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宅後方的土地仍是齊家的。它被齊祖生規畫成菜園,栽種一些平日食用又易種的蔬菜,有白菜、青江菜、紅蘿卜等等。
齊女乃女乃、齊宇軒和齊語嫣下樓時,銀月正好拿著兩條紅蘿卜進門,一瞧見他們便傻呼呼的笑個不停。
三雙眼楮外加站在樓梯頂端鐵青著臉的齊宇揚發火的雙眼,目送著腳底滿是泥巴的銀月走進飯廳。
「她不是天使嗎?」齊宇軒無法接受天使竟會提著胡蘿卜進門,忍不住小聲地抗議道。
「噓!」齊語嫣要他噤聲,指著右手臂,「你別忘了,大哥的毛還沒月兌呢。」
「搞不好是個犯了罪,私自逃到人間的天使,要不然怎麼會沒有翅膀?」齊宇軒還是憋不住,一大堆的話不吐不快。
「女乃女乃!」銀月餓極了,見他們還杵在客廳,要他們進來。
「語嫣,去拿套衣服給她換上。」齊宇揚步下樓梯,一臉無奈。除了接受事實外,他還能拿這個笨天使怎麼辦?
于是齊語嫣帶著銀月回房間。銀月換上一套純白的細肩帶小洋裝,脖子上戴著一條銀白的項鏈,長長的青絲盤起來固定在腦後,加上她唇紅齒白,烏黑靈動的星眸,美得教人屏息。
齊語嫣非常滿意自己的杰作,沒注意到齊宇揚頻頻皺眉。齊宇軒則吹了一聲口哨,他最抵擋不了美女的誘惑,只可惜像銀月這種腦袋有點問題的天使,他無褔消受。
齊女乃女乃倒是眉開眼笑。
齊家人一致認定她是天使,警戒心降低不少,不再排擠銀月,頗能接受她住下來的事實。
不過齊宇揚的心情還是好不到哪里去,有誰在看到自己的手依舊長滿黑毛,而好好的早晨又被始作俑者搞得烏煙瘴氣,還能笑得出來?
齊家的早餐很簡單,每人兩片烤土司,桌上有芥茉醬、花生醬、起司、果醬,任君取用,還有齊女乃女乃為每個人煎的蛋和火腿。
「要吃完哦!」齊女乃女乃每煎一份便囑咐一聲,輪到銀月時,銀月卻笑咪咪地朝女乃女乃搖搖頭。
「妳不吃?」齊語嫣問。
銀月高高興興地將她剛挖出來的兩條胡蘿卜放在餐盤上。
四個人面面相覷,然後均一瞬也不瞬地盯著兩根胖胖的胡蘿卜瞧。
「妳……就吃胡蘿卜?」齊宇揚忍不住出聲詢問,這個笨天使真的要啃生胡蘿卜當早餐?
「嗯。」銀月點點頭,心思全放在胡蘿卜上,沒注意到大伙訝異的眼光。
銀月拿起胡蘿卜開始大啖。
一陣受不了的申吟聲不約而同地從齊家老小的嘴里傳出。
齊女乃女乃震驚得差點拿不住手里的鍋鏟。
齊宇軒猛拍額頭,不敢看。
齊語嫣隨著銀月吞咽的動作而跟著頻頻吞口水。
齊宇揚則差點被剛滑進喉嚨里的蛋噎死。
銀月不知道有多餓,一根長長胖胖的胡蘿卜很快的被她啃個精光,接著又拿起第二根。
眾人又是一陣大呼小叫。
齊宇揚放下刀叉,隨即起身。他的食欲被銀月的吃相嚇跑了,他得回書房好好地想一想該如何請走這個奇怪的天使。
齊宇軒和齊語嫣也受不了打擊地躲回房間里,懷疑這是不是夢?是不是他們再睡一覺醒來就會消失?
餐桌上只剩下堅強的齊女乃女乃與銀月對望。齊女乃女乃食不知味地頻頻望向正啃得十分開心的銀月。
銀月就在齊女乃女乃的陪伴下度過一天,她一點都不覺得無聊,更喜歡上親切又精力充沛的齊女乃女乃。
齊女乃女乃教銀月玩電視樂游器,銀月很喜歡她,希望永遠都這麼玩下去,永遠陪伴著齊女乃女乃。
※※※
三個人坐在二樓的書房里,鎖著眉頭,彼此互相凝望。
「唉!」
這不知是第幾聲長嘆,道盡了書房內三人共同的煩惱。
「真的要讓她住下來啊?」齊語嫣還是無法接受有人竟能連泥帶根的生啃胡蘿卜。她難以想象往後多災多難的日子要如何度過。
「要不然妳去趕她走。」齊宇揚沒好氣地瞥她一眼。能趕得走,他早就請她滾了,也不用到現在被整得慘兮兮的,敢怒不敢言。
齊宇揚的話勾起齊宇軒的笑意,他拉拉哥哥手上的黑毛,忍不住大笑出聲。
「要死了你!」齊語嫣也被二哥的作弄逗得發笑,捶他一拳。
齊宇揚無奈地再度翻了翻白眼。兩天後,如果他的手沒有恢復原狀的話,他會將那個叫銀月的天使丟進油鍋。
樓下傳來一陣陣興奮的喊叫聲,夾雜著齊女乃女乃頻喊加油的聲音,歡笑的氣氛直沖至樓上,讓書房內的三個人頓時像泄了氣的皮球一樣。
一老一小在樓下大火並,齊女乃女乃正在教銀月打電動玩具,那一聲聲激烈的叫聲便是從她們的口中傳出。
「看來趕不走她了。」齊語嫣拍了下大腿,站起來,準備回房睡覺。
齊宇軒瞥了眼齊宇揚的手臂,又忍不住炳哈大笑。
一個靠枕迅速飛來,差點砸中齊宇軒。沒辦法,他溜得太快了。
「順其自然了。」齊宇揚也站起來,表示散會了。他看了看自己的手臂,真是無奈啊!
齊宇揚回到自己的房里,沒有打開大燈,直接進入浴室里洗澡。他挺愛房間里黑暗靜謐的氣氛,所以睡覺前的三十分鐘,他一向不開燈。
當他洗好澡,圍了條浴巾,吹著口哨走出浴室時,忽然瞥見一個嬌軀躺在他的床上。
今夜的月光特別明亮,身著白色洋裝的銀月在月光下顯得更加白皙。月光讓她的身體四周呈現出一圈光暈。
齊宇揚愣了好半晌,好不容易才從迷人的光暈中清醒過來。
「銀月。」他搖了搖銀月。
她沒洗澡就這麼睡了,他無法忍受與他同床的人不洗澡就睡覺。
「銀月!」他用力搖著她,愈想愈不對。
昨天他氣得快掛了,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把她綁住再說,今天終于接受必須讓她住下來的事實,他怎麼可以再跟她睡同一張床?
「銀月,起來,妳沒洗澡不可以睡。」
「為什麼不可以?這是我的床。」才下凡沒多久,銀月已學會了霸道。
齊宇揚咬牙切齒地說︰「如果妳想在我家白吃白住,首先必須學會如何尊重供妳吃住的主人,我沒有虧欠妳什麼,妳得搞清楚。上帝沒教妳嗎?還是妳的品行太爛了,才會被貶下紅塵思過三個月?」什麼任務?什麼幫忙?憑她這種劣行,他猜得一定八九不離十。
銀月一愣。
「怎麼,被我說中了?」齊宇揚揚起俊眉瞪著她。
銀月覺得好尷尬,被冠上白吃白喝的罪名對她來說是一種污辱。她可以……
不,她除了會吃、會睡、會一些常出差錯的法術外,什麼都不會,更甭提攢銀兩這種事。
她什麼都不會,只好認了,反正再委屈也只不過三個月,他以為她喜歡待在這兒啊,少臭美了。
「上帝是誰我又不認識,他是男的還是女的?」銀月翻了個身,繼續睡。她已經模透了齊宇揚的個性,知道他無法奈她何。
齊宇揚攢緊眉心,差點沖動地將她踢下床。
「那妳可以洗澡吧?洗完了再睡會更舒服的。」斗不過妖孽,只好改用招降戰術。齊宇揚也模透了她的脾氣,這家伙是一個吃軟不吃硬的大白痴。
「洗澡?!」銀月尖叫一聲,一骨碌地坐起身,臉上露出驚恐的表情。
兔子最怕水了,她從來不洗澡的。
「我……我不洗澡!」銀月顫抖的把話說完。
齊宇揚眼楮一亮,他找到她的弱點了。
「妳的意思是妳從來不洗澡?」齊宇揚望著她,一副她非常惡心的樣子。
「要你管!」銀月馬上凶回去。
「妳真的從不洗澡啊?」齊宇揚臉上的嫌惡更深。
銀月純潔的心靈又被刺傷了。
她是兔子啊!沒听過兔子要洗澡的,她的祖先又沒教過要怎麼洗,而且盡避她修道千年,成績破破爛爛的,但好歹是個不用洗澡也不會發臭的仙體。
不知道為什麼,銀月的表情有種牽引齊宇揚心緒的魔力。她現在一臉委屈,讓他立即心軟。
變態!齊宇揚在心中責罵自己。
「沒有任何原因、任何理由可以阻止我齊宇揚叫妳洗澡。去洗澡,快點!」
「如果我不呢?」銀月仍抗拒。
「那我就放滿一缸的水,把妳丟進去,看妳洗不洗。」齊宇揚嚇唬她,事實上他可沒把握能抓得住她。
銀月听了立即嚇白了臉,趕緊跳下床。
她的弱點就是水!
銀月害怕的神色讓齊宇揚吃一驚,也讓他更想知道銀月怕水怕到什麼程度。
「我不要!」銀月快要哭出來。
她心中一慌,根本忘了自己有法術能護身,只能任齊宇揚逼迫。
「洗澡有什麼好怕的?」他邊說邊向前,把銀月逼得頻頻後退。
他瞥了眼她身上的細肩帶洋裝,看著她在外的白女敕肌膚,竟覺得非常礙眼。
穿得太少了,語嫣專門帶壞小孩。
「洗不洗?」他故意逼近她。
他昂藏的男性軀體幾乎貼著她,將她包裹在陽剛的氣息中。
銀月靠著牆,完全無法動彈,只要她再往左一點點,就會進入浴室里。
銀月搖搖頭。
「為什麼?妳怕水?」
銀月點點頭,以為老實承認,他就會放過她。
「妳一定要洗。」他低下頭,烏亮的晶眸望進她不知所措的大眼里。
「我不會洗澡。」銀月再也忍不住地眼眶泛紅。
「不洗澡很髒,知道嗎?」見到她掉淚,齊宇揚的同情心又冒出來,聲音也輕柔許多。
「我教妳怎麼冼。」
「什麼?」
齊宇揚拉著銀月走進浴室,迅速鎖上門。
浴室里哪來的浴白?銀月氣得跳腳,知道自己被騙了。
「快洗吧!」齊宇揚哈哈大笑,扭開水龍頭就沖出浴室,把里頭的銀月驚得又叫又跳。
溫熱的水從蓮蓬頭灑下來,讓銀月覺得好舒服,她發現水並沒有那麼可怕,不會吞噬人,讓她放心不少。水流從頭頂淋下,給了她勇氣,知道洗澡可以不用跳入浴白里,用站的也可以。
跨出了第一步,她不再那麼害怕,于是銀月月兌下衣開始洗澡。
銀月邊玩邊洗,過了半個多鐘頭,她才關上水龍頭,擦拭身上的水珠。
突然一陣閃電劃過天空,接著轟隆的雷聲響起。
「哇!」銀月臉色發白的沖了出來。「齊宇揚!」銀月連哭帶喊的聲音顯示她有多麼怕打雷。
她連雷聲也怕,又知道她一項弱點了。齊宇揚放下手中的雜志,抬眼睨著她,隨即愣住,「妳……」
銀月什麼都沒穿,只用一條毛巾遮住胸口。
突然又傳來打雷聲。
「啊──」銀月捂著耳朵尖叫,想也沒想地沖進齊宇揚的懷里。
齊宇揚趕緊想推開她。
銀月的身軀緊壓在他的身上,臉在他胸前磨蹭。
「別動!」他覺得心中似有一把火狂燒。
銀月仍不停止。
「我叫妳別動!」齊宇揚的自制力瀕臨潰堤邊緣。
天啊!齊宇揚咬緊牙根。與他相貼的嬌軀溫暖而滑膩,清香又誘人,柔若無骨的雙手攀著他,猶若百合的息氣一直在他四周圍繞,霸住他的思想空間,牽制他的感應神經,鑽進他的心里。
「我怕打雷。」銀月抬起滿是淚水的臉,害怕的看著齊宇揚。
她完全沒有注意到自己充滿了致命的誘惑力,正引誘齊宇揚來到失控邊緣。
不,他不能!齊宇揚努力地壓抑心中的和悸動。
她是個天使,他不能踫天使!她純潔無瑕,而他已經是個快結婚的男人。
「結婚」兩個字像根針,狠狠地刺進齊宇揚的心。
他有多久沒看到顧曼綾了?結婚對他而言沒有喜悅、沒有歡樂,一切都是那麼理所當然,他從來沒有掛心過婚禮的細節,甚至從未對顧曼綾產生過悸動。
這樣的新發現又讓他再次心驚,而內心深處的悸動開始向四肢蔓延。
他的心跳得好快,頭昏腦脹,更要命的是,他難以克制的男性渴望逼得他呼吸困難,快要缺氧。
「對不起。」銀月滿是歉意。
齊女乃女乃今天教了她幾句「俗語」,糾正她的用詞。
來不及了!齊宇揚再也壓抑不住自己,倏地攫住兩片誘人的唇瓣,立即將她吻得難分難舍。
銀月一驚,睜得圓圓的眼楮只能被動地看著他的臉。他寬闊飽滿的額頭與她的相抵,挺直的鼻梁不斷地踫觸著她嬌俏的鼻端,大膽而又帶著霸氣的舌長驅直入,完全不給她喘息的機會。
她隨即回過神來,想推開齊宇揚。她雖不解世事,並不代表她什麼都不懂,她知道齊宇揚在對她做男女間極為親昵的事。
「不!你不可以……」
「為什麼不可以?」齊宇揚的唇抵著她的,困難地吐息。
「可是……」
「有什麼好可是的?」他倏地又吻住她,雙手克制不住地在她的身上游移。
我愛妳。齊宇揚訝異地張開眼楮,止住了動作。這三個字未經思索地竟從他的腦海飛過。
我想要妳。這句話倒是千真萬確。齊宇揚忽然把銀月壓在床上,熾熱的眸光與她交纏了好一會兒。
銀月有些不能自己地閉上雙眼,期待他的唇。
突然一道電光閃過,接著雷聲大響,把銀月嚇得驚叫一聲,手忙腳亂地推開齊宇揚。
一定是被日夜游神察覺了,否則那一道雷聲不會那麼駭人,好似沖著她來的。
「你已經有未婚妻了。」銀月酡紅了雙頰,側過臉看向窗外。
「我去睡了。」齊宇揚知道她在逃避,而他也需要好好想一想,于是拿起枕頭走出房間。「不會再打雷了。」
雷聲已經停止,月亮又悄悄地露臉。
銀月雙頰緋紅,依舊不敢看向他。
孫慧菱-銀月小兔
她的心好亂。她做了壞事了!
銀月煩惱地趴在欄桿上。
她該怎麼辦?她已經想了好幾天,還沒想出頭緒來。
她不知道自己的眉頭已悄悄的鎖著一個「情」字,一顆原本已無助的心更加不安。
那天她不應該讓事情變得一發不可收拾。現在她怎麼對得起那個泥女圭女圭?她是來拯救泥女圭女圭,撮合她和齊宇揚的,可是現在需要被拯救的人變成了她。唉?她的頭好大。
還是趕緊完成任務,然後把齊宇揚徹徹底底忘記,以後再也不來人間。
這幾天,銀月非常認真地趴在陽台的欄桿上,觀察顧家的動靜。顧家二樓的陽台正對著齊宇揚臥房靠馬路的陽台。
如果能早一點發現顧曼綾印堂發黑的時刻,她就能早一天得到解月兌,避開令她嬌羞而又不知所措的尷尬狀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