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值得你這麼賣命?」姚志賢一臉的驚詫,槍口卻毫不偏移的對準他的心髒。
「這是我的工作。」王剛連眼也不眨一下,又跨進了一步,絲毫沒有猶豫。
「阿剛!」于萱簡直不知如何是好,她的神經快繃斷了。
三名保鏢也驚訝的瞪著他,怎會有人在槍口的威脅下,還能如此有勇氣?
「你只要再前進一步,你的胸口就會多一個窟窿。」姚志賢輕扣下扳機,阻止他。
現場一片死寂,靜得連掉根針都听得見。
于萱握著槍的手,一直在發抖。
王剛冷冷的勾起一側唇角,目光直視著姚志賢的臉,又跨前了一步。
三名保鏢明顯的抽氣聲,是現場惟一听得見的聲音。
姚志賢並沒有開槍,這讓于萱不由得松了口氣,她的背後早已濕成一片。
「你果然帶種!」姚志賢忍不住漾開激賞的笑容,看著這個令人欣賞的對手。
很可惜,兩人的友誼才剛開始就要「結束」。對峙的立場,讓他們永遠不可能成為一起談天說笑的朋友。不過,不管王剛願意與否,他這輩子都認定王剛這個朋友了,也會永遠默默的祝福著他。
盡避他並沒有殺王剛的意思,可是他手里的槍依然對準王剛。
「要我放人可以,可是得答應我一個條件。」
「什麼條件?」于萱急切的喊道。
王剛手里沒有槍,而她根本沒有把握能對付得了姚志賢,只要姚志賢開口,她什麼都願意做。
「去替我打通電話,說你們被我挾持了。」姚志賢微微一笑,意味深長的瞅了王剛一眼。
「你說什麼?!」
他們什麼時候被挾持了?要不是阿剛自願放下槍,現在依然是二對一的局面,姚志賢不見得能佔上風,他也未免太狂妄了點!
「去,你打了電話我就放人。」
姚志賢看起來不像在說笑,于萱猶豫地看了眼王剛,尋求他的意見,沒想到姚志賢突然將槍對準馮海的腦袋,隨時準備轟了他。
「快照我的話去做。」
她嚇了一跳,不假思索的照他的話做。
接電話的人是王烈。
「什麼?你們被挾持了?!」王烈驚吼的聲音清清楚楚的由話筒中傳出。
三名保鏢眼見連刑警都打電話請求協助了,不禁神色不安起來,誰來幫他們付贖款?
「對方想要多少贖金?我跟他通話!」王烈吼道。
于萱緊張地看了眼姚志賢,故意將話筒拿高,讓姚志賢能清楚听到從話筒傳出來的聲音。
「喂?對方到底打算要什麼?喂?喂?」
「我要這個!」姚志賢突然朝于萱開槍,瞬間打飛了她手上的槍,嚇得她尖叫了聲。
「于萱!」王剛驚吼,迅速撲向她,兩人一同撲倒在地上。
刺耳的槍聲讓王烈的心髒差點停止跳動。
「阿剛!」他狂吼一聲,隨即摔下話筒,沖了出去,「馮海的淡水別墅發生槍戰,快去支援!」
這就是……姚志賢的回應?
被王剛用身體護住的于萱,腦袋被那聲槍響震得一片空白。
突然,她想起了壓在她身上的王剛。
「阿剛!」
王剛立刻移開身體。「你沒事吧?」
「沒事。你呢?」她緊張的逡巡著他的臉。
「我沒事。」他冷著臉拉她站起來。「沖著我,別傷害她。」他瞪著姚志賢,怒氣已明顯地被挑起。「她長得那麼漂亮,我還真有點下不了手。」
于萱瞄了眼不遠處的一把槍,剛剛王剛自願放下手槍時還故意將它踢開,沒想到他們會滾到它附近。
「別動歪主意。」姚志賢一槍就把那把槍打碎。
這下子完了!兩人手上都沒有槍了。于萱驚懼的看了王剛一眼,後者依舊一臉的鎮定。
上次被楊雄劫持時,阿剛能雙手開槍是因為有歹徒的槍在手,如今兩人的槍都成了廢鐵,他們拿什麼來跟他斗?雙手嗎?
「你說的,只要我打電話你就放人!」于萱怒喊。
反正橫豎都是一死,她不如先罵個痛快再說。
「是男子漢就放人,用這種欺騙的手段,只會讓我瞧不起你。」王剛故意用話激他。
「我說話算話。」姚志賢一點也不生氣,反而將重新裝好子彈的槍塞到馮海手中。「看清楚,我可沒再拿槍對著他。」
兩人不解的看著他,他究竟要做什麼。
「我可沒有當著你的面殺人。」他可是很尊重王剛這個朋友的。「但如果他想自殺,我也沒轍。」他無奈的攤開兩手,笑得好壞。
「你想怎麼樣?」王剛警覺的跨前一步。
「不怎麼樣,血債血還而已。」他彎下腰在馮海耳邊低聲說了句話。
接著,馮海舉起槍,將槍口抵在太陽穴上,可是雙眼卻驚駭的愈瞠愈大。
「看到了沒有?這可是他自己要的。」姚志賢笑著說,搖搖食指,「我可沒有強迫他。」
于萱一臉驚訝,不知道馮海到底是中了什麼邪,竟然會乖乖听話將槍指著自己。
王剛眉頭一皺。「你給他下了什麼藥?」
「乖乖听話的藥。」姚志賢冷笑地下令,「開槍!」
倏地,馮海扣下扳機。
「砰」的一聲,子彈由他的左腦穿出,結束了他罪惡的一生。
姚志賢噙著冷笑,看著雙眼暴睜的馮海慢慢地倒下。
你該感謝王剛,要不是為了他,我會讓你死得更慘!他在心底咒了聲。
于萱目瞪口呆的看著馮海真的扣下扳機,這一刻她才真正見識到了殺手的狠絕。
王剛蹙著眉,說不出話來。
遠方天際突然傳來直升機的聲音。
「來了。」姚志賢冷笑道,是該說再見的時候了。他迅速抽出另一把槍對準王剛,「你的人借我一用。」他朝于萱勾勾手,要她過來。
「別過去。」王剛正要拉住她,想不到突然「砰」一聲。
一顆子彈由他的右臉頰擦過,在他臉上劃開一道血痕,于萱嚇得尖叫出聲。
「你……」她驚喘的瞪著姚志賢。他明明沒有殺了他們的意思,可是為什麼處處要跟他們作對?「過來。」姚志賢又再度勾勾手,要她過去。
「好,我過去,但你別傷害他。」于萱听話的慢慢走近他。
一看她走近姚志賢,王剛上前一步想攔住她,「砰」的一聲,子彈又從他左臉擦過,他的左臉也多了道血痕。
「阿剛!」于萱驚吼出聲。槍響的同時,她的心跳跟著停止,直到看到他臉上的血痕後,她的心才又跳了起來,想也沒想的便直奔姚志賢。
他要她做什麼都願意,就是別傷害王剛。
就在于萱奔向姚志賢令他分神的那一剎那,王剛用腳尖挑起馮海手里的槍接住,直指著姚志賢的眉心。
「開啊!」姚志賢一笑,押著于萱慢慢朝陽台後退。
「別傷害她!」王剛憤怒的吼,一步步地跟進。「不要逼我開槍。」
「我好怕。」姚志賢背抵在陽台欄桿上,大手緊摟著于萱的腰,笑得好不開心。
「放開她!」王剛知道他在打什麼主意,頓時白了臉色。
姚志賢微微一笑,「再見了,朋友!」
話聲方落,他的手同時扣下扳機。
砰!
「不——」于萱哭吼道,眼睜睜的看著王剛中槍倒地。
「警方經過連日來的搜索,終于在淡水河河口處找到一具無名男尸,由于已經死亡多日,死者的臉部早已潰爛,不過根據死者的體型及衣著,初步研判這具男尸應該就是姚志賢,但還是要經過法醫詳細勘驗後才能確定。」
于萱用力關掉電視,這幾天都是姚志賢和馮海的報道,只要一听到姚志賢這三個字,她就會再度驚顫。
「怎麼了?」一見她的反應,王剛笑著吻了下她的唇。
「我這輩子最不想再見到的人,最不想再听到的名字就是姚志賢!」她語氣惱怒說。
「為什麼?」王剛當然知道原因,可是他愛極了她氣呼呼的俏臉,故意逗著她。
「他差一點就殺了你!」只要一想到當時情景,她的心髒就狠狠地揪緊。
王剛笑著擁緊她,「其實他是一片好意。」
「什麼好意?」這種嚇死人的好意還是省省吧!「你知道我眼睜睜的看著你中槍倒地的瞬間,我的細胞死了多少嗎?」她絕不原諒姚志賢!絕不!
那時姚志賢在開槍後,便抱著她往下跳,兩人一塊落入底下的游泳池里,姚志賢在剎那就不見人影,她根本沒有心情理會,只急著想去救王剛。
望著他俊臉上的兩道傷痕,她漂亮的眉毛又擰緊了。
王剛笑著想撫上她的俏臉,卻被她生氣的揮開。
「嘿,別把氣出在我身上。」他笑著再度將手伸向她,這回她不再拒絕,只是抬起俏臉瞪著他。
「你還幫他說話!」該不該罰?
「我說的是事實。」誘人的紅唇就在眼前,他忍不住又低首俯近。
她生氣的推開他,他痛叫了聲,「哎喲!」
「阿剛,怎麼了?」于萱立刻一臉的緊張。
「沒事。」王剛皺緊眉頭,大掌按著心口,故意裝出一臉的痛苦。「你壓到我中槍的部位了……」雖說有穿防彈衣,但是子彈的沖力讓他整個人倒在地上,昏迷過去。
「誰教你要幫他說話。」于萱臉上又是心疼又是氣惱。
明明對方下手狠絕,他偏偏要幫他說話。
「他知道我有穿防彈衣。」他咧開了笑容,忍不住地偷了個吻。「像他這樣的殺手,如果我們沒有穿上防彈衣嚴陣以待,他還會不高興呢!未免太瞧不起他了。」
「你……」盯著他帶笑的俊臉,她沒有辦法生氣太久。
「其實他是在替我們擺月兌私縱凶手的嫌疑。」
「嫌疑?」她不高興的嚷,「我已經听你說了一百遍,可是我不能接受這個理由。」她生氣的捶了下床。
「我跟你說真的。如果他不故意挾持你,不故意往我身上開槍,我們眼睜睜的就這樣放走了人犯,如何向上級交代?如何對社會大眾交代?如何彰顯出警察犧牲奉獻的精神?」他半開玩笑的說,可是說的卻是事實。
「可是他也不該朝你的心髒開槍。」
「不這麼演就不像了。」他抬起她的下巴,望進她的眼底。
「可是我還是覺得他不應該……」她靠在他的胸口上,驚懼的閉起眼楮,「不應該朝你的心髒開槍。」那時她的心都死了!
要是阿剛沒有穿防彈衣怎麼辦?她現在是不是要對著一具尸首說話?
「其實你也很想放過他的,對不對?」她抬起臉看著他問。
王剛微微一笑,「你又何嘗不是?」
「原來你早就知道他有預謀了。」不高興他依然袒護著姚志賢,于萱氣惱的嚷道。
「我從與他對峙開始,就從他的眼神感覺到他的心思。」所以他才一直冷著臉要他別傷害于萱,其實也是故意演給那三名保鏢看的。
「你……」想不到她隨便說說,竟然被她說中了,她氣得轉頭不看他。
「干嗎生氣?姚志賢是個不錯的男人。」
「是啊!那我去嫁給他好了。」她氣得連聲音都發抖了。
「不行。」王剛一把將她抱進懷里。「除了我以外,你誰都不能嫁。」
他順著她泛著香氣的頸子探吻下去,用嘴唇咬開她的衣扣,灼熱的唇印上她白皙的胸口,輾轉流連,引得她不住地輕顫。
「以後……不許再……提起他……」她快要站不住腳了,只好緊緊的抱住他。
「嗯。」他眼里有著難掩的笑意。這幾天都是她在提,他可是半個字都沒說。
「還有,這幾天不許看電視,至少不能再看有關姚志賢的報道。」
「那怎麼行?總得關心一下這位朋友的生死。」
「鬼才相信他已經死了。」于萱沒好氣的說。
王剛听了大笑,抬起她的下巴,「這麼恨他?」
「我恨死他了!誰教他竟然開槍……對了,那個叫‘雷’的是誰?」不趁現在問清楚,又會被他岔開話題。
他突然凝住了笑容,「一個誰也得罪不起的人物。」
見他神色一斂,她更好奇了,「你見過?」
「從沒有人見過他的廬山真面目。」他搖了搖頭,「我只知道他威震四海,就連世界各國的元首都得買他的賬,卻沒有人敢得罪他,他神出鬼沒,單單一個旗下精英就能搞死你。」他玩笑的點了下她的腦袋。
「可是我從來沒有听過他這號人物。」听他說得像真的一樣,更加讓她想一探究竟。
「台灣的治安算是良好,沒有發生需要他出面的大事,當然你會沒听過他了。」
「真的?」于萱狐疑的瞅著他,懷疑他話里的真實性。
「我也是听說的。」王剛舉起手投降。「傳說歸傳說,沒有眼見為憑,也只能當故事,听過就算了。」不這麼說,只怕她會拷問他到天亮了。
于萱微擰著眉,思考他話里的真實性。雖然這听來有些匪夷所思,可是她的直覺告訴她,這世上或許真有這號人物。
在她沉思的當兒,一個精致的絨布盒遞到她眼前,她訝異的抬起頭。
王剛打開盒蓋,一枚鑽戒在燈光照耀下閃爍著光芒。
「嫁給我。」他誠懇的說。
不趁著現在趕快把她娶進門,忙碌的工作又會讓他忙得團團轉,這可是好不容易才得到的假期。
「我……」于萱猶豫的看著戒指,眼里浮現淚光。
一見她猶豫,他輕蹙起俊眉不解地望著他。
「我……我不能嫁給你。」她輕推開盒子。
「為什麼?」一看她的臉色,他就知道她有心事瞞著他。
「我……」她搖了下頭,不知道該如何把心中的痛楚說出口。
「為什麼?」他不放棄的追問,要她給他一個理由。
于萱仰起俏臉看他。阿剛為了她和楊雄對峙……姚志賢朝阿剛的心髒開槍,她眼睜睜地看著他中槍倒地……
每當這些畫面涌現她腦海時,她的心髒便會突然揪緊。
要是萬一……萬一當時阿剛沒有閃過那些子彈怎麼辦?
要是萬一……萬一那天他沒有穿防彈衣,他不就……
她心驚的別開臉,不敢再看他。
柴玲說得沒錯,她只會害了深愛她的男人,只會毀了他們。
「為什麼?」他抬起她的下巴,要她看著他。
她全身躥過一陣輕顫,「我好像是個不吉利的人,愛我的男人似乎都沒什麼好下場——」
「你在胡說什麼!」他沉聲怒喝的打斷她的話。
「你……興國,每次都快要到結婚前……」
「我的命運由我自己來決定,誰也傷害不了我。更何況我們不是平安回來了嗎?」她到底在怕什麼?
「我們是平安回來了,可是那是因為姚志賢無意與我們為敵。如果今天歹徒換成是別人呢?如果他不是朝你有防彈衣保護的心髒部位開槍,而是朝你的頭呢……」于萱幾近崩潰的哭著搖頭,「我好後悔……硬要參加……這次任務……」
如果不是她硬要參與這次的任務,阿剛也不會不顧自身危險的逼向姚志賢,一點都不肯放松。如果那時換成是別人挾持她呢?
若因為她的關系讓阿剛受了傷害,她永遠都不會原諒自己!
「你以為那天我真的只帶一把手槍而已嗎?」王剛微微一笑,突然由袖中變出一把袖珍手槍。
「你……」她瞪著那把槍看。
「就是因為對方是姚志賢,所以這兩把槍一直沒有機會派上用場。」說著,他的左手又變出一把手槍,他動作輕巧的把玩著。
兩把袖珍手槍……難怪他敢步步逼向姚志賢,因為他並不是手無寸鐵。
「我說過,冤有頭,債有主,姚志賢的目標不是我們,所以不用擔心。」
「你的意思是……」好一會兒她混沌的大腦才終于正常運作。「你是在拿我們兩個人的性命做賭注!」
王剛大笑,「我怎麼會拿你我的性命開玩笑呢?」
「可是你有槍卻不拿出來……」害她還以為完蛋了。「你知道當你的槍被打爆時,我心里是怎麼想的嗎?!」她以為他們兩個死定了!
「能夠死在一起也不錯。」他帶笑的說,低下頭又想吻住她。
「你——」雖說那張俊臉令人心折,可是他真的太過分了,于萱生氣的推開他。「你害我白擔心一場!」
「必要的時候,我真的會用上這把手槍。」王剛突然臉色一正的說,「如果他有傷害你我意圖的話。可是當我接過他拋過來的膠卷時,我突然明白他的用意,他是在等!等著要把這個東西親手交給我,否則他多得是下手的機會,要解決馮海對他來說是輕而易舉,也不用故意威脅恐嚇馮海,讓馮海不得不向警方請求保護。」
于萱愣愣的听著。
「听明白了嗎?因為是我們兩個的關系,姚志賢才會出面,這件事情才能圓滿落幕,否則不知道會死傷多少,你听明白了嗎?呆子!連自己是個福星都不知道,真是個呆子!」
她不敢相信的直眨著眼楮,漸漸地漾開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