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捧在手心上 第6章(1)

恩美確定人都走了以後,才到書房喚解英。「解英,可以用晚膳了。」

正在看折子的解英應了一聲,放下折子,揉了揉眼。

恩美看到他點在桌上的燭火微弱,忍不住念了一下。「冬天天黑得快,才點那麼一支燭火,眼楮會壞掉的。下次要在晚上看折子,要告訴我啊!」

說著,她就到解英的桌旁,又點起了三四支蠟燭,懸在高高的瓶燈里,讓室內更為明亮。

解英笑了笑。「妳念我真是越念越順口了。」不過,他不介意,還挺喜歡有個人,三不五時就來管他一下。

「好了,快來用餐,今天廚子叔煲了一盅雞湯,可以補氣哩!冷了就有雞腥味喔!」恩美催他。

「不新鮮的雞才有腥味,放久一點,我們就可以見真章了。」解英站了起來,一邊走一邊說。

「什麼見真章?」恩美跟在後面。

解英回頭,一臉壞笑。「看這廚子是用好雞還是壞雞,有腥味的話,我就把這廚子給罷了。」

「吼,你這嚴刑峻法的嘴臉又來了!」恩美嘟著嘴,把他推到餐桌上坐下。「雞是我親自買的,若真有腥味,你要罷就罷我吧!」

「妳買的?」解英想了想。「若真有腥味,我不會罷妳。」

「啥?」

解英注視著她,用一種很煽情的表情,輕輕的說︰「我會好好抱妳……嗯?」

丙然,恩美馬上臉紅。「每次都說這種不三不四的話。」她低頭為他盛飯。

「這沒有不三不四。」解英還是繼續看著她,她的小紅臉蛋,他永遠看不膩。「我有說過嗎?我挺喜歡抱妳的。」

「一個王爺,抱一個女婢,這還算沒不三不四嗎?」恩美罵道︰「你的形象,你要自己顧哇!」

解英看著她,眸色更深了。「我不覺得自己需要顧及什麼形象,我就是我。倒是妳呢,恩美,老是畏畏縮縮的,剛剛在家宰面前,還是喚我王爺。我以為,我們已經不一樣了。」

「哪有什麼不一樣?」恩美悶悶的說︰「我還不是一樣,是你的婢女嗎?」

不知為何,听到這話,解英的心里就是不痛快。

主人與下人之分,他當然很清楚,可他就是討厭恩美這樣分得明明白白的。

而他,還不能說她是錯的。

難道他把她當成了更重要的人嗎?竟重要到連她的身分地位都不顧了?

「好了,吃吧!」恩美將瓷碗遞給他。「我再給你舀碗雞湯。」

解英的眼,危險的瞇著。

他伸手接過碗──

「哇!恩美一嚇,想縮回手,但她的手,卻緊緊的被解英給握住。

解英慢條斯里的把那瓷碗給拿下,輕輕地擱在桌上,然後同樣優雅的,回看著恩美。

「我發現,最近妳好像挺心浮氣躁的……」

恩美一震。

「妳在不安什麼?」他壓低聲音,溫柔的問,讓人覺得那關心貼得好近。

听到這聲音,恩美的心竟忽然一酸。

「哪……哪有不安什麼?」但她嘴很硬。

「還嘴硬,嗯?」解英將她的小手細細的模上一遍。「我不喜歡妳不坦白的樣子。」

恩美皺眉,緊咬嘴唇。

「妳保護我的那段時間,真是坦率得讓我傾心,這我得向妳承認……」解英盯住她。「我真希望那時候的妳,能回到這一刻呢……」

忽然,恩美用力的把手抽走。

解英一愣。

「我怎麼可能是那時的我呢?」恩美說得有些激動。「很多東西都改變了!」

解英倒是維持著冷靜。他沒馬上回話,而是若有所思的看著恩美。

恩美被他看得窘,又壓低了頭。

「什麼變了?」解英好好的跟她說,並不因為她口氣差而生氣。「妳跟我說,我听。」

「沒……什麼,我口快,亂……亂說的。」恩美掩飾。

「妳在瞞我什麼。」這是肯定句。

「才沒……」

解英伸手拉她坐下,力道與速度都不容反抗。

他遞了雙筷子給她,自己也拿起筷子,吃了起來。

「沒關系,我們今晚有很多時間相處。」他笑著。「想說的時候,再跟我說。現在,吃吧。」

恩美不解的看著他。這男人,到底在想什麼?

他再這樣把她拉近身邊,萬一她管不住自己的心怎麼辦?

她這種身分的人,怎麼可以把心交給他呢?他是高貴的,她是低下的……

何況……何況,她曾對他做出那樣的事……

比起家人,她覺得他是可以被犧牲的。

如果他知道這才是真正的她,他會怎麼想?

恩美遲遲沒有動筷,臉色更是有些青白。

解英看她這模樣,不由得皺眉。

他起身給她舀了碗雞湯。「說什麼給我補氣?我看這雞湯,倒是挺適合給妳補氣的。來,趁熱喝吧,有腥味的話,我就得抱抱妳了。」

看著遞過來的雞湯,冒著熱騰騰的香氣,恩美感受到解英的體貼,忽然,一股熱涌上了眼,讓她的眼紅了起來。

她好想、好想跟他說實話,說這幾天壓得她喘不過氣的實話!

「解英。」恩美開口。「我跟你說……」

解英看著她,認真傾听。

可就在此時,家宰的聲音在外頭響起。「王爺,王爺……」

恩美一听到家宰的聲音,馬上離開座位,直挺挺的站著,並且立在解英身後,就像在服侍他一樣。

解英有些錯愕,也有些生氣,于是沒好氣的說︰「進來。」

「王爺、王爺……」家宰慌慌張張的稟告︰「森妃娘娘又──」

家宰還沒說完,解英就是一瞪。「什麼?」

今天王爺很不爽呢!家宰顫抖的說︰「是森妃娘娘,有事求見……」

「什麼事?」解英不耐的問。

「呃,她說她要親自告訴您。」

「我今天不想見人。」解英並不希望這時來個女人,打斷他與恩美的獨處,而且,他還記得恩美非常的怕她;再說,他還沒逼問出這小家伙心里想什麼呢!

他跟家宰說︰「你去把她打發走。」

「可娘娘她說……」家宰冒著冷汗。「您若不見她,會後悔一輩子的。」

「什麼?」解英冷笑。「她威脅我?」

家宰不敢說話了。

「好,我就去听听,什麼事會讓我後悔一輩子。」解英起身,要跟家宰一塊出去。

家宰發現恩美還愣愣的站在原地,趕緊揮揮手,示意她跟上。

他這動作,被解英發現了。「你教她來做什麼?」

家宰戰戰兢兢的說︰「因為,娘娘說,恩美在場的話,那事情會更好說……」

恩美的呼吸一窒。

解英皺眉,深深的望著恩美,眼神好像想看穿她似的。

就這樣,四周寧靜了一會兒。

最後,解英開口。「恩美,妳留在這里。」

「咦?」恩美和家宰都是一愣。

「我們走。」解英喚來家宰,就這樣出了書房。

恩美知道,解英在保護她。

可如果……他從森妃那里知道,她之所以會出現在他身旁的原因──

他還會這樣保護她嗎?

「娘娘究竟有何事,需要這樣叨擾人家?」

解英一見到森妃,就這樣開門見山的說了。

一旁的家宰捏了把冷汗,畢竟這女人,是未來皇帝的母後啊!

但解英不管,他只覺得這女人真是快煩死他了,他連一點好臉色都不想給她。

森妃卻笑得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

解英將她那自得的笑容看在眼里,總覺事情有異。

他深吸口氣,也掛上虛偽的笑容。「您快說吧。」

解英笑著補充。「愚弟一會兒還有事呢。」

森妃看了看他身後,裝模作樣的咦了一聲。「您的小侍女呢?怎麼沒跟來?」

「她有跟來的必要嗎?」解英反問她一句。

「您現在或許覺得沒必要……」森妃的眼笑得彎彎的。「不過,相信您听完我說的話後,就會急著想跟她詢問詳請。」

這女人……到底跟恩美有什麼關系?那故作神秘的嘴臉,真教人厭惡。

森妃用眼神示意身旁隨侍的女婢,把一張圖紙給攤在桌上。

解英看了一眼,是一幅榜文。「這是什麼?」解英冷冷的問。

「親王事多,可能沒空閑到城內晃晃……」森妃說︰「不過近日城里為了一件事鬧得風風雨雨的,和之前親王身體不適之事,似乎頗有關聯,妾身覺得有必要告知一聲……」

森妃故意繞遠路,說得慢吞吞的,好像不想失了禮數。

但解英明白,這只是想吊他胃口的把戲,她想讓他心浮氣躁。

解英笑笑的說︰「娘娘請說,愚弟洗耳恭听。」他怎會讓她得逞?

「不知,親王身體不適前,是否有嘗過這張榜文上所提的,果州所出產的珍貴林檎?」森妃說著,指了指桌上榜文里的一張圖。

解英細看了一眼,愣住了。

他當然認得。

那林檎可是果州特產的!非常甜,很多汁,吃下去後,心情真的會變好,我不騙您。

這果州的林檎,正是恩美拿給他吃的。

「似乎有,又似乎沒有。」表面上,解英還是笑笑的、鎮定的說︰「您也該知道的,娘娘,我們一天會吃多少外州進貢的珍品?每樣都珍貴,每樣都可口,恕愚弟實在不太記得自己曾吃過什麼。」

「也對。」森妃仍是從容回話。「不過,若親王府上還有這樣林檎果子,妾身可要勸您,必須全數丟棄,不能吃。」

「哦?」

「因為那果子啊……有毒。」森妃說得慢條斯里。「听說是一種叫『賈平果』的毒果,味道很甜美,當地的農人說是不能外流的珍品,外放的官員想討好,便上貢到京城來。可是呢,吃過的人,听說都……不見了。」

「不見?」解英挑眉。

「是的,不見。那些迷信的農人說,這果子是上天神明的食物,實在不是我們凡人可以取用的,所以神明生氣了,便用『神隱』,懲罰這些食用過的人。」

「神隱?」解英說︰「意思是說……人,憑空消失不見?」

「沒錯。」

解英的手緊緊的握住。

這件事,為什麼會這麼巧妙的,和恩美以及森妃牽扯上?

為什麼把那有毒的林檎拿給他吃的,會是恩美?

解英試著讓自己冷靜。他縮小的事,只有自己還有恩美知道,像恩美那樣傻乎乎的家伙,一定是不知道這果子有毒,才會拿給他吃的。

不然,她為什麼要這樣拼命的保護,還有照顧縮小的他?

可他現在更想厘清的,是森妃為什麼要特地找上門來,告訴他這件事。

她未免也熱心過頭了吧!

「愚弟知道了。」解英不想再跟森妃糾纏下去。「以後在飲食方面,愚弟會多加小心,多謝娘娘的提醒和掛心。愚弟還有事,娘娘可否先──」

「等、等一下,王爺……」

在場的人都是一愣。

誰也沒想到,一直安安靜靜的站在森妃後面的小女侍,會在這時候開口說話。

森妃也有些驚訝。「妳這是做什麼?環兒,這樣很失禮的。」她輕輕的斥責。

「娘娘,小的不說不行,不說,會對不起自己的良心的。」那個被森妃稱作環兒的女侍,說得很急切。

解英嘆了口氣,壓著性子問︰「妳想說什麼?妳說吧。」

「其、其實,我知道,王爺身旁的女婢恩美,有獻過這種林檎給王爺。」

解英的心一繃,但面色仍很冷靜。「妳怎麼知道?莫非妳是倒掛在我家梁上的蝙蝠,什麼都看見了?」

他忍不住諷刺一聲,畢竟會跟著森妃的婢女,也不會是好東西。

環兒還是那樣怯生生的,有些害怕的模樣。

「沒關系,環兒,妳就把妳知道的,都說給王爺听吧。」森妃忽然緩了口氣,甚至鼓勵這女侍說話。

「是的,娘娘。」環兒說︰「或許,恩美從沒和王爺以及您的家宰說過,她曾經和我們一起服侍過森妃娘娘。」

「什麼?」解英回頭看了看家宰,家宰也是一臉狐疑。他們都以為,恩美是第一次做女侍。

「所以,我和恩美算是有點相識。」環兒繼續說︰「前幾個月,她轉來王爺的府中做事;有一天,她來找我,問我這里有沒有果州出產的『賈平果』,如果有,可否給她偷幾顆來?因為宮里進貢了一大批要獻神,我想,為好姐妹偷個幾顆,應該無傷大雅……」

「偷?」森妃轉過頭去,冷血的笑了笑。「環兒,虧妳有勇氣說出口呵!」

環兒一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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