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母妃的親情攻勢下,易風行點頭答應多留幾日,且在做好準備後,踏入了許久沒踏入的司靖院。
易司昭看見兄長來,欣喜地迎接他,眼中有著感動和悔恨的淚水,為當年自己的荒唐向他懺悔、道歉,而他與過去截然不同的溫和氣質,也說明了他已經是不同的人了。
他們一踫面就聊了好幾個時辰,關于小時候貪玩闖禍的回憶,一起上學堂的過往,還有他另外封爵位離開佾親王府後,王府內發生了哪些有趣的事情,他們聊著聊著,好像撿回了遺失許久的兄弟之情。
易風行覺得自己透過小時候那些溫情回憶,還有現在易司昭那張和緩平靜的面容,似乎有點釋懷過去曾發生的兄弟鬩牆。
他也慶幸,他和弟弟之間是還可以彌補,這情況對大家都好。
這幾日,佾親王府的氣氛和樂許多,倪洛華樂見自己兩個兒子能和睦地相處,而易今州嘴上雖然沒說高興,但臉上也帶有幾分欣悅。
白慕巧在易風行的陪同下,每日都向他父王、母妃請安,他們的態度雖然不冷不熱,但還是會客客氣氣響應,沒有再直接給難堪。
趙寧純則早就回家去了。
然而一封快馬送來的書信,讓易風行決定結束在佾親王府逗留的日子,隔日就要直接回皇城前往皇宮。
「皇上被刺殺?」夜晚的書房內,易今州擰眉問。
「嗯,羅親王給我的書信上是這樣寫的。」易風行面色凝重道︰「說刺客知道皇宮內他們所沒掌握到的密道,所以才能瞞過御林軍的耳目,潛入皇上寢宮刺殺皇上。」
「目前皇上沒事吧?」同樣也被找來書房的易司昭擔憂地問道。
「只受了點輕傷,大內高手及時保護了皇上……只是……」易風行的話語停頓。
「只是?」易司昭接著問。
「刺客是黑淵窟的人。」易風行說︰「這代表有人出重金買皇上的命。」
易今州听得出來事態的嚴重,不禁面色沉了沉。
黑淵窟是當今江湖最龍蛇混雜的地方,許多凶神惡煞聚集在那,只要出得起重金,就能買到高手替自己殺人。
想要殺害皇上的黑手,不只出得起重金買高手,還熟知宮內人所不知的密道,究竟是誰有這能耐?
「被抓的刺客有招出主使人是誰嗎?」易今州問。
「應當是沒有,書信沒提,我趕緊得回皇宮了解這件事情。」
易今州頷首,「那好,也替我向皇上轉達關心之意。」
易司昭先回了司靖院,易風行也隨之離開,回到天行院,吩咐葉勛和其它下人整理隔日上路的行李,也請人去轉告白慕巧主僕這件事情。
然而,下人卻回報,她們主僕倆晚膳後就沒在西廂房,在附近找了幾個時辰仍不見人影。
他覺得這事有些詭異,令他不安,依白慕巧的個性是不可能到處亂跑的。
于是他吩咐王府總管動用整個王府的下人去找人,至于親衛們就到府外找,這事也驚動了易今州夫婦,他們也很擔憂發生了什麼事。
當下人們翻遍王府,只剩下司靖院時,總管心里便有些不安,機靈的去通報王爺、王妃和易風行了。
倪洛華氣得罵了總管一頓,認為他們竟然還沒進去找,就先懷疑了易司昭,易今州在一旁保持沉默不語,而易風行則是不客氣直接帶人進去。
當易風行進到司靖院,就見易司昭從屋內走了出來,表情詫異地面對他,「大哥,怎麼了?帶一堆人來我院子?」
「沒什麼,慕巧不見了,你這兒讓下人們找一下。」易風行也不想懷疑他,但是人不見是事實,為了白慕巧,他任何地方都不能放過。
「你的女人怎麼可能跑來這呢?」易司昭微笑。
「不管怎樣,人不見就是要找。」易風行對背後那群下人們命令,「立刻找,掘地三尺也要把人給找出來!」
當下人們開始行動時,易司昭的笑容有些停頓,眼神注意著下人們的動向。
易風行沒放過易司昭這細微的神情,背脊一陣寒冷,怎麼會?他以為他已經變了……更何況,他為何要這麼做?
此時,同樣在場的倪洛華非常不悅,「夠了沒,昭兒是不可能擄白姑娘的!他沒有理由這麼做!」
易今州卻制止了自己的愛妻,「至少找過一遍,能證明清白。」
「清白?什麼清白?!」倪洛華有些激動,「好不容易行兒與昭兒解了心里的結,恢復兄弟情誼,這麼一找,就算是清白的也有疙瘩,家人間不該互相懷疑的!」
易今州明白愛妻的害怕,他又何嘗不痛苦,一個圓滿的家是為人父母的希望,這個希望已經碎裂過一次,現在好不容易拼回碎片,恢復一家和樂,然而那只是幻影嗎?
易今州咬牙安撫愛妻,「我們一定要信任昭兒,你別窮擔心,事情肯定不會像你想的那麼糟糕。」
「嗯……」倪洛華點了點頭,不安之余也只能選擇靜候結果。
下人們找了一個時辰沒找到,紛紛走了出來。
在易今州和倪洛華松一口氣時,忽地有道聲音高喊,「這里的牆好像有點奇怪,有聲音……」
那名發現怪異的下人話還沒說完,易風行就見易司昭眸光閃過殘暴,沖進屋里,易風行立刻追上去,卻還是慢了一步,當他到的時候,易司昭周遭已經有好幾具脖頸被扭斷的尸體。
易司昭推開了石門,拿起石門內掛著的劍,瞬間扔了劍鞘就要往石門內砍。
見狀,易風行及時抓起附近擺著的花瓶,當作武器奮力扔了出去,花瓶擊中了易司昭的手臂,碎成片片,下一瞬他手上的劍落地,被割破的傷口血流如注。
易風行腳步不停頓的沖上去,便看見石門內有手腳被綁著、口被布塞著的白慕巧和雲虹,她們眼神里充滿驚恐。
這個畫面讓他冷汗浸濕了整個背,要是他剛才再晚一步……一切都來不及了。
他趕忙將她們從石門內拉出,並且交給了跟上來的下人們。
易司昭彷佛感覺不到痛,神色變得陰邪,「大哥的功夫沒有落下呢。」想當年他們一起念書習武,獲得贊賞的都是大哥,他真是完美得讓人……痛恨呢。
易風行撿起易司昭原本拿的那柄劍,指向他,臉上都是充滿憤怒和失望,「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唉,這真的不是我願意的,我也很想好好的目送你們離開佾親王府的。」易司昭聳肩,冷眼看著白慕巧,「只是你的女人竟然撞見我在和尚捷說話,我怎麼能讓她去告密呢,嘖,真是毀了我至今的偽裝。」
聞言,易風行瞪大眼,尚捷便是易司昭的親衛長,逃亡至今都沒找到人,原來他們一直都有聯系。
「你究竟想做什麼?」易風行心寒地問。沒想到易司昭的改變全是欺騙,虧他……虧他相信了他!
這時,被下人拿掉塞嘴巴布巾的白慕巧,神色驚悚地大喊,「刺殺皇上的黑淵窟刺客是他聘的!還想要對羅親王和你不利!」若不是因為用完晚膳,對他父王、母妃始終不冷不熱的態度,有些心灰,想散個心,卻不小心迷路走到王府西邊的月洞門,不然她也不會撞見這樣的事情。
「刺殺皇上的幕後主使者,居然是你?!」易風行怎麼也沒想到,他竟然膽大包天到這種地步,「你哪來的錢和關系,能做到這種地步?」被父王軟禁的他,怎麼可能做得到這些事情。
「你不知道吧,前朝太子最後什麼都告訴我了,包括他替自己留下的金銀財寶藏在哪,還有他那身為皇後的母親為他留的專屬密道……他希望我能救他,哈哈哈,真可惜呢,人算不如天算,他死了用不到,那自然這些就讓我物盡其用了,我會讓所有讓我落魄、淒慘的人,都得到代價!」
「你可知……父王、母妃費盡苦心要將你拉回正道,你的命,是他們保下來的,你竟然做出糟蹋他們苦心的事情!」易風行咬牙切齒地道。
他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易今州夫婦也進屋子了,看見大兒子和二兒子對峙的場面,地上有幾具下人的尸體,頓時他們心中徹底絕望,這情景證明了次子再次走歪了路。
「那又怎麼??」易司昭一臉不屑,「我有求他們這麼做嗎?」
這句話,讓倪洛華倒抽了一口氣,泣不成聲,易今州則怒斥,「你這逆子!居然至今還不知悔改!」
「呵,悔改什麼?從頭到尾我都沒錯啊。」易司昭嗤笑道。
易風行不繼續唆,提劍就逼近他,「我不會讓你逃的!」讓他逃了會繼續危害別人,他寧可這時就逮住他。
就在他劍尖要觸及易司昭時,一道冷光橫劈過來擋掉他的劍,定楮一看,是曾刺殺他的尚捷。
新仇舊恨一起上來,他便和尚捷過起招來,但就算他武藝不錯,畢竟比不上和江湖人混過一陣子的尚捷,連連被打退了好幾步,還了受傷。
這時,在府外找不到人的親衛們終于歸來,在下人的指引下趕來,親衛長黑重山看見尚捷時怒眯了眼眸,立刻要殺上來。
尚捷當年灌了他幾杯酒,害他玩忽職守讓王爺落難,這仇他一直謹記在心。
尚捷見情勢已轉,不宜戀戰,故在黑重山逼近前,就帶著易司昭逃跑。
易風行他們立刻急追,但是終究還是追丟了,這才驚覺原來司靖院也有密道,因為轉眼間易司昭和尚捷都不見蹤影了。
這個夜晚,易今州與倪洛華的心都碎了,而易風行內心十分沉重,而白慕巧則驚魂未定。
易司昭的事情,看來難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