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久才有機會好好睡一覺,聶出還是天沒亮就被吵醒了。
鏘!
第一個聲響就令他機警的跳起來,全身進入備戰狀態。想不到接下來是一堆足以將賊嚇跑的噪音。鏘鏘、砰砰,喀喀!
終于,他想起昨夜來了不速之客,心情立時烏煙瘴氣,脾氣也暴躁起來。
穿過燈火通明的客廳,他直達只用一個矮櫃隔開的簡單廚房。
「你到底在做什麼?!不知道現在是睡覺時間嗎?」他對著那個制造噪音的背影吼,腦海浮現那張令人作思的濃妝艷抹,心情更惡劣。
「我……」沈浚被他嚇一跳,手一滑,鍋盆掉落,發出更大的噪音。
她連忙把鍋盆撿起來,乖乖的到他面前去解釋。
「我只是想做早餐……」她不熟悉他的廚房,到處翻找調味料和鍋具,想不到卻驚醒了他。
「你……你是誰?」聶出對眼前的女人感到非常驚訝。
這女人雖然仍穿著昨天那套髒兮兮的衣服,身量也和昨天差不多,可是那張臉卻相距甚遠——昨天那個把自己的臉當調色盤的丑女,怎麼可能是眼前這個害他的心髒漏跳一拍的清秀佳人?
她是不是跑去變臉?
「我是沈浚啊,你昨天答應要讓我留下來的。」沈浚很怕他反悔,趕緊提醒,但很快就意識到自己做錯事,認罪的把頭低下來。
啊,無論何時,他的出現總讓她心跳加快、全身緊張。
「你?」聶出不敢置信的盯著她猛瞧,除了那套衣服外,沒半點像昨天那個邁遢鬼。
「你不會把我趕出去吧?你說的話要算數!」沈浚的雙手緊張地握在一起.嘴里卻很勇敢的要他遵守諾言。
「為什麼你……」她讓他的心有莫名的蠢動,連話都很難講完。
老天,他一點都不懷疑她是百變狐狸精轉世。
「我?對不起嘛,我吵到你了。」沈浚遲遲不懂他的意思,以為他怪她吵醒他。
「我不是在怪你,我……」見鬼,他的心緒居然紊亂不堪!
冷漠、冷漠,他要保持平靜和冷漠,絕對不能讓她有錯誤的期待。
「那你是?」沈浚怯怯地抬起眼來問。
老天,她怎麼敢這樣反問他?與他同一屋檐下就已經是場不真實的夢境了,她怎麼能這麼沖?要是他因此討厭她,怎麼辦?
「你做早餐的東西打哪兒來?」搞不清自己的想法,只好僵硬地把注意力轉移到別的方向。
冰箱里明明早就什麼都沒有了。
「去買的呀,樓下轉角有家便利商店,我去買了蛋和豆漿……」沈浚說得眉飛色舞,能為心愛的人做早餐,對她來說是場溫馨的美夢。
「梟」的人在找你,你還敢出門?」她嫌活得不耐煩了是吧?
欽,這可不是關心她。
「我出門的時候有洗臉。」沈浚怕他不了解,接著說明,「為了不在下班時間被認出來,我們上妝都故意上很厚,所以我只要把妝洗掉,就沒人能認出我。」紅姐就是有辦法想得這麼周到。
原來她們用這方法隱藏真面目。聶出這才恍然大悟,「但總會被認出聲音吧?」
「我們會故意把聲音拉尖,紅姐說嗲嗲的比較受男人歡迎,現在我只要把聲音壓低一點,就差很多了。」沈浚沾沾自喜的說。
她曾經在路上踫到夜總會的熟客,故意去向他問路,他半點也沒認出她,這無形中累積她的信心和安全感。
「紅姐可真聰明。」能想到這麼細微,是該佩服。
「嘻。」沈浚也覺得與有榮焉。
「但是你……」這樣她不就可以安全的回家去了?他想這樣趕走她,但心里某個部分竟發出阻止的聲音。
見鬼,才一夜之隔,他就從抗拒變成接受了?
「你不要趕我走喔!」沈浚發覺自己說太多,倉皇地掩住嘴。
天啊,把所有秘密細節都抖出來,他會不會覺得她賴在這里心機很重?
「我不但不會給你找麻煩,還會幫你整理家務、洗衣服、做早餐……我不會花你的錢,我會去找工作……」沈浚慌張的說個不停。
事情好不容易有好的進展,他千萬別改變主意!
「你只要不亂跑就好了。」不知為何,他非但一點也不想讓她離開,還顧慮到她的安危,真是鬼迷心竅。
「真的?你真的答應讓我留下來了?」她喜出望外,想多听幾次肯定的答案,聶出仿佛感染到她興奮的情緒,臉上的線條不自覺地放松下來,心里竟覺得有這麼賞心悅目的女孩在身邊,好像也不錯。
沈淺見他沒嚴辭拒絕,興奮、感動、喜悅在心里攪和成一團,激動得淚盈于睫。
老天爺,感激你的仁慈。
「你真愛哭。」聶出表面上取笑她,心里卻嘆了口氣。
糟糕,她連愛哭也能影響他的心情。
「人家太感動了……你不喜歡嗎?如果不喜歡。我就不哭。」她胡亂的用手背擦臉,露出一個帶淚的燦爛笑容。
「也不是不喜歡……」糟糕,她這麼又哭又笑,讓他有把她拉進懷里的沖動,很糟,非常糟。「你說你會做家事,那就先把地板拖干淨。」快快轉移話題。
「已經拖好了,還有家具和窗戶都擦過了……」沈浚報告已經完成的事,「你的衣服呢?拿出來我幫你洗。」只要能和他在一起,什麼事她都願意做。
為了這一天.她做了很多準備,洗燙衣服、三餐、拖地板、擦拭家具……她不斷的練習新方法、找新資料,甚至去鑽研各種食物的營養和他偏愛的口味。
「不,不用。」聶出忽不住伸手,拉住她因激動而動個不停的手。
難道這就是吵得他睡不好的原因?誰教她做這些?難道她以為他是個喜歡奴役別人的惡徒?
他根本忘了昨天曾以嚴厲的標準要求她,希望她知難而退。
「呃……」沈浚像雕像般僵住了。
他拉她的手!他的體溫從手上透過來,令她暈眩。
老天。她的心跳得好快,她快要因興奮而休克了,仁慈的老天爺!
她的手又細又軟又小……一股情愫在心底騷動,挑戰聶出的理智。
非禮勿動、尊重女性……他該放手,不,他甚至連踫都不該踫。
心里這麼想,肢體的運作卻事與顯違,就在他忙著驅動理智抗拒這突來的意亂情迷時,大手卻自有主張的將她拉近,傾身在她驚詫的紅唇輕啄。
那極端柔軟的觸感迷眩他的心志,他貪戀地一啄再啄……
老天爺,發生什麼事了?她真的有這種幸運嗎?老天爺!
沈酸雙眼大如銅鈴,用作夢的神情感受他的唇、他的體溫,和他臉上漸漸泛起的紅暈。
「我……那個……」見鬼了,他到底在做什麼!?聶出察覺自己的失態,懊惱不已的放開她的手,並僵硬地跳開一步。
沈浚怔愣如雕像,心中雀躍如早春的麻雀;遲遲無法從方才的夢境醒來。
「去……去做早點吧。」他窘得不知如何是好,只好扭頭沖進房間。
天啊,怎麼回事,為什麼他會有那些異常的舉動?難道是雄性激素突然異常了?
天,不只是雄性激素異常,連他的心跳、神經,甚至連體溫都失常。見鬼了!
望著聶出倉皇逃離的背影,腦海中浮現他臉紅的樣子,沈浚全身輕飄飄的。
呵,原來他也會害羞。
聶出怎麼也想不到一頓早餐,竟然帶給他那麼不一樣的感覺——只不過是一碗粥、一顆荷包蛋、一些醬菜,而她也只不過替他盛了粥……
懊怎麼說呢?那感覺就像孤鳥突然有了伴,原來那麼平淡的動作,也可以諦造幸福的感覺。
很不適應,但又很幸福。
做為一位隨時準備為國捐軀的優秀警務人員,他心里很抗拒,但在她清秀的盈盈笑臉中,那些抗拒被二化解、潰不成軍。
有她在的地方,他心里甜絲絲的;現在回到工作崗位,卻不自覺地煩惱起來——是否該接受她的照顧?是否又該讓那些「感性」常駐在心里?
認真說來,像他這種生死不定的人,不該有什麼親近的人,但人的一輩子如果不曾經歷一次愛情,豈不枉然?
混亂、混亂,實在煩死人了。
聶出甩甩頭,專注精神閱讀手下送上來的資料,上頭明載了狐狸精夜總會所發生的不明爆炸。
「你們的看法呢?」他合起卷宗,把眼光投向在座的三位干員。
「狐狸精夜總會又把所有的線索埋掉了。」阿了嘆了口氣。
「太巧了。」阿K也說,「好像有誰在我們身上裝監視系統一樣,對我們的行動了若指掌。」
這倒是真的。聶出想起裝在他車上的追蹤器,也想起那些小箭頭,心里盤算著要不要揭露這件事。
先按兵不動好了,等對方自動露出馬腳。
「絕對有人埋伏在我們周圍,否則不會在我們抵達之前,就斷了我們唯一的線索。」原來昨天阿P打算午夜前往狐狸精夜總會。誰知還沒午夜,就在新聞看到夜總會被毀的消息。
「老大,接下來怎麼辦?」他們全把視線投向聶出。
「怎麼辦?簽假單出去度假吧。」聶出心生一計。
「什麼?!」所有人異口同聲。
「我們還要救王副署長,怎麼能去度假?」救人比度假重要太多了。
「除了度假外,你們還有什麼線索?」聶出挑著眉間,「哪,東南亞這幾個島,你們自己挑。」他指著牆上的世界地圖。
長久以來的默契,干員瞬間都懂了——即然手邊毫無線索,不如自己創造,再縝密的計劃都會有所疏漏,只要他們找對方法,敵人終究無所遁形。
「我要去越南。」
「我去馬來西亞。」
「那我只好去泰國了。」
他們相視而笑,有看見膠著的案情發出躇光的輕松與愉快。
正當他們著手準備出境事宜時,柳副署長推開虛掩的門走進來。
「什麼事這麼高興?找到好線索啦?」他還是那副慈眉善目的樣子。
「我們打算從外圍搜查起。」阿了興奮的回答。
聶出以微笑掩飾打量的眼神,對長官懷疑是不當的,但他對柳副署長很難不懷疑。
沈浚說「梟」的手下在夜總會追殺她,可見早在他們展開行動之前,梟的手下就已經知道那里有人給他們線索,而昨天知道這消息的人,除了他們四個外,就只有柳副署長……
在真正逮到證據前,誰都不能懷疑,但在案子水落石出之前,每個人又都有嫌疑……這種細微的分寸若沒好好拿捏,不但會得罪人,還有可能錯失破案關鍵。
「外圍?」柳副署長試探的問。
「事情既然跟走私有關,往那方面去查總是有幫助的。」聶出露出一個微笑,心里打什麼主意,只有他自己清楚。
「有道理。」柳宜權的笑容很不自然。
「還希望柳副署長給我們簽個公差。」聶出是故意找他簽的,就想看他會露出什麼表情。
丙然,柳宜權僵了好一下子,才皮笑肉不笑的打哈哈︰「沒問題,當然沒問題,寫好了拿到辦公室來讓我簽。」
「是,謝謝副署長。」干員們高興的目送柳宜權回辦公室。
「老大,每個人都出去了,不用留守嗎?說不定國內會有新發展。」阿P問。
「不用,案子會跟著我們走。」聶出有此直覺。
「嗄?」大家都很驚訝,這話是什麼意思?
「照我說的去做就是了。」聶出有十成的把握。
「可是王副署長的時間……」
「我問過檢察官了,下次開庭的時間是十天後,無論如何,我們在三天內一定要回來。」他關照過熟人,要檢察單位用心偵查。
「是,老大。」反正老大料事如神,他作出這種決定一定有道理。
「那就出發吧,」
說著,他們各自整理細軟,申請特別護照出發。
沈浚已經在那屋子里等一天一夜了。
這段期間她上八樓去找,怕聶出會回去那里,但是八樓除了一切粉碎不堪外,煙硝味重得連只蚊子都不想飛進去,更遑論是聶出了。
那麼聶出到哪里去了?難道是討厭她,故意一去不回?
不對,依他的個性,如果討厭,絕對會直說,不會一聲不響的走人。
難道他出事了?槍戰的畫面和被夷為平地的夜總會在腦中重疊,她嚇出一身冷汗。
不會的、不會的!她連忙甩掉那不祥的畫面。
一定是他工作忙到沒空回來,不然就是又到哪里去出任務。這麼一想,她的心就放下了。
既然他忙到沒空回家,那她替他送飯送點心也是天經地義。一想到這麼甜蜜的事,她連心窩都甜了。
于是沈浚第二天一早就起床做點心、便當,給聶出送去。
她本想循正常管道,在值班室做個登記什麼的,誰料根本沒有人在那里,于是她大大方方的走進玻璃隔間的通道。
這里她實在太熱了,即使蒙著眼楮也能走到這間充滿聶出味道的辦公室。
慢著,有人在里面。
看見辦公室里有人,她躡手躡腳地躲進斜對角的女廁。
遠遠的,她透過玻璃牆看見兩個身穿制服的警官,在聶出的辦公室內裝針孔攝影機,一個站在鋁梯上架設,一個負責遞工具。
真巧,上回有人在聶出的車子里裝追蹤器被她看見,現在又被她看見同樣的事。
莫非這兩個就是值班的,而他們想監視聶出?沈浚邊猜邊注意他們的動作。
那個攝影機裝在辦公桌的左上角,對準聶出的辦公桌前面,不像要錄什麼機密文件,倒像要掌握這辦公室的所有動態。
然後,一個人跑進另一個辦公室,沈淒大致可猜到管線是接到那里。
沒多久,那人回來了,與另一人交談一陣,站在鋁梯上的人調整針孔攝影機的角度,兩人就這樣來來回回弄了十來分鐘,最後終于搞定。
他們邊抱怨邊把鋁梯搬到地下室,聲音大到沈浚不用豎起耳朵就听得見。
「終于搞定了……真怪,他們明明後天才回來,大頭兒怎麼要我們今天來裝廣角攝影機?」其中一個問。
「因為明天不是我們值班,裝這東西這麼費時,今天若沒弄好,明天怎少東西,都不會留下指紋。而她早在發現聶出不在時,就戴上了。
現在她已經知道聶出後天才會回來,也知道這里有人要動他腦筋,既然來了,何不搜集更多相關的資料?
小心的探探外頭後,她把自己藏身在辦公桌後的鐵櫃里。
她已經在這里躲過三次了——這種鐵櫃粗制濫造,躲在里面非但悶不死,恐怕還有被太強的空調冷死的危險。
這間辦公室的門沒關,躲在這里總能得到她所要的答案。
不到五分鐘,外頭開始人聲鼎沸起來,漸漸充斥著談話聲、電話鈴聲、手機鈴聲、吆喝聲。
「找聶警官?他出公差了……」
「王副署長的案子?他們整組都出國去調查了,後天才會回來……提早開庭?對不起,您可能要直接和聶警官聯絡。」
雖然大部分內容都和聶出無關,幸好還是讓她听到了幾個關鍵字,令她恍然大悟。
對了,他現在最專注的是那個案子,他到天涯海角去找犯人也是理所當然。
可是,很怪耶,梟明明在台灣,他出國去做什麼?
都怪她啦,她干嘛不去找個證據,證明梟真的和他手中的案子有關?這樣聶出就不用這麼辛苦的到處跑了呀。
為了幫助她心愛的阿娜答,她決定積極找證據、捉凶手。
逮個機會,她溜出警署,開始在東勝企業附近閑逛。
東勝企業的董事長朱英祺,常到狐狸精夜總會交際應酬,明明只是個企業家,和他暗中往來的竟有黑白兩道的頂尖高手和國際間的人物。
強烈的直覺告訴她,東勝企業和梟有關,說不定那個梟就是朱英棋的手下。
只要她混進東勝企業,要揪出梟就不是問題。她如此相信。
東勝企業還真不是普通的富有,看那巍峨的建築,想必到這里工作是很多人夢寐以求,而年輕有錢的朱英祺就是女孩子趨之若騖的黃金企業家了。
不過,那可不包括她,她只要有聶出就夠了,其他人再帥、再有錢,都不關她的事。
「小姐,請問您找哪位?」晃呀晃的,就晃到服務台來了。
「我?」想不到自己竟失神走到里面來,得快編個說詞,「呃,我想來應聘……」
「您有帶履歷和通知嗎?面試已經開始了。」美麗的服務人員微笑著說。
沈浚眼前一亮,「可以現場報名嗎?」
「這個……」接待小姐面露難色。
「拜托你,我很需要工作,真的,不管什麼工作我都做。」只要能混進東勝。
「我們應征的是公關部的職員……」接待小姐打量了她一會兒,心里忖度著,今天來應征的,外型條件沒人比她好。
「我願意學習。」沈浚趕緊接下去。
那接待小姐又認真的看了她一會兒,才露出一副難推請托的無奈樣,「我帶你去見我們經理吧。」這女孩談吐和姿色都不錯,相信經理也會給她一次機會。
「謝謝,真的謝謝你。」沈浚誠懇的千恩萬謝。
如果她能混進這家公司幫聶出找到重要證據,這小姐就是最大的恩人。
于是沈浚帶著小心、期待的心情去面試。
雖然沒有多加打扮,沈浚還是以清麗甜美的外型和在夜總會累積的經驗被錄取。
第二天正式上班後,沈浚更以絕佳的適應能力熟悉公司的運作,當天就受到上司的重用。
東勝企業是做貿易的,產品外銷東南亞各國,比較知名的海運、空運公司都可以見到那個希臘字母的標志,至于托運的貨品包羅萬象,沈酸剛上班還沒搞懂,也沒見到朱英祺,更沒發現可疑人物。
第三天,她開始參與報關事務,跑報關行、海運公司、航空公司,無意中見到朱英祺,開始認真思考接近他的方法。
同時也想到——聶出今天會回來。
她的心情瞬間就飛上青天了。
傍晚四點,沈浚的心情已經處于準備下班的飛揚狀態,因為她掛記著聶出今天回來,想快回去做滿一桌色香味俱全的飯菜。
但是事與願違,下班的前半個小時,她與一名男同事被派去機場,處理退貨事宜。
時間愈晚,沈凌心里就愈急。
就在她好不容易完成所有的事,要和同事一起離開機場時,迎面走來一個人,令她屏住了呼吸。
「聶……聶出!」她絕不會錯認這個英俊挺拔的身影,老天爺!
這三天來,她無時不刻都在想念的人,竟然就這樣毫無預警地出現在她眼前,她幾乎要喜極而泣。
正想錯身而過的聶出轉過頭來看見她,表情有點陌生,但很快就認出她了。
「你在這里做什麼?」他不著痕跡的張望一陣,把她拉到角落。
她不是正被迫殺中嗎?怎麼明目張膽的在機場晃?
她化淡妝比化濃妝出色,又比不化妝明媚……他剛剛居然沒認出來。
「我……我……」他居然主動對她說話……老天、老天,她承受不起這麼大的恩典,快要昏過去了。
「快說呀。」聶出沒耐性的提高音量。
「本來……本來想回家去等你的,可是公司臨時派工作給我……」回家!她喜歡這兩個字。
「我沒有問你這個,我問你在這里做什麼?難道忘了梟在找你?」這女人真胡來,他一不在就亂搞。
可惡,她不知道這三天來,他有多擔心嗎?
想來還真有毛病,他們相處的時間那麼短,交談恐怕也還沒到十句,頂多一兩個……呃,好吧,三四個,情不自禁的吻,她就躍升為重要的人了?
包有毛病的是,他居然無法停止對她牽腸掛肚!
「喔,我找到工作了,在東勝企業的公關部門,從客戶管理到貨物管理,只要有麻煩的事都做。」公關嘛,就是排解人際之間的問題,搞好公共關系嘍。
「東勝企業?」聶出的表情凝重起來。
他在菲律賓查訪了三天三夜,主要線索沒查到半條,卻有意外的發現——東勝企業全面侵襲東南亞,生活用品隨處可見,太普遍的結果,是讓違禁品有機可乘。
雖然覺得不尋常,跟他手中的案子並無實際關系,他只會把它交給緝私單位……這妮子怎麼剛好進那家充滿危險的公司?
「是啊,外銷很多日用品。」沈浚喜孜孜的回答,心里想著「很快就可以幫聶出破案了,到時他一定會更重視我。
「別去上班了。」一旦和走私扯上關系,任何地方都會變得危險——誰知他們有沒有走私槍械?
「咦?」沈浚很錯愕,「我好不容易才找到工作的,而且……」怎麼他的反應跟她預期的不一樣?
「叫你別去就別去。」聶出不讓她再說下去。
她不明白這其中的危險性,他也不想讓她明白。
「這你管不著吧!」人家她是為他艇而走險耶,他那什麼態度啊?
討厭,他害她說出惹人嫌的話。
「我當然管得著!」不知為什麼,聶出竟為她的回答發火。
見鬼了,真的見鬼了,他在心里擔心,只要不對外招認,誰也拿他沒辦法,可是這會兒卻直接命令她,真是,他整個人都不對勁了。
「喂,我是為了幫助你耶,你那什麼態度!?」沈浚忍不住苞著大聲起來。
糟糕,她怎麼跟他吼?她應該展現女性溫順的美德啊!
「幫助我?我看是找我麻煩!總之,你現在趕快給我回去!」聶出也對她吼。
「我正要回去,不用你命令。」討厭,他干嘛對她這麼凶?害她在他面前形象盡失。
沈浚捺不住脾氣,甩頭就逕自走開,這時她的同事恰好找過來。
「沈浚,你要走了嗎?我開車順便送你回去。」文質彬彬的男同事友善的笑著。
「啊,好……」在氣頭上的沈浚正想答應,聶出就毫不客氣的替她拒絕了。
「不用,她和我一起走就行了。」聶出出手把她拉回來。
他不知自己為什麼這麼反常,只知看見沈浚和別人交談,他的心情就直直墜人谷底。
毫不考慮的,他拉著她就走。
「喂,你放手啊。」沈浚用力掙扎。
她雖然喜歡他,但對無禮而粗魯的動作反擊,是人的天性。
「我雖然很喜歡你,但你別以為這樣就可以為所欲為。」沈浚用力的甩開他的手。
她一直以來都想博得他的好感,但與他的互動,正往壞的方向發展,討厭啦,他可不可以別做那些讓她反感的動作?
聶出怔了怔。
他是怎麼了?怎麼這麼沖動沒禮貌?他向來不是冷淡、冷漠的嗎?
「對……對不起。」他趕緊放開手。又心慌的抱歉,心里同時跌進一卡車的糟糕。
糟糕到最高點,剛剛那個動作是下意識的,他完全沒有意識到要去控制。
不行,她太危險,他必須和她保持距離,好找回原來的自己。
心念一轉,聶出低著頭,火速離開。
「等等我嘛!」正當聶出逕自走開的時候,沈浚反而跟上來了。
听見他的道歉,她那些反感都不見了,除了心里的喜歡增加外,更增添無限敬意一一沒有男人會這麼爽快地認錯的,除了他之外,沒有別人了——
而這種男人,正是女人夢寐以求的!
「沈浚。」她的男同事在身後呼喚她。
「你自己回去,我要跟他走。」沈浚邊轉頭回答,又對聶出抱怨︰「走慢一點啦!」
「不要跟來!」聶出沒好氣的轉頭回答,行進速度加快。
可惡,她已經搞得他一團亂,他巴不得離她遠遠的,她還跟來做什麼?
「你不要走那麼快。」沈浚小跑步跟上。
「叫你不要跟來!」聶出站定,轉身,狂吼!
懊死,他又做出情緒化的事了。該死的!
沈浚噤聲縮頸,只剩一雙眼小心翼翼地半吊著看他。
可惡,她露出這種表情,好像他是個狂揍寵物的狗主人!聶出更加氣急敗壞,腳步也就移動得更快了。
沈浚看見他的壞臉色,不敢再說什麼;只是小心而緊張地跟著。
他為什麼生這麼大的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