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色當前 第10章(2)

一個禮拜後

掃墓那天,天空下著毛毛雨,三個大男人蹲在墓地前除草整理,而後擺上酒杯、鮮花水果,赤蛇接過香,對著母親的墓碑拜了拜。

七年前母親過世的時候,他在國外賽車,雖然後來得了冠軍,但卻沒能見上母親最後一面,當時出國前她還好好的︰身體雖然有點不舒服,但檢查不出什麼毛病,她鼓勵他去比賽,但也要他答應比賽完後,就別再把心思放在賽車上了。

賽車需要花大錢,他們家畢竟不是有錢人家,之前都是靠做生意的舅舅資助他,但比賽前兩個月,舅舅的廠房被大火燒了,損失非常多錢,當時他就知道賽車只能是個夢想了。

雖然若有所失,但實現過夢想,即使中途必須放棄,遺憾倒也不那麼大,反而是母親突然過世讓他措手不及,捧著冠軍獎杯回來時,他完全感受不到喜悅,只有遺憾與懊悔,如果當時他在家或許母親還有活的希望。

她一個人倒在客廳的地板上,哥哥回來時,她已經斷氣了,沒有人知道她走時是怎麼樣的心情,丈夫是個軍人,聚少離多,臨走時,也沒能見到兩個兒子,就這樣孤伶伶走了。

醫生說是心髒病發,但之前上醫院檢查時,卻沒檢查出任何問題,唯一感到欣慰的是痛苦的時間並不長,母親應該在很短的時間內就走了。

說起來他並非是個孝順的兒子,迷賽車時也曾與母親起過沖突,父親為了這件事怪罪母親沒有盡到管教的責任,他听了反感,與父親大吵一架,質問他經常不在家,有什麼資格怪罪母親。

案親勃然大怒,動手揍了他一頓,父子關系降到冰點,母親過世後,父子的羈絆更少了,他很少回家,兄長也是,以前那個家都是母親孤伶伶的守著,現在父親退休了,也守在那兒,孤伶伶的。

每年來掃墓,好像總是下雨,赤蛇抬頭望了眼灰蒙的天空,轉頭時瞧見姚采茵蹲在地上不知在看什麼。

前天姚采芷的尸體浮上岸,不過因為尸身已經腐爛,根本認不出死者,姚采茵卻堅持那就是妹妹,DNA比對還要幾天才會出來,她很平靜,沒有表情,靜靜地等待對比結果。

當天晚上回到家時,她在他懷里哭紅了雙眼,這幾天心情一直悶悶的,雖然也會說笑,但偶爾他會瞧見她發呆地望著空氣。

他有些擔心,她卻直說自己很好,她不會做傻事,直說需要一點時間恢復︰還沒報仇前,她有個目標,即使哀傷也總是壓抑,但如今妹妹的仇已經報了,忽然間失去了目標,整個人好像空了。

不過今天早上醒來時她的心情比前幾天都要開心,說是夢見妹妹在天堂過得快樂,壓在心上的大石頓時卸下,雖然听起來有些無稽,但只要她開心,他也覺得很好。

「都把人帶來了,干嘛不叫她過來。」侯武倫沉著聲說道。

「她說不想打擾我們。」赤蛇回道。

「有什麼打擾,都一起坐車過來的。」侯武倫說道,「她最近心情不好,不要讓她一個人這樣孤孤單單的。」

赤蛇只好去叫她,剛剛來掃墓的途中,才知道原來每天早上他還在睡大覺的時候,姚采茵都打電話去跟他老爸聊天,他實在搞不懂有什麼好聊的,父親又不是多好的聊天對象。

不過他老爸對男人跟女人還是有差,前未婚妻也曾見過父親,老爸雖然嚴肅,但對他的女朋友都很和善,解除婚約的時候他還被罵到臭頭,說他辜負了人家,怎麼對得起人家的父母,反正千錯萬錯都是他的錯。

「你在看什麼?」他走到姚采茵身後。

「毛毛蟲。」她笑著抬頭。「你看。」她拿樹枝挑起一只綠色肥大的毛毛蟲。

「是不是很可愛?」

「完全看不出來。」他覺得毛毛蟲給人詭異的感覺。

「你會怕啊?」她驚訝地問。

「我不怕,可是我看不出哪里可愛。」他搖頭。「我爸要你過去,你們到底每天在聊什麼?我爸很嚴肅很無聊……」

「會嗎?我覺得還好啊。」她將毛毛蟲放回地上,起身拍拍手。「他跟我講很多你的秘密。」

「才怪,他根本很少在家,了解我什麼?」他一個字也不信。

「你對你爸很不諒解。」她瞄他一眼。

「沒什麼諒不諒解的,我們沒有深仇大恨,但也不會有什麼父慈子孝的畫面。」他務實地說。

她笑了起來。「我很難想像父慈子孝、兄友弟恭的畫面。」

「知道就好。」

在墓前站定後,姚采茵恭敬地合十上香。

「伯母你好,我是采茵,阿凱的女朋友,以後他就交給我了,你放心吧!伯父呢,身體健康,就是孤僻了一點,不過也不難相處,我會幫你留意不讓他變成孤單老人,大哥呢……因為我跟他不熟,所以等以後熟了再來跟你報告他的狀況,他目前看起來不錯,就是眉頭的皺紋比較深,我會介紹他擦膠原蛋白的,就這樣了,伯母,下次再跟你聊。」

一轉頭,三個男人訝異地看著她,她也驚訝。「我說太大聲了嗎?我是擔心她听不清楚。」

「好了。」

赤蛇忍笑地示意她閉嘴,她心情低落的時候讓人擔心,心情好的時候又太調皮,讓人哭笑不得。

三個男人表情復雜地收了東西,回程途中,姚采茵嘰嘰喳喳地說個沒完,一會兒纏著老爸,一會兒纏著大哥問東問西,搞得三個男人有時好笑有時又尷尬不已。

「對了,伯父,听說阿凱的跑車放在家里車庫?」姚采茵發問。

「對。」

「你想干嘛?」赤蛇警戒地看著她。

「你如果想開可以開出去。」侯秉易突然說道。

「真的嗎?」姚采茵整張臉都亮了。

「不行!」赤蛇立刻拒絕。

「為什麼不行,那車我也有出錢。」侯秉易冷冷地說。

「我又不是沒在還你錢。」赤蛇火道。

「為了一輛車有什麼好吵的?」侯武倫沉下臉。「采茵,沒關系,你就開出去,車子本來就是要拿來開的,放在那里生灰塵也是浪費。」

「謝謝伯父。」姚采茵大叫。

「那是我的車。」赤蛇暴躁地說。

「我會很小心的。」她興高采烈地說。

「你不行……」

「抗議無效,三票對一票。」她歡呼。

侯武倫與侯秉易扯了下嘴角,難得露出了笑容。

這真的是一個惡夢,赤蛇坐在駕駛座旁,容忍地看著姚采茵喜孜孜地東模模西模模。

「這是575MMaranello對吧!」她輕輕地撫模方向盤,喜歡車內現代化的設計,很有質感。

「嗯。」他還是一臉戒備。

「我的老師皮耶也有一輛。」她撫過儀表板,以及法拉利的標章。「我曾經在英國開過這輛車。」

「就算你這麼說,我也不想要你開我的車。」他交叉手臂在胸前,一副想吵架的樣子。

「我的開車技術很好的。」她保證。

「我前女友也這樣說過,十分鐘後她在巷口跟人擦撞,板金凹了一塊。」他面無表情地說。

她瑟縮了下,同情道︰「不會是這輛吧?」

「當然不可能。」他一副要殺人的表情。「我借她的是跟朋友家的二手車。」

她笑了,好奇地問︰「你們有吵架嗎?」

他點頭。「她說我對她太凶,愛車子勝過愛她,我必須先跟你說,起床氣跟愛車我是沒辦法為任何人改變,所以……」

「我知道。」她笑眯眯地趴在他身上。「我的魔術道具也不喜歡人家踫,所以我完全可以了解,你現在的樣子好好笑,好像快要心髒病發。」

他沒好氣說︰「你如果真的開這輛車出去,我可能立刻就死在車子里。」

她笑了。「好吧,那我不開……」

「真的?」他眼楮一亮。

「那我們在這里吃炸雞野餐。」

「不行。」他驚恐地說。「這都是真皮,會吸味道,還會弄髒車子。」

她忍不住笑,故意道︰「那我們來車震?」

「你瘋了!」他不可思議地吼道。

她大笑的聲音讓他知道自己被耍了,他露出無奈的表情。

「你好好笑,神經兮兮的。」她親他一下。「如果我說,我可以把你的車變不見,你相信嗎?」

「我不想回答這個問題。」他又拉下臉。

「又生氣了?」

明知他在逗他,但一關乎車子他就是會上鉤,想想自己也覺得有些窩囊。

「好了,下車……」

「不要。」她拒絕。「我還想坐一會兒。」

他無奈只能奉陪,她高興滴按下廣播,听著音樂哼著歌曲,見她怡然自得的模樣,他也勾起嘴角,看來他應該不用擔心她了。

「我一直有個疑問。」

「什麼?」她的身體隨著音樂扭來扭去。

「你說你看到我第一眼就知道我是你的真命天子?」

「對。」

「直覺。」

「對。」她點頭。

「什麼樣的感覺,是心跳加速還是起雞皮疙瘩?」他追問,對這種玄而又玄的東西他完全不了解。

「都有。」

她勾住他的脖子。「不過我先認出來的是你的頭發。」

「頭發?」他想起她拉過他的頭發。

「我說了你不要又覺得我迷信。」

他點頭。

她熱切地解釋︰「住在小芷那兒的時候,我常作夢,夢到小芷掉到海里,我想救她,可是每次都被她一起拉進海里,喘不過氣倆,這時海里會出現一只獅子把我叼回岸上,那只獅子的鬃毛是紅棕色的。」

他揚眉。「就這樣,因為獅子的毛是紅棕色的,所以你看到我的頭發就想到那只獅子。」

她點頭。「你不信對不對?」

「我不是不信,只是覺得因為一個夢……」

「你又來了。」她瞪他。

「好吧,我不跟你爭這個,這是……你特殊的……感應方式。」

見他讓步,她揚起笑,高興滴吻他一下。

「對了,我差點忘了,學姐要我問你有沒有興趣做調查員,她覺得你很適合。」

她搖頭。「或許以後會考慮吧,但我現在只想當魔術師,我想要帶給人歡樂,這是我從小到大的夢想,再說小芷也很喜歡我變魔術。」

「經過這件事你已經成名,你可以接很多活動。」他說。

「我會考慮,不過我現在希望暫時以育幼院為主。」她好玩地撥弄他的頭發。

「帶我去兜風怎麼樣?」

他微笑。「這沒問題。」

她仰頭吻他的嘴。「我知道你這一個禮拜很擔心我,不過我已經沒事了,謝謝你一直陪著我。」

這些日子她都待在他的屋里,因為他不放心她一個人回到那棟公寓。

「你突然這麼客氣讓我很不習慣。」他拂過她的額頭。

她彎起唇。「那我就不跟你客氣了,先來個火辣辣的熱吻,準備燃燒吧你。」

說完他就用力吻上他的嘴,他邊笑邊吻她,結果兩個人都笑場。

站在車庫外修剪樹枝的侯武倫,靜靜走了開去,嚴肅的臉浮現一抹笑意。五分鐘後跑車開出車庫,雨已經停了,陽光乍現,一道若隱若現的彩虹畫過天際。

涼風拂過臉龐,姚采茵指著遠處的彩虹,說道︰「我們去追彩虹吧,警察大人。」

赤蛇朗聲而笑。

姚采茵隨著音樂擺動身體,雙手拍掌,美麗的花瓣不斷從她手中落下,風吹起花瓣,迎向藍天……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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