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為了提防客人酒後賴賬,所以這家KTV有規定,凡是消費額超過五千元者,必須先一次付清。
然而到櫃台後,周媛怡才發現沒帶信用卡。偏偏手機又放在包廂那邊,她只好跑到外頭找公共電話求援。
「喂!我是怡兒……」
一報上名字,話筒那端的小阿姨就 里啪啦大罵了。
「臭丫頭,你野到哪兒去了?不回來吃飯也不先說一聲,害我獨撐了兩個便當。」
「對不起!因為臨時決定和同事聚餐……!」
「你有喝酒?」周嘉琳直覺。
「呃……一點點啦!」但第二聲酒嗝卻泄了她的底︰「呃!」
「我看不止一點點。你這個未滿十八歲的‘囝仔屁’,學大人喝什麼酒?我命令你立刻滾回來!」
「可是我答應了要請客,總得結完賬再走吧!嘻……不過我身上的現金不夠,信用卡又忘了帶。」
「你人在哪里?我馬上拿錢過去。」順便把那丫頭拖回家!
「你走到東興路底右轉,我在‘情意綿綿’這家PUB……」
尚未交代完「對面的KTV」,電話就斷訊了。
周媛怡趕緊翻開皮夾,慌忙中竟掉了一地的零錢。她蹲下想拾回,怎知那些硬幣全像長了腳似的移來晃去。
「DAMEIT!連你們也要跟我作對?」
正低咒著,一雙皮鞋停在跟前。
戰紹彎身幫忙撿起,「不是銅板在作對,而是你醉了。」
「我沒有醉……」
逞強的周媛怡,還差點跌向旁邊的盆栽。
「瞧!你連走路都成問題了。」他伸出手相扶。
「滾開!」她卻負氣地推開他,「我的事情不用你管!」
「我怎麼能不管,你是我的老師啊!」
「呸,你眼里若還有我這個老師,就不該假借公益活動的理由,而跑來這來把馬子了。」
戰紹再度強調︰「我說過了,我是被同學拖來的。為好朋友慶生,這難道也有錯嗎?」
「好朋友?」她冷哼道,「你終于承認跟錢佩琪的‘感情匪淺’了!」
「你在說什麼啊?我和錢佩琪一點關系都沒有,但她是陳冠廷的表妹,我總不好強迫壽星別讓她參加吧!」
「陳冠廷……表妹……」周媛怡試圖去理清這些人物的關聯,奈何頭腦一陣暈眩。
他連忙抱住搖搖欲墜的她,「夜深了,我送你回家吧!」
「不行……今天我作東,大家都在等我付賬買酒咧……」因為顧著吵架,她早忘記身上的現款不夠。
「你皮夾里明明只剩一百塊,還想擺闊?」
于是戰紹先去櫃台墊付酒錢,並請服務生代周老師向同仁轉達離開的口訊,然後就把周媛怡拖上了計程車。
***
乍見周家那幾只齜牙咧嘴的狼犬,戰紹真是嚇了一大跳,若非被主人斥開,他的「活腿」早成為這群看家狗的點心了。
「請問有人在家嗎?」
喊了幾聲都沒有回音,他不得不冒昧直接將人扶上二樓。正猶豫著該打開哪扇門,周嬡怡已徑行晃入右邊的房間。
「來!我們再干一杯……」神志不清的她,拿起梳妝台上的瓶子就要往嘴里灌。
戰紹趕快拍下,「看清楚點!這是化妝水耶!」
「胡說!它明明是……」周媛怡倏然捧住心口,「我要吐了,」
火速沖進浴室,但她尚未找好定點即嘔出了穢物,酸臭的氣味立刻彌漫開來。
「周老師!」哦喔!她居然吐得自己一身?
怎知狀況頻傳的周媛怡,竟然解起鈕扣來了,「熱死了……」
戰紹原想出手制止,不過他的視神經卻早一步對大腦下達了「一二三木頭人」的命令。
接下來的畫面,就如同電影拍攝的鏡頭般惟美。
輕解羅衫的周老師,不僅姿態撩人,她吹彈可破的雪肌和傲人的三圍,恐怕連世界名模看了都要自嘆弗如。
在長裙褪下時,那個性感的小肚臍眼已令人喉嚨干澀。
幸好這出「限制級」沒再往第三點演下去,否則,他的經脈恐怕會因過度亢奮而震斷呢!
眼看周老師軟趴趴地癱在浴白旁,他也面臨了兩種抉擇︰
一,幫忙更衣。
不成!風險太大了。萬一周家的人回來,剛巧撞見她光溜溜的模樣,那他豈不是跳進黃河都洗不清?
二,任其自生自滅。
但這麼做似乎更不人道。想想那副輕羽似的柔軀,哪禁得住一夜風寒!她鐵定會因此而感冒的。
于心不忍的戰紹只好說︰「失禮了,周老師。」
***
將人抱回床上後,他擰來一條熱毛巾,擦拭殘留在她嘴角和胸前的酸氣。折騰了半天,總算幫她套上睡袍。
昏沉沉的周媛怡突然呢聲︰「好渴……」
「你等等!」
戰紹又迅速倒了杯濃茶。
才啜兩下,她就把杯子推開,而且說什麼都不肯再喝。失去耐性的他干脆自灌一大口,然後扳開那張小嘴、強行「喂」了進去。
起先周媛怡還會抗拒,不過吞完了茶水,她卻意猶未盡地嚷道︰「好好玩喔!我還要!」
不容他考慮,她的唇就自行貼了過去。而戰紹所極力壓抑的沖動,瞬時也被強化為邪惡的念頭。
若說他心中不曾有過遐思,那絕對是騙人的。因為眼前的女子,不僅美得令人窒息,眼波間偶爾流露的狡黠,更增添了幾分神秘,何況他在圖書館時還曾踫過她的唇。
然而,幻想與現實之間畢竟有段距離。
如今嘗到了周老師的滋味,他才明白其中的天壤之別。初啜她的芳津,有如沙漠的水泉般甜美,再往深層挖掘,又覺得它勝于醇酒。
只是戰紹愈飲就愈饑渴,呼吸也愈急促,似乎濡沫的交流已無法滿足他蠢蠢而動的「欲魔」了。
他貪婪的手往下探索,來到腰際的小凹穴,卻引起她一陣咯咯笑,「好癢喔……」
驟然放開懷中的軟玉溫香,戰紹不禁被自己月兌軌的舉動,給嚇出了一頭冷汗。
「天哪!我到底是著了什麼魔?」他怎麼可以趁人之危,做出那種「猥褻」的行為呢?
心底陡地冒出一個小小的聲音︰「因為你喜歡上她了!」
這個意識的覺醒!又將戰紹震退了兩步。
不可否認地,周老師確實是個很「特殊」的女子。只要她一出現,他的目光便忍不住追隨那道翩翩倩影,而她的喜怒哀樂,也總是輕易地激起他心湖的波瀾。
「莫非這就是‘FALLINLOVE’?」
懊死喔!向來機警的他,居然沒察覺自己中了愛神的箭?
可是……這個女人是他的老師啊!且不談「師生戀」能否被家人接受,社會的輿論可能第一個就先討伐學校的校長了,而他又何其忍心讓那些無妄之災,加諸在爺爺身上?
「不行!我一定得從這段不倫之戀中抽身!」
罷決心要快刀斬愛苗,床上的女子忽而翻身夢囈道︰「小阿姨,對不起!我以後會好好補償你的!」
奇怪了!周老師在這邊的親人,不是只剩下一個外甥女嗎?她又哪來的小阿姨呢?
凝視那雙露出睡袍的勻稱長腿,美麗的弧度直教人心猿意馬,戀戀不舍的戰紹便湊近她耳畔。
「再見了,周老師!今晚的一切,我會好好把它埋藏進記憶里的。」
倘若他將來成年立業,而她又雲英未嫁的話,或許——
「小蓉,到底是誰害死你的?大人的世界一點也不好玩,我不想再假扮周嘉琳了……」
「你說什麼?」假扮?
而眼皮緊閉的周媛怡,只是一徑地喃語。
「不僅女老師排擠我,還有那個嬌嬌女錢佩琪,她陷害小阿姨溺水,又死纏著小紹子,我討厭她!討厭……」
正所謂「酒後吐真言」。戰紹仔細推敲這番話,再想想周老師之前說她的外甥女被同學推落游泳池,因而轉入毅叔公班上的始末,答案就呼之欲出了。
「難道她才是周媛怡?」
為求更具體的證據,他幾乎翻遍了臥房,總算在衣櫃底層找到些蛛絲馬跡——那是一本夾有數張剪報和果照的手札。
研究了好一會兒,屋外的狗兒突然不斷狂吠。
「汪、汪、汪!」
于是戰紹先行下樓探查狀況。
孰料才踏入暗黑的客廳,即有女人尖聲喊叫︰「小偷!」
在他開燈前,一道氣勢萬鈞的腿風已踢了過來——
***
若非那陣陣的香味實在太誘人︰頭疼欲裂的周媛怡,還真不想離開舒服的床鋪咧!
「唉!早知道飲酒過量的後遺癥這麼可怕,打死我也不要逞能當什麼酒國英雌了……」
拖著沉重的腳步來到樓下,一見到廚房晃動的人影,她混沌的腦袋馬上清醒了大半。
「小紹子?」
「早安!周老師。」戰紹還微笑問,「要不要先來點咖啡提提神?」
「呃……好!」周媛怡狐疑地人坐,「你怎麼會在我家呢?」
「這個我待會兒再告訴你。」他為彼此各倒一杯咖啡,「關于昨晚的事,老師可有印象嗎?」
她努力思索了下,「我只記得你叫了輛計程車,其余的都想不起來了。」
很好!那麼他就有「瞎掰」的空間了。
「我們一上車,你嘴里就開始嚷著什麼‘小蓉你死得好慘呀’、‘到底誰是凶手,的怪話——
周媛怡聞言,血色盡失,「是嗎?」
「嗯!而且你的表情超恐怖的,嚇得司機先生以為你‘起乩’了咧!老師,到底誰是小蓉啊!」
其實今兒一早,戰紹就跑去學校查閱相關的資料了。
經過比對,他發現電腦的原始應征檔案,與後來補的履歷表,兩張照片的輪廓並不相似,只是爺爺一時未察,才會把聘書頒給了冒牌貨。
雖然他不知道周老師的意圖,但她的來歷絕對跟剪報中的新聞主角——也就是死因不明的吳小蓉,有著非比尋常的關系。
至于「正牌」的周嘉琳,為何肯讓外甥女頂替自己來學校任教呢?!
或許手札中那些看似偷拍來的果照,能為這出荒謬的鬧劇,提供一個較為合理的解釋。
「呵呵……我哪認識什麼小蓉?一個醉酒之人的胡言亂語,你千萬別當真。」周媛怡干笑得極不自在,「後來呢?」.
「回到家,你又亂鬧了一陣,差點把化妝水當酒喝,還吐得衣服髒兮兮的……」
他的視線往下移,停駐在她的胸口。
「呀?」赫然發現身上穿著睡袍,她立即不安地拉緊前襟,卻不敢問他是否有幫到忙。
憋住笑意,戰紹繼續說︰「等我收拾好殘局,老師已經呼呼大睡了,不久你外甥女回來,還誤以為我是小偷咧!」
幸虧他反應快,及時閃過毅叔公的「無影腳」,否則這會兒準是裹著石膏、躺在醫院里申吟喊痛了。
「抱歉!給你惹來這麼多的……麻煩!」她既內疚又尷尬。
「我是無所謂啦!不過俗話說,‘酒前是教授、酒後成野獸’,女孩子最好別喝太多酒,免得制造了讓男人佔便宜的機會。」
反被學生教訓一頓,雖然很失老師的顏面,但自知理虧的周媛怡也只有乖乖低頭的分。
幸好戰紹沒再多羅嗦,就轉頭走向微波爐。
「對了!周同學人現在在我們家,毅叔公說要留她吃午飯。我擔心你醒後會肚子餓,所以帶了些炒面過來。」
「她去你家做什麼?」周媛怡覺得奇怪。
「可能是要討論班上的活動吧!」
想來也真有趣,毅叔公所百般呵護的學生「小不點」,竟然就是他在西優一直無緣踫面的周嘉琳?莫非在冥冥之中,戰家的男人早就注定了要和周家的女人「糾纏不清」?
氣氛因兩人的各懷心事而沉默了十分鐘,直到周媛怡進食完畢。
「老師,你對‘師生戀’有什麼看法?」
「怎麼突然提出這種問題?」她的心髒不自覺快跳兩拍。
「我有一位親戚,最近就遇到了這方面的困擾。不過他因顧慮到可能引發的輿論,而始終不敢接受女學生的愛意。」
親戚?周媛怡第一個就聯想到「某人」
「那他們年齡是……」
戰紹道︰「男的年屆三十,女方才高二。我想老師你在國外受教多年,思想一定比較新潮,或許有更另類的觀點。」
賓果!那絕對是戰毅沒錯了。
莫怪她每次提到小不點,戰老師的眼神就變得異常溫柔,原來「超級冰庫男」的心,已悄悄被阿姨融化了?
「相差個十幾歲也還好嘛!叫他別管那些狗屁輿論了,既然男未婚、女未嫁,為何不能追求屬于自己的幸福?」
「但這事情如果被校方知道,我親戚可能會因此丟掉飯碗喔!」戰紹的字字句句,都是在引她人陷阱。
而她還振振有詞道︰「飯碗沒了可以再找,一旦錯失真愛,就要抱憾終生了。如果他們只是擔心遭人非議,大可不必公開戀情呀!偷偷模模的約會,或許還比較刺激有趣呢!」
「這麼說來……老師並不反對師生戀了!」
嘿嘿!就差一步了。
「當然!而且我是舉雙手贊成。」周媛怡說著推推他,「現在最重要的是,你得趕快回去洗那位親戚的腦,叫他勇敢對愛情說‘YES’!」
「這麼急?」戰紹快要笑出來了!
「女人的青春是有限的,難道你忍心讓那個痴情的女學生久等?」
「好吧!我盡力而為。」臨走前,他忽然回頭叮嚀︰「老師,你千萬別忘記今天所說過的話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