鴛鴦玦 第4章(1)

縣衙里,沈夕曛蹲在庭院的一棵大樹前焚燒紙錢,地上擺著簡單的菜蔬、水酒,祭拜那因自己而上吊自盡的姑姑沈芳。

祭拜完,沈夕曛轉身,向著在一旁等候的煜祌緩緩下跪,「四爺,小扁代表爹爹和姑姑感謝四爺,謝四爺為爹爹和姑姑申冤。」

煜祌一動也不動地受了沈夕曛三拜,然後將她拉了起來,坐在一旁亭子里的石椅上,一面月兌下自己身上的狐裘披在沈夕曛身上。

「冷嗎?瞧這光景似乎快下雪了,你披上吧!省得著涼。」

沈夕曛抓著狐裘,不知是冷還是怎地,身子竟微微顫抖。

煜祌察覺了,「小扁,你還是冷嗎?那我們進屋去好了,我讓阿倫泰燒碳爐子,再弄碗羊肉湯給你喝下就不冷了,嗯?」

沈夕曛搖頭,「不,我不冷,也不餓,我只是……只是……」

「只是什麼?說啊!你不說出來,我怎麼知道你在想什麼?」煜祌伸手擁她入懷,用鼻尖點著她被凍得紅紅的小鼻子。

沈夕曛仰起頭瞅著他,水汪汪的眼眸里,淨是說不出的情意與感動。「爺,你為什麼要對小扁這麼好?」

煜祌莞爾一笑,打趣道︰「你不想我疼你,對你好?」

「不,爺對我好,我當然很高興,可我不懂的是,我是個既低賤又卑下的不祥女子,不但害得爹爹被人活活打死,也累得姑姑為我自盡,為什麼爺還要對我這麼好?」

煜祌捧住她的臉,輕輕的,卻十分認真、慎重地道︰「小傻瓜,我說過我愛你啊!一個男人為了心愛的女人略盡棉薄之力,難道不成嗎?再說你父親認真算來也是我的師傅,又被我旗下奴才所傷,我還能不出面管管他嗎?再不管管他,只怕這奴才不知還會干出多少傷天害理的事來。」

聞言,沈夕曛有些詫異,「師傅?爹爹是你的師傅?」

「是啊!皇子六歲上學,滿、漢,蒙師傅各有一位,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你父親在我剛上學那年教過我,不過後來因為得罪和珅,被皇阿瑪撤換下來。」

「爺怎麼知道我爹是被陳善派人打傷的?」

「陳善本非我旗下奴才,是老九被圈禁後,才轉到我旗下的。俗話說什麼樣的主子教出什麼樣的奴才,老九是那種連自己兄弟都可以陷害的人,他教出來的奴才怎會好到哪里去?所以將陳善外放時,我就在他身邊放了幾個眼線,好監視他的一舉一動,也因此才會知道你父親的事,當然也對你的一切了如指掌。」

「你……你監視我?」

「那算不算是監視,當一個男人看上一個女人時,總會想盡辦法要接近她、了解她,甚至想佔有她,不是嗎?」他突然低下頭,滾燙的唇堵住她的,吸吮著她被寒風凍得有些干裂的小嘴。

沈夕曛被吻得氣喘吁吁的,想推開他又舍不得,終只能伏在他懷中,任他把手伸進自己衣衫里,揉捏玩弄著那溫熱的花蕾。

她嘺喘著,吐氣如蘭道︰「爺去客棧听過我唱曲兒?」

「何止客棧,老五都取笑我像只狗兒似的,成天跟著你打轉,你去客棧我跟去,你去酒館我也跟去,曲兒听了不少,酒也喝了很多,現在只怕連老五都不是我的對手哪!」

他邊說著,邊拉開披風將彼此圈住,不規矩的大手掀開短襖下擺,沿著腰溜進她腿間,在那只屬于他一人所有的花叢間來回穿梭著。

沈夕曛倒抽一口涼氣,忙按住他快越雷池的壞手,「別……別在這兒,爺,求求你,別在這兒。」

煜祌以著又是寵愛又是狂妄的語氣道︰「有何不可?現在全京城都知道你是我的女人,所以我在這里寵你有何不可?難道有誰敢說個不字?」

沈夕曛哀求著,卻無法阻止煜祌的登堂入室,嬌弱的身軀不住顫抖,櫻唇微啟,幾乎快喘不過氣來。「爺,不要,求求你,如果讓別人知道我們在這兒做出這種事情來,那我……」

煜祌吻住她的申吟,緊緊將她摟在懷中。「我的小心肝寶貝,爺听你的就是,等回去再好好疼你,嗯?到時候可不許你拒絕我喔!」

沈夕曛偎在煜祌懷中,好半天還無法從適才那驚心動魄的歡愉快感中回過神;她想,如果煜祌不停手,只怕兩人就真要在此月兌軌了,那……那日後她還怎麼做人哪!

想著,她嬌羞地捶打著煜祌,「你壞,人家下次不跟你出門了!」

煜祌親了親她的額頭,拉起她往外面走。「是嗎?我還打算帶你去湯山洗溫泉,讓你和楊貴妃比一比,看誰比較美呢!」

「溫泉?京城里有溫泉?」

「皇阿瑪將湯山的行宮賞給我了,那里頭有溫泉,改天我帶你去?」

沈夕曛欣喜地點頭,可不多時又忽然搖頭,「不,我不能去。」

煜祌已經跨到縣衙大門口的腳又縮了回來,「為什麼不能去?」

「人家……人家……」沈夕曛低著頭,不知該從何說起。

這件事她早想告訴煜祌了,可一來煜祌忙,總是來去匆匆,二來兩人見了面時,煜祌總像要不夠她似的,讓她每每已經到嘴邊的話,又給他弄得忘光光。

「你怎麼啦?你怕羞嗎?沒關系,那里現在是我的,除了我和你,不會有別人去的。」

「不是這個。」

「不是這個,那是什麼?」

「人家……」沈夕曛臉紅得像鬢發上那朵紅梅,小手不知所措地絞著衣擺,「人家月信已經兩個月沒來了,大夫說……大夫說……」

煜祌聞言不禁有些緊張起來,「大夫說什麼?」

她嬌俏地瞪了他一眼,「你明知故問!」

煜祌嘴巴開開的,好半天才回過神,「小扁,你是說你有了?」

她又羞又喜地點頭。

煜祌大叫一聲,抱起沈夕曛不住轉圈圈,「哈!我有孩子了,我要做爹了,我要做爹了!」

沈夕曛尖叫著,不住捶打煜祌,「不要這樣,人家頭會暈啦!放我下去,快放我下去!」

煜祌抱著她又轉了兩圈,這才將她摟在懷里,不斷親著她的頭發,高興之情溢于言表。

這時阿倫泰匆匆走了進來,乍見煜祌和沈夕曛一副甜蜜難舍的模樣,顯是有幾分尷尬,但他還是咳了聲,一甩馬蹄袖跪下道︰「四爺,府里派人送信來,說是要緊的事,請四爺一定要馬上看。」

正在樂頭上的煜祌不以為意,一手環住沈夕曛的腰,一手接過信拆開來看。

這不看還好,一看之下,煜祌滿臉的喜色頓時消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蒼白和凝重。

他放開沈夕曛,對阿倫泰問道︰「阿倫泰,這是多久以前的事?」

「早送到了,可是爺正在後面忙著,所以奴才不敢打擾。」

煜祌咒罵一聲,將手里的信撕得粉碎,「該死,都是一群該死的飯桶,真不知養你們這群奴才是做什麼用的?」

阿倫泰嚇一跳,幾乎無法相信自己所看到的。

四爺在罵人,四爺居然發起脾氣來罵人了!他很少听到四爺罵人的,因為四爺個性素來溫和瀟灑,對待奴才下人極寬厚,在幾個阿哥里是有名的好人。

不像十四阿哥煜礽的沖動,沒有十三阿哥煜顥的狂妄,也沒有十二阿哥煜禮的任性率真;而且和五阿哥煜祺的冷酷嚴厲相較,煜祌更顯得隨和、多禮又斯文,加上他雅擅丹青,所以有人便送了他「畫仙」的雅號,想不到今天這個菩薩般的阿哥竟然罵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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