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才剛起床,一口牙才刷到一半,「甜蜜的家庭」的門鈴聲卻在這個時候響起。該死的門鈴聲!我竟忘了叫小叔叔換掉。
我快速地刷完牙,以為會是大帥哥,結果來的是文婷。
「你……」我打開門讓文婷進來。「有事嗎?」
文婷上下打量我一眼。我還是一身的小可愛和短褲,雖然小帥哥警告過我不準這樣穿,可是我才剛起床,並不知道會有訪客,因為通常十點的現在,頂樓是我一個人的世界。
「我可以跟你聊聊嗎?」文婷自動地在沙發上坐下。
「可以呀,不過我得先洗一下臉。」大帥哥請我吃飯已經是一個星期前的事了,我不知道為何文婷會來找我。
我還是一副邋遢樣,長發依舊用鯊魚夾夾住,相對于文婷的光鮮,我算是歐巴桑級的打扮。
我洗完了臉,在文婷側邊的沙發坐下,抱起草綠色的抱枕。「想要聊什麼?」
「我听房東叔叔說了,你是阿武堂妹的同學。」
我點點頭,等著接招拆招。
「我想了很久,這幾天總是睡不好,如果我不來問問你,我一定會繼續失眠的。」文婷的表情有些楚楚可憐。
「你想問什麼?關于呂武嗎?」
「嗯,我也不拐彎抹角,我只想告訴你,他那個人很花。」
「你花心的定義是什麼?」我反問。
「他是不是帶你去吃飯?」
「嗯。」我點頭。
「吃完飯,他是不是帶你去烘爐地看夜景?」
「嗯。」原來大帥哥對女人都用這一招。
「你爬到一半爬不動的時候,他是不是主動牽了你的手?」
我挑高眉眼,想笑又不敢真的笑出來,因為眼前的文婷越問臉色越僵。
「既然知道他這麼花,那你為什麼還要喜歡他?」我反問。
文婷苦苦一笑。「我在四樓住了兩年,也看著他兩年。每當有新住進來的房客,他總是每個都約,我總是都得提心吊膽。」
「我可以請問,你和他……已經到了什麼程度?」
「算是曖昧吧。他雖然從來沒對我表白過什麼,可是他常常約我去吃飯、看電影,他會牽我的手、會幫我帶消夜回來……」文婷看著我,有些欲言又止。
「你今天來找我的目的是?」
「我想我等久了,總是會等到他的心,這是說如果沒有別的女人出現的話。」
我很想跟她說她真傻,不過我沒說出口。愛情若是用等就可以等到,那我等了二十年,結果卻等到一個背棄婚姻的男人。
可是我不能跟她這麼說,不然她會以為我是故意在破壞她和大帥哥的感情,畢竟陷在等待里的女人是最傻的,任何逆耳忠言都會變成是居心叵測。
文婷看我不說話,她在停下幾秒之後,只好又說︰「你喜歡他嗎?」
「既然你不是他的女朋友,我就沒回答你這個問題的必要。」我故意不正面回答;或許在文婷的身上我看見了從前笨到無可救藥的我。
若要我回答,我喜歡大帥哥嗎?喜歡呀,那是種似曾相識的喜歡。
「他很花心,我只是想告訴你,他對每個女人都很好,每個女人在他心中都是寶,你自己要有心理準備,別像我一樣陷進去了。」
「我知道,謝謝你。」文婷看似為我好,其實她是在為自己鏟除情敵。
「我這麼跟你說,你為什麼不對阿武生氣?」
「我為什麼要生氣?」文婷對于我的反問,一臉的訝異。
「他對每個女人都使用同樣的招數,難道你不覺得被他耍了嗎?」
「只是吃個飯、只是看個夜景、只是牽個手,沒必要看得這麼嚴重吧?」我說得很輕松。
「你……」我感覺得出來文婷很生氣,大概在氣我的無所謂。
「不過,呂武真的很帥,很難有女人可以逃得過他的魅力。你確定你可以打敗所有的女人,然後,贏得最後的勝利?」我還是好心點,刺激一下文婷,我實在不想再看到這樣的笨女人了。
「你……」文婷站了起來,帶著一臉怒意。
我也只好跟著站起來。「我說的是實話,你好好想想。」
送走了文婷之後,我走到陽台外發呆。看著陽光在花朵間跳躍,我到底什麼時候才能振作起來?
我是不是該去找份工作?我不該趟入大帥哥和文婷的渾水之中,可是我又偏偏會從他身上想念某人的溫柔。
我看我是無藥可救了。
晚餐時,我才剛煮完一鍋香菇雞湯,炒了一個青菜,結果小帥哥竟準時的回家了。
「你最近怎麼都這麼準時回家?公司快倒了嗎?」這個星期,小帥哥是天天在七點準時回家,所以也天天吃我簡單的飯菜。
「你少烏鴉嘴。」他自動自發地拿碗盛飯,連問都不用問我一聲。
我笑了。其實我很開心有人可以陪我一起吃飯。「你喜歡吃什麼?明天我做給你吃,不然一湯一菜好像少了點。」
「隨便,我不挑嘴。」他在我身邊坐下,正吞下一口飯。
「看得出來。」我故意拍了拍他厚實的胸口。
他咳了一聲。「別動手動腳的。」
「小帥哥,害羞了哦?」我大笑出聲,只有在逗弄小帥哥時,我才會感到真正的開心。
「女孩子不可以隨便這樣模男人的。」
「哈哈哈!」我又狂笑出聲,為了他的正經八百。「你又不是男人,你是小弟弟。」
「我不是小弟弟。」他鐵青的臉色中還帶有微微的扭捏,我感覺得出來他生氣了。
「明明就比我小,還死不承認,真是奇怪。」
「比你小也是男人。」
「喂,你是不是從來沒有交過女朋友?」我用手肘踫了踫他的手臂,雖然他三令五申要我別踫他,可是我就是偏要吃吃他的小豆腐。我一定是惡女,專門欺負善良忠厚老實的男人。
他一副嗤之以鼻的樣子,根本不理會我的問題,繼續吃他的飯。
「不對。你長這麼帥,應該有一堆女生倒追你的,你說說你的愛情故事嘛,我最喜歡听故事了,這樣我的靈感也許就會如泉涌,再也不用整天對著電腦發呆。」每次和小帥哥一起吃飯,我的話總是特別多,大概是一整天都沒有說話的後遺癥。
話說那個沒良心的呂真,最近飛到峇里島去拍泳裝特輯,就算我想找人消磨時間也找不到人。
「那你的故事呢?你要不要也說一說?」他擱下碗筷看著我。
我也只好擱下碗筷。在他的面前,我完全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就像上次竟然莫名其妙在他面前掉眼淚。
「我的故事沒什麼好說的。」我嘆了一口大氣。
「那就不要問我的故事。」
「我是怕我淒慘的故事會影響你的食欲。」我又重新拿起筷子,沒影響到他食欲,倒影響了自己的食欲。
「我想在一樓弄間咖啡店,你可以來幫我的忙嗎?」
「什麼?」小帥哥實在很有轉移話題的本領,每次都讓我在突然之間這麼愣了一下。
「反正是自己家的店面,沒有房租的問題。」他淡淡地說。
「你不是跟朋友合開電腦公司,為什麼突然想開咖啡店?」
「那間公司我只是出資金,還有幫忙做些軟體設計,實際上是我同學在管理。」
「看你這個樣子也沒有管理的天分,動不動就臉紅,真不知道你是怎麼面對女員工的。」我忍不住又取笑他。
他撇了撇唇角,大概很受不了我的說法。「我想弄間咖啡店,或許可以兼賣簡餐,你可以來幫忙嗎?」他又問了一次。
「你是認真的?」
「我不是阿武。」
因為他這句話,我一掃剛剛的陰郁,又呵呵笑了起來。「意思是呂武很輕浮隨便嘍?」
「我可沒那麼說。」
「你明明有。我待會就去跟呂武打小報告。」
他看著我,眉頭像打了結似的。「你不該接近阿武的。」
「你放心啦,我死不了的。」我的手又不規矩地拍了他的肩。「我會好好想一想,反正我悶在樓上也挺無聊的。」
「什麼時候給我答復?」小帥哥認真起來的樣子,有那麼一點嚴肅。
「不知道。」才想要找工作,沒想到他就給了我一份工作。
「那就今晚十二點以前。」小帥哥終于在訓了一頓話之後又動了筷子。
哪有這樣逼人的!小帥哥拗起脾氣來,還真是固執不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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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站在一樓的騎樓外,看著里頭正發出叮叮咚咚的聲音。
幾個工人忙進忙出地搬運一些裝潢用的木料;我被小帥哥抓來當監工,我又不懂水電木工這些雜七雜八的東西,真不懂小帥哥到底要我監什麼工。
而他還真是個行動派,從他問我要不要來幫他做咖啡店生意到現在才半個月,他就已經請人弄了設計圖,整個店面也正式動工裝潢。
丙真是家有恆產,才可以讓剛退伍的小帥哥擁有充裕的資金,想開店就開店。
這些天,小帥哥天天跟我討論店面的事情,從構思到理想、從布置到裝潢,我也從一開始的冷淡到現在的興致高昂。
他說我也是老板,我這個沒錢的老板只要出勞力,就可以享有分紅的權利。反正我本來就想找事做,這下我不用到處去投履歷,就有工作可做了。
所以我樂得和小帥哥天天在那里抬杠,跟著他忙進忙出,這不但讓我的精神提振許多,也讓我晚上比較容易睡著。
十月初的傍晚,不知道為什麼太陽還是像火爐一樣,熱得我全身都不對勁,就在我打算逃回樓頂吹冷氣時,這時我眼楮一亮,大帥哥迷人的身影正從不遠處走了過來。
由于這種舊式公寓都沒有地下停車場,因此小叔叔和大帥哥的車子都停在附近的停車場;這呂家三父子,只有小帥哥用機車代步。
這期間我又跟大帥哥吃了兩次飯、看了一場電影,我不是要忽略文婷的警告,事實上,我根本不可能會喜歡大帥哥,就當大帥哥是排解我的寂寞,可以讓我早日從胡凱新的陰影中走出來,也看看能不能讓文婷這個傻女人看清現實的狀況。
「嗨。」我迎向前。「今天怎麼這麼早?」
「特地回來約你的。」
「約我?」我應該已習慣了大帥哥的電眼,不過這雙桃花眼還是會讓我臉紅心跳,因為看著他,我總是想起胡凱新。
讀師大的胡凱新跟大帥哥其實一點都不像,胡凱新有著為人師表的溫和與知性,而大帥哥則多了業務員的聰穎和滑頭。
只是兩個男人的笑容里都有著美好的柔情,那是對女人寵愛的表情。
而我終于明白,我不是胡凱新心里最特別的那一個;就像大帥哥,只要是女人,他都習慣展露這樣的笑臉。
大帥哥走近我一步,近到我可以聞到他身上淡淡的古龍水味。
「待會一起吃晚餐,然後再去西門町看電影。」他用的是肯定句,像是篤定我不會拒絕。
「呂武,你這樣約我,不怕你四樓的那些女人心碎嗎?」我不著痕跡地倒退一步,隔開與他太親密的距離。
「心嵐,我可以解讀你這是在吃醋嗎?」大帥哥這會笑彎了眉眼。
「你說呢?」我故意反問。
「上樓吧,我們到頂樓去談談,這里太熱,你看你都流汗了。」他邊說邊從公事包里拿出面紙,我以為他要遞給我,沒想到他卻輕輕擦拭我額頭上的汗珠。
「我自己來。」我想撥開他的手,他的手卻還是在我的額頭上游移。
「我幫你。」他凝看著我,害我只能沒用的將眼神盯在他高挺的鼻梁上。
「你是不是對每個女人都這個樣子?」
他笑了,終于把面紙移開我的額頭。「上樓吧,看來我們有得聊了。」
我率先一步往樓上走,將近三個月的訓練,我爬起樓梯來,已經臉不紅、氣不喘。
來到頂樓,我走到陽台門外,在休憩椅上坐下。
「你不是怕熱嗎?怎麼不在屋內吹冷氣?」
「這里不熱。」看著窄小的天際,綠葉紅花在風中飛揚,這是我的小小天地,我的心情就會因此而平靜。
他在我對面坐下。「我可以為了你跟所有女人保持距離;但是,你願意我為你這麼做嗎?」
我淡淡笑了,他的話真是一針見血。「不願意。」我當場潑了他一桶冷水。
「那就是嘍。你是第一個沒把我放在眼里的女人。」他肩膀垮下,顯得很哀怨。
「誰說的。你長得這麼帥,我每次看到你,都會心跳加快、臉紅耳熱。」這是事實。
「那你為什麼不喜歡我?」
「我喜歡你呀,可是你身邊太多女人了,我不打沒把握的仗,況且我怕被其他女人圍毆。」別說我根本沒辦法從胡凱新的陰影里走出來,就算走得出來,我發誓再也不要喜歡上像胡凱新這類型的男人了。
「是這樣嗎?」他挑眉反問。
「當然是。你知道文婷來找過我嗎?」我把文婷來找過我的事簡單說了一遍。我想了很久,為了文婷好,我是該讓大帥哥做個決定,我不想再看到有女人經歷跟我同樣的情傷。
「我不知道文婷會去找你。」他顯得很訝異。
「如果你不喜歡文婷,不該讓她心存希望。」
「我喜歡文婷,但那不是男女之間的喜歡,那是一種想照顧的心情,我對女人一向都是這麼好。」
「你不是對她們好,你是殘忍。」他听我這麼說,不但沒有生氣,反而勾起一絲笑意。他不笑時已經很帥,笑起來更是帥到足以讓女人的芳心沉淪,幸好我的心已無法被他勾引,否則我是不是會跟四樓的房客一樣,淪陷在他的柔情里?
「你總得給我一個希望,好讓我來與她們保持距離。」
「我不懂。」
「為了你,我可以對她們冷言冷語。」
「為什麼?」
「你像火紅的太陽。」
我笑了。「第一次有人這樣形容我。」
「你知道嗎?你給我的感覺很千變萬化,有時像日出時的光影,那是種柔和的溫暖;有時像是日正當中,亮眼得讓我睜不開眼;有時又像是落日時的彩霞,美麗中有種哀愁。」
「哈哈哈!」我不顧形象的彎腰大笑。「你以為你在上作文課呀,說得這麼美!難怪這整棟樓的女人都為你痴心。」簡直比我這個寫小說的還要小說。
「可惜,我想追的只有你。」他深情款款地對我說,我卻感到寒毛一根一根地豎起來。
「我會把你的甜言蜜語當耳邊風的。」我長得沒有文婷嬌羞,更少了文婷的女人味,我不相信大帥哥會看上我。
「你等著看好了,我會說到做到。」他信誓旦旦的說,我心里卻揚起一陣陣的痛。
我只能傻笑,然後假裝肚子痛,遁逃到另一個能讓我放松心情的地方,那就是有著和風味的浴室。
大帥哥是認真的?還是在說笑?為什麼大帥哥想要追我?難道是受了呂真的拜托?
想當初胡凱新也是對我百般承諾,結果誓言比紙張還要輕薄,風一吹就消失得無影無蹤。我再也不相信任何男人,更不相信這世上有永恆不變的愛情。
呂真希望我投入另一段感情,好讓我在新歡里忘記舊愛,更建議我用感情來排解寂寞。可是,我想用我自己的力量站起來,我不想拿神聖的感情來當忘記胡凱新的手段。
回想起預定結婚的那一天,我頂著強風豪雨逃出了我的家;我無法待在家里等著一堆人來看我的笑話,所有的殘局就讓胡凱新去收拾,因為事情是他惹的。
我逃到了呂真的家,我不知道胡凱新怎麼去解釋這場突然取消的婚禮,我關閉了所有對外的聯系,只讓呂真去替我向胡家報平安。
我關在呂真的家足足一整個月,才慢慢的恢復力氣,才有辦法正常吃喝,這中間,我還是沒給胡凱新任何慰問的機會。
我想要讓胡凱新後侮,想要讓胡凱新愧疚,我想要他賠償我逝去的青春,可是我一想到他從前對我的好,我任何的報復手段都做不出來。
我要忘了他、要忘了過去的種種,所以我離開基隆來到這個陌生又不安的城市,我一定要活得比以前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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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頂著一頭濕漉漉的長發,才從浴室走出來,就看見小帥哥坐在沙發上。
和小帥哥同居這層樓以來,我和他達成了一種非常好的默契。
他會在七點左右回來吃晚餐,若不能回來,他也會打電話跟我說一聲。當然,飯是我煮的,碗就該由他去洗。
等到吃飽喝足,我們會將咖啡廳的經營型態做一番討論,之後若沒什麼事的話,他會回房去弄電腦,我也會回房去寫我那快被我斷頭的連載小說。到了十一點左右,我會先去洗澡,等我洗完澡,他才會進浴室。
至于房子的整理和打掃,我負責掃地、澆花,他則負責一個星期拖地一次,還有打掃浴室。
我的家再也不是空蕩蕩沒有聲音,我有一個很疼我的小叔叔,一個很愛訓我話的小帥哥,以及一個老是對我大拋電眼的大帥哥。
「先去把頭發吹干。」我才要在小帥哥的身邊坐下,冷不防小帥哥給了我這句話。
「我不想吹頭發嘛,吹風機熱死了。」我雖然嘟著嘴,可是心里卻有著淡淡的開心,這樣家人似的嘮叨和關愛已經離我很久,我真的好懷念。
「那頭發沒干就不準睡。」他正在翻看著施工設計圖,連看我一眼都沒看。
我靠近他,想看清楚他手上那張圖。「今天吧台已經做好了,那個裝潢的說,線路要怎麼留——就是插座和網路線,要你再跟設計師做最後的確認。」
「我知道。我正在看這個。」他稍稍挪動了下,我看見他臉上有著不安的靦腆。
「小帥哥,你當真怕我哦?」我故意又靠近了他一步。
「沒有。」我可以感覺到他連呼吸都微微急促。
我淺淺笑了。「還說沒有!你是弟弟,我又不會吃了你,你干什麼老是這麼緊張?還是你怕我會喜歡你,然後對你下手?」
他終于從設計圖上抬起頭,然後側身看著我。「我是男人,你難道不怕我會對你不規矩?」
「當然不怕。你這張臉呀,根本就寫著忠厚老實這四個大字。你知不知道你好像我弟弟。」我伸手捏了捏他的臉頰,以前我很愛這樣捏我的小弟。
他拿下我的手,將我的手反握在他厚實的掌心里。「我不是你弟弟。」
我的心感到一陣溫暖,因為掌心里傳來的溫度。「那你就委屈點假裝是我的弟弟。」我的眼眶濕濕的,這個小帥哥就是有把我弄哭的本領。
他更加握緊我的手,靜靜看著我。
「小帥哥,讓我抱一下好不好?」我不管他答不答應,抽出被他握著的手,然後整個人緩緩靠上他的胸口,將臉頰枕上他的肩膀,再張開雙臂環上他的腰。
我已經有多久沒感受到這樣的心安了?我看似獨立堅強,天知道我好孤獨、好寂寞,我好想得到溫暖,就算是短暫的也行。
我使出了全身力氣,越抱越緊、越抱越緊。
「心嵐……」這是小帥哥第一次叫我的名字,之前他總是喊我喂。
「謝謝你,幸好有你。」幸好有小帥哥的陪伴,否則光有美麗的庭院、浪漫的浴池,還是無法讓我的心平靜。
我感覺到他輕輕拍著我的背,我像是在媽媽懷里耍賴的小女孩,在這樣規律的節奏中,我整個身心靈都逐漸在放松。
不知不覺中,我知道自己困了累了,長期的失眠,讓我身心俱疲,我已經好久沒有好好睡上一覺。
最近這些天,小帥哥一大早就會喊我起床,要我跟著他東奔西跑,不是去逛IKEA,就是去逛生活工場,甚至連大賣場都沒放過。我應該是要一沾上床就呼呼大睡的,但是沒有,盡避我的身體再累,我還是張著眼看著天花板。
現在這股想睡的來得又凶又猛,我任由睡意將我吞噬,我不能想太多,我得好好睡上一覺。
我根本不想醒過來,直到我感到雙腳麻了、腰背酸疼了,我這一動,才發現我的雙手竟然無法自由伸展。
我將雙眼眯起一條縫,小帥哥那張俊臉近在眼前,我努力再瞠大雙眼,慘了!我怎麼會在他的懷里睡著了?
他的雙眼閉上,頭往後靠在沙發背上,他睡著了,抱著我睡著了。驚見這樣的事實,我不但沒有暴跳起來,反而不敢亂動,這一動,鐵定會吵醒他。
包慘的是,我竟然坐到了他的大腿上,他一手環在我的肩上,好讓我的頭可以枕在他的肩膀上,另一只手則輕擱在我的小肚子上。
這……這該怎麼辦?該吵醒他嗎?如果不吵醒他,我這雙腳到明天早上鐵定廢掉。
「小帥哥……」我輕輕地叫著他。
懊說他的耳朵很靈還是該說他睡得極淺?他是一听到我的聲音,立刻睜開雙眼。
「你睡著了。」他急急解釋,大概是怕我誤會。
「你怎麼不叫醒我?」
「你睡得很熟。」
「那怎麼不抱我進房?」
「你那時頭發還沒干。」
「那你好心點,現在抱我回房去睡,我的腳都麻了。」我討好地笑著。
他點點頭,那樣寵溺的笑法,跟大帥哥好像好像,害我一時閃了眼,無法直視他的笑臉。
他攔腰用力一抱,我只好緊緊攀住他的脖子。真是失算,我該勤勞點自己走回房間去的。
他輕手輕腳地將我放在房里的單人床上。
「現在幾點了?」
他看了一下手腕上的表。「兩點了。」
「謝謝你。這是我這幾個月以來,第一次在兩點前睡著,還睡得這麼熟。」睡意又悄悄來襲,我半眯了眼。
「以後要是你睡不著,我還是可以抱著你睡。」
「謝謝,你的懷抱很溫暖,跟我媽媽好像。」我打了個小小的呵欠。
「睡吧,別想太多。」他退出了房間,還不忘替我關上房門。
看著那扇阻隔了客廳燈光的房門,我突然好想再抱一次小帥哥,不知道明天還可不可以賴在他的懷里睡覺?
棒天一大早,我甚至連夢都還沒有做完,小帥哥的聲音隔著門板傳了進來。
「喂,起床了,都已經九點半了。」
沒听見、沒听見,我用雙手捂住我的耳朵。
「喂,你再不起床,我就進去了。」
他每天都用這句話來威脅我,他喊得不累,我听得都累了。
以往我都會乖乖起床,因為我也努力想讓自己過正常的生活,可是這會,我還是好想睡。大概是睡意已經被我深深地喚醒,我才會感到這麼的疲累,一個翻身,我趴在床上,用枕頭將整個頭給悶住。
就在我又要進入夢鄉的時候,他的聲音從我頭上傳了下來。
「起來。你已經睡了十個小時了。」
「讓我睡啦!」我申吟著,下次我一定要記得鎖門,這樣小帥哥就不能吵到我了。
「你得早睡早起,以後作息才會慢慢正常,再怎麼想睡你還是得起來,不然你還是會繼續失眠。」
「你好吵哦。」小帥哥的話不是很少嗎?怎麼訓起人來,話就變得這麼多!
我又翻了個身,踢掉了身上的薄被,從趴睡變成了正面躺著。
「你——」
「我什麼?」我心不甘情不願地張開雙眼,卻看見小帥哥那股許久不見的靦腆。
他急急轉過身去,用五指耙梳了他那頭不到五公分的短發。
「我剛睡醒的樣子很丑是不是?」要不然他干什麼像見到鬼一樣?
「你——」他還是只能發出一個單音。
「幾時你變成大舌頭了?」我坐了起來,才發現我上半身居然什麼都沒穿,我急急地拉起薄被覆蓋在自己身上。
這是我的怪癖;我睡覺時上半身不喜歡有任何的束縛,不然已經嚴重失眠的我,可能會睜著眼迎接早晨的日出。
昨晚我一定是在睡夢中把T恤和月兌掉,我竟然忘了有這回事。完了,春光全部外泄,雖然他是小弟弟,但我還是感到我的兩頰羞愧到熱了起來。
「喂,對不起啦,讓你看到不雅的畫面,真是有礙觀瞻。」
「是你吃虧,你還跟我說對不起?」他的聲音低低悶悶的,听起來像是在生氣。
「是你吃虧啦,我害你嚇了一跳,你搞不好還得去收驚。你放心,你可以轉過身來了。」我已經用薄被把自己緊緊包裹住。
「你是女人,我是男人,你為什麼老是沒有自覺呢?」我看見他似乎嘆了這麼一口氣。「我出去等你。」他連頭都沒有回。
「喔。」我看著他走出房門,才在床腳下找到我的T恤。真要命,小帥哥那句話是什麼意思?
我是女人,他是男人,還不都是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