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里嬋娟 第8章(1)

「哇!嫁新娘子了!」

晴朗的一天,河邊的小屋小窗趴著一顆 首的一顆小狽頭,看著岸上一行熱熱鬧鬧的迎娶隊伍。

「小香肉,我在想這一天是不是對每個女孩而言,都是人生最特別的日子呢?」

她支著雙肘在窗邊,撐著曉首。

「說起來,我的際遇算是離奇的,很多女孩子都是大婚當天才見到自己的新郎倌,我可是從小就在新郎倌身邊討生活呢!」

「其實我開始了解當年焰楓姐姐對我說的‘幸福’是什麼了。」尤其是經過這四年,她漸漸了解當年那段話的意思。

「……你不知道能當‘自己’到底是什麼感覺,環境讓你從不曾想過自己能做選擇,更不知道只有由心經歷過,真心做下的選擇才是你要的,無論這個選擇最後是對還是錯,至少是你做下的決定。」

「以前的我,確實不曾當過自己,但是……」她抱起小黑狗,面頰輕蹭著,輕聲道︰「小香肉,我是不是很沒救呀?如果讓我重新選擇,我竟然不會不想要與他相處的那五年,因為我在悲傷、難過、快樂時,他真的陪在我身邊,其實我心中某個地方是很想他的,有時候我覺得我該直接面對他,但是……我沒有那個勇氣。」

「我的心好像分成三個部分,有四年前的感情,還有四年來對他的抗拒,只是後來更多的是懼怕和疑惑。」

她閉著眼,聲幽心也幽。

「小香肉,當了峒武幫的小當家後,我听了不少小平王的「豐功偉業」,又在翠豐園看了他殺人的手段,他殺起人來,真的跟魔鬼一樣,我好怕。」以前他不會在她眼前顯露這一面。

「唔……」胸口忽來一陣氣血翻涌,隨即肩上的傷也開始抽痛起,她擰著雙眉,忙放下小香肉,捂著肩坐回屋內,仰靠在牆上,以內力壓下從喉頭要涌出的氣血。「我……我沒事。」

勉強擠著微弱的笑容,安慰來到腳邊低嗚的小香肉,忍過體內那陣翻涌竄起的難受,還有肩上始終難愈的傷又撕扯著她。

弦姐曾說她先天體魄不全,四年前中的術毒尚未全好,一個多月前,為偷回繡緞,又在「翠豐園」被關長天重擊一掌,肩膀還被短刃身中,舊創、新傷再加內傷,之後又以身軀堅貞不屈險運用弦姐給的錦囊法力,她的身軀負荷不來這麼強的力量,才讓她被穩下來的傷勢一次爆發。

「田大夫的醫術果然不凡,一切都說中了,我確實以異術穩住這些傷。」她的體質獨特,還有一個季弦另給的玉佩,否則以她的傷勢,應該提早在半個月關轉重。

「如果不是人皮面具,以田大夫的醫術,觀氣色也該看出那個喝傷藥的人正是我!」雲竇開不禁苦笑。

在她心中,早就認定現在這模樣才是她的真面目,這四年來,只有這個面目讓她活得快樂。

「其實內傷原本沒那麼難好,但是肩膀是我最大的罩門,只要一受傷,就像防護開了一道口,怎麼治都難愈合。」拉下右肩的外衣,果然傷口再次裂開滲血,她拿起新藥布裹上。

「傷口裂開時間和內傷的發作一次比一次短了,錦囊聚氣的效果應該漸漸失了,該再想想辦法。」拉好衣服後,她抱起小香肉。「弦姐說要有九焰冰蓮,才可真正解決我先天體魄不全的問題。」

只是九焰冰蓮非塵世物,據說生在萬嵩濤山最高處,六百年才會開花,謠傳萬嵩濤山終年雲霧盤繞,自古就無人可過山腰之上,更不用說山頂高處,里面什麼模樣都沒人知道。

「一般人大既連萬嵩濤山的確切位置都難找到吧!」雲竇開苦笑。

季弦閉關前還談及,六百年的花期快到了,這株九焰冰蓮是仙者親自種下,也只有仙者能解開封在奇山內的冰蓮,但‘她’卻還無法以本靈之名,喚醒沉眠中的仙者元靈。

對這段話她到現在都有些模不著頭腦,剛開始不解弦姐口中的‘她’指誰,最後才知道是指自己,只是本靈之名是什麼?

雲竇開側首用力想半天,沒個答案,但有個答案很確定,萬嵩濤山她根本不可能上去,該另外想辦法。

記得她被關長天擊傷後,弦姐還曾說,塵世中上有一物‘郁決紫’,對穩定她體魄不全的傷勢有幫助。

「該去找‘郁決紫’嗎?」

此物雖是養傷聖品,但形成不易,首要以深海處的聖潔玉白石為基種,每月月圓再以人的心頭血養石,除非有深厚內力的高手,否則一般人被取心頭血,大概沒幾天就死了。

玉白石這樣東西,本身就價值千金,不是一般人能得到。

再加上不能取死人的心頭血,且一旦以一個人的血養石,就不能換人,種種條件下,民間能看到‘郁決紫’多半是粉紅色,大多是犯了死罪的罪犯,伏法前幾天養出的‘郁決紫’。

紅潤一點的是養了半個月的,大多也是犯了重罪的武林高手,有武功底子能撐久一點;最上等的是紫紅色,傳言只出現過一顆,六十年前一位受過皇恩的武林高手,以心頭血養了一年的‘郁決紫’貢獻給先皇,還感動了先皇帝。

「宮中的‘郁決紫’不可能用罪犯的血,所以該是犯事的宮女,再經過御醫以藥材浸養,該是最適合我目前的情況,只是要冒險去京城……」

想到關長天……嗯,她很認真的思考,等死和找死的差別!

「算了,我再吃傷藥頂一頂,弦姐一定會來接我的,現下這情況還是乖乖待在湄城妥當!」

最近她手腕上的紅花印偶爾會鮮紅起來,應該是和弦姐有關,但也代表仙者將從休養靈體的沉眠中醒來嗎?

「小肉香,你知道嗎?四年前我第一次見到仙者,到現在我都忘不了呢!還有在渺虛禪廬一年時,我常跑去那個房間,趴在她的膝上跟她講實情呢!」他再抱起小黑狗,帶著小孩般的興奮道.

「雖然仙者在沉眠中休養受傷的靈體,但我知道她感覺到我在她身邊的,弦姊說我和仙者有很深的關系手腕的紅花印苞她手背上的氣色花印有關,難怪看到她,我就有好懷念、好懷念的感覺,就像第一眼看到仙者靈識中化身出來的弦姊一樣,只想對她撒嬌……」

他再次來到窗邊,一手支著下顎,回想四年前初遇仙者時……

「你真想就此死去嗎?」

溫柔的省在她耳邊響起時,河水利骨的冰冷和湍急激打,瞬間都像消失了,只感覺到層層溫暖包圍住她.

意識漸漸回來時,眼尚難睜開.一股淡淡花香的清甜已注入她口中.

「慢慢來,這藥摻有白花花漿,會蓋掉藥味,不會讓你難受的.」溫柔的聲音輕哄她,甚至帶著心疼,細細的喂他喝完藥.

這聲、這安撫令她安心,甚至有種熟辨心的感覺,緩緩睜閉的眼,看到的是一位淡雅衣裳的美麗女子,烏黑的發髻別著木簪子,沒有任何其他飾品,給人平靜而素淡的、安寧感.

孟楚茵這才發現自己躺在床榻上,頭卻枕在她的膝腿上,明明該是陌生的人,看到那雙慈愛的眼,無限的悲傷頓涌心頭,淚不停的滑下.

她不解,對方看起來大他沒幾歲,卻為何像長者般的看著她;而他竟感到熟悉的懷念.

看到他的淚,對方的心疼是溢出言表的,卻沒安慰她別哭.也沒多說其他,只是輕柔的替她拭淚,伸手撫著她額前的發,無限憐惜般.

「別急著起來,還疼嗎?」

「我……」孟楚茵一閉口,才愕然發現自己的聲尖啞粗糙,不是平時的聲,但,他能開口了.

「你先天體魄不全,中了術毒,我目前的能力只能淡去其毒,根治得再一段時間.」孟楚茵未閉口,對方已先道.

「這里是……」

「臨淵江邊的紅花林.」

「臨淵江……紅花林……」這不是傳說中仙者的住所嗎?!

「你在渺虛禪廬內.」

「仙者……」

听到他的低喚,俯視的女子略略蹙眉,似有絲淡淡憂傷.

「我不喜歡你對我這麼喚,塵世的輪回竟讓你、我的距離這麼遠」

孟楚茵不解的望著她.

「六十多年前,我曾在江束救過季家後人,對方以‘百穗刃’的秘笈相贈,這是我最後一次接觸的塵世百姓,魷以季為我此時的化軀姓氏吧!」

這位季家後人已無法再練武學,卻又不想季家百穗刃失傳,因此以秘笈相贈後,對方也隱世埋名了.

「叫我季弦吧!」

「弦……弦……」不知為何,他下意識不停的治想喚著這個名字.

听到她的喃言,季弦神態有些微妙的一動,弦又柔聲道:「好好休息吧!你的身心都要徹底的修養一段時間.」

江不成江,水成薄河,陽光稀微像難照進,紅花林牧覆上黯塵,林葉如落雨紛紛,盡見滿眼艷紅,不見任何綠意烏嗚,朝氣省級好像都隱藏起來了。

電腦版

茶香言情網版權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