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擁柔情 第九章

回到飯店,秦舞已像一只八爪章魚——樣,緊緊的攀著風淮恩的脖子死都不放手,兩個人不得不雙雙倒在大床上,交疊在一起。

秦舞的手是哪兒溫暖就往哪兒鑽,微眯著眼意識昏茫的她根本也搞不清楚自己究竟在干些什麼,只知道自己好熱好熱,緊緊抱著眼前的這個男人,她的熱與難受就會稍稍減緩一些。

不過,還不夠吶,她總覺得她還得要更多才行……卻不得其法。

「舞兒……」他風淮恩是君子,但不是聖人,在車內她的軟玉溫香與切切申吟早搞得他下月復部繃得死緊,此刻四下無人,她的手又開始忙得不可開交的在他身上亂模,一張小嘴在他身上亂啃……

他真的不是聖人!包何況,他已經想要這個女人很久了。

從她是個青澀的小女孩開始,等到她成了小女人,一舉手一投足都吸引著他目光的小女人。

他倆此生注定為比翼鳥、連理枝,再也不會分開。

***

風御海帶著午夜在風淮恩婚禮的前一天,神不知鬼不覺地抵達了東京,下榻在一間名不見經傳的小飯店里,沒有驚動任何人,這里的任何人指的當然是婚禮的男主角風淮恩。

十二月二十五日一早,東京最大的芬帝斯教堂寧靜安詳一如往日,不過過了九點,教堂里進進出出的人一下子就變多了,有布置婚禮會場的花藝公司人員,有送花籃、花圈的工作人員,還有一堆被請來當招待的飯店專業管理人及服務生,當然,外加一批訓練有素的保全人員。

「那些是三少爺的人?」透過監視器,風御海微眯著眼問一旁負責此次行動的部屬道。

「報告二少,是的。」

「那這些呢?」風御海指著四處穿著接待服裝,個個身手矯健的服務生,「也是三少爺的人嗎?」

「不,屬下也是三分鐘前才查出來他們是日本最大幫紅葉幫里的人,冒充接待的混了進來。」

「紅葉幫?」一旁的午夜一听皺起了眉,一顆心惴惴不安。怎地紅葉幫會扯上這一樁?

「是,就是一個多月前派殺手暗殺三少爺的紅葉幫。」怕午夜不清楚,盡責的部屬特地多說了幾句補充。

沒料到卻因此惹來風御海冷冽的目光掃射,「你太多嘴了!」

「你說什麼?紅葉幫派人暗殺三少爺?」午夜上前一把抓住他,的衣領,「你給我說清楚,這是怎麼回事?」

「我——」那名部屬看了風御海一眼,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滿臉的倒霉樣。

「午叔,別為難他了。」

「二少爺,你早知道了?」紅葉幫派人暗殺風淮恩一事他連听都沒听說過,是風御海故意瞞著他?

風御海看了午夜一眼,點點頭,「嗯。」

「那你為什麼不告訴我?」午夜氣急敗壞的瞪視著他,「這麼大的事你竟然不讓我知道?你明知道我是——」

沒听他說完,風御海便插口打斷了他的話,「我知道你對風家忠心耿耿,但這件事你不必管,我可以處理得了,意大利和俄國黑手黨我都可以對付了,何況區區一個,日本紅葉幫。」

「二少爺,你不要小看紅葉幫,他們真正厲害的殺手也是世界一等一的,絕不輸給黑手黨,萬一你們兄弟有個三長兩短……」

「放心,淮恩比誰都聰明,他不會不知道紅葉幫的人混進來他的婚禮的,我想他自有他的應付之道。這樣也好,我也省事些,我要的是新娘子,紅葉幫就交給淮恩去對付吧,總之,今天他的婚禮是別想舉行了。」想到此,風御海滿意的笑了。

當初,他假裝不得不答應讓淮恩娶原野智子,卻表明立場的告訴他,自己絕不會參加他的婚禮,為的就是讓他放下對他這個二哥的戒心,到時搶了新娘,給他來個措手不及。現在倒好,多了批人來插上一腳,可熱鬧了,淮恩現在對付紅葉幫都來不及,哪有空管得了新娘子的芳蹤。

紅葉幫要風淮恩,他風御海要新娘子,這不是兩全其美嗎?

「二少爺——」午夜可沒有他那麼樂觀,擔心得心都快要跳出來了。

「別說了,午叔,你待在風城也快二十年,該知道任何人要取我們的命都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放心吧。」

***

他還是來了,睽違將近二十年的老地方,數十年如一日,一樣楓紅處處,像掛在天邊紅艷艷的太陽,熱情奔放。

瀨戶雅子悄然無聲的走到午夜身後,打量了他好一會才開口問︰「你真是……老幫主嗎?」

午夜回過頭來看著她,兩人的目光在冰涼的空氣中對上,「雅子,你長大了。」

「你老了,老幫主。」瀨戶雅子看到眼前這張熟悉的臉,不想相信也得相信,找了二十年的人終是出現在她面前,而且出現在一個根本不該出現的時候。

「是,我是老了,二十年的光陰我能不老嗎?」午夜冷冷笑了聲,「開門見山吧,我今天來是要你撤走部置在芬帝斯教堂內的人,並答應我以後絕不做出任何不利于風城的事。」

瀨戶雅子挑了挑眉,笑得艷如桃李,「原來老幫主這二十年來是待在風城替那幾個兄弟賣命啊?我倒是奇怪了,這二十年來我跟我父親苦苦找你,你卻從未露個臉來為的是什麼?」

幽幽地嘆口氣,午夜背過身去,「誰當幫主都是一樣的,我對這個位子早就不戀棧了。」

當年紅葉幫和鷹幫廝殺得你死我活,結仇的原因竟是出自于一場人為制造的誤會,搞得兩幫幫主死的死、傷的傷,妻離子散……這種慘絕人寰的悲慘事件—次就夠了,對那些名位權勢,他早就不放在心上,心甘情願當風家的僕役一輩子。

瀨戶雅子冷哼一聲,「那你今日來是特地為風淮恩求情的?」

「是的。」

「如果我不同意呢?」

「那我剛剛的話就是命令而不是請求。」

狂野的笑聲突地在大廳里傳了開來,瀨戶雅子笑得前俯後仰,仿佛剛剛听見的是一則世上最好笑的笑話。

「老幫主啊,你是老了還是呆了?真是太太天真!紅葉幫可是日本最大幫,我老爸好不容易才弄到手,你以為我會隨便的把它放棄嗎?」

「我說過我不是回來跟你搶幫主之位的,只要你答應我剛剛所說的事,你大可以繼續快快樂樂的當你的幫主。」

「笑話!我既然身為幫主,就不可能受你威脅,今天是你自己。送上門來,我也就不客氣了,來人!」

午夜轉身瞪著她,「你敢動我?幫里老一輩的兄弟全都是我出生入死的同伴,你以為可以神不知鬼不覺的在我的地盤上把我殺了?」

「我沒有要殺你,只是我現在正忙著,先請你到地牢里坐一會,等我有空時再看看怎麼處置你吧。」說著,她微笑著抬眼,卻發現一把槍已經對上自己的腦門——

「你當我秦嘯天這個幫主是當假的?我現在就可以殺了你。」午夜身手利落的先行制住她。

「試試啊,那些槍口可都是對著你的。」瀨戶雅子微笑的比了比大廳外暗處的槍手,「那些都是我的心月復,也沒一個人識得你,當然,你可以先殺了我再說,只不過……先看看你的槍里有沒有子彈吧。」

午夜聞言微微一愣,才幾秒鐘的工夫,他手上的槍就被人從後頭拿走了。

「你找我?」拿走槍的是無聲無息便近了他們兩人身的高杉洋也。

無視于廳內廳外那一觸即發的火藥味,高杉洋也霍地坐進沙發里。

午夜一見來人,一反方才的鎮定,激動不已的走上前去,「你……你是……」

「高杉洋也。」他主動報上名字,微笑的看了午夜一眼,

「你這個老人家是怎麼得罪我們美麗的幫主,讓她氣得想殺了你。」

「你叫……高杉洋也?」午夜還沒從激動中回復,只一瞬也不瞬的盯著高杉洋也瞧著。

太像了!真的太像了……

「我是叫高杉洋也,有問題?」

瀨戶雅子看了他們兩個人一眼,狐疑的挑起眉,「你們認識?」

斑杉洋也嗤笑一聲,「我的朋友里面從來沒有糟老頭這種人物。」

「你——」這小子未免太狂妄了!

瀨戶雅子坐下來,優雅的替自己點了煙抽著,「幫我把他綁起來,丟進地牢里,我暫時不想再看見他。」

「你找我就為了這種小事?」

「當然不是,我要你去幫我殺一個人。」

「誰?」

「一個叫秦舞的女人。」

午夜瞪大了眼,「你殺她干什麼?」

這個女人總不會神通廣大到突然間就聯想到秦舞是他午夜的女兒吧?他才剛剛出現而已……

「不為什麼,高興而已。」瀨戶雅子笑著睨了午夜一眼,「怎麼?連風淮恩秘書的死活你也得擔心不成?你先擔心你自己吧!」

「你為什麼要殺她?」這回換高杉洋也開口,「你知道我不隨便殺人的,尤其是女人。」

「昨天晚上她跟風淮恩在同一個房間里共度了一夜。」

聞言,午夜的下巴差點沒掉下來,高杉洋也的臉色也微微一沉。

「那又如何?」

「我不管他們之間是什麼關系,但她可能是我計劃里的阻礙,為了不節外生枝,先把她殺了再說。」她的直覺告訴她,這整件事情是有那麼一點點不對勁,風淮恩看起來不像是那種會四處留情的男人,更不像會在婚禮的前一個晚上,跟未婚妻以外的女人上床……難道,他們以前就有那種關系,昨晚是個告別式?

「在同個房間里共度一夜也不代表一定會發生什麼事,更何況風淮恩再過兩個小時,就要跟原野智子結婚了,她破壞不了任何事,我想……這不構成殺她的條件跟理由。」

「洋也……」

斑杉洋也起了身,「等婚禮過後再說吧,如果真的有必要時,我會替你殺了她,這樣你滿意了吧?現在我要走了。」

「去哪?風御海那頭還沒搞定呢,新娘子絕不能讓他給搶走,誰敢破壞這個婚禮就給我殺了誰。」

「知道了。」高杉洋也冷冷的扯扯嘴角,瞄了身旁的午夜一眼,「糟老頭,你是想乖乖跟我走?還是要我將你五花大綁的拉著走?」

他問這不是廢話嗎?那麼多支槍對著他,他的手上又沒東西可以自保,何必自討苦吃地反抗?更何況,他發現瀨戶雅子並沒有要對三少爺不利,而是要維持婚禮的如常舉行……雖然這很奇怪,但至少三少爺沒有立即的危險,他也就放下大半的心了。

「我跟你走就是。」午夜率先走在前頭。

斑杉洋也一笑,正要跟上,瀨戶雅子卻伸手拉住他。

「還有事?」

「你不要小看了他,他的身手很好,一個不小心你就會著了他的道……」

「放心,他逃不出我的手掌心。」高杉洋也不耐的打斷她的話,頭也不回的走了。

***

秦舞在透過厚重窗簾射進來的陽光中睜開沉重的眸子,才想起身,太陽穴傳來的刺痛感就讓她倒抽了一口冷氣。

懊死的!好痛!她低咒一聲,緩緩地用手臂的力量撐起身子,當下卻發現自己身上一絲不掛……

甩甩頭,看清了這里是自己住了半個月的飯店房間,才想要放下心來時,卻又發現床單上的一小塊暗紅血漬……

老天!也失身了?怎麼會這樣呢?

不,不可以這樣的……

秦舞敲著頭,努力的想要回想起昨晚的一切,卻只隱隱約約地想起了那個日本矮男人對她的毛手毛腳,接著酒吧保鏢上前想要制住她,她無力反抗開始感覺頭暈眼花……然後,她好像被扶上了車,靠在一個寬大溫柔的胸膛上,全身熱得直想月兌衣服。

那個男人的眼楮很像風淮恩,笑也是,唇也是,連說話的聲音都跟風淮恩一模一樣……

秦舞哭出了聲,淚如泉涌般不絕。

她做了什麼?隨隨便便跟一個很像風淮恩的男人上了床?她甚至連那個男人是誰都不知道……

突然間,床頭櫃上的一張紙吸引住了她的視線,她幾乎是顫抖不已的伸出手,把它拿到眼前——

對不起,你被下了迷藥,冒犯出于無奈,請見諒。

風淮恩

風淮恩?是他!

老天!是他是他是他呵!不是別的男人!

秦舞緊緊抓著紙條喜極而泣,不過不一會她便想起今天是風淮恩和原野智子結婚的日子。

心,驀地疼痛萬分,一瞬間像是飛上天堂又掉進了地獄。

看了牆上的鐘一眼,十一點整,再過一個小時,他就真的屬于另一個女人了,但,就算心再痛,她也該大方的給予祝福,不是嗎?至少老天爺還給了她一個禮物,讓他成為她的第一個男人。

懊知足了,能成為風淮恩的女人,就算只有一夜,也夠她回味一輩子,雖然昨夜的一切對她而言,全都朦朦朧朧地,但夠了,真的夠了。

換上一件白色削肩小禮服加上貂鼠小披肩,秦舞將一頭長發梳得直直亮亮的,拿起搭配的皮包走出房門,沒料到門口竟意外的出現一個人,一個此刻不該出現在這里的人。

「嗨,要出門?」風元帝高大的身子斜倚在廊上的窗邊,仿佛已經站在那里等很久了。

「風哥……」秦舞詫異的看著他,「你怎麼會在這里?」

這里除了她跟風淮恩,應該不會有第三個人知道才是,更何況,雖然風淮恩沒告訴她,但她卻非常明白飯店四周圍布滿了便衣保全人員,二十四小時確保她的安全,有人出現,該有人通知她或是風淮恩,尤其這個人還是風城家族的人,她不想泄露行蹤的首要對象。

「是淮恩告訴我你在這里的。」面對她眼中的惶惑與懷疑,風元帝微笑的直言道。

「他?」為什麼?

「嗯,他叫我開車送你到機場。」

秦舞訝然的看著風元帝,「機場?為什麼要到機場?」

他抱歉的看她一眼,沉默不語。

然而她卻在他的眼神中看出了些許端倪,而那個事實幾乎要把她唯一僅剩的自尊給徹底擊垮。

「他怕我去參加他的婚禮?他故意不讓我去參加他的婚禮,是嗎?他以為我會做什麼?在他的婚禮上控訴他欺負了我?還是把新娘子給殺了?他太過分了!」說著,她激動的越過他沖了出去。

「舞兒!」風元帝動作更快,伸手拉住了她,「你想去哪里?」

「當然是去教堂問問他這樣做是什麼意思?」秦舞想甩開他的手,卻怎麼也甩不開,「你放開我!讓我去找他!」

「何必呢?淮恩要結婚,他想做的事沒人可以阻止得了。」

「風哥,連你也以為我會去破壞他的婚禮?」秦舞受傷的看著他。

「我知道你很愛他。」

「那又如何?」

「離開這個傷心地對你不是更好嗎?淮恩也是為你好,連去巴黎的機票都替你買好了,下午一點的飛機。」

巴黎?她愕然不已的望著風元帝。

「你說……他替我買了一張到巴黎的機票?」

「是的,雖然現在的巴黎可能很冷,但淮恩說那里冬天的景色最美,是個度假的好地方。」

幽幽地,秦舞的淚都快要落下,「他真的這樣說?」

「嗯,你如果不想去巴黎,我可以做主替你換個地方。」

「不必了,就去巴黎,我喜歡巴黎。」她淚中帶著笑,冷冷的心突然間暖和了起來。

至少,他是把她的話放在心上的……

十六歲的那年冬天,她和當時二十四歲的風淮恩爬到風城京都別館的屋頂上賞雪,白色的雪花飄落在他倆身上,不一會兩個人都成了十足十的雪人,玩性一起,紛紛動手撥落對方身上的雪花,越撥越起勁,可誰知她玩得過火,竟失足從屋頂上摔下,風淮恩急慌慌的也跟著從屋頂上躍下——

「丫頭,你摔著哪里沒有?」風淮恩擔心的動動她的手又動動她的腳,俊秀的眉眼之間全是關心。

「風哥哥,你瘋了你!」秦舞沒事似的半坐起身,揉揉自己摔得有些疼的,滿地的厚雪摔不死人,可從那麼高的地方掉下來還是會疼的,只不過她是不小心沒話說,他卻像是個大笨瓜似的跟著跳下來。

「我哪兒瘋來著?」他皺起了眉。

「你從屋頂上跳下來不是瘋了是什麼?」哪有人這麼笨的?

風淮恩看著她一副不以為然的模樣,又好氣又好笑的伸手揉她的發,「我擔心你啊,傻丫頭。」

「擔心也不能這樣跳下來。」

「我以為自己身手夠快,可以比你早一點到地面上接住你,這樣你就不會摔著了。」他笑得不經心地道。

是真心或有意呢?她一直都不知道,但她知道自己的芳心已為這個男人深深顫動,難以平息。

看著他,她突然羞澀起來,「風哥哥,明年冬天,我們去巴黎玩雪好不好?」

听說那兒是個十分浪漫的地方,一個常常會發生愛情的地方……她想去,跟他一起。

「怎麼突然想去巴黎?那里的冬天好冷。」

「我听爸爸說巴黎冬天的景色最美,是個度假的好地方啊,風哥哥,好不好嘛?你跟風伯父說去!嗯?」她撒嬌的扯著他的手臂搖晃著。

「好,明年我們一家子就去巴黎,若他們敢反對,我自己帶你去……」風淮恩微笑的允諾。

只可惜,十七歲那年還不到冬天,她就離開了風家,獨自一個人到美國念書。這一別便是七個年頭。

巴黎之約,沒想到他還記得……

罷了,一個人也好,去走走吧,也許在那里她會遇上一個比他好上十倍、百倍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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