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鳥羽,你想上哪所高中?」
夕陽余暉映照下,少年的笑臉充滿善意,突如其來的問題讓鳥羽整理書本的動作稍微停了一下。覺得有些突然的抬起頭來,詫異看向比一般人要特別、卻遠遠不及朋友程度的少年,稍微思索了一下,隨後鳥羽慢慢說出自己的選擇。
「聖明高中吧……」
「哦!丙然是不錯的志向啊!」刻意挑高的聲音充滿了笑意,少年從桌子上跳下來,拿起書包向外走去,臨關上門的瞬間,突然扭頭笑道︰「我的目標可是另外一所呢!呵呵,這下子我們高中上不同所呢!般不好將來的大學也是不同所呢!鳥羽。」
「啊?嗯……」
不同的高中啊……
從來沒有想過高中會分開上這種問題,鳥羽整理書本的手指僵硬起來,就連呼吸都有些急促起來。胸口仿佛一下子丟下一塊大石,壓迫心口難以喘息,鳥羽彎子抓住胸口的衣服,身體蜷縮起來。他可以清楚听見卯月的笑聲,那種溫柔如春日微風卻讓人渾身打顫的聲音總讓人有一種格外強烈的被鄙視的感覺一般。
「鳥羽你很高興是不是?終于不用和我在一起了……」
冷淡的聲音隨著笑聲傳來,有些模糊不清。
斑興?對……是很高興。總算不用在那個人的目光下戰戰兢兢的檢點自己所做的事情,再也不會像被人監視一樣,也不用被人窺視內心。更不用說再不必應付對方層出不窮的詭異花招,不管從哪個角度來看都仿佛是天降福音一樣的喜訊不是嗎?
可是為什麼……胸口這麼難受呢?
「因為鳥羽討厭我嘛……」
討厭?
自已討厭他?
鳥羽猛地抬起頭來,看到的是緊緊關閉的大門。大門之後是逐漸遠去的身影,鞋子摩擦地板的聲音緩緩傳來,充分告知少年離去的事實。他……走了?就這麼走了?國一開始的觀察,國二開始的交往,國三的分別,完全都是他一個人一手操縱的不是嗎?所以說這所有結果也都是在他的意料之中不是嗎?
既然如此……
雖然早就知道、猜測到他是那樣的人,為什麼還是有小小的期待?
鳥羽握緊拳,彎子,感覺到胃部仿佛針扎一樣的痛苦。
卯月,我討厭你。
***
「我一直在想,為什麼卯月會這樣對我。」
鳥羽舒展雙腿坐在地上,手中拿著喝了一半的罐裝啤酒,感覺到大腦一陣暈眩,就連舌頭都不太對勁。盡避如此他也清楚知道自己的意識正在被不熟悉的酒精吞沒,所以想說什麼想做什麼完全控制不了,而他也難得任性的將所有的話以及行為都歸結到酒精作祟的身上。白神看著那個已經放棄了嚴肅一面甚至坐在地板上的男人,隨後也從沙發上轉移到了地上。
「嗯,你想明白了嗎?」
鳥羽搖搖頭,本來就相當昏的腦袋更加迷糊。
「我想不明白……卯月他在想些什麼我永遠都不會明白。怎麼說呢?就好象我永遠想不明白你的事情一樣,不知道你想干什麼,你為什麼會出現在我面前,你為什麼會和卯月那麼要好,我都不知道。也許真的是同類相吸?我這種木訥的人似乎永遠也插不進你們中間去。」
看到白神露出詫異的表情,鳥羽苦笑起來。一向不苟言笑的容顏硬是被不受理智控制的強烈感情扭曲成了笑容,很顯然是一件相當艱難的事情,所以很可能在白神眼中自己的表情相當滑稽也不一定。
「你知道嗎?他國一的時候就一直在觀察我……對對,就像你一開始老是出現在我面前一樣,有意無意間就會出現在我的視野範圍內,我不知道他有什麼意圖,我也不想知道他有什麼意圖,我只知道他的眼光讓我很不舒服。你知道那種感覺嗎?就好象是有人想要知道你的過去卻不開口,完全是用眼楮來探索一樣。如果他說一聲,我肯定會把可以說的都說出來,但是那個人偏偏不要,寶藏是自己親手挖掘出來的好,就是這樣,所以他就開始不停的用眼神尋找。」
鳥羽捂住有些模糊的眼楮,肩膀輕輕顫抖著,說不出來這種感覺究竟是什麼。
「國二的時候突然跑出來,『我們是朋友吧?鳥羽』,他就說了這麼一句話,就將國一整整一年的幾乎讓我痛苦的無法安心睡眠的觀察結束,隨後就是相處的地獄了。你可以想象一個表面溫和但是實際上花招百出的人有多難對付嗎?雖然說不順他的意沒什麼大不了的,但是我就是做不到。卯月那個人,不管是誰都無法做出什麼違背他意思的事情,他就好象有什麼魔力一樣,讓人無法抗拒……偏偏沒有人知道他的想法,他往往在微笑表情後面隱藏澎湃的怒氣,看起來很聰明偏偏有的地方又很笨,我完全不清楚他那種隨性、完全憑心情來做事的任性,所以等到國三的時候,他突然說要去考另外一所高中,說實話,我心中確實松了一口氣。」
白神不說話,只是開了另外一罐啤酒,慢慢喝著。鳥羽身體靠在身後的沙發上,說這麼多話實在有些累了,不清楚為什麼自己要對白神說這些,也許是因為現在身邊沒有其它人,而從某些角度來看,白神和卯月確實有很多相似的地方。
「于是我們上了不同的高中,不同的大學,彼此之間再無聯系,我就連知道他是某本雜志的專欄作者都是透過別人的口中,我們沒有打電話,沒有寫郵件,更不可能見面。東京那麼大,我們就好象從來沒有交集的人一般,完全將過去遺忘。高中的三年,大學的三年,我身邊的人來來去去,卻從來沒有一個人像他一樣對我,也沒有一個人可以讓我像對待卯月那樣對他。他決定考其它學校的時候我不知道,直到知道的時候,已經是臨到考試前幾天了。事後我無意間听老師說,卯月本來也是決定上聖明的,卻在知道我也考聖明之後才改報了別的學校,秀央……應該是叫這個名字吧……」
「……」男人沒有說話,似乎想要伸出手來幫他拍拍背部表示安慰,卻還是抬起手來又收了回去。
「你知道那種感覺嗎?我和他的關系就是這樣,我就好象是玩具一樣,先是開心的得到,隨後好好玩弄,最後被拋棄。不管是多麼珍惜的玩具,總會有玩膩的一天不是嗎?對我來說,三年已經很長了,對卯月來說,三年也已經很長了……他沒有告訴我改報高中的原因,這次又沒有告訴我他要去參加情人和姐姐的婚禮,這麼大的事情他都不告訴我,對他來說我到底是什麼?」
這番話說得太快,鳥羽猛力咳嗽起來,白神皺緊眉頭,不知道是對那番話覺得不舒服還是對這種態度不喜歡。
「鳥羽,你醉了。」
白神的聲音傳來,那種讓無數人心跳的聲音成功讓鳥羽原本就酸軟的身體也軟了下來。想要撐起身子,卻不料適得其反,身子猛地一松,眼看後腦就要撞到沙發的邊緣,胳膊卻一緊,微微睜開眼楮,就看到修長有力的手指抓住自己的胳膊,而自己的身子也軟軟的靠在白神的身上。
自己和白神的身高差距不大,所以感覺到頭昏的鳥羽自然而然的將頭靠在白神肩膀上,白神好象渾身抖動了一下,又好象沒有任何反應一樣,這一點鳥羽分不太清楚。感覺到曾經聞過一次的味道飄了過來,仿佛是女人身上甜膩的香水味和身上特殊的體味糾結在一起的味道,鳥羽因為酒力而發軟的身子產生了一種奇妙的感覺。
一股不熟悉的熱力從月復部涌起,他甚至也感覺身旁的白神呼吸都有些急促,那只本來老實撐住地面的手緩緩上移,模到了鳥羽的後背。空氣中熱氣氤氳,鳥羽緩緩閉上眼楮,呼吸稍微急促起來。
「鳥羽……」
仿佛嘆息一般的聲音在耳邊回蕩,如此近距離的轟炸讓鳥羽更加難受。胃部難受,一種想要嘔吐的和渾身發熱的在身上交織肆虐,感覺到白神的呼吸好熱,而那只手卻更是熱得驚人。不知道是因為什麼原因,居然微微顫抖著,似乎在害怕什麼或者是期待著什麼。
「所以我想,我對卯月的感覺是怎樣的呢?」
哀模後背的手指猛地停頓下來,和剛才的熾熱感相比截然相反的冰冷感從白神身上傳來,但是酒醉的鳥羽根本分不清楚。
「我那麼在意卯月的感覺,我對他的感覺是什麼呢?」
反復重復著不知道答案的問題,鳥羽閉上了眼楮,隨後就听到白神僵硬的聲音從正上方傳來。
「是討厭吧?」
「……啊?」
「你對卯月的感情是討厭。」
正想問為什麼你回答的如此斬釘截鐵、毫不猶豫,鳥羽卻抵抗不住侵襲而來的睡意。眼皮沉重,睡眠妖精在身邊晃動,讓他原本就模糊的神智徹底被睡意侵佔,所以白神接下來的話他完全沒有听見。
「你只能討厭卯月。」
聲音在空蕩蕩的房間中流淌,白神就著半抱著他的姿態,緩緩說出自己隱藏的真心。
「因為我喜歡你。」
***
正如卯月所說的,接下來的三天他完全沒有回來的跡象。
每次看到隔壁房門的時候,鳥羽總是忍不住想起那個人包著一大堆毯子出現的模樣,明明不算嬌小但是不知道為什麼總是會給人非常值得憐惜的感覺,而縮在被子中打稿子的情形也往往讓自己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才好。本來擔心他姐姐的婚禮那個表面溫柔實際發起飆來相當可怕的人會不會鬧場,但是每次都被先前的事情壓的不想聯系。一直想打手機問清楚卯月的情況,但是每次都被鳥羽強行壓抑下去,直到實在控制不住了,鳥羽干脆將手機的電源關掉,將它放在枕頭底下,眼不見心不煩。
那一天也不知道到底是怎麼回事,鳥羽只記得自己心情不好破天荒的主動要求喝酒,白神似乎早就料到自己會如此一般,一直陪著自己。似乎自己還說了很多不該說的話,也真虧白神能忍著關系听下去。
這麼看起來的話,白神搞不好是個非常好的人也說不定……
肯在困難傷心的時候陪著朋友的人,說實話,在這個冰冷的城市中已經相當罕見了。
鳥羽嘆口氣,心中也開始覺得自己心中對白神幾乎可以算是相當莫名其妙的厭惡實在是很沒有理由。其實仔細想想,白神雖然一臉傲慢不耐煩,說實在的還是相當照顧自己的。從認識開始將自己從女生手中解救出來,到害怕自己知道卯月隱瞞自己的事而傷心,他都為自己想了很多,反之自己把他當什麼呢?僅僅是因為接近方式以及一些個性方面和卯月有些相似,就自然而然的討厭他,這麼一想還真是自己理虧呢!
白神雖然處事的方式有些奇特,但是搞不好真的是一個相當好的朋友呢!
鳥羽仔細想清楚前因後果,越想越覺得自己不對,煞白了臉,說什麼也要日後對白神好一點才對。但是現在還不是想這個的時候吧?看看日歷,剛好是卯月約定回來的最後一天,現在對于如何面對卯月還是個大問題。
兩個人見面會變成什麼樣子呢?
鳥羽完全不知道。
對待一般人的方法應付卯月遠遠不夠,那個人實在太過聰明,但是在某些方面也太過粗心,總之如果沖卯月發脾氣,每次受傷倒霉的都是別人罷了。
算了算了,先不去想這些,鳥羽站起身來,從衣架上拿起外衣穿上,稍微整理了一下儀容,隨後向大門走去。既然什麼都決定不了的話,還是先解決好處理的事情好了。心中抱持這樣的打算,他決定還是先去找白神,雖然不能明確表示自己的歉意,但是起碼態度方面可以稍微友好一些。誰知道鳥羽剛這麼決定隨後拉開大門,就看到白神抬起手來的樣子。
「啊……我正想按門鈴……」
下意識的說明自己這副拙樣的理由,等到說出口來,白神才寒下臉,似乎也覺得這種解釋實在太過愚蠢。看到他一臉郁悶的表情,鳥羽忍不住想笑,但是臉上皮膚還是繃得緊緊的,僅僅是雙眸中的光芒稍微柔和了一些。
「白神,你找我有什麼事嗎?」
听到他這麼問,白神挑起了眉,不悅的表情越發明顯。
「怎麼?沒事就不能找你嗎?」
這麼說就是沒什麼事情了?
鳥羽邁開步子,在他面前順手鎖上房門,隨後沖著一臉驚訝表情的白神輕聲提議,算是兩個人友好相處的第一步。
「白神,外面天氣不錯,我們出去走走吧!」
意料之外的邀請讓白神臉上的表情精彩紛呈,實在無法用言語表達。似乎是極高興又似乎是極悲傷,或者是疑惑矛盾之類的詭異情感混雜,讓在一旁觀察的鳥羽都忍不住開始回想自己說的話到底哪里不對。
「怎麼了?」
實在想不明白就開口問吧!白神神色怪異的走了過來,第一個反應就是撩開他的前發。探手過去,和那晚記憶中殘留的灼熱不同,今天他的手冰冷得嚇人,放在溫度不是很高的額頭上,更是顯得冷得要命。好奇的看著他的這種舉動,鳥羽是第一次這麼近距離面對面看這個出色的男人,心中一邊贊嘆他的眼睫毛居然比女孩子的還要長,一邊卻隱約覺得兩個大男人這樣子親密有些不妥。
「你……沒發燒吧?」
擰著眉頭說出自己疑惑的白神,那種表情像極了那些大人給些糖果還懷疑可能額外有意圖的小孩子的表情,讓鳥羽臉上的表情抽搐。如果笑出來很可能打擊這個驕傲男人的自尊心,所以絕對不能笑,如此在心中默念好幾遍,鳥羽總算是將難得的笑意忍耐了下來。
「沒有,我身體很好,我只是想出去走走而已。」
說完這才發現自己的邀請是多麼的罕見,難怪白神會那麼驚訝啊!鳥羽無奈苦笑,也不知道心中溢滿的究竟是什麼感情。
「已經……好久沒有人陪在我身邊了……」
外面天氣很好,所以兩個人就沿著大街慢慢向前走。沒有去公園,那里雖然環境不錯但是人好少。現在的鳥羽不知道為什麼非常想去人多的地方,看著形形色色的人為了各自的目的穿梭來穿梭去的模樣,心中就有一種充實感。
一路上不少人看著他們兩個人,但是白神沒有表現出一點詫異的表情,其實這種原因他們兩個怎麼可能不清楚?有時候看著白神站在原地的瀟灑模樣,就連鳥羽也會在心中暗暗贊嘆一聲。當然,他也知道不少人的目光追隨著自己,這種事情從國中開始到大學,從來沒有間斷過。
終于覺得被人看得有些不舒服的鳥羽看到前邊有家書店,還沒有說話,白神就率先走了進去。踏進店門,鳥羽深深呼吸一口新鮮空氣,書店中到處彌漫著一股油墨的香味讓人心曠神怡。白神已經迫不及待的前去翻看書籍了,鳥羽順著他走動的方向看去,正是法文書籍的專櫃。
這麼說起來白神的語言天賦很高,自己到現在看一些法文的文章都很吃力,而他可以輕松的閱讀比較艱深的法文小說,由此可見他學習語言的毅力以及智力都遠遠在別人之上。雖然可能是身上那一半法國血統的緣故吧,不過鳥羽卻不認為白神沒有付出努力過。鳥羽慢慢走到白神身邊,因為想要的書就在同一個架子上,將燙金表皮包裝精美的書籍抽出來,才翻看了兩頁就看了下去。
書店並不禁止客人隨意翻閱書籍,不管購買與否,雖然知道自己一看書就會完全鑽進去的怪癖會給書店工作人員帶來麻煩,但是鳥羽還是無法抑制。這麼多書籍,這麼多未知的世界,對于一個愛書如命的人來說怎麼可能控制得住?所以等到鳥羽發覺的時候,店中的客人已經由相當多的人數變得非常稀少了。
視線自然而然的看向門外,明明剛才還是相當晴朗的天氣,此刻卻已經籠上了烏雲。陰沉沉的感覺讓人十分不舒服,仿佛感覺到那陣即將使溫度急劇下降的大雨一般,鳥羽反射性的抓住辦膊,肩膀抖動了一下。
「鳥羽,回去吧!」
低沉美聲在耳邊震動,轉過頭來就看到白神將自己手中的書拿過去,隨後順手拉著自己的手腕向櫃台走去。
「這本,還有這本。」
將剛才他翻閱的書以及鳥羽看入迷的書放在櫃台上,白神從口袋中掏出錢包,在書店女性工作人員充滿仰慕的神情中掏出幾張萬元大鈔來。
「我的那份我自己付。」
怎麼可能讓白神掏錢呢?鳥羽下意識的去模自己的錢包,手腕卻再度被白神抓住,一個用力,他整個人都跟著白神邁出大門,暴露在陰雨天格外森冷的天氣中。身子抖動了一下,鳥羽雖然不像卯月那麼怕冷的厲害,但是也比一般人要怕冷得多。顫抖從手腕傳到白神手上,也不見男人有什麼表情,僅僅是將身上的外套月兌下來放在他肩膀上。
就算是對名牌一竅不通的鳥羽都能看出這外衣的昂貴,再看看白神只穿著羊毛衫的模樣,鳥羽光是看著就覺得很冷了。
「你這樣會感冒的,我不要緊。」
伸手想將衣服月兌下來還給他,卻被白神瞪了一眼。
「送你了的就是你的。」
在意外地方格外霸道的白神全身總是會散發出讓人無法拒絕的氣勢,雖然之前可能表現的好說話,但是這種時候還是不要忤逆他的意思來的好。看到鳥羽的表情微微起了變化,白神忽然微微一笑,先前的凌厲氣勢一下子轉成了帶著點嫵媚的艷麗感,聲音也由先前的冷厲變成了輕言細語。
「如果你感冒了,卯月會很擔心的。」
耳朵一听到「卯月」兩個字,鳥羽的身子不由自主的抖了一下,隨後緊緊咬住嘴唇。
雨開始下了起來,雖然小但是打在身上還是如冰一樣的冷。白神本來還想問些什麼,但是看到開始下雨也就什麼也不問了,伸手招來計程車將鳥羽塞了進去。鳥羽將身子往里面挪了挪,理所當然的空出位置等著白神上車,等來的卻是車門關上的聲音。
為什麼……
鳥羽詫異的望向車窗外,不明白白神的意思,只見到他的嘴張開,似乎在向自己說什麼。
——鳥羽,我希望你明白……
明白?明白什麼?
雨下得大了起來,讓面前的影像模糊起來,鳥羽拼命想看清楚白神的表情卻什麼都看不到。車子開動,駛向熟悉的公寓,今天是卯月回來的日子……一想到這件事鳥羽就忍不住全身發抖。但是現在擔憂一點用處都沒有,還是等到見面的時候再說吧!
手機的聲音割破雨聲,鳥羽詫異的想起自己壓根沒有帶手機,怎麼可能有鈴聲。對了,外套,自己穿的是白神的外套,這麼說他的手機是在口袋里了?伸手進去模模,果然模到了一樣冰冷的金屬物體,拿出來一看,螢幕上顯示的號碼卻讓鳥羽變了臉色。
猶豫了一下還是按下了通話鍵,清亮聲音就從對面流淌過來。
『喂?白神,我是卯月。我今天回來了,嗯,事情也辦的相當成功。你那邊的情況如何?我不在的這三天你那邊進展的也不錯吧?對了,今天我就和鳥羽說因為廣明的關系希望他搬出那間公寓,我記得你有一層公寓是吧?這樣一來的話,你就好好利用這次機會,和他共同生活在同一個屋檐下吧!可別說我不照顧你哦!如果不是為了你,我才不會這麼煞費苦心的計劃這一切呢!主動和別人同居,你知道我頂著多大的風險嗎?你一定要好好補償我……哎?白神?你怎麼不說話?」
還能說什麼?
他們兩個到底是什麼意思?
鳥羽按下了鍵盤,將所有的聲音摒棄在听覺範圍之外。
他們兩個究竟是什麼意思?究竟有什麼事情是自己不知道的?卯月難道和白神有什麼協議嗎?白神他……那樣溫柔的對待自己,難道全部都是有目的的嗎?
一瞬間,先前好不容易存在于心中的一點點溫柔蕩然無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