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你沒有把我交代你的銀兩拿給柔兒?」于邦彥咬牙切齒地將人拎了起來。「說!」
「我拿去了呀!」阿泰冤枉地哇哇叫。「可是曲姑娘不收,不但不收,還把銀子拿來還給老爺,說不希罕咱們家的銀子,少爺,你可知道她把我害慘了呀……」
他照著少爺的吩咐,將他交代的五百兩銀子親自交給柔兒姑娘,沒想到她根本不收,不得已他只好硬塞給她就趕緊走人,哪知道柔兒姑娘隨後就趕到于家去,可把他害慘了!
「少爺,你不知道老爺有多生氣,害我也挨了一頓罰呢!」他真是倒霉透頂。
「啊……真的?」于邦彥愧疚的趕緊將人輕輕放下。「還真是難為你了。」
依柔兒的脾氣,她確實會這麼做。
「這是我的錯,當時我沒料到這一點。」他拍了拍好友也是忠僕的肩,向他道歉。
臨行匆匆,他只擔心她的生活成不成問題,倒沒考慮她的硬脾氣。
「那她這幾年是怎麼過日子的?」
「我怎麼知道?」阿泰怪叫。
「你……」于邦彥火大地立刻用肘心頂住他的脖子。
「好好好。」阿泰投降。「她都已經認識我了,我怎麼可能再接近她?到時候她又再跑去找老爺,那我豈不死得更難看?」
「聞話少說,我要知道重點。」
阿泰指了指他的手肘要他放開,他只好照做。
「我也只能拜托三、五個好友,多多光顧她的菜攤,而且要不落痕跡。」
「唉!」于邦彥一臉不悅。「我教你照顧個人,你給我照顧成這樣!」他這五年來完全不知道她吃了多少苦。
「是她不讓人照顧的呀!」阿泰兩手一攤,無可奈何地說。「白花花的銀子她不拿,偏偏要過苦日子。」這能怪誰呢?
換成是他,他早就收下了,哪還會頂著毒辣的太陽或吹著刺骨的寒風出來擺攤?
「你……」這家伙,托他的事沒辦好,他還好意思說?
「少爺,這不能怪我,你為什麼不早一點回來呢?」早一點回來不就什麼事都解決了?
「你……那你為什麼不立刻捎信告訴我,她不收你的銀子呢?」
阿泰立刻一臉的畏縮。「老爺說,如果我敢捎信告訴你,他就要把我攆出大門,從令以後不準再踏人于家半步,你說我怎麼敢?」他上有雙親,全家只靠他過活,他可不能得罪老爺。
于邦彥氣呼呼地坐下來。
阿泰說得沒錯,他總不能讓爹把阿泰攆出門。
「既然銀子的事沒辦好,人總有幫我看著吧?」他喝了口茶替自己順順氣。
五年的時間不算短,他最怕他一離開,柔兒就被人追走了。
「這你放心,柔兒姑娘一直沒有喜歡的對象。」提起這件事,阿泰露出了笑容。
這事比要他把銀子拿給她還好辦。
于邦彥重重地放下茶碗。
「我是問你有沒有人對她意圖不軌或糾纏不清?」
換句話說,他最在乎的是有沒有人借機接近他的柔兒,要是柔兒偷偷愛上了對方怎麼辦?
「糾纏不清的可多著呢!」阿泰嘆氣地直搖頭。
「你說什麼?」他吼了出來,人也跟著站起來。
阿泰得意的一笑。
「不過都被我暗中派人‘做’掉了。」否則柔兒姑娘早被人娶走了。
「怎麼‘做’?」
「軟硬兼施啊,必要的時候扛出‘御珍藥’這塊金宇招牌出來壓人,誰敢招惹咱們啊?」
于邦彥終于露出笑容。
「真有你的。」他總算放心了些。
「可是少爺,柔兒姑娘想毀了這門親事,你打算怎麼做?」
少爺從小就跟柔兒姑娘有了婚約,要不是她的父親遽死,他們本來可以高高興興地拜堂完婚的。
他們是青梅竹馬,從小一塊兒長大,雙方的父親還是拜把兄弟,可惜重病拖垮了曲老爺的身體,也拖垮了曲家。
這還不打緊,一直將全部希望全寄托在于家的曲家母女,深信憑于家的醫術一定能救她們的親人,于家也一直向她們保證,可是……曲老爺突然死了!
本來曲老爺的氣色已愈來愈好,他突然吐血而死,令曲家母女如遭晴天霹靂,懷疑是因為她們付不出醫藥費,于家才草菅人命,不想老拖著這負擔。
其實這真是冤枉,他家老爺是小氣了點沒錯,可還不至于拿人命開玩笑,尤其對方又是他的拜把兄弟。
曲老爺真的是病死的,可沒人動過手腳,絕不是柔兒姑娘想的那樣。
「我人都已經回來了,還由得了她嗎?」于邦彥一臉的篤定。
「可是人家不想嫁給你了。」還把信物退回來。
「我回來就是要娶她進門的,不管她願不願意。」
誤會可以解釋,柔兒只能嫁給他。
「這……」
瞧少爺說得多篤定,也不想想五年前他的準丈人去世,他連忙趕去,卻被人家轟了出來。
「我想出一個接近她的方法了。」于邦彥將他的計劃說了一遍。
「啊?!」阿泰的眼楮和嘴巴張得可圓了。「真……真要這樣?」
「要不然還有什麼法子?你說。」除了易容接近她外,別無他法。
「她剛剛真的沒認出你?」阿泰想想,也覺得這計劃或許可行。
「是啊,我也嚇了一跳,她還要我去清洗換件衣服,你想,她要不是認不出來,會對我這麼好嗎?」
「嗯——不錯哦!」阿泰愈想愈覺得這方法有趣。「我以為你會來‘硬’的。」他曖昧地眨了下眼楮。
畢竟憑少爺的家世,再加上理虧的是他們曲家,到最後還不是得乖乖地把女兒嫁進于家門?
「沒有用,」于邦彥擺了下手。「這樣只會讓她更恨我。」他吁了口氣,感嘆自己的難為。「都怪我,當初早知道就別依曲伯伯的話,騙他們母女說曲伯伯的病有救,讓她們抱著這麼大的希望,結果……」唉!
「這不能怪你啊,少爺,曲老爺就是不希望她們擔心,才要你騙她們說還有救,否則雙方都難熬啊!」
「唉!」除了深辣一嘆,他不知道還能說什麼了。
「你也自我放逐五年,愧疚了五年也該夠了。」阿泰一臉不忍地勸他。
死去的可是自己的丈人,少爺的心比誰都難過,雖說明明知道曲老爺的病已經沒有希望,可是不能親手把丈人的病醫好是一大憾事,為此少爺跑去探山拜師習藝,希望能再多識點兒良藥,好能再多幫助一些人。
「是啊。」他無力地又嘆了口氣。
「老爺其實挺喜歡柔兒姑娘的,柔兒姑娘一嚷著要退婚,他就馬上差人把你找回來了。」可見老爺也不想失去柔兒姑娘這個兒媳婦。
「是呀!」他無力地說。「由于曲伯伯的事,爹和我有相同的愧疚,所以過去說什麼都不讓你捎信給我,怕我因此趕回來了,不能好好地習業。」爹的一番苦心他明白。
「老爺就是小氣了點……呃……」阿泰模了模鼻子,不敢看向正瞪看他的于邦彥。
「說!」
「老爺平常少一文的藥殘都得收足,難免會給人……呃,一些‘誤解’。」阿泰盡量婉轉的說。「曲老爺久病又沒錢支付醫藥費,別人的誤解再加上柔兒姑娘相信她爹是有救的,當然會誤會你和老爺了。」
「別人誤解是他們的事。」于邦彥一點都不放在心上。「御珍藥貨真價實,醫術高明,這你是知道的。如果真是比別人貴,為什麼這麼多窮人都來這兒看病,御珍藥的生意一直都是最好的呢?
「說得也是。」阿泰露出笑容,與有榮焉。
因為價錢已經壓得不能再低,便宜得不能再便宜了,自然得每一文錢都得收足,想不到這樣會引來同行的中傷。
「那少爺打算什麼時候開始到呢?」少爺急著想成親,他希望能幫得上忙。
「我已經開始了。」于邦彥一笑。
打從見到柔兒的那一刻,他的心就開始蠢蠢欲動,只想永遠待在她的身邊。
阿泰了解地一笑。「要我幫什麼忙嗎?」
「你什麼忙都別幫。」
「那如果老爺和夫人問起……」
「就說我和朋友吃喝玩樂去了。」
「啊?!」那不是找死嗎?
「放心,」他一臉篤定的笑道。「我三個月之內就能把柔兒娶進門,爹再氣也只不過氣三個月,不礙事的。」
想想還是吃喝玩樂這個理由最正當,畢竟他離家也幾個月了,再「放縱」幾個月也不為過,爹一定會嘀咕,但哪個當爹的不是這樣?
如果他用別的理由,不但編得辛苦而且爹一定會去查,與其到時候穿幫,不如「實話實說」吧!
「真的要這樣跟老爺說?」一想到老爺那張氣得發黑的臉,阿泰就忍不住拔高聲音。
于邦彥了解的笑笑,按著他的望肩說︰「我懂、我懂,我非常了解你即將面臨的處境,不過你也別這麼傻嘛,交給二毛去說不就得了?」
阿泰和二毛稱兄弟道弟,朋友是干什麼用的?是用來擋禍用的,傻阿泰!
「唉,對啊!」阿泰一听,眼楮都亮了,煩惱一掃而空。「二毛是我的好兄弟,朋友是用來‘有難同當’的,我怎麼沒想到呢?」還是少爺聰明。
「哈哈哈……」于邦彥大笑。「難怪我們會成為知己!」
開玩笑歸開玩笑,他總算把天天不在家的理由找妥,可以放心地接近柔兒了。
***
想要見柔兒,就不能以原來的身份接近她,可是該用什麼身份接近她呢?
賣萊的小販?不要。
搬運砂石的工人?那多累。
成天在她的攤子前晃來晃去?她一定會笑他是瘋子。
想著、想著,于邦彥已經不知不覺站在她家胡同外,愣在那兒發呆。
就在這時候柔兒走了出來。
糟了,是她。
于邦彥不知該如何面對她。昨天他一身髒是不得已,今天他刻意把自己弄髒,連他看了都覺得不舒服,不知道柔兒看了會怎麼想?可是他一時之間能想到的也只有這個方法了。
「唉,你找人?」柔兒一看他的身影,就直覺認為他是昨天那位公子。
「是啊。」他為難地只好回過頭。「我是來向姑娘道謝的。」說著他低低地垂下腦袋,一臉的慚愧。
「是你。」她一笑,早忘了他昨天把她氣得半死的怪異行徑。
「你怎麼還是髒兮兮的?」她覺得奇怪。「你沒有別的衣服穿嗎?」臉上和身上全是泥巴,他不覺得難過嗎?
「我就這一件衣服……」都怪他還沒有決定好用什麼身份接近她,就已經來到她家門口了,害他說不出話來。
「昨天要給你換你不換,後悔了吧?」她忍不住揚起下巴瞅著他道。
「不後悔,這有什麼好後悔的?」
她睜圓眼楮,沒料到他會這麼說。
「你喜歡穿髒衣服?」她不可思議的大叫。
「我是不得已的啊!」
這人簡直是莫名其妙。她轉身就走。
「哎哎哎,柔兒、柔兒!」情急之下他叫出她的名字。
她驚訝地止步,轉過身。
「你怎麼知道我的名字?」
「啊,這……」該怎麼辦?他這麼快就穿幫了,戲還唱得下去嗎?
「你……」她懷疑地直瞅著他,愈看他愈覺這個人行徑可疑。「你再不說我可要報官了。」柔兒生氣的說。
這人噦哩吧唆的又一臉的畏縮,八成是腦筋有問題。
「好好好,我說、我說。」他頭疼地求饒,誰教自己出師不利。「我當然認識你了,柔兒姑娘,因為你是我的……」他驚駭地趕緊將話止住,深覺不妙地轉了轉眼珠。
「什麼?我是你的什麼?」柔兒一臉防備地瞪著他,他的表情可沒逃過她的眼。
「呃……呃……」他轉著眼珠,心驚膽戰地怕暴露自己的身份。「呃……呃……誰教你是我好朋友的未婚妻呢?」他靖了縮脖子,知道這樣說下場並不會好到哪兒去。
不過這是唯一較不會害他穿幫的身份了。
否則她直瞅著他看的眼光會害他舌頭頻頻打結。
「是他!」柔兒有說不出的生氣。「我都已經要退婚了,他還不死心。」竟然還派人來糾纏她。
「他怎麼可能會死心?他深愛著你呀!」
「胡說,他懂得什麼叫愛?」柔兒怒斥道。
「不懂得什麼叫愛?那怎麼會急得回來找你呢?」他人不就正在她的面前嗎?
「他回來了?」她一臉驚訝。
「呃,沒有。」于邦彥趕緊搖頭。「不過快了。」
「哼!」她冷哼了聲。「把我爹醫死了,人就一走了之,他怎麼敢回來?」
「你……」
「我什麼我?」柔兒火大了起來。「你是來氣我的,還是來幫他說話的?」
「都不是……」
「那你來做什麼?」她生氣地雙手叉腰。
「我……我……」他結結巴巴地說不出話來。
「說呀!」她已經一臉不耐煩。
「我是來看你的。」他只好實話實說。
「哦,呵呵呵……」她故作驚奇地瞪圓了眼楮,顯然因他的話「吃了一驚」。「我認識你嗎?這位公子。」
他欲言又止地又把話吞回去。
「不認識。」
「那你來看我做什麼呢?」真是好笑。
「因為……」我想你。
「因為什麼?」她側著耳朵,要他說大聲點。
「因為……因為……因為是……是……」他不斷思索著措詞。
「是他派你來的?」
他用力點頭,總算松了口氣。
謊話他實在說不出口,但這時又不得不隱瞞,真教他痛苦。原本他想將自己弄得髒兮兮的接近她,以為之後一切會迎刃而解,沒想到情況完全不在他控制之內,面對她的咄咄逼問,他還真不知如何招架。
「他派你來做什麼?他自己不會來嗎?」提起于邦彥她就一肚子火。
「他如果來,你會見他嗎?」他小心翼翼的試探。
「他來了正好,我倒要問他為什麼不同意退婚。」提起他,她的聲音就忍不住提高。
「你還這麼恨他呀?」他有說不出的難過。
都已經五年了,五年的時間可以讓一個牙牙學語的小女圭女圭不但會走路、說話,還可以習字了。
「我當然恨他。」
「你爹不是他害死的,他是病死的。」
「我爹本來有救的……」
「哪有救?」他接著說。「肝病一發起來會要人命,平常沒發覺,等到出現了征兆,病情都已經惡化了,即使神仙也束手無策。」他說的是實話。
「你胡說!」她氣像地哭了起來,「大家都說是干家的老頭兒不想再繼續花錢醫治我爹,藥才愈用愈少的,要不然爹也不會這麼快就……」說著她又哭了。
他一臉的頭疼。她簡直是有理說不清!
柔兒瞧他欲言又止的模樣,心想,這干他什麼事?
她抽抽噎噎地吸著鼻子,明明知道自己不該對一個陌生人發脾氣,可是她就是忍不住想罵于家的人。
「你誤會了,所謂的‘大家’,指的是同行吧?」
「當然啦,那些同行個個都懂藥,他們說的會假嗎?」
要不是隔壁的王大夫、前村的李大夫、後街的姚大夫……他們都這麼說,她怎麼會恨死于家一家人呢?
「唉——」他頭疼地用力拍了下腦袋。「你知道愈是病重,藥吃到最後都是吐出來的?」不是舍不得給藥,而是根本沒有用。
如果要拿珍貴的藥材去救一個回天乏術的人跟一個尚有生機的病人,他也會跟爹做一樣的選擇。
「胡說,你是替他們說話。」她大喊。
「我說的全是實話。」于邦彥頭疼地也喊了回去。
都怪他家生意太好,收費又太低廉,聲譽極佳,才會遭那些沒錢賺的同行聯手中傷。
「人家沒事干嘛要中傷于家?」柔兒才不相信他的話。
「那為什麼直到最後也不見他們伸出援手幫忙?」
「呃,這……」
他的話像一道靈光,突然劃過柔兒的腦袋,讓她突然愣住。
「他們出手幫助過你們沒有?」
「呃……」沒有。
「關心過你們沒有?」
「呃……」也沒有。
「直到人死了後,他們才過來看藥方,想學一點去,難道你沒發現?」
「這……」她腦海里突然涌起片斷記憶——
當爹死的時候,她和娘跪在床邊痛哭,她很清楚地听見一群人討論著藥方,就是因為這樣,她才會知道爹本來是有救的。
在此之前,沒有人來看她爹。
那時也沒有人要她們節哀順變。
吸引住他們的是爹尚未吃的藥包……
她想起來了。
「你想起來了嗎?」于邦彥瞅著她的表情。
即使真的是這樣,這也不干他的事。
「可是于家老頭兒碓實很小氣。」這可是事實。
于老頭兒有債必討,即使差一文錢他也必定要到手,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她總沒冤枉人吧!
「什麼于老頭兒?」他疲憊地抹了下臉,「你當真不知道你爹是被我們救回來的啊?他本來撐不過三個月,到了我們的手中才又再撐了兩年半,你明白嗎?」
「嗄?!」她倒抽了口涼氣。他說的是真的?
「否則為什麼那麼多人都往御珍藥跑?真要小氣的話早就把你爹掐死了,還多負擔這兩年半的醫藥費做什麼?這叫小氣?」
「你……也是于家的人?」柔兒不太敢相信。
有大夫這麼邋遢的嗎?
「是啊,」他答得可大聲了。「呃,不不不!」差一點又穿幫,他趕緊搖頭。
「到底是還是不是?」她直瞅著他看。
瞧他說得頭頭是道,還真有大夫的架子,可外表……不太像耶!
「當然不是了。」
「可是你剛剛直說我們、我們,這不表示你也是大夫嗎?」
「我?!」他指著自己的鼻子。「沒有啊,我沒有說什麼呀!」
「你剛剛明明有說。」
「我說了什麼?」他滿臉不解。
他剛剛到底說了些什麼了?
「听說,我爹是被‘我們’救回來的,你還說,我爹就是到了‘我們’手中才又撐了兩年半的,記得嗎?」
「啊……」他一臉大事不妙。
情急之下月兌口而出的話,他哪記得這麼多?他一急就把想說的話統統說出來,糟了,她該不會是懷疑他的身份……
「我不是于邦彥,我是他的好友。」他趕緊澄清。
真是此地無銀三百兩,讓她愈听愈可疑。
「我知道你不是邦彥,他才不會像你這麼邋遢。」
他松了口氣,不由得露出笑容。
好兆頭!瞧,她改口稱他邦彥了,不再是「他、他、他」的直叫。
「可是……我總覺得好像在哪兒見過你,你這一對眼楮好熟悉。」她不由得又將俏臉湊近他。
他驚喘著立刻倒退兩大步。
「不,我……我沒見過你。」他都不敢呼吸了,真怕這麼用力地喘了一口氣,會被她認出來。
「可是……」柔兒偏著腦袋想了好久,就是想不起來。
「事實上我長得很像他。」
老天保佑,可不能在他好不容易終于跨出了小小的一步,卻被她認出來,否則他的努力豈不是白費了。
「哦?真的嗎?」柔兒驚訝地道,
「有點像又不太像。」他趕緊補充了句,怕她懷疑。
「是嗎?」她更好奇了。
「明天,明天我再來看你。」他一說完趕緊開溜。
「喂喂——」她叫住他,「你還沒說邦彥要你來做什麼呢?」
「他……他……」他轉著眼珠不知怎麼說。
她一臉沒好氣地瞪著他。
「他要我……」于邦彥深吸了口氣。「要我照顧你。他最想念的是你,最不放心的就是你了,柔兒。」說完,他頭也不回地跑掉。
愣然的她,不知道是被他話語里的真誠感動,還是真的被于邦彥的貼心打開了心扉,一股暖流緩緩地滑向了她的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