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女情婦 第三章

星期一,沈清清頂著兩個黑眼圈上班,她無精打采的走到座位上放好東西後,便想到化妝室洗洗臉,看看精神會不會好些。

她走進化妝室,就看到鏡子前面站滿人,每個人都湊近鏡子,審視自己的妝容夠不夠完美。

她好不容易才找到一個縫隙插進去,才打開水龍頭,準備要洗洗臉,就听見旁邊傳來聲音。

「天啊,清清,你的黑眼圈怎麼那麼重?」叫她的是她共事已久的同事小風。

「別提了。」沈清清看了眼鏡子里的自己,那兩個黑眼圈明顯得就像用奇異筆畫上去一樣。

她心中不禁暗暗咒罵,那個害她變成這樣的罪魁禍首。要不是那個叫凌緒的男人,她也不至于整夜失眠,腦海里都是他那張惱人的笑顏,到凌晨才慢慢睡去,今天早上要不是狠下心來坐計程車,她早就遲到了。

「干嘛,去做壞事啦?」小鳳朝她擠擠眼。

「哪有?我一直都很潔身自愛,怎麼可能會去做壞事呢?你不要亂說話。」像是秘密被人發現一樣,沈清清提高音量辯道。

她過大的反應,讓小風用疑惑的眼光看著她。「開個玩笑而已,你干嘛那麼緊張?」

「喔,沒有啦,可能是昨天晚上沒睡好,火氣大了點。」沈清清再次把凌緒罵了一次,讓她一夜無眠不說,還讓她險些露出馬腳,如果能心想事成的話,她一定要把他大卸八塊。

「這樣啊!那你要不要上個妝。」小鳳把自己手中的化妝包拿到她面前。

「不用了啦,那麼麻煩要干嘛!」沈清清婉拒小鳳的好意,她一直不喜歡在臉上涂太多東西,除非要去見客戶,她才會畫上口紅。

「還是上個妝比較好哦!」小風仍想說服她。

「你今天怪怪的?」沈清清轉頭看著小鳳,她們兩個認識那麼久,她應該知道她不喜歡化妝的,怎麼今天一直要她化呢?

「你總得給人家留個好印象啊.我這是為你著想耶!」

「給誰好印象?」沈清清一副疑惑的樣子。

「你竟然忘記了?」小鳳驚訝的看著沈清清。

這件事情從上個禮拜,就已經在公司造成討論的熱潮,每個未婚的女職員莫不期待今天的到來,她竟然忘記了?

「到底什麼事啊?我今天可沒有精神陪你打啞謎。」看著旁邊其他的女職員,也用一副不可思議的眼光看她,活像她不知道這件事有多麼奇怪一樣,她直接問小鳳。

「今天從美國來了一個新上任的副總啊!」

小鳳給她一點提示。

「喔,然後呢?」只不過是新來一個副總,有必要那麼大驚小敝嗎?

「他今年不過三十出頭。」小風再多給她一點提示。

「喔,還有呢?」很年輕的副總,但這跟她又有什麼關系?

「未婚。」小鳳快講不下去了。想這沈清清平常在寫企劃案的時候,也稱得上思慮縝密,怎麼現在卻少根筋。

「唉呀!清清,你是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這新來的副總啊,听說人不但長得帥,而且多金。」左邊會計部的人已經听不下去了。

「不光只是這樣,听說他的家世也很好,是什麼……凌御集團的少東耶!」右邊管理部的人也附和道。

「要不是咱們總經理跟他父親有交情,恐怕也請不到他呢。」

「是啊!听說他對女人還很大方,一出手就是送車子、房子。」

一聊起八卦話題,大家紛紛七嘴八舌起來,沈清清總結她們的說法,就是他是個女人眼中的鑽石王老五,丈母娘眼中的金龜婿。

「所以啊,清清你還是打扮一下,留給他一個好印象。」小鳳還是不死心。

「我把機會留給你們不是更好?」她仍是不為所動。

男人沒有一個是可靠的——這是沈清清最近深刻體認的事情。交往那麼多年的男友說出軌就出軌,還有那個看起來很紳士樣的凌緒,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她現在最不需要的,就是再找個男人來讓自己生氣難過,至于飛上枝頭變鳳凰的美夢,就留給其他人好了。

「你們慢聊,我先出去了。」沈清清擺擺手,走出化妝室。

一回到辦公室,沈清清連椅子都還沒坐熱,桌上的內線電話便響起,是經理要她進去。

沈清清嘆一口氣,知道經理叫她進去絕對沒好事,她緩緩放下話筒,又東模西模一陣,最後實在拖不下去了,才拖著沉重的步伐進去。

想到又要和那個豬頭經理周旋,她就打從心底升上一股厭煩感。

從她一進這間公司,經理游宗文就對她展開追求,先不說她已經有男朋友,他也應該自己照照鏡子,不過才三十多歲,就一副腦滿腸肥的樣子,若非靠著和總經理一表三千里的表親關系,他哪坐得上經理的位置,而且,最重要的是他已經有老婆了。

就算她已經明白拒絕過他好幾次,但是游宗文始終不肯放棄,反而把她的拒絕當做矜持,壓根不放在心上,若只是如此也就罷了,更過分的是他竟還對她動手動腳,吃她豆腐。

要不是現在景氣不好,工作難找,而且沈清清對這家公司的福利還算滿意,想繼續在這里奮斗下去,否則她早就拍拍走人了。

沈清清努力壓抑下不耐的情緒,在敲了門後便走進經理室。

「經理找我有什麼事嗎?」她站在門邊,不想太靠近他。

听到沈清清的聲音,游宗文停下假裝忙碌的動作,用自以為很深情的眼神看向她。「沒事就不能找你嗎?」

「如果經理沒事的話,我先出去了。」要不是今天早上來不及吃早餐,听到這惡心的話,沈清清早就吐出來了。

「等一下。」游宗文走到沈清清面前,順便把透明玻璃的窗簾拉上,讓外面看不到里面。「黑眼圈怎麼這麼重?是不是昨天沒有睡好?」說著,便要伸手往沈清清臉上模去。

「謝謝經理關心。」沈清清不著痕跡往旁邊退一步,躲開他的觸踫。

「看你這個樣子,會讓我很心疼的。」游宗文裝做不知道她的閃躲,向她逼近一步。

「這種小事不勞經理費心。」沈清清一個彎腰,穿過游宗文伸出的手。

「我的心意你是知道的,我已經喜歡你好久……」游宗文轉過身去,還是不死心。

「多謝經理的厚愛,可是我承受不起。」沈清清的表情已經有點僵硬,他難道不知道什麼叫適可而止嗎?

「別那麼矜持了,我知道你對我也是有感覺的。」他朝她露出一個色眯眯的笑容,故意把話說得很曖昧。

「經理,我還有很多事,我要先出去了。」睡眠不足讓她失去耐性,如果他再繼續糾纏不去,她怕不知道會做出什麼事情來。

沈清清繞過游宗文,要打開門出去,可是他一個箭步向前,把要打開的門又關上,沈清清就被禁錮在他的手臂和門板之間。

「別老是板著臉嘛,女孩子就要是笑一笑才可愛。」游宗文靠沈清清很近,讓沈清清一聞到他嘴里吐出來的臭氣差點沒吐出來。

「經理,請你放開我。」她一字一字說得斬釘截鐵,雙手悄悄地在身旁緊握成拳。

「讓我親一個,就讓你出去。」游宗文嘟起嘴,作勢就要往沈清清臉上親去。

「你找死!」沈清清再也忍不住了,她是來這里工作的,不是陪這個游經理搞七捻三,耐性已經用盡,她舉起手,往游宗文臉上一拳狠狠打過去。

「啊——」沒有料到沈清清會有這麼大的反應,游宗文一時閃避不及,被她打得不住向後退。

「你……你這個不識好歹的女人……」他游走花叢那麼多年,還是第一次有女人這麼不給他面子,他都已經低聲下氣討好她了,沒想到她不領情也就罷了,還敢打他!

面子掛不住讓他氣急攻心,游宗文大步向前,在沈清清出去前緊緊抱住她,他今天非要她向他求饒不可。

沈清清自然也不是簡單的角色,怎麼可能就這樣任他為所欲為,她極力掙扎想掙月兌他的堿豬手。

雖然此刻是在辦公室里,但經理室的隔音設備極好,如果不是極大的聲響,外面是不可能听到的,所以她只能靠她自己。

就在兩人拉扯的時候,經理室的門突然被打開。

「你們在干什麼?」一陣怒吼聲傳來,讓兩人頓時停下動作。

總經理走進來,看到的就是這番景象,游宗文的手放在沈清清的腰上,她的手也還抵在游宗文的胸前,兩人此時的動作看起來……曖昧極了。

加上兩人臉上不自然的表情,就像……就像兩人預備做些什麼見不得人的事,突然被硬生生打斷。

「沈清清,我說過工作要憑自己的實力,不要老是想走旁門左道。」游宗文率先恢復理智,先發制人的說。

「你到底在胡說些什麼?」她今天終于見識到什麼叫做「做賊的先喊抓賊」。明明就是他想對她不規矩,被他這麼一說,她反倒成了不知羞恥,對上司投懷送抱的女人。

「我知道你的心意,但是你要知道,我已經有老婆了。」總經理可是他老婆的親戚,也因為這層關系,他才可以做上經理這個位置,若是被總經理知道他在外面胡來就不好了。

「你……你……」沈清清氣得說不出話來。

她緊咬著嘴唇,雙手緊握著,雙眼瞪著游宗文,像是想用眼神把他碎尸萬段。

「沈清清,游經現說得沒錯,工作是要憑實力,不該淨想些有的沒的。」總經理把矛頭指向沈清清。他雖然知道游宗文素行不良,但再怎麼說他們也算是親戚一場,在外人面前總是要維護他一下,等私底下再好好說他。

「總經理我沒……」沈清清想要辯駁,根本就是游宗文見色起心,想仗勢欺人的是他。

「好了,這件事就到此為止,我當做什麼都沒看見,你出去吧!」總經理打斷沈清清的話,揮揮手要她出去。

知道再多說什麼也沒有用了,沈清清低下頭,不想讓其他人看見她想殺人的眼神,往門外走去。

在走到門口時,沈清清被方才的事情氣昏頭,沒有注意到前方,就這樣撞進一堵堅硬的肉牆中。

「又是哪個不識相……」沈清清模模自己被撞痛的鼻子,咒罵不經思考的從口中逸出。

「沈清清。」听到她的咒罵,總經理用責怪的語氣喊她的名字。「還不趕快道歉。」

「對不起。」沈清清听話的道歉,但後面又補了一句。「這樣可以了吧!」這讓她的道歉听起來不甘不願。

「沈清清,注意你的態度。」總經理頭痛的看著沈清清,她的工作能力不錯,專業也受到客戶信賴,原本是個不可多得的好員工,可就是脾氣倔了點,不懂得圓融。

沈清清低著頭不說話,反正她這陣子犯小人,不管說什麼做什麼都會出錯,那她不說話總行吧!而且她只不過是不小心撞到人,有必要這麼計較嗎?更何況那個人的胸膛那麼硬,痛的人是她耶!

看著沈清清反叛的態度,總經理還想念她幾句,可卻被一陣醇厚好听的聲音打斷。「總經理,算了。」

「怎麼可以這樣就算了。」若她今天得罪的是別人那倒還好,可她今天撞到的人是他千方百計,用盡多少人情才請到的副總,如果因為這件事惹他不高興……那可怎麼得了。

「小事而已,何必小題大做?」那人不慍不火的說。

「好吧!」既然當事人部不計較。他也沒有必要再追究下去。「沈清清,還不向副總道謝。」

氨總?听到這兩個字,沈清清恍然大悟,原來那個人就是今天新來的主管,听說是總經理好不容易請來的人才,難怪雖然總經理的職位比他還大,卻對他必恭必敬的。

听他剛剛還幫她說話,他應該不會是另一個像游宗文那樣的人才對,沈清清稍稍抬起頭來,想看看讓公司眾未婚女性一致贊賞的男人究竟長得什麼樣子。

她一抬起頭來,就對上一雙帶笑且熟悉的瞳眸,看清他的樣子後,沈清清不由得向後跳三步,嘴巴張得大大的,手指著面前的男人,像是不相信自己看到的。

「你……你……」不會吧!難道真的是冤家路窄?

「怎麼?你對副總有意見?」沈清清還來不及說什麼,總經理就先說話了。

這個男人不就是和她……那個、那個……的人嗎?

不會吧,他竟然是新來的副總,眾人口中的超優質男人!?

「我想我們還有很多事情要做,就不要再浪費時間了。」凌緒冷冷打斷總經理的話,也間接解了沈清清的危。

「沈清清,既然副總幫你說話,今天的事我就不計較了,下次小心點,不要再犯了。」見他好像不認識她似的,沈清清一瞬間覺得很不是滋味,再怎麼說他們都已經有那種關系了,那天早上他的態度明明就不是這樣,怎麼他今天看見她卻像看見一個陌生人一樣。

但轉念一想,這樣也好,本來一夜的原則就是下了床以後互不認識,他們恢復陌生人的關系,也省去她許多麻煩。

沈清清收回自己的目光,從他身邊低著頭走過去。

中午休息時間一到,小風照例拉著沈清清一起去吃午飯,但小風卻吃得心不在焉,有一口沒一口的。

「怎麼了,沒胃口嗎?」小鳳平常就喜歡吃這家簡餐店的排骨飯,怎麼看她好像沒什麼胃口似的。

「嗄?你在跟我講話嗎?」沈清清一連叫了好幾聲,小風才像大夢初醒般回過神來。

「你到底在想什麼網?想得那麼出神。」

小鳳咬一口香酥的排骨,嘆了一口氣說︰「新來的副總……好帥!」

「噗!」听到小鳳贊嘆的說,沈清清差點被口中的食物噎到,她連忙喝口水順順氣。「你有沒有搞錯,他會帥?」

「你剛剛離他那麼近,難道你沒看清楚?」小鳳的眼楮里閃爍著兩個大大的愛心。

「拜托……」

她們都被他好看的皮相騙了,他雖然有著溫文儒雅的外表,但他骨子里卻是個不折不扣的惡魔啊!

「喂,你這什麼態度啊?他剛剛還幫你講話耶!」小風見沈清清一副不以為然的表情,直覺幫凌緒辯護道。

「是是是,他很帥,這樣好不好?」小風一副誓死捍衛凌緒的樣子,讓沈清清只得順著她的話。

「他真的好帥,如果能和他在一起,就算只有一夜我也甘心。」小鳳兀自做著她自己的美夢。

「咳……咳……」只是听到這句話,沈清清真的被噎到了。如果小鳳知道,她真的和他過了一夜,不知道會有什麼反應。

一想到那一夜,沈清清的頭就不由自主痛起來……那一夜到底發生什麼事,她到現在還是一點也想不起來。

如果兩個人從此不相見,她相信時日一久,她一定可以把那天的事情忘記,可是現在他成了她的上司,兩人多的是見面的機會,從剛剛的情況看來,他似乎把她當成陌生人了。

雖然兩人裝做互不認識,可以免去許多麻煩和尷尬,但是不知道為什麼,她對他冷淡的態度就是感覺有些不舒服,好像這整件事都是她一廂情願,他早就對這種關系習以為常。

雖然知道這是自己惹出來的,所有的結果她也必須自己承擔,可她……可以和他一樣,當做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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