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白慕巧才開始練沒多久,太醫就來了。
原來易風行對她的不舒服很在意,還請了太醫來看她,太醫見她沒什麼大礙,就去稟報易風行了。
白慕巧真的好想嘆氣。
王爺別再對她好了……不然她只會為此痛苦而已。
她好想趕快離開王府,將這份感情藏起來,不讓任何人知道。
為什麼他是高不可攀的郡王呢?若不是的話……或許她還能有一點點機會……不過,至少她曾被他如此溫柔對待過,這已經足夠了。
她這樣說服自己後,便繼續潛心練琴。
易風行覺得白慕巧有些奇怪。
這幾日,他有空閑來看她時,她便很堅持要撫琴給他听,但她的琴聲里總有些哀傷,讓他很不解,明明在他們談天的時候她是開心的,為何還如此傷感?
為了討她歡心,他便把雲霄密譜給她了,結果她練琴練得更勤,他每次回府都能听見琴聲,隱約感覺到她不知道在為了什麼而勉強自己。
這真的很不對勁。
于是,他叫葉勛把雲虹找來,才從雲虹口中得知,她積極撫琴給他听,是想要讓繼母和繼妹出牢獄,還有自己能回府。
他挑了挑眉。
她繼母和繼妹待她不好,他還沒關夠,怎麼可能放她們出來,至于她想回白府……
他笑得很溫文儒雅,對雲虹說︰「叫你家小姐來見我。」
葉勛看著王爺那張笑臉,就覺得頭皮發麻了,當王爺在心里盤算著什麼時,便會笑得很溫和良善,若不是他跟了他這麼久,也不會察覺到。
不出幾個時辰,雲虹就帶著白慕巧來易風行的御風院。
白慕巧不知所措地看著坐在太師椅上的易風行,他優雅地品茗了一口茶後,向她溫柔地微笑,招手,「慕巧,過來。」
她望著他直覺感覺到哪里有危險,卻又說不上來,非常小步的慢慢靠近。
「怎麼,我很可怕嗎?」他笑得很溫柔。
「……不是。」她低頭回道。
他沒耐心跟她耗,直接站起身,長臂一抓就將她拉過來。
她驚呼一聲,撞進他的懷抱,充斥鼻尖的男性氣味,以及觸踫到的體溫,都讓她心慌意亂,連忙用手抵著他的胸膛想要退開。
他卻不想讓她逃,右手健臂一圈,就將她困在懷中。
見到此情此景的雲虹瞪大眼眸,連忙奔過去想要解救自家小姐,但葉勛卻拉住她,「白痴,不要打擾他們!」
「男女授受不親,王爺這是逾矩了……」話還沒說完,她就被葉勛重重地敲了一下頭。
他一臉她很不受教,笨得可以的樣子看著她,「我問你,你想不想讓你家小姐過上好日子?」
雲虹抱著被打疼的頭,「……想。」
「很好。」葉勛一把就將她拖了出去,「那你有時候就得當個聾子和瞎子。」
屋內又恢復清靜,只剩下他們兩人,她頓時更面如火燒,對他摟著不放的行徑,慌亂不已,「王爺……放、放手。」
「你想回白府?」他低低的嗓音在她頭頂上響起,听不出情緒。
「……是。」她小聲地回答,覺得他醇厚悅耳的聲音離得好近,讓她渾身酥麻。
「為什麼?我待你不好?」
她垂眸,「不……王爺待我很好。」
「那是為什麼?嗯?」
面對他的追問,她的眼眶有些熱了,但還是隱瞞著自己的心意,「只是……有點想家,王爺你喜歡听哪些曲子,我都彈給你听,讓我與娘和妹妹一起回家,好嗎?」她語氣有些卑微地求他。
他譏笑,「你娘和妹妹待你好嗎?」
听得出來他很不以為然,她嘆道︰「……她們是我家人。」
「但我就是想關著她們,就關一輩子,你奈我何?」他語氣倏地變冷。
她瞪大雙眼抬頭,「這跟我們當初說的不一……」樣字還沒說出口,就被吞噬掉,變成一聲輕呼。
他的唇舌火熱的糾纏她,掃過她的舌和齒,侵佔她檀口的每一寸,吞咽她的津液,她呼吸凌亂,鼻腔都是他的氣味,她想逃,卻被他用另一只手扣住後腦杓,逼她承受他的吻。
這次跟上次那溫柔、蜻蜓點水般的吻不同,是充滿侵略性、霸道的。
她推拒他的手變得無力,被吻得無法思考,渾身沒有力氣,只能癱軟在他懷中。
當他好不容易放過她時,她早已氣喘吁吁,兩頰泛紅,雙眸泛著水光看著他,委屈地問︰「王爺,你……怎麼能如此輕薄我?」上次,她當他因為她認出他而喜悅,所以不小心吻了她,但這次她想不通原因,只覺得自己被欺負了。
「真傻。」他有些氣惱地咬了一口她粉女敕的唇瓣,「要是不喜歡你,為何要吻你,你當本王是很隨便的嗎?」
唇瓣有些生疼,但他的話語卻讓她喜極而泣,不敢相信自己听見什麼。
「王爺……喜歡我?」她眨著淚眼,生怕自己听錯,顫聲再問了一次。
他的氣不禁消了,看她又哭又笑的,不禁便心軟了,「我喜歡你,跟救命之恩絕無關系,你要是看不起你自己,就是丟了本王的臉,知道嗎?」
「嗯!」她用力點頭,淚也掉下來。
他嘆了口氣,一一吻去她的淚,霸道地說︰「不準離開王府,再提一次就是惹我生氣,至于你娘和妹妹,你不用太擔心,我沒下令讓她們受任何責罰,就只是關著而已,等本王心情好了,自然會放她們出去。」
「但是……府里不能沒有主人,會亂的……」她擔憂道。
不舍讓她為白府擔心,他心不甘情不願地道︰「好,我會放她們出來,至于商行的問題,我會請認識的皇商派幫手去協助,不過你得答應我一件事情。」
「什麼事情?」
「今後,你得全心全意相信本王、依賴本王,不管任何事情都要听我的。」
「我答應你!」她微笑道,覺得他待她真的很好,願意為她而妥協一些事情,只是她不知道他這句話其實另有深意。
「很好。」得到她的許諾,他再次用大掌輕揉她的柔發,眼底閃過了一絲光芒。
自得知她的病因之後,他內心就一直打算著一件事情,只是因為之前還沒得到她的信賴,所以沒實行。
他想,過不久也該是時候了。
五日後的夜晚,房內的夜明珠熒亮,映照出床邊那抹狼狽不堪的身影。
白慕巧穿著單衣,不住地喘著氣,頭發有些凌亂,她一手揪著被子,一手捂著隱隱作痛的傷疤。
「小姐,沒事的,小姐!」
雲虹著急哄著她的聲音不斷響起,然而她卻听不進去。
她每日晚上睡前固定喝的止痛藥,被換了。
雖然雲虹只說太醫多加了一些安神的草藥,所以味道不同了,但她喝止痛藥穩定病情那麼久,哪還會不了解這副藥,就算加了一些別的草藥,也不至于全然蓋過止痛藥的味道。
主藥與配藥間,怎麼可能配藥的劑量會蓋過主藥?可想而知……她被騙了。
雲虹端來給她喝的,不是止痛藥,只是普通的湯藥而已!
察覺到不對時,她已經喝完了,傷疤是越來越痛,她咬著牙根,覺得舊傷像個惡鬼,狠狠地攫住她,讓她無法逃月兌病痛的折磨。
她邊喘著氣,邊含著淚問︰「雲虹……你為何要換掉我的藥……你明知道,我沒止痛藥……無法入睡啊……」一直以來都是這樣,止痛藥可以讓她不再疼痛,且一覺睡到隔天。
雲虹雖一臉歉疚,口氣卻不後悔,「小姐,奴婢是為了你好,你需要的,不是止痛藥,而是心藥。」
她不相信雲虹會突然之間這麼做,不禁問,「是太醫……要你這樣做的嗎?」
雲虹搖頭,「這不是太醫的主意,是王爺的意思……」
「是王爺?」她微微瞠目,他對她一直很好,也很疼她,讓她覺得他絕對不會傷害她的,而他竟然做這樣的事情?「我的痛……我的痛……是真的啊!」她對雲虹低喊著,在痛苦中,她的心神脆弱不已,無法諒解他們擅自做的決定。
「小姐,你別再被自己心里的感覺騙了!」雲虹心里雖然不舍,但也狠下心來。
白慕巧沒再說話,只是痛苦地閉著眼眸,黛眉緊鎖,全身顫抖著,臉上全都是冷汗。
雲虹看了,連忙拿布巾擦拭她臉上的冷汗,卻被虛弱的她揮開。
雲虹微愕,「小姐……」
「去、去煎……止痛藥……」她發白的嘴唇斷斷續續地說著。
雲虹咬著下唇,手上的布巾被捏皺成一團,不一會兒,她便將布巾放下,轉身離開。
听見門扉關上的聲音,白慕巧精神有些恍惚地想著,太好了,雲虹肯定是去煎藥了,她知道她是需要止痛藥的……
然而,半個時辰後,房門被打開了,但沒有止痛藥的藥香,除了雲虹的腳步聲,還多了一個人的腳步聲,靠近她的床邊。
她奮力的睜開眼簾,落入眼底是愁眉深鎖的易風行,他望著她的眼神滿是擔憂。
雲虹為何把王爺帶來?
「止痛藥呢……」她虛弱地問著,心里不禁上了火。
雲虹沒有回答,只是默默地低頭退到一旁,而易風行直接坐到床側。
如此近的距離,她可以看清楚,他向來整齊、一絲不苟的衣衫,現下居然是凌亂的,像是匆匆穿上,而他長發披散,沒有束發戴冠,顯示出他本來已經就寢了卻趕來的事實。
「是本王命令雲虹不準讓你喝的,從今後,你只能喝安神湯。」易風行用自己的衣袖輕擦她臉上冷汗,雖舉止溫柔,語氣卻專制得沒有商討余地。
他本來打算能騙過去就騙過去,到適當的時機再告訴她事實,不過既然騙不了她,就只能攤開來講明。
白慕巧臉上傷疤抽痛著,心里的怒火燒得更旺,用盡力氣拍開他的手,氣得哭罵道︰「你怎麼能這樣!我、我很痛……你能懂那種痛嗎?你能懂嗎?」
「那不是真的痛,慕巧。」他神色冷靜地說。
她不敢相信他說了什麼,頓時氣得更厲害了,「王爺憑什麼這麼說?痛的人是我,只有我才能理解我的病……」
「連太醫都說了,你不應該還會痛的,所以我能這麼肯定。」他眼神堅定地凝視著她,絲毫不肯退讓。
「我都說了……我的痛是真的!」她忍不住氣得打他。
雖然她落在他身上的拳頭沒什麼力氣,但他仍伸出大掌鉗住她的兩腕,另一只手則托著她的腰,往懷中帶,她不肯配合,還咬他的手臂,但他無動于衷,任她發泄情緒。
他將她牢牢抱在懷中,安撫的吻落在她的發上、她的額頭、她的臉頰,邊親邊說道︰「我知道你容易憂慮不安,但你要知道,你爹雖然已經不在世上了,但你還有我,我說過你以後就依靠我,你已經不需要再害怕任何東西了,所以……你也別再依賴止痛藥,它不會止住你的痛,只會讓你的心持續病下去,它只是讓你逃避你心里對容貌的缺憾、對害怕的事情而產生的痛苦,你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她听著他的話,胸口大力起伏著,全身顫抖得更厲害,淚水涌出更多。
他一一吻去她的眼淚,輕聲哄著,「乖,別怕,再痛,我都陪你承受下去,再苦,我也陪你走過去,你一定要相信我,听我的話,嗯?」
她氣息不穩,啜泣不已,有些委屈地說︰「但我會痛……真的會痛……」
他眸光滿是憐惜,吻著她臉上的傷疤,「為我忍著,別一直去想它,你把心思放我身上。」
「你身上……」她不明白要怎麼做,困惑地張口問他,這時,他的唇貼了過來,趁機吻上她,不斷誘引她回應他。
她被他吻得身心幾乎要融化,青澀地響應他的熱吻。
一旁的雲虹看得臉紅心跳,雖然想前去制止卻又想起葉勛的訓斥,只好雙手遮眼,當作什麼也沒看到。
當他結束這一吻,白慕巧眼神迷茫。
他看著這樣的她,笑著輕捏她的臉頰,問道︰「還痛嗎?」
這句話讓她回了神,滿面赤紅,別過臉不說話,但心里其實也驚訝著,經他這一提醒,她才發現不知何時,傷疤就已不痛了。
難道真的是她的心在作祟?
這麼一想後,她的臉色不禁有些差。
易風行卻不讓她再多想,將她放回床上,妥善地蓋好被子。
在蓋好被子後,他沒離開,倚著床柱說︰「本王今晚就睡在這。」
聞言,雲虹這下無法再退讓了,「王爺……」
不等她說完話,易風行便睨了雲虹一眼,「你如果擔心本王對你家小姐做什麼,你就打地鋪睡在這。」
「奴婢這就去。」雲虹連忙離開去搬她的被子過來。
易風行回眸時,就對上白慕巧那雙水眸,眼里藏了很多情緒,包括抱歉、自責、難過。
他勾笑說︰「別自責什麼,這也不是你願意的,但我在這里,就是要穩住你的心,你總是不安,才會依賴止痛藥,就讓我當你的解藥,你要依賴,就依賴我,知道嗎?」
她哽咽點頭,「嗯……好。」
「我就在這里,你只要一張眼就能看到我,如果還會覺得痛,就吵醒我,我一定會再哄你入睡。」
「嗯!」她忍不住因為他的付出而落下淚珠。
「真是的,這麼愛哭。」他的口吻有些無奈,但也有著憐愛。
她連忙提袖擦干眼淚。
「快睡吧。」他溫熱的大掌,像模著貓咪一樣順著她的頭和臉輕撫,讓她昏昏欲睡。
被他的手模著模著,她不知何時就睡著了。
他寬大的掌心,好溫暖,像是暖陽一樣照拂她,哄她入睡。
而閉上眼前,他守著她入睡的身影始終都在,讓她感到好安心,安心得嘴角微微上揚,含著一抹甜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