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心惡少 第十章

「都三個多月了,他究竟會不會把紀丫頭找回來?」冷紹瑜又急又氣的拿著拐杖直敲鋪上羊毛地毯的地板。

「爸爸,這種事是無法勉強的,要是少樺真的不喜歡紀湘那丫頭,我們也不好勉強他。」冷毓天終于開口為自己的兒子說些話了。

這整整三個多月,他每天都听到父親在他耳邊提這件事,听得心都煩了,因為自己的過去,所以他並不想再當個惡父親,硬要自己的兒子因商業利益的結合去娶一個女人。

「你說什麼話?他們婚都結了!」冷紹瑜可絕不同意,「再說,你不是少樺怎麼知道他不喜歡那娃兒?當初可是他親口說要娶人家的,我可沒拿把槍威脅他娶紀丫頭,他若不愛那娃兒,你以為他會偉大到犧牲自己一生的幸福去在乎她的死活?少樺雖花心,可卻不是那麼濫情的人,他一定愛她,只不過是因為那是我安排好的,所以他非要跟我唱反調不可!」

「爸爸,你忘了紀湘已經簽下離婚協議書,她跟少樺已經沒有婚約關系,他們……」

「他們的離婚協議書還在律師那里,在法律上是沒有效力的,無論如何,他們兩個非得給我在一起不可!」

「爺爺,你這又何苦呢?」冷爾謙慢條斯理的踱了進來,「紀湘並沒有取回紀氏傳播,紀氏已經是我們的了,少樺要不要跟她破鏡重圓並不重要,最好,他再娶另一門豪門媳婦,這樣我們冷氏財團會更壯大,何樂而不為?」

「你……」冷紹瑜被冷爾謙的話一堵,一時之間竟想不出話來反駁,氣鼓了臉,「我就是喜歡紀丫頭!你還敢說?要不是你在少樺面前胡說八道,他們兩個現在搞不好已經有了我的曾孫子了。」

三個多月前,冷家老二和老三在自家宅第里大動干戈的消息震驚了商界,當然更氣壞了他這個老爺子,冷爾謙被冷少樺打得住進醫院好幾天,冷少樺也沒好到哪里去,一張俊臉差點沒被揍歪了。

「爺爺,你的曾孫子是快出世了。」

「我知道馥璋快生了,不過你的兒子是你的兒子,少樺的是少樺的,要不是我這次花這麼多心力去設計他,恐怕他一輩子都不會娶妻生子呢!唉!他簡直想把我氣死!叫我怎麼去面對紀光榮?他就這麼一個千金寶貝,連紀氏企業他都心甘情願當他女兒的嫁妝送給我們,我們冷家卻這麼對人家,唉!」

「爺爺,我說的不是馥璋,而是紀湘。」冷爾謙瞅了爺爺、父親一眼,緩緩地補充道。

「什麼!你說……」

「紀湘已經懷孕了。」

「老天!多久的事?」冷紹瑜興奮的顫抖著。

「肚子最近才看得出來,應該有三個月了吧?」

「太好了!太好了!老天還是公平的,不會胡亂拆散人家的姻緣……咦,你怎麼知道紀丫頭懷孕了?」如果他腦袋還沒壞,紀丫頭應該是在加拿大陪她父親養病,這天高地遠地,爾謙怎麼會知道得這麼清楚?

冷爾謙心虛的別開眼,淡道︰「是大哥讓我派人看著她和她父親的生活起居,所以我才會知道的。」

「是嗎?」冷紹瑜挑眉,古怪的看了冷爾謙一眼。

「就是這樣,爺爺。」冷爾謙輕咳了聲,根本不打算回答他爺爺的問題。

事實上,是他終于找到一點點良心了,因為他的一段話就把老弟的婚姻給毀了,剛開始是有那麼一點開心得意啦!只不過經過老婆每天在耳朵旁念一句兩句之後,再狠的心也會動搖。

無論如何,要讓少樺去一趟加拿大,至于他去了之後結果如何就不在自己的責任範圍之內了。

「好吧!你說是這樣就這樣!快,去把少樺找來,就說我病得快死了,這一次我非得把他逼到加拿大將他的老婆小孩接回來不可!現在小孩都有了,說什麼也不準他再一天到晚的跑到外頭拈花惹草。」

*****

加拿大

冷少樺一身的白色義大利休閑服,一副墨鏡,瀟灑的倚在山坡上的一棵楓樹上,不過他的心可沒有外表來得瀟灑,站在這里已經三個多鐘頭了,他的心跳動得比跑百米還厲害,卻怎地也沒勇氣去敲半山腰上那戶人家的門。

爺爺說湘兒懷孕了,是真的嗎?

他不敢相信,不敢相信她懷孕了還堅持不回香港找他,不敢相信她竟然敢瞞著他懷了他的孩子……如果不是大哥找人看著她,她是不是就打算瞞他一輩子,直到小孩長大成人?

遠遠地,紀湘就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因為有點距離,所以她不確定她所看見的是真的還是假的,然而,當她一步步走近,冷少樺的身影也愈來愈鮮明,他似乎沒有看見她,還兀自沉浸在他自己的思緒里。

懊上前,還是逃開?

她的腳步定在那里,沒有出聲,只是靜靜的看著他。

加拿大的深秋已是楓葉滿天,只要一抬起頭來就可見滿滿的楓葉隨風搖曳,很美,卻也很蕭瑟。

風吹來已經有點冷意,她不自主地拉了拉身上的薄外套,眸子卻一刻也沒有離開過他。

她想他,很想很想,就像樹上怎麼也數不盡的楓葉般思念著。

冷家兄弟大打出手的消息二個多月前上了香港報紙商業版的頭條,寫得最多、報導得最詳細的竟然是紀氏傳播旗下的T大報,後來她接到冷家大哥冷子杰的電話,說明了事情的原委經過,但,她還是決定簽下離婚協議書,飛到加拿大陪伴自己的父親。

三個多月的思念可以把一個人的矜持與驕傲都磨光,他沒看見她,她可以走開逃開,當做沒有看見他,然而,她卻走不開他的身邊。

面子算什麼呢?她只要他好好愛她。

深吸口氣,她緩緩地開了口,「找人嗎?」

冷少樺拾起頭來,只見楓樹下站著一個人,一個美麗得像是不食人間煙火的女人,他狂跳、不安、無助又失落的心突然間奇異地寧靜了下來,緩緩地朝她走去,一直到兩個人的距離再也容不下一片楓葉為止,他伸出手臂圈住了她。

「我希望你會心肺復蘇術,因為你美得讓我無法呼吸。」緊緊抱著她,他強烈的需要感受她的存在。

「我不會。」她輕嘆,嘴角微微的浮起一抹淺笑。沒有拒絕他的擁抱,因為她可以感覺得到他似乎有一些些變了,變得在乎而小心翼翼。

他是個容易受傷的男人,而她不想傷害他,也不想用自己的矜持與驕傲把他氣走,這樣,她會後悔,一輩子後悔。

他將臉埋進她的頸窩,那熟悉的暗香再次飄上鼻尖,讓他滿足的輕嘆道︰「那我若窒息而死,就把我埋在這楓葉樹下,我要一輩子陪著你。」

「你可以在這里,但我會搬走。」

「可以指引我個方向嗎?」捧起她的小臉,他深情的眼定定的落在她白皙無瑕的臉上,突然問道。

「去哪里?」她被他的深情迷惑了。

「到你心里。」他吻上她戰栗的唇,「告訴我到你心里的方向在哪里?該怎麼走,好嗎?」

微風吹起散落一地的楓葉,滿天滿地的楓紅就像一圈又一圈的火,將他們深情的擁吻緊緊包圍住。

「我等你好久好久了。」她微微推開他,尋求一點點喘息的空間與時間。

「我也在等你,也是等得好久好久。」

「說謊的男人!」她瞪著他,委屈的淚就要浮上眼眶。

「我沒說謊,是真的,你簽字了,我以為你決定恨我一輩子。」

「我是打算這麼做。」她低語,想到他誤解她的心痛與委屈,她就忍不住想哭,然不再落淚,是因為要假裝堅強。

「你不會舍得的,所以我一直在等你回來找我,沒想到你心腸這麼狠,懷孕了都不告訴我,你想讓我們的小孩成了沒爹的孩子?」他把罪都怪在她身上,為了減少自己的罪惡感。

「懷孕?」紀湘愕然不己的看著他,身子微微一僵,「是誰告訴你我懷孕了?」他是因為人家說她懷孕才來找她的?

突然間,冷少樺明白自己又被他二哥耍了一次,只不過,他二哥這次耍的人不只是他,還有爺爺、爸爸、媽媽、嫂子……這倒好,看屆時他二哥怎麼替他變出個兒子來給他爺爺!

不過話又說回來,他這二哥可真是用心良苦呵!看準了他的責任感比他的感情理智強上幾分,就拿來當弱點利用,把他騙到這里來找湘兒。

不過他很高興他二哥這麼做,因為一見到她,他折騰了三個多月的心就奇跡似的平靜了。

她離開香港到加拿大的這段日子,他不是沒想過要來找她,事實上是每天都想,為了阻止自己這麼做,他天天流連花叢間直到夜深。

他一個人在暗夜里開車回家,醺醺然地,腦海里卻還是只有她那無助、悲傷的臉孔……

他傷害她了,像父親傷害母親一樣,他一點都不希望自己變得像父親一樣,寧可與她分開,除非,他確定自己可以愛她一輩子。

他不確定自己的心,以為過一陣子就可以忘了她,以為每個女人都可以替代她,可是他愈想忘就愈忘不了,她的身影笑貌就像刻在他心板上似的,再也揮不去了……

不安、迷惑、無助,他像個迷路的大孩子,卻沒有人來帶他回家。

見到她的那一剎那,他突然發現自己找到家了,而且是一個溫暖的家,也驀地發現,心的平靜,才是真正的自由與解月兌。

他還是不確定自己是不是可以愛她一輩子,但他至少可以確定一點——那就是他現在是很愛很愛她的,失去了她,就像失去了自己身上的某一個部分,覺得殘缺。

「我猜的,難道沒有?」他的大手撫上她的腰際,邪惡的一笑,「我剛剛抱你的時候覺得你的腰圍寬了一圈,我以為是你偷偷懷了我的寶寶,搞了半天,是你變胖了。」

她變胖?有嗎?紀湘被他一說,忙不迭低下頭去用手模模肚子,好像真有點小骯……

「看來你說想我全都是假的,我這二個月來可是整整瘦了五公斤,你說是我比較想你還是你比較想我?」

冷少樺繼續賴皮又努力轉移她的注意力,開玩笑?如果讓她知道他是因為听到她懷孕了才走這一趟,很難想像接下來的後果。

他的心已纏繞在她的身上,沒有她,他就再也沒有自由。

這就足夠了,不是嗎?

他愛她,她也愛他,他想不出自己為什麼非得執迷不悟不可。

「我當然比較想你,我也有瘦,瘦在你看不見的地方。」

「喔?哪里?」他逗弄似的要解她的衣服,「讓我好好瞧瞧,看你到底瘦在哪里!」

她臉紅似火的連忙抓住他不安分的大手,「我瘦在心里,我的心變瘦了,你小心點,我會愈來愈小心眼。還有哪!我的心愈來愈小了,可容不下你娶個三妻四妾回家,你要找我回去最好考慮清楚……」

「我有說過我要找你回去嗎?」冷少樺打斷她,無辜的眨了眨眼。

「你……原來不是要找我回去的?」紀湘都快哭出來了,飛揚的心瞬間跌落谷底,「那你來做什麼?」

「我決定在此定居,暫時不回去了。」

「什麼?」紀湘莫名其妙的看了他一眼,不明白他話中的意思。

冷少樺微笑的再把她拉進懷里,一點都不喜歡她離得他遠遠的感覺,「等你父親身子調養好些我們再一起回香港。」

「你……說真的?」她喜極而泣,不敢相信的看著他。

「當然是真的,傻瓜!」他伸手抹去她臉上的淚水,「我怎麼不知道你原來這麼愛哭,當初凶得像母老虎的女人跑到哪去了?」

「失蹤了!」她掄起拳頭打他。

「要不要登尋人啟事?」他笑著抓住她的手,在她唇上偷了一個吻。

一吻,就彷佛非吻個好幾世紀不可……

幸福啊,就是如此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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