惡魔與天使 第一章

北方,歐諾人——

陰暗的石室是封閉的,而外面的冰天雪地,像透過厚厚的石牆傳來,在室內森然的詭異中,晃動的燭焰雖令人感到悚意,卻也是唯一明顯的目標。

數點的燭光,沿著石室央的一座平台繞圍成方,周遭有十多個穿著藏青色連身服飾的人守著一具躺在台上枯朽的尸首。另有兩個體格對比極大的人,守在石台前方,一個異常高碩如巨人般,身後撼著一支劈天大斧。另一個卻矮小如侏儒,細眼闊嘴,五官布滿肉瘤猙獰地擠壓在一塊,唯一共通的特點是那雙青芒的銳眼,都充滿殘殺的嗜血。石台上的尸首,全身的血液像被抽乾般,僅剩皺裂的皮包著骨,卻依舊看得出其他的肢節器官在,臉骨上的雙眼像是兩個挖空的洞,且經過風沙的侵襲和沙漠上一些小動物的嚙咬,整具尸首看來扭曲而駭人。

「魔師,這是少主人的尸體,今早在蒼之天涯找到,應有兩日了,找到時尸體都被覆在黃沙下。」最靠近石台的男子朝前方走來的人稟告著。

一個眉需皆如雪般白的老者漸漸由暗色里走出,他大半的臉龐和眼都被覆蓋在長眉濃需下,全身散出妖異的氣息,和一股歲月洗煉的沈著,乾癟的手顯出老邁的高齡,卻踩著穩健的步伐,諱莫如深的令人看不出其實年歲。「我兒……」見到石台上那扭曲枯朽的尸首,老者伸出顫抖的手,撫著愛子那不成人形的尸首。

魔邪師古亭,這個在六大名人錄中最陰之人,世人傳言他已有百歲之齡,魔法修為更已臻神化。歐諾人獨有的特色,眼珠子帶著如刀芒般的暗色青光,此刻在他那長眉濃需的籠垂下,令人更感異悚的幽詭。面對獨子的慘死,古亭充滿沈悲的慟容,嘴上那兩片死白的唇因過度哀傷而囁嚅著︰「誰做的?對方死了嗎?」他發現兒子那兩個空洞的眼眶,必是在臨死前做了最後的反抗,將兩道毒光射出!

「是疾風雷穎!少主人臨死前的最後一擊並未成功。」一旁的屬下回道。「雷穎!白國的光之天使!」魔祭師眉需深攏,射出憤懣之光。「她有碧靈護身,這是天地之石所煉化,能凝聚大自然的力量,難怪能在任何結界法都起不了作用的蒼之天涯施出法力,也因此,才可以輕而易舉地殺死我兒。」他的愛子無異枉死,如是條件同等的環境中,就算毫無勝算,也絕對能保命而退。「魔師,雷穎不但毀了我們歐諾人在西方的兩個據點,如今還殺了少主人,這個仇不能不報!」

「她殺了我們多少同胞,豈能再讓她逍遙下去,她是白國的人,就要白國拿出交代吧!」

「對,朝白國開戰,血祭少主人!」

一旁的屬下也群起鼓躁,歐諾人本是好戰的民族,此刻在高亢的情緒下,體內的暴戾因子更是流竄激昂,吶喊著喋血的沖動。古亭舉起手,石屋內瞬即肅靜。「猿冰,說話吧!」他朝石台前方的侏儒男子簡單的吐出命令,要他說出見解。猿冰肉瘤下的細眼跳著幽晃的青光,這矮鬼向來就擅謀使計,此刻更是習慣性地晃了一下他那禿頂的腦袋,闊裂的嘴講出他冷靜的分析。「這事是絕不能正面對上的,當今列國,白國的強盛之大可堪頂尖,能與之匹敵的唯有泰坦神國和亞薩爾國,以目前的情況和白國挑起戰爭是不智,硬踫硬地對上,我族的勝算是絕對難有。而且雷穎可不是一般的嘍羅小角,如果光明正大地動到她,直接對上的就是白國君王文森,這個人相當厲害,能栽培光之天使同列六大名人,其能力自當是莫測高深。」一旁撼著大斧的巨人武斗,粗魯的噴氣聲充滿濃濃的譏哨道︰「魔師修了上百年,文森這個小子再厲害也不過是個後生之輩,以魔師的能力會對付不了他嗎?

在當今天下,就算是六大名人,唯一能與魔師一較長短的,也只有東方王,只可惜他長年隱居在帕爾斯山,不理外間俗事。」猿冰長滿肉瘤的五官扯動的是輕蔑。「那是因為沒有讓他可以涉足的俗事,但是如果你口中所謂的後生小輩有個萬一,只怕惹來的就不是只一個東方王了。」

「文森這小子有這麼大的能耐嗎?」武斗嗤聲懷疑。

「世人有一段傳聞,東方王曾在亞薩爾國和當年僅十一歲的白國皇子相遇,他因極度欣賞眼前的皇子,而在事後對當時的羅丹太子說,白國皇子就如他本人一樣,將來任誰都不可阻礙到他發展雄圖霸業的野心,若有誰阻礙或者傷害他,視同挑戰東方王本人,屆時無論是誰都逃不過東方王嚴厲的制裁!」猿冰沈吟的推測。「綜合各種跡象看來,這件事應是屬實,否則帕爾斯山和白國同屬東方,無論白國如何囂張的擴大國土,也不曾見到東方王有任何不悅的反彈,可見這件傳聞正確。再加上由探子所傳回的消息得知,泰坦神國的費席安和文森之間,也有很深的淵源,如此說來,此人背後所擁有的保護力太大了,得小心才行。」

「猿冰說的沒錯。」另一個老邁的聲傳來。

「族長。」眾人朝拄著拐杖,身旁跟著兩名護衛走來的老族長行禮。

老族長拿著拐杖敲敲地面朝眾道︰「這是間接牽連的事,雷穎身後有文森,而文森身後所暗藏的勢力龐大,能確定的有帕爾斯山的東方王,泰坦神國的費席安,尤有甚者,東方王的好友亞薩爾國的羅丹,都有可能成為敵人,動一個雷穎而惹來這四個強敵,光一個費席安就難對付了,更何況另外三個能力可能在他之上,萬不可輕率行動。」

「族長是要我放棄對兒子的仇!」古亭厲眸射出精光,他和老族長從以前就為了爭權而相互難容。老族長看著古亭,這個幾乎有他歲數一倍大的老魔師,從他由年壯繼承族長之位,無時不期望這個老怪物早點死,省得總是拿老祭師的身分壓他,可是到了發白須長,這老家伙還活得比他還穩健,對這個老不死的,他委實厭惡已極。

「魔師,這層厲害關系你明白,族人向來以你為精神指標,如果你執意要以全族人的存亡為犧牲的話,身為族長的我只怕無法認可。」古亭森冷地道︰「本魔師在族中的地位,不是憑你一句無法認可就能改變,對光之天使的復仇誰都阻止不了,此仇,我定要雷穎血債血償!」

「魔師當真自私到不管歐諾人的存亡,而執意惹來強敵。」族長嚴聲駁斥。

「只要不動到光之天使,就不算直接對上白國君王吧!」古亭陰沈道。「復仇不見得是殺了對方,她讓我兒死得這麼痛苦,本魔師要她也嘗嘗親人死去,這種痛不欲生的滋味。」

「魔師的意思是指……她周遭的人!」猿冰道。一旁的武斗了解地露出殘忍的笑容。「听說烈日軍團個個驍勇善戰,領隊盧貝卡布陣的能力更無人能出其右,光是想我已經恨不得能將他們一個個給劈開了!」

拿後的大斧揮舞著,冰銳的斧身映出古亭寒栗的笑臉和老族長無奈地離去。夜晚,荒郊崖下,一群彪悍高挺的護衛約有三十多人,嚴密地守護中央一座高車,三丈,車長更有四,五人手臂展開般大的車轎。偌大而精巧的車轎,四周皆系著白紗幃幔,車身繡著特殊的徽幟,轎內寬敞而舒適,米色的地毯鋪陳于地,一旁擺設著堂皇典雅的桌幾與書格,再往里是一道簾幕隔出內寢睡室。一個光輝般的絕塵之人趴臥在一片深色床海中,一身雪似的白衣,發色銀燦如絲絹,瀉撒在主人修長的背脊上,微側的容顏也盡掩在銀絲下,唯有那淡藍的耳墜綻出晶瑩的澤光。床上的人像在沈睡,發絲交掩下的優美之唇,卻輕抿的微透出似睡還醒般的恍惚。這時一個少女端著托盤進來,她將盤內的湯藥放到一旁的小桌上,看著床上的銀發之人時,她小心地出聲喚著,未幾,那縷縷的銀絲中,一雙碧翠的眸緩然睜開,瞳中燦射倔強之采。「穎……穎大人,奴婢小天特來伺候你,這湯藥是陛下命奴婢送上給大人的……」

小天在那雙燦亮明耀卻帶著一絲玩味的翠眸注視下,顯得緊張無措,她捧起湯藥,雙手卻因眼前的人而開始不穩地抖著。床上的人見狀,涌出淡淡笑意,縱是難以動彈的帶傷之身,依舊咬著唇強撐坐起,一頭銀緞之絲隨之飄散瀉下,軒昂的眉宇睨著傲然,卻也顯出絕倫的聰慧,迷離的朱顏上漾著少女的清雅,卻又透出少年的煥發英氣,但見這銀發之人掠過燦亮的發絲,帶著幾分率性羈,屈腿而坐地斜睨一旁的小天。床旁捧著藥碗的小天,像看呆了似的,直愣愣地望著眼前這如男似女般飄忽的人。六大名人中最傳奇絕美,也是白國人民心中燦比朝日的天化之人,光之天使——疾風雷穎!

雷穎光輝的外表,離經叛道的言行,傲視群雄的事跡,樁樁件件無一不是世人所津津樂道的,至今小天還不敢置信,傳言中的光之天使真的就在眼前。在白國,她雖是皇室宮女,卻因職責劃屬外圍宮女,而以難以進宮內深處,親睹到白國傳言中的兩大王者,文森陛下和雷穎大人。

平時,多半只能從世人和內宮下人的口中得知這兩人的事跡,或者,當有對外公開場合時,他們被各自擁戴的人馬保護著,雙方如王不見王般的各據一方,每次都只能遠遠地見到這神話般的兩人。今次若非奉命,隨著宮中護衛和幾個宮女駐守在這荒郊,候著即將返國的文森陛下和雷穎大人,只怕一輩子都未能得幸的接近眼前的人。「喂!」見小天那顫抖的雙手所捧的藥不停地灑出,雷穎慵懶地叫著。「你確定那碗藥是給我喝的,不是給地毯喝的。」

「啊……是……是給穎大人喝的。」小天回過神似地,慌忙將藥奉上。接過藥後,她眸光低垂,聲調平然地問道︰「陛下呢?」

「陛下正和拉德將軍在外邊商討事情。」小天連忙恭敬地回道。

「哦。」雷穎凝著莫測的光芒,拿起手中的藥正欲就口,卻又發現什麼似的皺著眉放下,側首望向窗外的夜色,風依稀送來馬鳴聲,她無言地閉著眼,像正感受著此刻而來的清風,唯有那隨風拂動的銀絲,散出了主人異樣的情緒波動。「穎大人……」一旁的小天不解地望著她。片刻後,邃亮的綠瞳緩緩睜開,卻閃爍著犀利之芒,直逼眼前的人問道︰「告訴我,烈日軍團和芝蘭,貝卡到那兒去了?」

「這……」小天眨著訝異的眼,記得烈日軍團下午離開時,雷穎尚在昏睡中,至今方醒,怎可能知這件事。「‘流星’不會無故嘶鳴,唯有想告訴我事情才會有這樣斷續的叫聲,而且無論發生任何事,芝蘭都會伺候在我身邊,現既換成你,可見我的人馬全離開了,說,我身邊的人全到哪兒去了?」她目光一凜,看著眼前已經慌了的人。

「奴……奴婢不知道!」小天驚惶地搖著頭。

「不知道!」雷穎撇撇唇角,浮出了往常那慣有的輕狂嘲意。「是真的不知道,還是奉命不知道!」

「奴婢……穎大人,你還不能下床呀。」小天看到眼前的人想移下床來,慌忙地想過去服侍,卻在雷穎冷峻的目光下止步。

「你先退下吧!我想一個人靜一靜。」她慍惱地掠過散垂的銀發。「可是……陛下命你務必得將藥喝掉,否則……」

「住口,不用開口閉口就拿陛下來壓我,本大人——」向來,她是絕不會將情緒遷怒下人,但,如今動彈不得的無奈,尚未痊愈的帶傷之身,再加上周遭情勢的演變,煩躁令她失去往常的鎮定。

卻在她尚未說完時,一個沈穩的男聲帶著不容抗拒的威嚴傳來。「如果你不喜歡下人的服侍,那就朕親自服侍你吧!我的天使。」听到這聲音雷穎神色一變,手指不自覺地緊握成拳。揭開簾幕進來的人,一身黑色勁裝,纏系在腰上的白緞綴飾著象微身份的寶石流蘇,襯出主人頎長的身軀,敞開的前襟是一片古銅的結實。在月色與燭光的淡和中,他俊雅的面龐幾近邪美,黑發映夜空,烏瞳深幽邃亮,宛如星辰又見詭譎。

「陛下。」小天趕緊朝進來的人行禮。

文森舉手示意她退下,逕自看向床上的人,對方炯炯的綠瞳桀驚不馴地迎視他。「拿下人出氣,向來不是你的行事風格,看來,我的天使此刻相當憤怒呀!」他朝她走來,步履沈得不帶任何聲息,卻是強烈地攪亂四周的空氣,令人感到一窒的屏息。「明天一早就到白國了,既然不願意讓我為你療傷,就乖乖地將藥喝了吧!」他坐到床邊,端起一旁的湯藥道。

雷穎沈默地與他相視片刻,才緩緩地接過,卻不就口,只是凝著那抹慍色問︰「我的人馬全到哪去了?」

他一笑,犀利地看著她。「聰慧如你應該心中有數吧!」

丙真如她所想。「你以為要他們先回白國,我就會心甘情願地隨你回去嗎?」

「至少能牽制你,不是嗎?」淡笑的回答,卻是一語切中要害,因為身邊的部屬對她而言,比生命還重要。看著她面色一沈,文森只是泰然地撩起一綹那銀燦的發,送至唇邊,輕吻似的低喃︰

「別倔了,將藥喝了吧!現在的你連站的力氣都沒有,或者,明天你願意讓朕抱著你進宮,相信……有很多人會樂意看這一幕。」不馴的怒意掠過她的面龐。見此,他握住她的下巴,令她與之正視,扯開了唇邊一抹未明的笑容。「你知道嗎,每當你出現這樣的神情,我總是控制不了一個由心中升起的想法……」他蘊涵柔情地湊向她,貪戀地深凝著她,恍若看著至愛的戀人,卻吐出令人膽戰的話。「我恨不得將你這層高傲的聖潔狠狠撕碎,一層一層地凌遲你的尊嚴,看著你哭泣的臣服,那應該是……最能取悅朕的事,你說是嗎?」

綠眸一凜,猛一揚手,將揚藥潑向眼前的人,嘲謔地道︰「陛下,臣向來卑微,受不起君主親侍的大禮。」褐色湯藥濺灑的沿著他的面龐淌下,雷穎挑釁地看著,但見他舌頭輕舌忝地舐過唇邊的藥汁,低聲冷笑,倏地攫住她的手腕,猛地將她由床上扯下,令她重重地摔落于地。「如此不堪的身軀也敢反抗!」他看著摔落腳邊的她,無溫的聲音帶著冷笑。突來的撞擊,雷穎痛得緊抓著胸口,卻硬咬著牙一聲不吭!

文森在她眼前蹲下,握住她的下巴,逼視著那雙怒焰高熾的綠瞳,他淡抿的唇彎出輕睨邪意地道︰「難受嗎?永遠冷靜自持,高高在上的天使,也會有凡人的感覺嘛。」那握在他手中銀發之人,只是揚起冷笑,忽地一股氣流在他們之中激出,風的聲音疾掃而來,瞬間劃過他的臉,一絲血痕滲出鮮紅的血,雷穎回唇反譏︰「你也會流血呀,我還以為你體內流的是冰呢!原來你也是人嘛!」

夜空之瞳迸出烈焰,以幾乎捏肩骨的力道猛地將她提起,兩人一起倒落深色的床海中,他重重地覆住她,而至床榻下陷,十根如鐵烙的手指緊扣住她的臉,危險的氣息在她唇上摩挲。「為何總是這麼叛逆?」

雖是孱弱的帶傷之身,雖是毫無掙扎的余地,他失控的怒氣卻令她失聲冷笑。「陛下言重了,臣的一切不都是你一手教的嗎?軍技,武略,朝政應對,甚至連造反叛變,我都學的一分不差呀,唯一的差別是師父成功了,而徒弟失敗了,就敗在學不到狠,畢竟我是人,無法跟禽獸學!」

他重重地吻住她,毫不留情地探索吸吮,帶著懲罰,帶著折磨,狠狠地嚙咬她的唇瓣。逃不開他霸道的蠻橫,不屈的綠瞳焚出狂野的怒芒,當殷紅的鮮血淌下他們緊烈糾纏的唇時,他緩緩地抬起頭,陰惻地笑道︰「看來,朕得另外再教你什麼是溫馴。」

「只怕這是我們兩人都缺乏的。」雷穎冷笑地探出舌,掃過唇邊的血跡,他的血,令她美麗的紅唇胭赤如血玫瑰,襯得她容顏如火般絕艷!

「這是可以培養的,不是嗎?我的天使……」他一笑,唇再刷上了她,這一次卻是極其輕柔的,沿著那唇瓣的輪廓慢慢舌忝舐著那腥紅的血,親密地在她唇瓣上低喃。「兩年了,對你的思念幾乎逼瘋了我,每當我想起就萬分後悔放你離去,現在你終于回到我身邊了,穎……」

他的聲音隨著他的舌緩緩探入,腥甜的苦澀也隨著他侵略的唇舌而在她口內擴散,血的味道,這一次那幽翠的明眸一黯,掠過一絲痛苦與無奈。這該是他們彼此最為熟悉的,不是嗎?身心的折磨,相互的猜忌,卻又都擁有過度偏執的驕傲,這樣的情,這樣的欲,總在他強硬而獨佔的擁佔里,一再糾纏傷害,他們之間何曾有過平衡的共存。他烙印的唇正在她頸脈邊輕嚙,尚未恢復的能力和帶傷之身,令雷穎不想做徒勞的掙扎。只是閉上眼,沉靜或許是最好的抗拒,卻引發他更熾的征服欲,愈發深切地纏吻著,幾至予取予求的放任。「看著我!」對她逃避的無言,他終是無法漠視。當那雙亮如焰火的綠眸高傲地迎視時,他凝鎖的像想直探她魂中深處,道︰「無論如何對你,這雙美得攝人心魄的眼,一直有的就是桀驁與敵視,好像從不會出現在你這雙雙眼里。」

「?」她冷笑。「那得由心感受才行呀,只可惜臣的身體和心向來是分開的,更何況,我可非欲求不滿的禽獸!」

文森對她的嘲諷只是淡然一笑,清邃的黑眸卻轉為一種詭然的深沈。「那朕倒要仔細看看在你衣服下的身體,是否真的和心分開!」

她一愕,尚未意識到他話中之意,雙手已被他猛然攫隻,倏然拉起的箝制在頭頂。「住手——」見他伸手開始解開她胸前的衣襟,她怒聲大叫。一反方才倨傲的冷靜,奮力掙扎,奈何那鐵箍似的手指緊扣著她。他笑得輕柔,卻是高明的狩獵者,正開始凌割獵物,低啞的氣息再次吹拂在她耳邊。「從你十三歲起,就開始長年身著長衫,從不在人前顯露自己,尤其在我眼前,更是層層地里住自己,好像這是對我最好的防御,可是對我的擁抱親吻甚至,你卻不曾在乎,哪怕我真的在衣服下佔有你,你也是淡漠無衷的樣子吧!然而只要想解下你的衣服,你就激動的反抗,為何呢?你既非怕我佔有你,又對衣服有如此重的心結,告訴我,在你心里,對我,你究意想戒備什麼?」

面對他咄咄的逼問,雷穎竟瞳眸一顫,然而,她是是撇過頭去,算是回答。「看來,」他神情冷峻,淡雅的聲音在那蘊涵魔性的黑眸中,吐出的溫柔殘意。「這個問題,唯有親自在你身上找答案了,我倒要看看朕親手栽培的這塊瑰寶,剝下那一層層的防御後,會是一個怎麼樣的光之天使!」

「不要踫我——」雷穎叱吼,見他已扯開她的衣帶,曾有的往事襲來,刺激著她已漸失控的情緒,一股強大的氣流也隨之涌起,形成飛竄的風刃,凌亂地劃破他的手和衣服,阻止他的再進一步。然而,她目前的能力對他而言,就像看著一個愛鬧的小孩似的,他只是搖頭一嘆道︰

「動彈不得的身軀,還一再發出靈力來反抗,又有何用呢?你只會讓自己更加消耗而已,于我無傷呀!」

「是嗎?」雷穎突地撇過冷笑,眉宇神情充滿傲慢的頑抗,但見她緊咬著唇,耳上的碧靈驀然綻出藍光,一道強勁的風刃以雷厲之勢破空劃來,卻是朝她而來!

文森眉目一凜,想也不想的以手擋下這道將往她頸上劃去的風刃,看著鮮血從他掌上淚灑而下,那銀發下的綠瞳燦起冷然的狡黠道︰「這還能說于你無傷嗎?」

「就為了我一句話,若有任何萬一,又該如何?」

「那就是我死。」她決絕地回道。

斥怒從他瞬攏的眉峰迸出,猛然擒住她的衣襟一把提起,雷穎整個人被他迫人的身軀重壓到一旁的牆上,力道之遽,令她連呼吸都像顫斷般痛不可言,卻死命地咬著下唇才沒叫出。「總有一天,朕會將你的衣服一件一件剝下,看著剝下防御後的你,毫無遮掩地,赤果果地臣服在我腳下。」他厲聲道,她竟寧死也不願他的踫觸。

雷穎顫笑,那一道力勁和他身軀緊迫釘來的重壓下,過度的震蕩雖令她連聲音都抖著,卻依舊倔強地迎視,咬牙吐出切齒的話。「只怕……到我死……都不會有那一天,總有一天……我也一定會讓你嘗嘗……一敗涂地的滋味,看看我是否真能……青出于藍而勝于藍呀,陛下!」

他們恨恨地瞪著彼此,好一會兒,文森才緩緩放下她。于是,在床上,各據一邊的兩人,目光都未離開過對方,怒焰在他們視線中交纏,雷穎捂著傷重的胸口,文森舌忝著掌上的血,每一個人都在心中發誓,要將自己的威脅徹底實行。回到白國的前一夜,這兩人之間的挑戰,非常精彩的開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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