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怪小娘子 第十章

這天,是虞府婚宴的日子,觸目所及,只見人山人海,像是兩縣的居民全擠到這兒似的,連壽張縣的縣太爺也在邀請之列,場面壯觀浩大是百年難得一見的。

從早上開始,樂手們各個吹吹打打,好不熱鬧,甚至請了舞妓為賓客們表演,到處貼著大紅的喜字,大紅的彩球。

正午時分,婚禮才正式開始,聶剛穿著新郎服,執槐筒,綰雙同心結,整個人看來高大槐梧,挺拔出眾但眸中卻有絲緊張,當他瞧見新娘蓋著頭蓋由小鵑牽出來時,整個人才放松下來。

但這份輕松只持續到兩人行完婚禮,當新娘要被送回洞房時,他的肌肉不禁又緊繃起來,他克制著不跟過去,他擔心她。

「新郎倌坐啊!」坐在席中的一名賓客喊道。「這是天大的喜事,好好喝一杯。」

聶剛只得坐在宴席上,但目光仍不住瞥了側門一眼上刻被取笑道︰「怎麼?等不及了,現在就想洞房嗎?」

王光照接話道︰「春宵一刻值千金,就別糗聶剛了。」他在桌下踢了聶剛一腳,示意他別這樣陰陽怪氣,緊張兮兮的。

聶剛只得拿起酒杯喝了一口,大夥兒紛紛鼓掌起哄,示意他喝個不醉不歸才行,否則不讓他入洞房。

而這時,坐在新房里的虞妍,無聊地拿下頭蓋,小鵑則坐在桌邊吃瓜子。

小姐,你要不要吃點東西?听說新娘都得坐著等到天黑,新郎才進來的。」她拿起一顆桃子遞給虞妍。

虞妍接過桃子,左右張望,環視房間。

「小姐,你在瞧什麼?」小鵑也跟著晃頭晃腦。

「沒什麼?」她只是看看會不會有什麼人闖進來綁架她,而這次計劃甚至連小鵑都不知情,她不希望弄得大家神經兮兮的。

這兩天,聶剛整日橫眉堅眼,惡聲惡氣,他不喜歡拿她當餌的感覺,不停地叨念她,要她小心,她光安撫他就耗掉不少精神,愈接近婚禮,他的脾氣愈暴躁,像頭熊一樣,她不知道他可以別扭成這樣。

「小姐。」

「什麼事?」虞妍將思緒拉回。

「我總覺得怪怪的。」

「什麼怪怪的?」

「就是你和聶剛……我是說姑爺,你們這兩天講話幾乎都用吼的,要結婚的人不是應該高興嗎?怎麼你們看來都不高興?」她真的是無法理解。

「是緊張,不是不高興。」她糾正她。

「有什麼好緊張的,你們又不是沒見過面。」

「結婚是人生大事,不管認不認識,都會緊張。」虞妍加強語氣。

「喔!」小鵑這才不再追問。「小姐,你要不要先卸下鳳冠休息,反正還要很長時間,聶……姑爺才會進來。」

「也好。」這頭冠很重,戴著不舒服,若是待會兒有什麼狀況,也不好應付。

小鵑上前替虞妍卸下鳳冠。「如果這東西能砸昏人,我一點也不訝異,重得像塊大石頭。」

「別嘀咕了,把它放在桌上吧!」

「是小姐。」小鵑才一轉身,令人措手不及的事已在眼前發生。

房門被推了開來,四名壯漢魚貫而入,小鵑尖叫道︰「你們是誰?怎麼闖進來?」

祝弘泰不慌不忙地走了進來,臉上帶著愉悅的笑容。

「好久不見了,虞姑娘。」

「是你?」小鵑指著他的鼻子。「你再不走我可要叫人了。」

「你叫,盡避叫。」他大刺刺地坐在椅子上。「這會兒外頭鑼鼓喧天,你再怎麼叫也沒人會听見的。」話畢,他仰首哈哈大笑。

「你想怎麼樣?」虞妍裝出害怕的聲音。

「我想怎麼樣?」他哈哈大笑,對著四名大漢說道︰「她竟問我想怎樣?這不是很好笑嗎?」

四名大漢也大聲笑著,他們的目光全集中在虞妍和小鵑身上,色迷迷地婬笑著。

「你們無恥。」小鵑罵道,她扯開喉嚨尖叫。「救命呀——快來人啊!」

祝弘泰笑得更大聲。「盡避叫沒關系。」他打開扇子搖了搖。「我真是佩服我自己,竟然想出這麼完美的點子,賓客全在外頭,根本沒人知道發生什麼事,原本我是想把你架到別的地方,後來我轉念一想,在這兒不是更刺激嗎?反正沒人會知道。」

他站起身子。「一想到我代替聶剛來洞房,這不是很美妙嗎?」

「無恥。」虞妍忍不住罵道,這個喪心病狂的家伙。

「哎喲!生氣啦!」他走上前。「你生起氣來更漂亮。」

「你別過來。」小鵑張開手攔住他。

「滾開,等會見再來收拾你。」他推開她。

小鵑氣得踹他一腳,他痛得哀嚎一聲。「還杵在那兒干嘛!把她給我捉起來。」他對四名大漢怒喊。

一名大漢立刻上前抓住小鵑,她拚命尖叫,手打腳踢。

「別傷害他。」虞妍立刻道。

「不傷她也行,不過你得乖乖听我的話。」他婬笑著上前,她今天更漂亮了,一頭秀發烏黑亮麗,明眸皓齒,兩頰上了妝後,更顯嬌媚動人。「把你送給聶剛,那不是暴殄天物嗎?」他扯開腰帶。

「小姐,你別管我,好好教訓他。」小鵑急道,小姐怎麼還坐著不動,不會是呆了吧!

「我會好好疼你的。」祝弘泰婬笑道。

這時在大廳喝酒的聶剛顯得坐立難安,他不時注意著側門的動靜,當他瞧見旺伯出現在那兒向他頷首時,他倏地站起,這是他們的暗號——表示祝弘泰出現了。

王光照一見聶剛站起,一切了然于心,馬上道︰「聶剛等不及要瞧新娘子去了,這麼迫不及待,咱們鬧洞房去。」

「好啊!好啊!」一群人立刻起哄。

聶剛握緊拳頭,冷靜地在一堆人簇擁下往東廂房走。

王光照對縣太爺說道︰「大人,也去瞧瞧吧!」

「不用了,這是小輩們的事。」他呵呵笑道,手指梳著下巴的胡須。

「這種鬧洞房的事,小的怎麼敢叫大人做,那不是侮辱大人了嗎?小的是想,大人不是常說要見見虞府的小姐,瞧瞧她到底是怎麼樣的人?今天可是難得的機會,錯過了恐怕就再也見不著面了。」

「那倒是。」縣太爺模模胡子,一會兒才道︰「本縣是很好奇,那就瞧瞧去。」

「是,大人。」王光照這才松口氣,縣大人在這次計劃中可是重要角色。

若少了他,一切就不完美了。

*****

「小姐,快打他呀!」小鵑叫嚷,小姐是怎麼了?動也不動,她抬腳重重踹著捉住她的惡棍。

「哎呀!」大漢叫嚷一聲松開手。

小鵑趁機要往前跑,卻被另一人攔下。「這妞還真剽悍,挺對我胃口的。」他呵呵笑著。

「去死。」她抓起桌上的蔬果就往他身上丟。

「喂!你們搞什麼,還不解決她。」祝弘泰不耐地喊,他正月兌下外衣。

小鵑腦後突然被人敲了一下,暈了過去。

「小鵑。」虞妍這才有了動作,她自床沿站起。

「別擔心,你乖乖听話,她就沒事。」祝弘泰笑得開心。

虞妍厭惡地瞪著祝弘泰,怎麼聶剛還沒來?這麼慢,他再不來,她恐怕要對祝弘泰動手了。

「你別傷害我,你要多少錢我都給你。」虞妍裝出害怕的模樣。

「這是當然羅!小美人。」他伸手想模她的下巴,被虞妍閃過。「等會兒你就是我的人了,這錢自然也是我的。」

「我已經和聶剛成親了。」她真覺得他天真。

他哈哈大笑。「還沒洞房之前可不算。」他撲向她。

虞妍閃身,他跌到床鋪上,但絲毫不以為忤,他跳起來再次撲向她,虞妍真想揍他,但忍住了,側身又躲過他的攻擊。

來來回回幾次,祝弘泰不由得心情浮躁,四名大漢取笑的笑聲自身後傳來,似乎在笑他搞不定一個柔弱的女子。

就在這時,一陣喧嚷的聲音自廊道傳來,除了虞妍外,房內的人全都大吃一驚。

「怎麼回事?」祝弘泰一臉訝異,這時怎麼會有人往這兒來?

虞妍則松了口氣,聶剛總算來了,她合作地尖叫一聲︰「救命——」

「別叫。」祝弘泰立刻掩住她的嘴。

虞妍原本想閃開他的手,但及時忍住,她得裝出柔弱害怕的樣子。

外面的賓客一听見求救聲,大夥兒面面相覦,懷疑自己是不是听錯了。

「大哥,好像是小姐的聲音。」戴安不確定道。

聶剛來到門前,冷靜地推開門。

祝弘泰正抓著虞妍,房內還有四名漢子,其中一人拉著昏迷的小鵑。

「你們好大的膽子。」戴安立刻沖進屋里,一臉怒氣。

賓客們各個張大嘴,沒有想到進來瞧見的是這幅景象,怎麼會有人闖進新房?

這時王光照也擠了進來,嘴里嚷著︰「讓開。」

大夥兒連忙讓出空位給捕頭,這件事應該由官差處理才是。

「祝弘泰,你好大的膽子,竟敢私闖民宅,還想侵犯虞姑娘,你良心何在。」王光照大聲叫道。

他這一喊,賓客們立時交相指責,原來他就是祝弘泰,怎麼如此糾纏不休.還挑人家大喜之日來搗亂。

虞妍沒把心思放在其他人身上,她只是盯著聶剛,深怕他失去自制,在見到他冷靜果決的模樣後,這才放下一顆心。

祝弘泰和四名大漢完全沒料到事情會演變至此,但如今騎虎難下,也只有硬頭皮繼續下去,當務之急便是先離開這兒。

縣太爺這時也不得不開口。「我是本縣父母官,祝公子有話好說,還是先放了聶夫人。」

「你以為我是三歲小孩嗎?會相信你的話。」祝弘泰自靴子內側抽出匕首。「我可是有備而來。」

大夥兒全驚呼出聲,聶剛則眯起雙眼。

「現在全部讓開。」祝弘泰將刀子架在虞妍脖子上。「不然我就殺了她。」

「別殺我。」虞妍裝出害怕的模樣,眸子卻在微笑。她覺得祝弘泰好像丑角似的。

虞妍嬌弱可憐的樣子立刻引來男子的保護欲。「放了她,祝弘泰,放了她。」

這時,一名年約七十,白發蒼蒼的胖老頭走了出來,他聲音洪亮地道︰「祝公子,有話好說,別傷了我家小姐,你要多少錢盡避開口。」

小鵑申吟著醒來,听見祝弘泰的聲音說;「我要你們全讓開,快點。」

善伯立刻道︰「快,大家讓開,小姐的性命要緊。」

大夥兒馬上退出房門,小鵑掙扎道︰「放開我。」她的後腦疼死了。

「你放對她。」戴安對大漢叫嚷。

縣太爺又道︰「不要執迷不悟,本官可以從輕發落,別一錯再錯。」

四名大漢對看一眼,祝弘泰立刻道︰「別听他的,他只是在唬我們,其實他早就被聶剛收買了,一定會隨便給咱們冠個罪行,流放邊疆,這小伎倆別想瞞我。」

「本官為政清廉,你這刁民竟敢誣賴本官。」縣太爺大怒道。

「少廢話。」他抵著虞妍往前走。「全部退後,尤其是你聶剛,離我遠遠的,否則我就殺了她。」

聶剛後退一步,等待時機,另外四名大漢則跟在祝弘泰後面。

「縣大爺,救救小女子。」虞妍顫聲道,克制著不笑出來。

「快放了她。」縣太爺粗聲叫道。

就在虞妍要跨過門檻時,她向王捕頭打了個暗號,而後假裝不小心被門檻絆到,同時伸出手格開架在脖子上的刀子,撲倒在地,滾了兩圈,還不忘尖叫幾聲。

王光照在這剎那當中,將縣太爺往前推,祝弘泰還搞不清楚狀況的當下,便被縣太爺撞了滿懷,背部擊上門柱,這突如其來的意外,讓大夥兒全傻了眼,就連縣太爺也不知發生了什麼事,他不懂自己怎麼會撲向祝弘泰。

聶剛在這時終于有了動作,他拎起被撞倒在地的祝弘泰,一掌正中他的心口,祝弘泰撞斷門柱,當場吐出鮮血,甚至連求饒的機會都沒有。

戴安也在此時打向大漢。「放開她。」

大漢連忙松開小鵑,一拳打中戴安的下巴,他哀嚎出聲。

小鵑火道︰「敢打他。」她狠狠地踹上他的胯下。「去死!」

大漢跪倒在地連連哀嚎,另外三名惡棍還未出手便已被賓客們圍住毆打。

聶剛正想一拳送祝弘泰歸西時,縣太爺從地上爬起,恰巧站在他面前。

王光照立刻上前道︰「大人,您真是英勇,制服了祝弘泰。」

縣太爺愣了一下,隨即呵呵大笑。「本府可不是省油的燈。」

虞妍正要走到聶剛身旁時,瞥見白光一閃,立刻道︰「小心。」她撞開縣太爺。

聶剛側身踢掉祝弘泰手中的刀子,一個回身將他踢飛,祝弘泰撞進屋里,大夥兒全退開,祝弘泰撞翻了整個桌子,蔬果糕點掉得滿地都是。

聶剛冷酷地走進屋內,祝弘泰又吐了口血,驚恐道︰「別殺我。」

聶剛一腳踢向他的胯下,祝弘泰殺豬般地叫聲在屋內響起,他蜷起身子滾來滾去。

善伯立刻上前,對聶剛道;「今天是大喜的日子,別殺他,不吉利,更何況他也活不久了。」他的五髒都已受損,死亡是遲早的事。

聶剛沉下臉沒有說話,虞妍上前握住他的手,他低頭望了她一眼,眼神柔和下來。「你沒事吧!」

「我很好。」她對他微笑。

王光照抓起祝弘泰。「你好大的膽子,竟敢行刺縣太爺。」

「我……沒……」祝弘泰又吐口血。

縣太爺怒道︰「若不是聶夫人撞開老夫,我現在就被你這刁民殺死了。

祝弘泰根本說不出話來,他只不過是想挾持縣太爺,沒有殺他的意思。

王光照不給他辯駁的機會,對早已在外頭等候的捕快們說道︰「全部都帶走。」

「是。」捕快們將祝弘泰及四名大漢押走,賓客也陸續跨出房門,還不時交頭接耳,這次的婚禮可有得談了。

虞妍立刻對縣太爺說道︰「大人,您一定要主持公道,他差點殺了民女和大人。」

縣大爺見她害怕的模樣,立刻安慰道︰「夫人放心,這刁民欲強搶民女,還差點殺了朝廷命官,老夫不會饒他的,我這就回去審理。」

「謝大人。」虞妍欣喜地綻出笑容。

縣太爺一見她的笑容,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他咳聲道︰「老夫保證你再也不會見到他。王捕頭,回府。」

「是,大人。」王光照對聶剛和虞妍露出心照不宣的笑容,最後再向善伯頷首,這才走出新房,當他抬頭望向萬里晴空時,心頭卸下了重擔。

如今,他總算也替蓉姊報了仇,娘和小妹知道後一定很開心。

「蓉姊,我總算沒有辜負你臨終所托。」他如釋重負道。「聶剛替你報了仇,還娶到善體人意的老婆,你可以含笑九泉了。」

*****

屋內是一片混亂,善伯看著滿地亂七八糟的食物,開口道︰

「姑爺、小姐,這地方是不能待了,待會兒我叫人收拾收拾,你們到隔壁新房說些體己話。」

「隔壁怎麼也有新房?」虞妍納悶道,隨即領悟地笑著抱了善伯一下。「您想得真周到。」

「這點小事小的自然處理妥當。」他呵呵笑著。

聶剛對善伯道︰「這次多虧您了。」

「別說這些,小心隔牆有耳。」他微笑的示意他們兩人到隔壁房,今天可是他們大喜的日子,怎麼能待在這麼凌亂的新房里。

虞妍牽著聶剛的手,正要走出房間時,突然想到一件事,回房拿了鳳冠和頭巾,在經過坐在地上的小鵑和戴安時說道︰「小鵑,拿藥幫他敷敷吧!」她笑著和聶剛走出房門。

小鵑揉著戴安泛青的下巴。「你呀!笨死了,走吧!我拿藥幫你揉揉。」

戴安起身道︰「我是為了救你才弄成這樣,你還罵我。」他瞪她,這個不知好歹的女人。

「救我?是我救你才對吧!」她拉著他往外走。「方才我被打昏頭,你又在哪兒?」

「那時我怎麼知道?」戴安反駁。「你沒事吧?」

「有人這樣大聲問的嗎?」

「到底有沒有事?」他叫道。

「當然有,疼死了。」她瞪他。「我後腦都腫了。」

「我瞧瞧。」他壓下她的後腦。

「你怎麼這麼粗魯?」她罵他。「哇!很疼!你別亂踫行不行?」

「等會兒我幫你揉揉。」他模模她的後腦勺,有些心疼。

「廢話,當然是你幫我揉。」小鵑理所當然道。

善伯笑著搖頭,著他們兩人愈走愈遠,還隱約听見小鵑說道︰「以後我保護你。」

戴安大聲地不知叫了什麼,兩人一路吵著離開。

而隔壁房內虞妍將鳳冠和頭巾放在桌上,瞧了一眼新房的布置,和方才的一模一樣,善伯真是細心。

她投入聶剛的懷里,感覺他全身仍緊繃著,而且到現在仍沒說半句話,但抱緊了她。

「還在生氣?」她勾住他的頸項。

他嘆口氣,放松地擁著她。「我真的想扭斷那個雜碎的脖子。」

「我知道,你把他揍得只剩一口氣了,縣太爺會處死他的,雖然不是你親手殺的,但他畢竟得到了報應。」她拉下他的頭,親吻他堅毅的下巴。「這是能想到最好的辦法了,別生氣。」

他搖頭。「我沒生氣,我明白。」

「你今天冷靜多了,前幾天你吼叫得像頭熊似的。」她糗他。

他笑著吻她的額頭。「我擔心你。方才我瞧見祝弘泰時仍是充滿恨意,真的想不顧一切殺了他,但是這次有些不一樣。」

「什麼不一樣?」她好奇道。

「你的愛,我不想為了那種雜碎而失去你,他不值得我這麼做,再見他多的是份厭惡,我要他死,而是不是我動手已經不重要了。」他深情地凝視她。

虞妍抱緊他。「我好高興你這麼說,明天我們就去祭拜姊姊,她一定很欣慰。」

他頷首,低頭親吻她,虞妍嘆息低喃︰「等一下,你還沒掀我的頭蓋。」

「什麼?」他抬頭。

她推開他,伸手拿起鳳冠和頭蓋戴上,坐在床沿。

「我好了。」

聶剛笑著搖搖頭。「為什麼要多此一舉?」

「什麼多此一舉,這可是禮俗,還有,你別再問我問題,新娘子是不能這麼多話的。」

他笑著拿起桌上的機杵,听見虞妍又道︰「你別一直笑,正經一點好不好?」

「你又說話了。」他忍著笑提醒她。

「是你一直說個不停。」她抱怨。

他微笑地掀開頭巾,虞妍燦爛地對他微笑,隨即羞怯地低下頭,聶剛坐在床沿,托起她的下巴。

「你高興嗎?」她伸手撥開垂在他額前的發。

「高興什麼?」他攬近她,親吻她柔女敕的唇。

「當然是娶我。」她圈住他的頸項。

「高興。」他微笑。

「我知道,我可是男人夢寐以求的好女人。」她沾沾自喜。

他笑道︰「你真是愈來愈大言不慚。」

「你才大言不慚。」她對他皺眉。

他笑著擁緊她。

「聶剛,有件事你還沒說。」

「什麼?」

「就是……好听的話。」她有些害羞。

又是好听的話,他頭都大了,連忙說道︰「我找到手絹了。」他從腰間拿出她當初送給他的手絹。

她愉悅地笑著,親他一下。

「然後?」

他揚眉。「什麼然後?」他只想親地。

「好听的話。」她又怯生生的了。

他想了一下,半晌才道︰「你今天很漂亮。」

她綻出笑容。「我知道,可是不是這句。」

「那你要我說什麼?」他一臉困惑。

「我常對你說的那句話。」她提醒他。

「不要對你吼叫?」他怪異道。

「不是。」她生氣了。「是我愛你。」他露出笑容,每次听見她說她愛他,他就覺得滿足和快樂。

「該你對我說了。」她害羞道。「我忍了這麼久,你從來沒對我說過,今天是我們的婚禮,你一定得說。」

她害羞的模樣讓他忍不住想吻她,她好可愛。

「聶剛。」她推他。

他知道她又生氣了,笑著拿下她的鳳冠,在她耳邊低語︰「我愛你。」

她甜笑著擁緊他。「我也愛你。」

聶剛覆上她的唇,虞妍熱情地回吻他,忘了周遭的事物,一直到他離開她的唇,移至她頸部時,她才呢喃道︰「你不是得出去敬酒嗎?」

「嗯!」他解開她的領口。

「那你還在這兒。」她撥弄他頸後的發絲。

「你不是想要寶寶嗎?」抱著如軟玉溫香的她,讓他心猿意馬。

虞妍紅了雙頰。「但是……現在是大白天,要晚上才行,洞房花燭夜不能在光天化日之下……聶剛,你有沒有在听我說話?」她扯他的頭發。

他將她壓在床上。「我現在不想說話。」他扯開她的大紅外衣。

「我不是問你要不要說話,是問你有沒有听到我說的話。」她推他。「你要趕快出去,別人會知道……我們……」她紅透雙頰。

「每個人都知道我們在做什麼。」他拉開她的衣服。

虞妍大吃一驚。「這樣好尷尬,他們都知道?」

他見她訝異的模樣,不由得笑道︰「夫妻就是這樣。」

「那我以後見了他們不是很別扭?」她急忙搖頭。「你快出去。」她死命推他。

他真是哭笑不得。「新娘不能趕新郎出去。」

「可是你不出去敬酒就太失禮了。」

「沒有人會管這些,他們一定會認為我在安慰嚇壞了的你。」他親吻她白皙的肩膀。

「我沒有被嚇壞,我是裝的……聶剛,你到底有沒有在听我說話?」她扯他的耳朵。

他抬起頭,笑道︰「噓!你又大聲說話了。」

「我——」

他封住她的唇,順手放下簾幔,將兩人圍在床內,也將外面嘈雜的喧鬧聲隔了開來。

虞妍圈上他的頸項,腦子最後一個念頭是,等會兒要告訴他,下次不能再這樣打斷她的話了……

*****

翌日,虞妍和聶剛一起到聶蓉墳前祭拜,聶剛跪在墓前磕了三個響頭,心中百感交集。

「姊,我來看你了。」他接過虞妍手上的香,拜了拜。

虞妍跪在他身邊也道︰「我是聶剛的妻子,見過姊姊,希望你一切安好,謝謝你把聶剛扶養長大,往後的日子,我會代你照顧他,姊姊盡避放心。」

「祝弘泰已死,姊姊可以安息了。」聶剛盯著墓碑說道。以往幼時姊姊照顧他的情形全掠過腦海,他握緊雙手,又磕了一記響頭。

虞妍輕輕將手覆在他的拳上,他張手與她交握,心情平靜下來,她溫暖的笑容讓他胸口泛起暖意。

「我們會常來看姊姊的。」虞妍誠摯地道。

兩人又跪了半晌,說了些話,才站起身子。

「回去吧!」她仰頭對他說道。

他攬著她的腰,親吻她的額頭,轉頭看了墓碑一眼後,才摟著她住小徑走去。

虞妍甜笑地偎在他身邊,右手抓著他身後的衣裳。

謝謝你……

虞妍愣了一下,轉身望著墓碑,只瞧見聶蓉墳前的花草因風搖擺,沒有任問奇怪的地方。

「怎麼了?」聶剛問道。

她仰首對他綻出笑容。「沒有,我只是想,如果我們以後生了女孩兒,就以姊姊的名字命名,好不好?」

他詫異地看著她,虞妍說道︰「不好嗎?」

「不,我只是訝異。」他抱緊她。「你是個很特別的女人。」

她笑著偎緊他。「我知道,我是個很好的女人。」

他大笑,攬著她往小徑走,自五年前姊姊去世後仇恨一直佔據他的內心,他從來沒想過自己有一天還能開懷大笑。

當他踏出監牢時,他一直以為死亡是他唯一的歸途,從沒想過會遇上改變他一生的女人,她給了他快樂、笑容和愛。

有妻如此,夫復問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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