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間迷你小鮑司,目前公司的成員只有四個人。公司的門口,掛著一個小小招牌——慶國大飯店籌備處。
以股東結構來說,這是由三個高中死黨共同籌組而成,三人分別是︰提供土地的範家聲、提供資金的邱少農和技術認股的陳立。
自認風流瀟灑的邱少農掛名董事長,因為他靠著祖傳的家產,在父親的全力支持下,投入最多的資金,所以先搶了這個有名無實、既可以吃喝玩樂卻不用做事的職位。
斑傲又自負的範家聲是副總經理兼財務長,負責財務規劃、資金運用、企業展望、公關協調,是公司最重要的精神代表人物,因為慶國大飯店的前身是慶國大旅社,而慶國大旅社正是範家聲的祖傳家業。
而穩重踏實的陳立掛名總經理,他本身是建築師,負責整個重建大樓的所有業務,包括營造、工程、設計、公安等等,都在他的監督及規劃範圍內。
另一個身兼打雜、助理、總機的美女是陸小星,她是範家聲、邱少農、陳立的高中學妹,更是陸小月同父異母的大姐。
陸小星有著頗具靈氣的柔弱外表與恬靜柔美氣質,她是辦公室里唯一一朵花,和範家聲之間有著八年的情感糾纏。
「小星,你不能說不做就不做,那這些雜事怎麼辦?舊的慶國大旅社才剛剛在爆炸聲中夷為平地,工程正如火如荼進行到地基的開挖,現在公司正忙,我們已經計劃要再找人進來幫忙,你不能說走就走。」邱少農趴在陸小星的辦公桌邊緣,苦著一張好看的俊臉。
陸小星鐵了心要離職,因為她和範家聲正在鬧分手,她只是回來公司收拾私人物品,卻被留守在辦公室的邱少農給攔住。
「學長,你別為難我,我和家聲的事你最清楚了,我不能不走。」陸小星將抽屜里屬于自己的書本、茶杯統統收進了紙箱里。
「我知道是家聲不好,他那人死要面子,又不肯多說一句好听的話來安撫你,平常對你也總是拽得二五八萬似的,不過他真的很愛你啦。」
「學長,不然我找小月來幫忙,她已經大三了,課好像沒那麼重了,我讓她利用沒課的時候,先來這里打打字、跑跑銀行,一直到你們找到適合的人選為止。」陸小星岔開話題,不想再談論範家聲。
「不好吧,你也知道小月很討厭我。」邱少農話雖然這麼說,眼神卻閃著奇異的光彩。
回想前兩天陸小月受傷吃癟的樣子,他的心情就沒來由的愉快了起來,或許待會他應該要買一盒水果去探望一下那個老是對他凶巴巴的小辣椒。
「學長,你明知道小月不喜歡輕浮的男生,你偏偏要故意去逗弄她,還有事沒事就愛說話佔她的便宜,難怪會惹小月討厭。」
「拜托,誰教她老是用鼻孔看我,好像我身上有梅毒似的,才一靠近她,她就氣得哇哇大叫,也不想想我邱少農好歹也是人見人愛的大帥哥,才不會這麼下流的對女人毛手毛腳。」
「你別看小月老是一副大姐頭的樣子,其實那是她的保護色。從小我們要在那樣的家庭長大,沒有幾分本領是沒辦法的。」
陸小星為了在那個家庭生存,為了討好小媽,為了討好爸爸,她從小就不哭不鬧、笑臉迎人,就算有委屈,也只會往肚里吞,習慣用一張虛偽的表情來應對進退。
雖然陸小星和陸小月是同父異母的姊妹,可是兩姊妹的個性卻是兩極化。
陸小月完全不想受委屈,有話就直說,生氣時也直接發作,她是用強厚的脾氣來維護自己在這個家庭的存在感,否則悶不吭聲的情形下,不僅連母愛也沒有,恐怕連父親都不會正眼看她一眼。
相對于陸小星自己的善于勾心斗角,她就很羨慕陸小月的真性情,可能兩人在家里的地位相同,因此,她們雖然不是同母所生,卻有著比血緣還要親的感情。
但是,陸小星就跟年齡相差七歲的陸小雲完全沒有交集,因為王詩倩把陸小雲保護得很好,將她們之間隔出一道距離,深怕女兒被她們這兩個姐姐給欺負。
「小月前兩天車禍受傷,你知道嗎?」邱少農問。
「不知道。到底怎麼回事?」陸小星嚇了一大跳。她為了和範家聲之間的事,根本沒有心思去注意其它的事。
「沒什麼啦,只是不小心摔車。既然小月沒有告訴你,那就表示沒什麼事,你先把自己的事搞定,別這樣失魂落魄的,我看了會很難過的。」邱少農輕柔地拍了拍陸小星的肩膀。
「嗯,我知道。我待會打電話給小月,順便問問看她要不要來這里打工,有你照顧她那個臭脾氣,我很放心。」陸小星笑說著。
雖然邱少農看起來總是有股公子哥的放蕩不羈,不過陸小星很相信他的為人,因為他不但尊重女性,對女人更是體貼又有耐性,是那種可以容許女人要脾氣的好男人。
「你就這麼相信我?」邱少農從櫥櫃里拿了一卷膠帶過來。
「你只是出那張嘴,真的要你談一場轟轟烈烈的戀愛,我看你也不敢。」
「把我說得這麼沒用?」他替她把打包好的紙箱封了。
「不是你沒用,而是你還沒遇到對的女人。」陸小星嘆了一口氣,為自己的感情感到很悲哀。
看陸小星這個樣子,邱少農也不好再多說什麼,畢竟外人是無法介入別人的感情事。
「你和家聲分開一陣子也好,這樣他才能知道你的重要性。」
「會嗎?」陸小星苦笑了一下。「他可以將我整整遺忘八年,短短的分開,他怎麼可能會覺得我重要呢?」
「你別想太多,回去以後好好休息。」他只好草草結束這個話題。感情的事,實在不是他的拿手項目,誰讓他自己也常常把感情搞得一團糟。
他決定晚上去探視陸小月,兩天沒見到她,不知道這個火爆女的傷勢好些了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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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小月怎麼會和邱少農結下恩怨的呢?
陸小月還記得她第一次見到邱少農,那是在三個月前,她去慶國籌備處找陸小星,邱少農一見到她,就像是蒼蠅般地黏了上來,完完全全就是一副色胚樣。
「哇,好漂亮的小女生呀,小星,怎麼你家專門出美女?」
陸小星只是笑。「小月長得像我二媽,不過比我二媽還要漂亮。」
「小月,你叫小月,真是好名字呀。」邱少農連忙獻殷勤的又是泡茶又是贊美。
可是陸小月偏偏最討厭這種看起來沒個正經的男人,她立刻潑了一桶冷水給邱少農。
「小月這個名字哪里好听了?要是可以,我一點都不想要這麼俗的名字。」
「美麗的小月亮、漂亮的小月亮、彎彎的小月亮,小月、小月、小月……」听陸小月這麼說,邱少農反而故意在陸小月耳邊呢喃似地叫了好幾聲。
「你干什麼啦!走遠一點。」陸小月一把推開邱少農。
「原來不是小月亮而是小辣椒。」邱少農說著,一手拍上陸小月的肩。
陸小月用力一揮,力氣之大,不但把他不規矩的手掌揮走,還讓沒有心理準備的邱少農連退了兩步。
「小心我告你性騷擾!」陸小月惡狠狠地警告。
「小月,你別這樣,學長沒有惡意,他是跟你開玩笑的。」陸小星連忙出聲緩頰。
「開玩笑需要動手動腳嗎!就是有這種男人,總是喜歡亂踫女生,一點都不知道尊重,兩個字怎麼寫!」陸小月才不管邱少農是陸小星的頂頭上司,完全不留情面。
邱少農這個人只是愛玩了些,看到美女就忍不住想逗弄一下,沒想到陸小月的反應這麼大,這讓他有種顏面盡失的難堪,也讓他興起捉弄這個小他六歲的小女生的念頭。
「小星,沒關系,打是情罵是愛,你就讓小月繼續罵我、繼續打我吧。」邱少農對女人的厚臉皮也不是一天兩天了,他還故意表現出一副樂在其中的樣子。
「學長,小月不喜歡男生跟她開玩笑,她的個性很直,你別再逗她了。」陸小星連忙勸說。
這就是陸小月和邱少農的第一次見面,說起來並沒有什麼過節,但陸小月對邱少農的印象極差,差到分數不只不及格,還要被倒扣到負分。
第二次遇到邱少農是在華納電影城,她和趙立志去看電影,正巧邱少農也帶著一位長發美女。
兩人狹路相逢,應該說只有陸小月覺得厭惡,想假裝不認識邱少農,可是邱少農完全無視于她的冷臉,還很熱情的跑過來打招呼。
「這不是小月嗎?」
「小月,他是?」趙立志看到邱少農這種穿著體面的精英人士,雙眼立刻發亮,有意攀交情。
「我不認識他,我們走。」陸小月拉著趙立志想從旁邊離開。
「小月,你怎麼這麼絕情?怎麼可以說不認識我?虧我還這麼喜歡你。」邱少農將視線從陸小月的鵝蛋臉移到她身邊的男人。「請問,你是?」
「我是趙立志,是小月的男朋友。」趟立志連忙自我介紹。
「我是邱少農,小月都喊我邱大哥。」邱少農臉皮厚到完全不顧陸小月的臉色。「這位是我的朋友,江小姐。」
邱少農嘴里的江小姐微微點頭,算是跟他們打招呼。
陸小月礙于在趙立志面前不好大發雷霆,只好有氣無力地說︰「邱少農,你話怎麼這麼多。」
「小月,你要看哪一部電影?」邱少農一臉熱情地問。
「不知道!」她這次用足力氣將趙立志拉走,再也不想和邱少農多說一句話。
一次又一次,因為小星的關系,她見到邱少農的次數也越來越多,她越不想理邱少農,偏偏他就是不怕她的硬脾氣,越是嘻皮笑臉的纏著她說話。
夜很深了。
陸小月躺在床上,她現在連轉個身腰部都會隱隱作痛,只能無力地哀號著。
那天不但摔了車,連帶被大雨這麼一淋、冷氣這麼一吹,她這個健康寶寶終究抵擋不了病菌而患了重感冒。
昏昏沉沉之間,她想起趙立志和蔡玉婷的背叛,心痛得難受,讓她的病情更雪上加霜;也許是她根本不想將病治好,更灰色地想干脆死掉算了。
可是,她正年輕,怎麼可以為了一個爛男人而讓自己變成這副模樣?不,絕對不行。
為了讓自己從趙立志的噩夢里清醒,她拼命轉移目標,才會莫名其妙想到那個總是喜歡佔她便宜的邱少農。
這個邱少農,長得干干淨淨、斯斯文文,可是她總是弄不懂他。他有時候明明在笑,可是看起來卻不像在笑;有時候他說起話來很刻薄,卻又不會真的對她怎麼樣。
她的心思單純,腸子更是直通通的一條線,根本無法理解怎麼有人可以這樣厚臉皮。
要是別人叫她滾開,她是絕對不會再去纏著那個人的;可是她明明擺足了一副拒絕和他有牽扯的樣子,為什麼他還可以笑吟吟地一直黏過來找她說話?
老實說,邱少農也沒惹到她,只是他那張嘴巴讓她覺得很生氣,就像她那個花心的爸爸;如果爸爸不花心,就不會有這麼多人跟著吃苦受罪。
可是當她精挑細選,選上忠厚老實的趙立志之後,結果呢?
門鈴聲像魔音穿腦,刺穿她脆弱的腦神經。這個時候有誰會來找她?
自從她十八歲之後,就跟父親要了一間位于大學附近的公寓;父親樂見她搬出去,免得她老是在家里大小聲,破壞家中的和諧。
她知道她的離開對爸爸和小媽來說是如釋重負,反正她這個人既沒有大姐的精明也沒有小妹的懂事,所以她也就很認分的搬出仁愛路的豪宅。
拖著疲憊虛軟的腳步從臥房走出來,打開大門,隔著一道鐵門,她看見了邱少農。
「你……」
「小月,我來看你,你好些了沒?」邱少農的笑容很溫和,像足了明媚的春光。
陸小月想了想,還是把鐵門打開。才剛想到他,沒想到他竟真的出現?。
「你怎麼了?臉色怎麼這麼難看?」他伸出左手想探她的額頭,卻被她退一步閃了開。
「你要干什麼?別老是動手動腳的。」她的聲音沙啞到不行。
「探病呀。」他揚了揚右手的兩只提袋。
陸小月看他熟門熟路的走進廚房,就好像回到自己家中似的;他也只不過來過這里一次——就是從醫院送她回來的那一次——卻可以這麼裝熟?
「你這兩天都吃泡面嗎?」他看見了廚房垃圾桶里幾個泡面的保麗龍碗。
她沒有回答,坐到了沙發上,看著他從廚房拿出一個大碗,碗里已經裝滿了他帶來的熱食。
他又繼續說話,完全不在意她的冷漠。「听說你喜歡吃西紅柿牛肉面,我特地去買了來,你聞聞看香不香?」
她的鼻子嚴重塞住,根本聞不出什麼味道。「我沒有胃口。」
「沒胃口也要吃。」他干脆將牛肉面端到她面前的茶幾上。
她頭一撇,還是不想理他。
「喂,我是很喜歡你這樣要死不活的樣子啦,這樣你才不會對我凶巴巴的。不過,我更喜歡听見你罵人的聲音,那中氣十足的模樣,才是陸小月嘛。」
他沒想到她會病得這麼慘,更沒想到她這兩天都沒有人照顧,他以為至少她男朋友會來照顧她。
只是,從那天她願意讓他抱她、甚至從醫院送她回家,他就該猜到,她應該跟那個叫趙立志的男生分手了,否則以她的個性,她是絕對不會讓他送回家的。
「我到餐桌上去吃好了,我的腰很痛,彎不下去。」
這兩天來,邱少農是第一個來看她的人。說真的,她有那麼一絲感動,就算她想繼續逞強,也早就被感冒和情變給折騰到無法逞強。
「那我喂你好嗎?你就以你最舒服的姿勢坐著。」
她點點頭。人真的不能脆弱,一旦脆弱下去,全身上下就像被松掉了的螺絲似,完全無法動彈。
邱少農一匙一匙的將面吹涼,再一口一口送進她嘴里,熟稔的程度,好像他常常在做這種事。
直到陸小月吃下大半碗的面。「我吃不下了。」
「一次不要吃太多也好,畢竟你的身體看起來還很虛弱。」他抽了一張面紙遞給她,然後才將碗筷收到廚房。
她看起來真的很虛弱嗎?向來自豪的活力都被男友的劈腿與好友的背叛給消磨掉了。
「我削隻果給你吃,好嗎?」他站在廚房門口問。
「嗯。」她點點頭。
九樓的高度,可以看見陽台外那一彎明月,今晚的天空很美,涼風吹來很舒服,如果按照往常,這時候她應該是和趙立志手牽手在校園里散步。
「你怎麼哭了?有哪里不舒服嗎?」今晚的邱少農似乎少了往常那種不正經的戲謔,眼里話里盡是濃濃的關心。
他的話,讓她從驚慌中回過神來,用手模了模兩頰,才發現自己竟然在不知不覺中掉下眼淚。
「我哪有哭呀,我只是眼楮不舒服。」
對于她的否認,他完全不在意,也沒有白目到繼續和她爭辯。「你的臉色不對勁。」
「感冒了,臉色當然不好。」她沙啞的嗓音更糟。
他再次伸手想探她額頭的溫度,卻在她額頭前停住;見她沒有拒絕,他才用手背輕觸了一下。,
「你發燒了,可能是那天淋雨的關系,我送你去醫院。」
「不要。」她耍賴。
「難道你喜歡上我喂你吃飯的滋味?所以不打算讓自己好起來?」他故意激她。
「邱、少、農!」她順手拿起一旁的抱枕,用力地朝他砸了下去。
「還能打人就好。」他笑笑地揶揄她,又惹來她的白眼對待。
其實,她的情緒太過悲傷,完全陷入痛苦的折磨當中,才會忽略邱少農眼里盈滿了濃濃的關心。
「我累了,想睡覺。」她懶得跟他說,況且吃飽了睡、睡飽了吃,本來就是病人的權利。
「需要我抱你進房間嗎?」
「不用。」她雙手支在腰部,慢慢地從沙發上站起來。
邱少農也不勉強她,反正她說什麼就順著她,這樣才能跟她和平共處。
她慢慢走回自己的房間。「你可以回去了,記得把大門關上就好。」
「嗯,有什麼事就打電話給我,別病倒了都沒人知道。」他始終跟她維持一小步的距離,以防她有任何狀況發生。
「病死了最好。」她賭氣地嘟高嘴,然後用力一甩,把房門給甩上。
沒想到在她最脆弱無依的時候,在她身邊的竟是這個她最討厭的痞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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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少農簡直把陸小月的公寓當成了自家的廚房,從一開始照顧她的三餐,到最後干脆賴在她的公寓不走。
「邱少農,你很閑嗎?你已經待在這里兩天了,你難道不用進公司、不用回家嗎?」
「你不是早就知道我這個人游手好閑、好逸惡勞、不務正業?反正公司有家聲和陳立在就行了。」
听他這麼說自己,她反而笑了出來。
經過這兩天的相處,她才發現他真的只是出那張嘴,更愛用那張嘴逗弄她;他對她不但沒什麼逾矩的舉動,反而把她照顧得無微不至。
「喂,謝謝你。」她說這句話的時候,顯得有些難為情。
「哇,真是難得,你會跟我說謝謝!」他不忘調侃她。
「喂,你得寸進尺哦。」
「我為你做了這麼多的事,不但挨你打,還要挨你罵,更要當起菲佣,你一句謝謝就想打發我?」
「不然咧?」
「我想想……先讓你欠著,反正你欠我一份人情。」
「是不是要我去你們公司打工?我大姐都告訴我了。」
「再說吧,你得先回學校去上課,你如果再逃課下去,你確定不會被教授死當?」
「我才三天沒去上課。」發生事情那天剛好是星期五,連著周休二日,才可以讓她一連躲這麼多天。
「明天我送你去上課,當學生就得要有學生的樣子,等下把你的課表給我。」
她目前最不想的就是回學校,一回學校就會遇見蔡玉婷,雖然做壞事的不是她,可是為什麼她會怕面對蔡玉婷、甚至是趙立志?
今天她的手機響了,是趙立志打來的,不過她沒有接,任由電話鈴聲一遍響過一遍。那時邱少農曾問她為何不接電話,她什麼都沒說,只是悶著頭扭絞自己的十指。
生病讓她變得很無助,雖然她的感冒已經好了大半,但她還是用感冒來當借口;她不想承認自己是被趙立志和蔡玉婷打敗,她是神氣活現的陸小月,她沒那麼脆弱,這全是感冒害的。
這一夜,在連續照顧她兩晚之後,他終于回自己的家睡覺。隔天,邱少農果真一大早就準時送她去上學。
「三點,我來接你下課。」來到校門口,他和她約定好見面時間,才開車離開學校。
終于得去面對她該面對的問題。她在上課五分鐘後才走進教室,選了最後一排靠窗的位置坐下。
她故意和蔡玉婷隔得遠遠的,教授在講什麼她完全沒有听進去,只听見一串串英文在她耳邊呼嘯來去。
下課後,她沒有動,她不想有任何在路上和蔡玉婷擦肩而過的機會。
可是她和蔡玉婷是死黨的交情,兩人在任何的分組報告中都是同一組,就算她不想和她踫面也是不可能的事。
這時,幾個同學圍了過來。
「小月,你怎麼了?好幾天沒來上課。」同學甲問。
陸小月看見蔡玉婷也在其中,不過她跟她的眼神沒有交集。
「感冒了。我跟學校請了病假,我可是有醫生證明的。」
「那你好些了嗎?」同學乙關心地問。
「好多了。你沒看我已經能來上課了。」天天在家吃飽了睡、睡飽了吃,簡直被邱少農當豬養。
「那份組織理論與管理的報告後天就要交了,你那部分弄好了沒?」同學丙問。
「啊……」陸小月輕叫了聲。「對不起,我一病就忘了這件事。」陸小月想起來了,那天她匆匆去找趙立志,就是想問他有沒有以前的報告可以給她參考。
「那怎麼辦?就只剩下你的部分,我們就可以整理打字了。」同學甲憂心地說。
「既然小月生病,那她的部分我來幫她弄,今天晚上我一定會想辦法弄好。J蔡玉婷怯怯地開口,她不敢正面看陸小月,只敢用眼尾飄看她。
「不用了!」陸小月嚴厲拒絕蔡玉婷的提議。
陸小月和蔡玉婷的交情是眾所皆知,此刻陸小月粗暴的口氣讓在場同學都嚇了一跳。
「小……」蔡玉婷的眼淚已經含在眼眶里。
「我自己的事我自己會弄好,明天我會交出檔案,我不會拖累到大家的進度。」陸小月口氣還是很糟,要她假裝事情沒發生過,她實在辦不到。
「小月,你怎麼了?是不是病還沒好?」同學乙問。
平常陸小月的脾氣是急躁了些,可是不會對同學不禮貌,更不會對同學亂發脾氣,所以大家面面相覦,不知道是哪里惹到了她。
陸小月站了起來,也覺得自己不該把脾氣發在無辜同學身上。
「對不起,我出了車禍又淋了雨,因此得了重感冒。人要是倒霉,連天氣都我作對,所以我的心情不太好。」
同學們清楚看見她穿著牛仔裙下的長腿,從右小腿一直到腳踝都裹著白紗布。
「啊……」同學們驚呼聲此起彼落一一詢問她發生車禍的經過。
只有蔡玉婷,她苦著一張臉,完全不敢開口說話,只能默默站在一旁听陸小月講述驚險的過程,尤其當陸小月拉起長袖T恤,露出右手臂時!
那原本白皙的膚色,雖然沒有纏上白色繃帶,卻是沭目驚心的一大片還帶著血絲的烏青紅腫。
蔡玉婷的心像被利刃狠狠劃開般,她知道陸小月是因為她和趙立志的偷情,才會差點命喪在那場大雨之中,如果後頭的車子沒來得緊急煞車,如果她把自己摔成嚴重的殘障,那她是不是要成為殺人的凶手了?
一想到此,蔡玉婷就忍不住顫抖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