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個男人會更好 第3章(1)

她沒講話,沉默著別開臉,再次瞪著窗外,很想叫他閉嘴,但她忍下來了,明白他只是好心,但她其實不需要這種好心。

見她不想談話,他也就閉嘴不言,回到民宿時,她不發一言回到房間補眠,原以為自己會煩得睡不著,沒想到不到十分鐘就進入夢鄉。

再起床時已是黃昏,頭有些脹,但她不想再睡,免得晚上睡不著,起床沖了下澡,整個人清爽不少。她收拾好東西,決定回台北,既然魏子杰不打算見她,待在這兒也沒意義。

她將換洗的衣物放進隨身小行李袋內,走出房間,先敲了敲隔壁的房門,卻無人回應,于是走到外頭,天已經暗下,外頭的小花園掛著兩盞大大的燈籠,散置的幾個木桌都坐滿了人,有的聊天有的喝酒吃東西。

她掃了一眼,沒瞧見馬星龍的身影,恰巧老板娘走過來,帶著一臉笑意。

「你醒了,要不要吃點東西?我們在烤肉。」

「我……朋友呢?」稱馬星龍為朋友還真是怪。

「他說去散步,往海邊那里走。」她指個方向。

話才說完,忽然有人吵了起來。

「你注意一點!」穿黑衣服的少年怒道。

「你講什麼?」另一名黃衣服的年輕人不高興地回嘴。

「怎麼了,怎麼了?」老板娘趕緊走過去。

「你干嘛看我馬子!」

「年輕人冷靜一點啦,不要那麼沖。」老板娘急忙介入。

「誰看你馬子啊。」

「還說沒有……」

姜淮蜜瞥向兩個正在爭吵的年輕人,他們年紀約莫都在二十上下,桌上地上散了不少啤酒罐,幾杯酒下肚,就發起酒瘋來了。

兩人一言不合開始互相推擠,身邊的朋友勸著要把兩人拉走,旁邊幾個住宿的客人也好奇觀看。

姜淮蜜躊躇著要不要插手,她不是好管閑事之人,可她知道血氣方剛的少年會惹出什麼事來,更別說發酒瘋的人根本沒理智可言。

兩邊的朋友將人拉開後,本以為相安無事,誰曉得那黑衣服的少年在朋友松手時,忽然回身拿起鐵椅子砸向黃姓少年。

黃姓少年被打得趴下,他的朋友自然挺身而出反擊,現場開始響起尖叫聲,姜淮蜜蹙緊眉頭,拿出手機報警。

見老板娘徒勞無功地想叫他們住手,她將她拉開,免得被打中,姜淮蜜瞄了四周一眼,走到水龍頭邊,拿起地上的水管,左手一轉,冷水噴了出來,她緊水管前端,噴向那一群無腦年輕人。

咒罵聲尖叫聲更大了,三字經什麼的全出來了,姜淮蜜面不改色,繼續噴水,又過了幾秒才把水管放低。

「酒醒了嗎?」她冷冷地問。

一干人等全濕透了,酒也醒了大半,有些人冷靜了,可有些人更加惱火,先前被鐵椅子擊中的黃衣少年就是其中一個,他不知何時拿了個空酒瓶,往黑衣少年的頭上砸去。

頓時血花四濺,尖叫四起,黑衣少年軟癱在地,他的朋友立刻上前,想把他扶起,黃衣少年殺紅了眼,拿著破掉酒瓶亂揮,閃得慢的全被割傷,為了自保,他們有的拿椅子,有的拿掃把護身。

「快叫救護車……」

「流血了……」

現場又是一陣混亂與尖叫。

見雙方人馬又開始攻擊對方,姜淮蜜關掉水龍頭,冷靜地拉開隨身的行李袋,拿出一支伸縮警棍。

她向下甩了兩下,警棍立刻變長,她往那群少年走去,見一個打一個。

「啊—」幾個人被打得痛叫,不停甩手,模著,想把痛給甩掉。

馬星龍從海邊走回來時,看到的就是這副景象,五六個年輕人像猴子一樣跳上跳下,拚命閃躲,姜淮蜜像個疾言厲色的老師,揮舞手上的藤條,教訓不听話的學生。

她的強悍與刺婿般的個性讓人頭痛,不過在這種時刻卻令他激賞,他勾起笑,看她敏捷俐落,宛如秋風掃落葉,把人全打趴。

「再鬧就讓你們進醫院。」她厲聲道。

「你誰啊!」一個人喊道,一邊捂著發痛的。

忽然一張椅子朝她丟來,姜淮蜜反射地閃開,可因為事出突然,左肩還是被椅子撞上,另一人趁勢拿著酒瓶要沖來,卻忽然大叫出聲,脖子讓人勒住。

姜淮蜜朝左後方看去,訝異地發現馬星龍不知什麼時候回來,而且還勒著一個少年的脖子,當她瞧見酒瓶時,立刻明白少年是想偷襲她。

「想打架的過來。」馬星龍叱喝一聲。

他一腳踢上少年的膝蓋,少年痛叫一聲倒地,馬星龍掃了少年們一眼,無聊地吐口煙,他人高馬大,長得又壯,一看就不好惹,少年們全不敢輕舉妄動。

「你……不要多管閑事……是他們先動手,我們只是要討公道。」其中一人說道。

見情勢似乎穩住了,躲在一旁的老板娘趕緊出來說道︰「有話好好說啦,打打殺殺的干嘛,我們做生意的……唉,你們這樣我不歡迎啦。」

這時兩名警員騎著摩托車過來,後面還跟著兩台警車,一見到警察,少年們本能地要跑,馬星龍一手抓一個,抬腳再踢倒一個。「敢逞凶斗狠就別跑。」

姜淮蜜揮動警棍,唰唰兩下,把另外兩個要跑的人打得哀哀叫。

「怎麼了,出什麼事?」警察停車走過來。

那警察掃了在場的人一眼,而後停在馬星龍臉上,原本嚴厲的臉忽然松開,喊道︰「學長,你……你怎麼在這兒?」

馬星龍瞄他一眼,直率道︰「你誰?」

警員完全沒有被冒犯到,還一臉笑意,「我賴啟明,大頭啊,以前在台北受學長照顧,你忘了,我那時候菜得要死,你把犯人丟給我,我沒注意結果讓犯人跑了,後來你很生氣,打了我好幾拳……」

馬星龍恍然大悟。「是你,整個人胖一圈我都認不出來了。」

「哈……」賴啟明爽朗地笑著。

「先把這些人帶回去。」馬星龍指著幾個小蘿卜頭。

「喂,快點,把人帶回去。」賴啟明指揮其他警察。

姜淮蜜對馬星龍說道︰「我要回去了。」

「你的肩膀沒事吧?」

「沒事。」雖然有些痛,不過不是什麼大傷。

「學長這是……」賴啟明望向姜淮蜜。

「朋友。」馬星龍簡單一句。

「你好,你好,我是賴啟明。」

姜淮蜜捺著性子報上姓名,賴啟明隨即熱心地說要招待他們去吃東西,瞧見她隱忍煩躁的表情,馬星龍拒絕了學弟的熱情邀約,說他們有急事得回台北,賴啟明自然是失望無比,快十年沒見,卻連一起吃頓飯的時間都沒有。

她在旁邊听著,開始覺得局促不安,其實在這兒多待一天也不是不行,再說馬星龍早巳請好假,他會婉拒學弟,自然是因為她的緣故,她心煩想離開這兒,臉上的表情自然不會太好看。

她相信馬星龍注意到了,所以才婉拒了賴啟明,他這樣遷就她,反而讓她有種罪惡感,于是她改口說自己想吃點東西,馬星龍瞄她一眼,大概是曉得她說了違心之論,不過他也沒戳破,于是三人就一起到一家家常小店祭五髒廟。

吃飽後,她說自己累了,先回民宿休息,要馬星龍留下來跟學弟喝酒,他們明天再回台北沒關系。

走在冷颼的風里,姜淮蜜忽然想起有一年冬天,魏子杰載著她到合歡山賞雪,凍得要死,還在車陣中塞了好幾個小時,但心是溫暖的……她甩甩頭,吸口冰涼的風,慢慢走回民宿。

「這里就是我們以前住的地方。」

「現在有人住嗎?」

「我爸媽過世後,我們到親戚家住,這房子只能轉手賣掉,畢竟還有房貸未繳,阿姨他們也有自己的經濟壓力,不可能幫我們代繳,我一直想有一天要把它再買回來,踫巧三年前屋王想賣,阿姨還特地打電話通知我,我立刻貸款買下來了,本來想以後搬回來……」

話說到這兒,他就沉默了,兩人站在對街靜靜地看著獨棟的透天層,他甚至沒帶她進屋里,就只是站在外頭看著房子,手里捧著英杰的骨灰壇,那是他們將英杰的骨灰撒入大海前,唯一憑吊的地方。

如今再次站在這地方,有種時空錯置之感,他沒再提過這間屋子,她也沒問,她以為他會把房子轉手賣出,但如今看著屋子陳舊的外表,緊鎖的門窗,她懷疑他仍舊擁有這間房子。

她原本並沒有想到要往這兒來,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忽然想起這地方便來了,街燈照著布滿灰塵的窗戶,她發現有扇窗中間有被擦過的痕跡,像是有人從里往外看,因為看不清楚而抹了抹窗。

她俏悄走近,試探地拉了下鐵門,只听得喀啊一聲門應聲而開,她先抽出藏在腰後的伸縮警棍,甩了兩下後,才將鐵門往里推,屋里一片漆黑,她自口袋拿出手電筒,往里頭照。

屋內有幾樣家具,不過家具上不是蓋著透明塑膠布就是蓋著報紙,屋內有些灰塵跟蜘蛛網,不過還不算髒,她仔細的在客廳里繞了下,而後走到廚房,發現水槽濕濕的,流理台上還有雙免洗筷及泡面碗。

她甚至模了模瓦斯爐,發現還有點溫,最近有人待過這兒,她眯了下眼,慢慢走出廚房,而後右拐,俏俏地走上樓梯。

忽然間她听到樓上傳來模糊的聲響,她立即直奔而上,二樓一共有三間臥房一間廁所,她先檢查靠近樓梯的房間,地上散落著報紙,她瞄了眼上頭的日期,隨即眼神一斂,眸子冷凝,是昨天的報紙,果然有人在這兒。

當她檢查到第二個房間時,忽然覺得有些不對勁,頸後的寒毛全豎了起來,她毫無預警地突然轉身,手上的警棍跟著往前打……仿佛預測到她的動作,右手腕在瞬間被抓住,她反射地揮出左拳,卻被攔住……

「是我。」來人低語。

听見這聲音,她差點要破口大罵,腎上腺素在血液中爆發,她的心跳得飛快,全身肌肉依舊緊繃地在戰備狀態。

「你鬼鬼祟祟……」

「我跟著你出來的。」馬星龍說道。「他在這兒?」

「不知道,我還在查,以後再這樣鬼鬼祟祟接近我,我會把警棍插到你的喉嚨里。」她厲聲道。

她的威脅讓他想笑,不過他當然不會笨到真的笑出來,她看起來簡直快氣炸了。

就在這時,一個詭異的聲音響起,兩人警覺地往前而去,馬星龍原想把姜淮蜜拉到身後去,轉念一想,她大概不會喜歡他保護的舉動。

她在第二間門口站定,手電筒才往里照,下一秒她的臉跟胸就被熱水潑中,她本能地要蹲下,一個東西緊接著砸中她的胸口,她悶哼一聲,手電筒掉至地上。

怒火整個冒了上來,她正想給對方一陣好打,就听見呼天搶地的哀叫聲傳來。

「啊……啊……不要打我,救命……啊……」

「你沒事吧?」馬星龍撿起地上的手電筒,照了下她,見她臉上衣服上都是面條,忍不住笑了。

她怒火中燒地瞪著他,咬牙道︰「我好得很。」她甩開臉上的面條,幸好這湯只是有點溫燙,還不至于燙傷人,被湯潑到的瞬間就聞到了泡面的味道,所以也不至驚慌,只是很火。

她轉向躺在地上哀號的流浪漢,他的鼻子跟嘴都流著血,馬星龍一只腳踏在他的肚子上,看得出他剛剛狠揍了男人一頓。

「可惜沒帶相機,不然就幫你拍一張。」馬星龍笑道。

她火大地把面條丟到他身上,他倒是不以為忤,依舊笑著。

「你要在這里像白痴一樣笑,還是讓他起來問話。」她奪過他手上的手電筒。

「你先看著他。」他縮回腳。「我到另一間看看還有沒有人躲著。」

她點頭,沒與他爭辯,伸手將那中年男子拉起,銬上手銬,胸口被鍋子打了下,到現在還隱隱作疼,更別說先前受傷的左肩也泛著疼,今晚還真是不安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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