守候了她大半天的米契爾如何能忍受她的逃避,不,他不答應。

「睜開眼楮喬翎,看著我,不準回避我。」他強勢的命令。

不見任何的回應,緊閉的眼臉依舊沒有開啟的傾向。

喬翎的沉默讓心急如焚的米契爾忍不住動手去搖她,「看著我喬翎,不許你這樣對我,你明知道我是多麼愛你。」如果不是因為愛得太深,怕她因此而離開,他也不會處心積慮隱瞞一切,「我知道自己的所作所為不值得被原諒,但是那是因為我不想失去你呀!」

听著米契爾在自己耳邊真切的告白,喬翎雖然沒有睜開眼楮看他,眼角卻不受控制的流下兩行熱淚。

她無言的淚水揪疼了米契爾的心,「原諒我喬翎,原諒我。」地緊緊的抱住她,將臉埋在她白皙的頸項間。

睜開雙眼,喬翎靜靜地凝視著埋首在自己胸前的男人,「你早該告訴我的,不管是為了什麼理由,你都不該瞞我。」天知道這些年來,她日日夜夜為著遺棄自己的骨肉而受到煎熬,他怎麼忍心瞞她?

只要一想到在分離的七年里,兒子獨自一人所承受的孤寂,沒有母親在一旁照顧,又得不到父親的疼愛,愧疚與自責便有如潮水席卷而來,幾乎將喬翎整個人吞噬和淹沒。

她好恨,恨米契爾的自私,恨米契爾的冷酷。

「我知道,是我不對,我不應該為了一己之私而隱瞞你。」米契爾發自內心的懺悔,希望能博得喬翎的原諒。

「多少個夜里,我被良心譴責得無處可逃,被無止境的夢魘驚醒,你怎麼可以睜著眼楮看我受折磨?」她所受的苦,他明明全都看在眼里的,不是嗎?

米契爾當然清楚,夜闌人靜的深夜里,她的呢喃是那麼樣的淒楚,直貫穿他的耳膜。每每此時,他總是緊緊的將她擁在懷里,努力平復為惡夢所苦的她。

「相信我,在你受苦的同時,我也同樣受著進退兩難的煎熬。」而這一切的一切,只因為他不願意失去她。

是呀,在說與不說間猶疑,在害怕失去又不忍見她受苦間抉擇,他所受的苦又何嘗少于自己。一思及此,喬翎禁不住悲從中來,為他感到濃濃的心疼。

愛恨交織,是情意、是怨慰,她已然分辨不清,只能將滿腔的哀戚盡數化為斷腸淚,汨汨的續流不止。

「答應我,給我機會,讓我彌補你。」

「你該彌補的不是我。」是他們兩人的兒子哈維.布朗特。

見喬翎已有軟化的趨勢,米契爾趁勢追擊,「我知道,我知道。從今天起,我會盡最大的努力彌補你和哈維。」只求她能給他機會。

向來惟我獨尊呼風喚雨的男人,如今謙卑的匍匐在自己眼前乞求原諒,她不是個鐵石心腸的女人,更何況,她還深愛著他……

她猛地坐起身,將自己投入他的懷抱中尋求慰借。

許久,喬翎將臉緩緩從他懷中揚起,「米契爾,你想哈維他……會原諒我嗎?」她擔心兒子的反應。

「會的,他會諒解的,畢竟,一切的始作俑者是我這個自私自利的父親。」兒子真要怨要怪,就全沖著他來吧!

***

再次見到哈維,對喬翎而言恍如隔世,她甚至不敢相信,自己還有找回骨血的一天。

就在她情難自禁想上前擁抱他之際,已然得知喬翎竟是自己親生母親的哈維竟防備地向後退去,避開她的踫觸。

對于念子心切的喬翎而言,哈維的拒絕無疑是又一次沉重的打擊。只見她整個人頓時像被定格住似的,宛若風中殘燭的身子骨搖搖欲墜。

米契爾見狀,趕忙上前扶住幾乎不支的她。

當喬翎不死心想再次上前,哈維卻已飛快退到角落,表情寫滿了悲憤。

她幾乎是輕而易舉的看出,哈維恨她。天啊!她的兒子居然恨她?她整個人眼看就要崩潰。

米契爾當機立斷將喬翎抱到沙發上休息,自己則大步走向兒子所在的角落。

「告訴爹,為什麼避開,你不是一向最喜歡媽咪的嗎?」

炳維沒有回答,只是遠遠地眺望著喬翎,顯然他幼小的心靈里亦受到極大的沖擊。

「你不是一直希望有個媽咪嗎?現在媽咪回來了,難道你不想過去讓媽咪抱抱?」米契爾鼓勵他。

當米契爾試圖將他帶向喬翎時,哈維突然掙開父親的懷抱大吼,「她不是我媽咪,她不是!」

喬翎當場倒抽口氣,血色從兩頰褪去。

「哈維,你听爹說——」

「我不听,我不听,她不是我媽咪,媽咪她不會拋下我不管的。」哈維的掙扎更劇烈了。

「不是的,媽咪沒有拋下哈維,是爹的錯,爹不好,是爹硬把哈維從媽咪身邊帶走的。」米契爾緊緊的抱住兒子瘦小的身軀,難以置信自己當年一時糊涂所犯下的錯誤,竟在兒子心里烙下這麼大的陰影。

「爹說謊,爹騙我。」他認定那是父親為了幫母親月兌罪說出的借口。

「爹從來不說謊的,你忘了嗎?」既然一切皆因他而起,就讓他一肩擔下所有的過錯。

案親的堅定顯然打動了哈維,「爹為什麼要這樣做?」

「一切都是爹不好,是爹太自私。」米契爾慚愧。

炳維雖然不甚明白父親的意思,他眼前惟一關注的是,「爹,你愛我嗎?」

「當然。原諒爹一向不善于表達,但是爹是愛你的。」米契爾說得十分堅定。

「那媽咪呢?」哈維不確定的睬了喬翎一眼,「她也愛我嗎?」

知道兒子已經原諒了他們,米契爾再次鼓勵他,「你何不自己去問媽咪呢?」他看出兒子眼底的遲疑,「去吧,媽咪還在等你呢!」

此時的喬翎正眼巴巴地望著他們父子倆。

隨著兒子一步步走近,她整個人逐漸激動起來,當哈維距離她只剩一步之遙時,她再也抑制不住內心的渴望,猛地一把摟過他,緊緊抱在懷里。

長年以來渴望母愛的哈維顯得有些受寵若驚,「媽咪……」

「媽咪的寶貝,愛的,媽咪當然愛你。」淚水布滿了喬翎的臉頰。

這一刻,對于母親的愛,哈維再也沒有絲毫懷疑。他溫順的窩在母親懷里,忘情享受企望多年的母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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