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慶眼看著屋舍一棟棟的付諸於火炬之中,便快步定向栓在遠處的馬兒,可還剩幾步距離時,一旁卻冒出了幾名高大的武裝衛士,一瞧就知道是皇宮里的大內高手。
「慶王爺,太子爺請您過府一談。」
看來,他真是太低估了大皇兄的智慧。
「你們何不當作沒見到我,就回去稟報說我已經葬身火窟,這麼一來皆大歡喜,不是很好嗎?」李慶聳聳肩,半開玩笑地提議著。
「慶王爺真是愛說笑,如果我們空手回去,只怕得賠上我們的項上人頭,所以請慶王爺莫要為難,請跟我們回太子行館吧!」帶頭的衛士假意客氣的說著。
這些人一向仗勢欺人慣了,哪會把他這個庶出王爺看在眼里,「請」字只是給他點顏面,如果他不從,勢必要與他們大動干戈一番,但他一人終究難敵眾拳。
不過,若他不從,不知他們又領了什麼樣的命令?
「如果我不去呢?」
「殺無赦。」
「好個殺無赦,好歹我也是個皇子,就算要我死,也該由皇上來開這個口吧!」李建成實在太膽大妄為。
「慶王爺可千萬不要蠻干,這里早就被團團包圍住,光憑您一人之力,是絕對無法突破重圍的。而且太平爺交代,要客氣的請慶王爺到府上,是因為他想要借重慶王爺您的軍事才干,所以請慶王爺不要辜負了太子爺的一番美意才好。」
「您是誰?竟可以替太子爺發號施令?」
「我是太子爺的影子。」
「那麼!太子爺管不到的地方就是你鬼羅剎代替他嘍?」李慶哼著氣,不以為然地瞥了他一眼。
與其說他是影子,不如說他是殺手的上上之選,那雙握刀的手,一看即知是習武多年的高手才會有的手;而那雙眼,比起李建成的凶狠更添無數的殺氣,他是天生的殺手,這號人物該是李建成從江湖中找來的,大內高手只怕遠不及他,而自己的勝算又是多少呢?
李慶邊思索著,邊往火窟方向退。
「慶王爺,再過去就是大火,難道您寧可葬身火窟,也不願為太子爺效力?」
「沒錯!」李慶豪氣萬千地大笑道︰「我情願死也不願雙手沾滿血腥。」
「除非您真有勇氣縱身火海。」鬼羅剎一副看好戲的冷笑著。
李慶淡然一笑,冷靜異常地說︰「死何所懼?」
「那麼請慶王爺做一抉擇,我也好回去覆命。」
「順便告訴我大皇兄,多行善少作惡,免得到頭來太子寶座落了空。」
「沖著慶王爺這句話,太子爺肯定就會要了您的命。」可惜!這李慶是挺有擔當的,卻只是庶出,不然王位爭奪戰又將多出一號棘手人物。
「他想要的人命可多了,但我絕對不是頭一號。」李慶放聲大笑,步步往後退,「告訴你的主子,天作孽猶可為,自作孽不可活,他諸惡做盡,只怕連天都不允他當那個人中之龍哪!」李慶頓了下,又說︰「而你這助紂為虐的鷹爪,要是我不死,肯定要你加倍償還。」
「只可惜今日我不會讓你有那個機會,除非你願意為太子爺效忠。」
從四面八方團團圍住王府的弓箭手看來,這是無庸置疑的。
「你不要痴心妄想。」
李慶說畢,便縱身一躍,跳入熊熊烈火之中。
然而,鬼羅剎卻不知王府內院中,有水道可以直通外河,他以為只要將王府團團圍住,就可以讓李慶無從月兌身。」
就在李建成眾多爪牙觀望的同時,李慶已經遁入水道,順和月兌身逃逸。
***
雖然已經遠離了原州,但是苦候不到李慶人影的柳銀雙不禁開始擔心他的安危,幾度想折返王府探個究竟,可都被小春與李明給阻止了。
「你們干麼攔著我?」
「夫人,你又想干麼呢?」李明雖然也擔心主子的安危,可是,主子交代的話他不敢忘記,目前最重要的是快點將夫人送至安全地帶。
「你心知肚明,我當然是要去找王爺,都這麼些天了,他還沒來與我們會合,不知是不是出了狀況?難道你不擔心?」
李明坦承道︰「我當然擔心主子的安危,但是主子把你托付給我,我就得負責把你送到安全的地方,到時候我就會回去找主子的。」
「說的全是廢話,萬一他受傷或者被抓,你這一耽擱還救啥!」柳銀雙不贊同。李明的不知變通。
「小姐,就算你去找王爺,也未必幫得上忙,不然讓李明去一趟好了,我們先找個安全的地方躲起來等他們。」小春知道手無縛雞之力的她們,即使返回也幫不上任何忙。
「那也得等我把你們送到安全的地方才成。」
柳銀雙忍不住罵道︰「李明,你腦袋瓜怎麼那麼不開竅!事情有輕重緩急,我和小春可以照顧自己,你快點去找王爺,也好快點讓我知道他平安無事啊!」
「可是……」
「沒啥好可是的,你要是不听我的話,那我哪里也不去,就在這兒等著王爺找來。」
柳銀雙的固執眾所皆知,就連她的夫婿都拿她沒轍,更何況是李明。「我知道了,但是夫人,你一定得趕緊到我說的地方,等我們和你會合,中途千萬下要停下來。」
「可以。」柳銀雙點頭應允。
「小春,你一定要片刻不離的保護好夫人。」
「我知道。」小春也趕忙點頭。
這會兒她們都點了頭,反倒是李明又猶豫不安地走不開。
「李明,你是不是個男人?我都說了可以照顧好自己,你快點去找人成不成?要是王爺有個閃失,我就唯你是問!」柳銀雙捺不住性子地揚聲怒斥。
「我這就去。」李明這才動起身來,可走了一步又轉回頭,「夫人,如果小的沒能及時找到王爺與你們會合,你可以先到福字錢莊提銀兩,只要告知錢莊老板你是穆子慶的夫人,他便會讓你提銀兩的。」
「得了,我們很快就可以會合,我不需要什麼銀兩。」柳銀雙揮揮手,不怎麼放在心上地說︰「就算你們耽擱個一時半刻,我身上的珠寶變賣成銀兩也夠我和小春兩人過一陣子,你只管快去快回就成了。」
怕只怕有命去,沒命回來,李明不敢明說,只能繼續交代著,「如果發現身旁有官兵或是可疑人物,務必要小心,最好避開他們,等人離開後再回住處。」
「李明,你不要婆婆媽媽的,要不然我自己去找。」柳銀雙再度起身,直想跳上馬背,卻被急忙上前的小春給扯住了。
「小姐,你這麼貿然前去,王爺會不高興的。」
「夫人,小的這就去找王爺。」李明終於跳上馬背,迅速奔離。
***
李慶總算逃過了一劫,但是卻沒有幸運到全身而退,縱身火窟的他,全身幾乎都被燒傷,所以一度陷入昏迷狀態,只是偶爾意識稍微清醒,眼楮微張的時候,會見著一群人影在他身旁來來去去,至於那些是什麼人等,他一概不知。
「古大夫,我皇弟的傷勢如何?」李世民滿臉憂慮,深恐病榻中的弟弟有個三長兩短。
這個弟弟給他的感覺一向都是客氣疏遠的,總是和所有兄弟保持著一大段距離,也不強出頭,甚至還刻意的放蕩自己。
但是他看得出來,那並非是李慶的本性,但他大皇兄應不至於邀約不成就痛下殺手。
只可惜,他得到消息晚了一步抵達,才會使得他深受灼傷之苦。
「古大夫,無論如何你定要好好的醫治我皇弟的傷勢。」
「二殿下請放心,老古會竭盡所能救治慶王爺的,只不過……」古大夫頓時面有難色,欲言又止。
「只不過如何?古大夫有話請直言無妨。」
「是這樣的,慶王爺的臉與手臂有多處嚴重燒傷,即使我用了獨創的玉膚膏,恐怕仍會留下難看的傷疤,關於這一點,老古只能盡力而為了。」
一個原本風流個黨的翩翩美男子,如今卻成了這副模樣,李慶醒來會如何呢?這實在令李世民憂慮不已。
「古大夫,請你盡力救治,將他的傷疤減低到最低程度吧!」
「老古明白。」
李世民望著昏睡的李慶,詢問道︰「他何時會清醒過來?」
「該要醒來了才是……」古大夫才說著,就見李慶的眼皮眨動了一下。
李慶從未覺得如此虛弱過,好像從鬼門關走過一趟回來似的。
他睜開眼,還未看清四周閑雜人等,腦海里第一個想到、掛慮的依然是他所愛的女人--柳銀雙。
不知她是否安全?
「慶皇弟,你感覺如何?」
听到這一聲叫喚,李慶倏地將視線調向說話者,隨即詫然不已地問︰「二皇兄,您怎會在此?」
說著,他慌忙的想要起身,卻被李世民硬是按回了床楊。
「慶皇弟別著下床,雖然你已經沒有生命危險,但是傷劫仍舊不輕,需要多加休息才可以。」
「是二皇兄救了我吧?」
「可惜我去得太遲,要不然,你也不必受此折騰了。」
「這與二皇兄無關,請勿自責。」
「你可知曉是何人所為?」
「嗯。」曾經他認為,只要保持中立態度就可以遠離麻煩,但是一切都只是他天真的想法,兄弟手足在皇宮之中,簡直就如糞土般的不值。
若真讓那慘無人道的大皇兄當上了皇帝,恐是國之不幸,亦是黎民百姓之不幸。
「慶皇弟何以神色如此沉重?難道其中有何內幕?到底是誰如此膽大妄為想傷害你?」
「何人會想要鏟除異己?」李慶不答反問。
扁此一句,李世民便已了然於心,卻還是難以相信,「我以為大皇兄的眼中釘只有我,我實在不懂,他如此處心積慮要置你於死地,又是為什麼?」
「因為我拒絕當他的幕僚。」
「以前你未曾答應過他,不也相安無事?」
「總之,這回是我惹惱了他,不過,想必這會兒他必定以為我已一命嗚呼了。」李慶淺笑說道。這樣也好,他終於可以如願的和皇室做一個了結,從此之後過著平民百姓的自在生活。
李世民察覺出他笑中的意味,萬分激動的問他,「難道你要這樣算了?」
「二皇兄有何見解?」
「當然該稟報父皇裁決。」
「無憑無據,父皇如何定奪?」
說得也是,李建成膽敢如此謀殺親兄弟,必有萬全的計畫,要抓他的小辮子,恐不是那麼輕而易舉。
「難道真要這樣息事寧人?你以為這樣就可以過著高枕無憂的日子?身為皇室成員,難道你忍心將黎民百姓的福祉拋諸腦後!」李世民句句說得鏗鏘有力。
「二皇兄言下之意是要我以牙還牙嗎?」
「有何不可?若是放任他不理,終將是皇室之不幸,百姓之不幸,更是國之不幸,你是要遏止他的暴行!還是任由他繼續荼毒自己的手足?」
「我……」二皇兄句句是理,堵得他啞口無言。
「算了,等你想通了再和我談,這會兒你只管好好的養傷要緊。」李世民突然覺得對個病楊中人如此咄咄逼人似乎不妥,於是略緩語調,關懷的說著。
「謝謝二皇兄,但是我得趕到一處地方去。」
「什麼地方需要你那麼急著前往?難道不能等養好了傷再去嗎?」
未見娘子安全無虞,他無論如何都無法安心養傷,「我得去找我的娘子,好確定她平安無事。」
「娘子?你已娶親?為什麼這等大事你卻不曾上報父皇?」李世民萬分吃驚的說︰「你可知道這是大逆不道?」
「只是要個妾室,我想犯不著向父皇報告。」而且說了也只會招來阻抗。皇室之子豈可娶尋常民女,他那高高在上的父親鐵定會這樣斥責他。
「你總是這般恣意妄為,才會把父皇氣得半死。」
李慶露出一抹戲謔的笑,「二皇兄可別開小弟的玩笑,氣死父皇?那可是天理不容的大罪,砍我一百次頭都不夠抵償。」
李世民搖頭笑道︰「即使你目前受傷,我還是說不過你那張油嘴滑舌。」
「多謝二皇兄的贊美。」說完,他便坐起身,仍堅決離去。
「你陷入情網了吧?」
李慶聞言一震,四兩撥千金的笑說︰「二皇兄真愛說笑,什麼情不情的,我浪蕩慣了,從未想過把心思放在一個女子身上。」
「盡避你如何辯解,但是,你的急切已經暴露了你的心思,我很好奇能令你這般牽腸掛肚的女子是何方神聖。」李世民再度把他按壓回床楊,自告奮勇地說︰「若是你信得過為兄我,就讓我代你走這一趟吧!」
「二皇兄要代我去尋人?」
「還會將人送到安全的地方,只要你信得過我!」
以二皇兄的為人,他當然信得過,而且以他目前的狀況,只怕還未追到人,就倒在路旁了。
「那就有勞二皇兄代為告訴她,我一切安好。」他略微頓了下,隨即交代,「但千萬別告訴她我受了傷。」
一個浪蕩不羈的浪子,卻對一名女子如此細心,說沒有愛上對方才有鬼!
「我明白了,你給我好好躺著,所有事情我會替你辦妥的。」
***
柳銀雙一邊趕路,一邊殷殷期盼著李慶可以趕上她們,但又害怕李建成的人追上來,也怕李慶那邊出了岔子,一路上又是躲藏又是擔憂的,結果她終於體力不支的病倒了。
可現今,這荒野外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哪能找到大夫及住家呢!小春心急得不知如何是好。
此時,小春突見一位穿著打扮異於尋常人家的偉岸男子,於是她立刻上前跪地請求相助。
「公子,無論如何請救救我家小姐,我來世願做牛做馬以報公子救命之恩。」
一路行來,李世民就只發現到這兩名神色匆忙的女子,看似姊妹,但卻非然,只是一旁少了李明,所以,他不敢確定眼前那病弱的女子,是否就是他慶皇弟牽腸掛肚的夫人。
「你家小姐怎麼了?」
「我也不清楚,我家小姐突然吐得一塌胡涂,現在又陷於虛月兌狀態,我都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只好斗膽請求公子相肋,幫我們請大夫或者找藥鋪子……」
早知道會遇到這種緊急狀況,他該帶著古大夫一道前來的,瞧眼前這小丫鬟護主心切、哀憐祈求的樣子煞是可瞵,即使眼前女子不是他弟妹,他也斷然無法撒手不管。
「小春……」
「小姐,你醒了啊?感覺如何?」
「我們快點趕路吧。」柳銀雙努力的想站起來。
小春見狀,連忙將她按下,阻止道︰「那可不成,你病了,得看大夫。」
「這荒野之地哪來的大夫?」
「姑娘,你的丫鬟說得沒錯,你確實需要看大夫。」
「您是……」柳銀雙這才發現到一旁站著相貌堂堂的男子,他的眉宇間所透露出的王者之風,竟不亞於她的夫婿。
這人肯定不是泛泛之輩,但是敵是友就難以分辨了,現在這時刻,她還能信得了誰呢?
「多謝這位公子的好意,但小女子並不需要看什麼大夫。」
婉拒了眼前男子的美意,柳銀雙再度起身,但是才站起來,身子就搖晃得幾乎要跌跤,所幸李世民扶了她一把,才沒叫她出糗。
「多謝公子。」柳銀雙推開他的扶持,再度對小春說道︰「我們繼續趕路。」
「姑娘,你的執意可會害了你自己,我想,若是愛你的人知道你這般不愛惜自己的身體,他定要傷心難過的。」
知道他話中有話,但是柳銀雙卻听不出他話中的含意,「公子所言深奧難懂,恕小女子耳鈍听不出語意。」
「姑娘這麼小心翼翼,莫非是信不過在下?」
「即使大唐豐饒富庶,但是仍然危機四伏,現又兵荒馬亂,連親手足都信不得了,公子如何要我信你一個陌生人的話呢?」
李世民聞言朗聲大笑,霎時令柳銀雙和小春兩人一臉茫然。
「公子何以這般反應?」
「我堅信自己沒有找錯人,以你這般特別的性情,必是我那皇弟牽腸掛肚的夫人了。」
皇弟?
李慶上有兄長兩人,那凶狠惡毒的李建成她見過,那麼,眼前這相貌不凡的男子自應是當今二殿下李世民了。
「您是二殿下?」
知道他是二殿下卻不下跪的平民百姓,恐怕也唯有眼前這一名奇特女子了。一旁的小春一听到二殿下,便慌忙的跪下地,嚇得連頭都不敢抬起。
見他笑個沒完,柳銀雙不由得擰起了眉頭,「二殿下好像把民女看成了笑話?」
「好個直截了當的銀雙夫人。」連他都忍不住要為她的特別喝采,難怪她可以抓住他那個浪人皇弟了。
「請恕罪,民女的嘴向來抹不了蜜,說不上好話,只會有話直說。」
「既然是有話直說,何罪之有呢?」
柳銀雙聞言,只是望著他,默不作答,但滿腦子卻不由自主的猜想,這李世民何以會出現於此?又為什麼會知道她就是柳銀雙?
察覺出她的疑惑,李世民笑著說明來意,「我是代替慶弟來護送你到安全地方的。」
「慶哥讓您來護送我?那他人呢?為什麼他不自己回來護送我?」所有不解之處更加擴大,她的問題如雨後春筍般冒了出來。
而因為太過急躁,氣血上了胸口,使得柳銀雙的呼吸再度不順暢,臉色又霎時變得慘白。
「弟妹要我回答的問題,我當會一一回覆,但是病人就該要看大夫吃藥,若是你真想知道答案,就請先上馬車,等看過了大夫,我自然會回答你的問題。」
她原想堅持己見,但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即使不願,還是掙月兌不了他有力的臂膀。
***
動了胎氣--這是大夫診斷後的結果,甚至還強力的要求孕婦不宜勞頓奔波,更遑論是搭乘馬車顛簸不斷了。
但柳銀雙擔心的並非是這個問題,真正令她憂心難安的,其實是王府付諸祝融之後,李慶的去向及安危。
「他沒事。」
可這個答案並未讓柳銀雙滿意,「若是他沒事,為何不來與我會合?」
「因為我要他幫我一個忙。」
「至少他可以親自來告訴我一聲吧?」
「事態緊急,所以才由我來告訴你這個消息,他確實平安無事。」李世民小心翼翼地遵守著他答應李慶的承諾,見她神色絲毫沒有和緩放松,他故意威嚴的詢問︰「難道你不信本王所說的話?」
其實她並不是故意想以下犯上,況且,眼前這位男子是受到百姓愛戴的二殿下,然而,此時的她心系著夫婿的安危,而知道他生死下落的恐怕只有李世民一人,因此,她很難對他和顏悅色,更難不追根究柢。
「尚請二殿下恕罪,不是小女子不信二殿下所言,只是這整件事情一點都不合理,叫小女子如何信服的了呢?」
真是聰明又伶牙俐齒,就如慶皇弟所言,要說服這名頑強女子並不是那麼容易,李世民這才掏出懷中書信一封,遞上前給她。
「我當然能讓你信服,剛剛只不過是想印證慶皇弟所言是否真確,這會兒倒是給自己找了個釘子踫。」李世民抿嘴一笑道。
柳銀雙飛快的接過書信,壓根沒听清楚李世民在說些什麼,只是專心的閱讀信中內容。
堂堂二殿下,又是王位第二順位繼承人的李世民,竟被如此藐視忽略,這還是頭一遭,但是他並未動怒,反倒覺得柳銀雙勇氣可嘉。
而看完書信後,柳銀雙才緩緩的抬起頭。
「看完了?」
柳銀雙點頭。
「相信我沒有騙你了吧。」李世民的眼中多出了一絲揶揄意味。
柳銀雙只得不好意思的說︰「二殿下大人大量,定不會與小女子計較。」
呵!那要是計較了,豈不顯得他小家子氣,度量不夠大?沖著她這一番說辭,縱使有氣也無法發作了。
「剛剛二殿下說要印證慶哥所言,不知他說了啥來著?」
「他說你呀,不見證據絕對不信我的說辭,果不其然,他對你的了解可真是深哪。」
那還不是拜他們兄弟在宮廷中的你爭我奪所賜,在王府被火舌吞沒的時候,她就告訴自己,除了慶哥,就只能相信小春和李明兩人了。
「慶哥在信中說,您正好會路過我要去的地方,所以要我放心與您同行,但若是二殿下不順路,也不必為難。」
「當然不為難,那是我答應慶皇弟要代他做到的,不過,現在情況有異,恐怕要做一些改變,你目前身子虛弱,不宜遠行,要去慶皇弟所說的地方並不是那麼方便,我看就讓我替你安排個暫時落腳的住處,你就那兒等慶弟來接你,不知道你的意思如何?」
「但是萬一慶哥去了那個地方,找不到我們怎麼辦?」
「這個你不用擔心,將你安頓好之後,我便會差人快馬加鞭送封信給他,並且告訴他你有喜之事,為了你月復中的胎兒,實在也非得如此不可。」
確實,為了孩子著想,她不可過度的勞累。
於是柳銀雙緩緩點頭,不再堅持己見,「雖然這和慶哥的意思相違背,但是為了保護胎兒,恐伯只得有勞二殿下了。」
「謝謝你沒與我唱反調,要不然,我還不知該如何是好呢!」
李世民雖然說得委婉,但是听在柳銀雙耳中仍有一絲調侃意味,「想必我那夫婿對您說了我許多壞話。」
「壞話倒不至於,只是說他有個出嫁不從夫的夫人罷了。」
「意思不就是頑固女子。」
「不,是有主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