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承遠行去了,主子一出門,翟大富就上門了,他還帶來了個陌生客人,謊稱是遠房親戚,兩人是來探望翟鳳璽的。
既是親家,劉管家自然不好擋客,只能代主好生款待遠來的客人。
「劉管家,你去張羅吧,我與爹和叔父要敘敘舊,沒我許可,別讓人來打擾。」接收到翟大富的眼神,翟鳳璽便出聲喝令劉管家退下。
劉管家一退出去,翟鳳璽馬上就開始抱怨。「爹,您知道女兒在這里受了多少氣嗎?那個嚴承處心積慮把我娶進門,根本是要折騰我的,我真的受不了了!」
「怎麼了女兒,嚴承欺負你了嗎?」
傳言嚴承性格暴戾、冷血無情,一翻臉六親不認,若他會對妻子動粗,也極有可能,現在又听到女兒這般抱怨,他自然往那方面去想了。
「他是欺負我了,把我娶過門,卻把我晾在一旁不聞不問,不只如此,還對我限制東、限制西的,我連買個東西都不許,您說過不過分?!」
采買是她最大的樂趣,讓她什麼都不許買,真是令她憋屈極了。
翟大富听了也十分意外,「嚴承是那麼小氣的人嗎?他家大業大,怎會小氣到不許自己的妻子買個物品呢?」
嚴家包辦全國的貨品流通,甚至連這方圓百里都是嚴家的地盤,據說連保護皇帝的親衛隊,都是他訓練出來的,照理,他應該不至于小氣到計較那種小錢才對。
「難道他真是故意娶你進門來箝制我的嗎?」
「我不管,您一定要叫尊親王幫我做主,我現在比無顏那丫頭的地位還不如,讓我和自己的奴婢平起平坐,教我情何以堪哪!」
「好、好,你先別心急,嚴承越是想整我們,我們就越不能自亂陣腳。」
「那……」翟鳳璽這才察覺到有他人似的,話語停頓了下來,轉身問︰「這位是誰?」
「對了,還沒幫你介紹,這位是從廣里來的商人,他希望你能幫忙打打通關,讓他的貨能進到商市。」
「我連買個東西都被限制,哪有辦法做那種主。」
「等等。」翟大富走到門口,打開門,對外探了采,確定沒人在外頭偷听,才又把門關上,然後壓低聲音說︰「這只是一個幌子。」
「什麼意思?」
「尊親王交代,讓從敵國走私的物品進入商市,然後嫁禍給嚴承。」
「您的意思是……」她張大眼,有點被這個計劃給嚇到。
「沒錯,尊親王的意思就是要先拔除嚴承這根眼中釘,因為他是尊親王走向帝王之路最大的絆腳石。」
「可是我答應根本沒用處啊。」
「你不用擔心,我只是讓你心底先有個譜,等事發後,你便裝作什麼都不知情。」
「可萬一先被嚴承察覺出來該怎麼辦?」
「即便那樣,你也要裝作什麼都不知情,再不……就推到別人身上去。」
「這樣妥當嗎?」
「如果鳳璽小姐想坐上皇妃的位置,就必須要配合尊親王的意思去做。」始終保持靜默的人終于開口了。
他其實是李尊的人,是李尊要他假扮成商人的,李尊告訴他,要是翟鳳璽猶豫的時候,只要搬出「皇後」兩個字,她自然就會妥協。
丙然,翟鳳璽的眼神在一瞬間就變得雪亮。
「我明白了,請轉告尊親王,我不會讓他失望的。」
忙碌的商市,人來人往的,不管是從何處來的貨物,只要上了岸,就得先到商市登記,再分散到全國各地去。
全國商市分為東、西、南、北幾個大商市,不管哪一區,都是嚴承在管理的,而他管理商市,是出了名的嚴厲。
凡進入商市的物品,都得經過嚴格盤查,確定其中無夾雜什麼私貨,才得已到各地流通。
新面孔要入商市,自然也不是那麼容易,所以多半的新商人,都得靠著老商販來帶路。
此刻,盤查官面前就有一個新面孔,盤查就嚴格了些,問的問題自然也多了。
罷問完打哪來、櫃子里裝的是何物,緊接著馬上就問︰「有沒有介紹人?」
這介紹人類似保證人,要是到時候貨品有問題,找不到商販,就找介紹人了。
這是另一個明文規定,為的也是防止走私販毒橫行。
「嚴少夫人。」
「少夫人?」
「我是少夫人家的一個遠親,本來只是做點小本生意,後來家里的婆娘生了小孩,官爺應該也知道,養小孩不容易,多了張口要吃用,當爹的就得努力點,恰巧听說有個賺錢的生意,就接來做了。」
「隨便報了少夫人的名號要是出了問題,可不好收拾,你既是少夫人遠親,當該知道嚴爺的個性,他向來是說一不二、不講情面的,自家人犯錯,會懲罰得更加嚴厲。」盤查官好意提醒。
「沒問題的,就只是些洋玩意,要不每箱都拆了給爺瞧瞧也行。」為取信盤查官,商販自告奮勇提議全部開箱驗貨。
這倒取信了盤查官了。
「倒不必如此,我已經把事情的嚴重性告訴你了,只要抽驗沒問題,你的貨就可以上車等候發放了。」
「謝謝爺。」
就這樣,商販的貨品順利過了關,商販也離開了商市,搬運工人一一將貨品搬上了馬車,準備把貨品發放到各地的商號,卻在這時,有人搬運不慎,摔倒了其中一個櫃子,恰巧有條狗經過,舌忝了舌忝幾回撒出來的粉末,沒多久就倒下了。
這下可把在場的人給嚇壞了,搬運工人連忙大喊道︰「沮櫃子有問題啊!」
盤查官上前,緊張地問︰「怎麼回事?」
「軍爺,這櫃子有問題,狗兒舌忝過地上的粉末之後,就無故死了!」
「真有這回事?來人,把同一批貨物全都開箱驗貨!」
這一開箱,不得了了,每個櫃子都有夾層,看似單純的洋玩意,每個櫃子下方卻都暗藏了一包又一包的不明粉末。
「馬上派人去把商販抓起來,我這就去稟告嚴爺!」
嚴承一接獲消息,馬上趕到商市坐鎮,他統管全國商市不是管假的,在商市里,他的眼線就像一張蜘蛛網,遍及四面八方,要抓個人並不難。
商販被抓到他面前,一臉無辜地問︰「請問我犯了什麼錯?為什麼要把我抓來這里?」
「這是什麼東西?」嚴承把不明粉末丟到他面前,厲聲問著。
「什麼?我不知道啊。」
「狗舌忝過這東西就死了,你說你不知道?」
「我真的不知道……」
「來人啊,把櫃子搬過來,讓他明明白白點!」
嚴承一聲令下,櫃子就被搬到商販面前來,底下都被扒開,露出了餡,里面裝滿了一包又一包的不明粉末。
「還不招嗎?」
商人見形跡敗露,馬上腳底抹油想逃,卻被一旁的護衛邢拓給一把揪住,「我們爺在問你話呢!」
「我不知道……」
「謊話連篇!邢拓。」
嚴承不須多言,光是一個眼神,邢拓就明白主子的意思,一接令,他馬上賞了商人厚實的一拳。
「招是不招?」
「小的並不是很清楚,只知道那是農作物殺蟲子用的藥品……」
依然謊話連篇,方才還辯說不知道,現在又說是殺蟲子用的藥品,分明就是心中有鬼。「那我再問你,是誰介紹你到這里來的?」
「小的不便說……」
「邢拓,我看你剛才的那一拳不夠硬……」
「別打!我說!我這就說!」商人連忙大叫,「是尊夫人介紹的。」
一听,嚴承的眉頭馬上擰了起來。現在他不只是想揍人,他還想殺人!
「膽敢再說一次謊,我就讓你去見閻羅王!」
「是真的、是真的!要不您可以回去求證,便知我的話是真是假。」
起初,這項計劃是讓毒藥進商市好嫁禍給嚴承,任務若失敗,就推給石無顏,至于如何推,就是翟鳳璽的差事了。
「我當然會求證,你最好別跟我要花樣,要不然我會讓你活著比死了還難過!邢拓,你知道該怎麼處理。」
見邢拓微一頷首,表示領命,嚴承便一躍上馬,快速飛馳,迫不及待想要把事情弄個清楚明白。
翟鳳璽早一步在嚴承回家以前接獲通知,信函里說東窗事發,她馬上就丟下珠寶首飾朝水雲閣狂奔。
一踏進門,見著石無顏就抓著她哭著央求,「無顏,你要救救我!你一定要救救我啊!」
石無顏一臉納悶,不解地問︰「少夫人何以如此焦急?出了什麼事嗎?」
「你答應我,要救我,求你!你要不答應救我,我肯定會死得很慘的……」
「有那麼嚴重?」瞧翟鳳璽說得嚴重,她也不敢馬上應允,「少夫人得說說看是什麼事,我才能知道該怎麼幫你啊。」
「就前些天我有個遠親來拜托我,說想讓他的貨進到嚴承的商市轉賣,誰知道他被嫁禍了,有人把不知名的農作物用藥夾藏在貨物底層,嚴承大怒,現在可能正趕回家來要興師問罪,你定要幫幫我……不然我就死定了!」
事態嚴重,這忙,她又怎幫得了呢?
「少夫人,這……您還是跟爺解釋清楚比較妥當吧。」
「說了嚴承也不一定相信,你幫我,求求你幫我,不然我……現在就一頭撞死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