撒旦的謊言 第六章

糟了,睡過頭了!

言初初邊慘叫邊提著公事包向前跑。

昨晚原本就加班到很晚,再加上海尼的開口邀約,害她興奮到一整個晚上都沒睡好,一直到天蒙蒙亮才沉沉睡去。

結果一醒來,慘劇就發生了。

會議是十點開始,她看看表,剩二十多分鐘,還來得及趕到公司。

計程車順暢地在「喑星大樓」前停下來,言初初連找的錢也不拿,下了車急匆匆地就往大樓跑去。

呼!幸好趕上了。她提著裝滿報告的公事包,站在大廳內等電梯。

「言副理,現在才來啊!」好討人厭的聲音。言初初微微皺眉,看著身旁的王經理。

「您早啊!」她皮笑肉不笑地說。

「報告都準備好了嗎?」

「托福,一切都很順利。」電梯怎麼還不快來啊?言初初有點焦躁。

王經理不懷好意地瞄瞄她。此時,電梯叮地響起,言初初連忙一箭步沖進去,沒想到門里矗立個龐然大物,她嚇一跳,趕緊向後退去。

重心才向後傾去,腦後突然被一陣重擊,言初初整個人一顛,眼前頓時肘模糊一片。

「糟了!我的隱形眼鏡掉了。」顧不得後腦還熱辣辣地痛著,言初初趕緊蹲在地上,如瞎子般模索著光滑的大理石。

「小姐!讓一讓啊!」冷氣裝修員推出一部巨型的冷氣,邊不耐地對言初初叫道。

「可是……」她還在模著。

「言副理,快遲到了,你趕快先讓人家過啊?難道要大伙兒陪你一起?」王經理冷聲嘲諷。

言初初無奈地站起身,讓對方將冷氣抬出。當他經過身邊時,言初初仿佛听到玻璃碎裂聲。

「完了,我的眼鏡。」她叫道。

「又怎麼了,言副理?」王經理相當不耐煩。

「我的隱形眼鏡被壓碎了。」言初初帶著哭音說。

這下完蛋了!她什麼都看不見,怎麼在會議上報告?

「壓碎?這年頭誰還戴硬式鏡片,言副理,你也太跟不上時代了吧?」王經理訕笑。

言初初根本懶得理這種人,她睜著一雙蠓隴的眼楮,一步步小心地走入電梯之中。

王經理得意地看著她,笑容不自覺地浮上嘴角。

炳哈哈,這個女人現在跟瞎子差不多,待會兒的會議勢必會大出丑,看來他這個經理的位置,還是可以繼續坐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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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了來了,」喬治亞叫道︰「初初,你怎麼了?」

看到她步伐不穩的模樣,喬治亞趕緊跑過去想扶她一把,不料有個人影更快。

細弱的手臂被輕柔而堅定地握住,言初初轉身,模糊但熟悉的輪廓映入眼中,她像委屈的小孩踫到親人,眼淚一滴滴落下。

「怎麼了?」海尼沉聲說道。

在門口看到她的樣子,海尼就知道言初初遇上麻煩,他扶住她的腰,小心地讓她坐下來。

「別哭,怎麼回事,告訴我?」海尼的聲音很冷。

「我的眼鏡……有人打我的頭……」她哭泣不止。

海尼模模她的後腦,果然腫起如銅板大小的腫塊,下手的人竟然如此之狠,簡直欺人太甚!

一股從未有過的怒意閃過心頭,他倏地站起身,雙手緊握成拳。

「死相,是哪一個混蛋做的,我去教訓他。」見到密友受委屈,喬治亞相當生氣。

「不要,會議已經快開始了,快想想待會兒該怎麼辦?」言初初緊緊抓住海尼的手。

「報告是由你和海副理負責,臨時換人上場是不可能的。」邁可說。「但是你現在看不清楚,這可怎麼辦?」

離會議開始只剩三分鐘了,一伙人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似的,不知該怎麼解決這個大難題。

海尼略為沉思,這才說︰「好吧!那就由我做初初的眼楮。」

「你?!」眾人意外,連初初也非常吃驚。

「不錯,初初口述報告,而我負責投影片及解說部分。」

「這倒不失為一個好方法,只是你們倆配合得來嗎?」

「初初,」他低下頭,在她耳邊輕輕說道︰「你願意相信我嗎?」

「嗯。」她點點頭,帶淚的眼眸是信任而懇切的。

望著言初初的小臉,海尼有一剎那的怔忡。

恍惚間,鼻端傳來她淡雅的馨香,熱熱的體溫透過布料,熨暖了他的手心。他微笑,揉揉言初初的頭發。

「就這麼辦,我們走!」

會議十分地冗長。

一直到了下午,會議室的門才敞開,一群人魚貫地走出。最後出來的,是兩個糾纏在一塊兒的身影。

「小心。」海尼一手拿著報告,一手扶著言初初的細腰。

「唉——」她輕輕嘆息。

「怎麼了?」

「我想,這次沒辦法幫喬治亞他們爭取加薪了。」

「你表現的很好,我想應該沒問題的。」海尼安慰她。

「謝謝你這麼說。」言初初有點愧疚。「對不起,要不是我出錯,你的表現是無懈可擊的。」

海尼不置可否。「結果下星期就會出來,別太擔心了。」說完,伸手又緊摟了她一些。「想好今晚去哪兒吃飯了嗎?」

說到這兒,言初初的心情就好低落。「我現在這副樣子,哪兒都去不成,只會鬧笑話而已吧!」

「你可以戴回那副大眼鏡啊!」他不甚在意地說。

「不要,那好丑噢!」言初初說︰「依我現在的造型,若掛上一副大眼鏡,一定很奇怪。」

那倒不會!海尼心里想。

之前看慣了,他覺得她戴著那種黑框眼鏡,看起來還挺有趣的。

「那麼,來我家吧!」海尼突然語出驚人,言初初聞言,驚訝地張大了嘴。

「你你你家?!」她嚇得口齒不清。

「或許太唐突,不過我還會燒幾個菜。」

「啊!是噢?」听他這麼說,言初初一方面放下心、一方面卻又悵然若失。

喂喂!自己到底在失望什麼啊?

她與海尼目前還只是普通朋友,就算要進一步也沒這麼快。不過說到這兒,她實在挺想知道,海尼對她到底抱持著什麼樣的看法?

約海尼的女同事不少,男同事——更有!但她卻從沒見過他對誰好一些,除了她?

是自己的錯覺嗎?放在腰上的手是那麼溫暖,然而,似乎溫暖的過頭,變得愈來愈燙了。

他的呼吸暖暖地拂過她的頸子,掠過她的肌膚,言初初開始有些害羞。

「呃……」她微微扭動。「海尼……」

海尼的身體陡然一停,低沉的嗓音仿佛自胸膛發出來。「喬治亞,麻煩你送言副理回座位。」

身子被喬治亞接過,海尼道歉一聲,突然就這麼走開了。

言初初頓時覺得悵然若失。

啊啊!言初初陶醉地想,直到此刻,她才深深地發現到——

自己已經不能沒有海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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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走進後窗台,若無事然地凝視著背光的高大身影。

斑大身影動也不動,光線勾勒出他的臉部線條,看起來既剛硬又冷酷。

「給我一個解釋。」他冷冷地說。

「什麼?」

「你怎麼會在這兒?」黑曜沉聲說。

三兄弟平日雖很少往來,不過對于彼此的一舉一動都相當清楚。

前些日子三弟告訴他,黑曄不見了,當時他雖未做出任何反應,可私下卻立刻派人追查黑曄的行蹤。

一個月的搜尋都沒有結果,正當他以為黑曄從此人間蒸發時,沒想到黑嘩卻出現了——還大咧咧、坦然無懼地在自己面前作報告。

意外的是,他的身份卻是助手,而非主要報告人。

真令人迷惑,像他這麼驕傲的人,竟然也有甘于陪襯的一天?!

「弟弟不能來哥哥的公司上班嗎?」他不冷不熱地回答。

「回答我的問題!」

海尼……不,黑曄聳聳肩。「無聊,想乘機改變生活。」

「要改變生活,到國外度個假即可,何必鬧失蹤?」

那只是另一種形式的墮落而已,跟之前有什麼差別?

心里雖這麼想,黑曄卻沒有說出口。「放心,我自己的公司我沒有放,他們打另一支電話還是找得到我。」

「把時間都浪費在這里坐辦公室,你又能分出多少時間,管理。自己的公司?」黑曜相當不以為然。

「我自然有我的辦法。」海尼不在乎地說。

黑曜帶著難解的眸光注視著他。「你眼光真不怎麼樣。」

黑嘩听到這句話,心里頗感震動,可表面上仍裝做無事狀。「大哥,我不懂你在暗示什麼。」

「你對那個小女人有意思,對吧!」黑曜揚起濃眉。「別裝傻,在我看到你出現在會議上時,便立刻派人去調查了。」

「哦!大哥你的情報還真快,不過我跟她同一組,並不代表什麼。」

「是嗎?我可不記得黑曄,是這麼無聊的人,在我面前就別掩飾了。」雖然兄弟之間並不親近,可黑曄做人一向冷漠,他是不可能輕易出手幫人的。

除非……

黑曜不再跟他作口舌之爭,直截了當地說︰「那個女人,並不適合你。」

「什麼女人?」他仍舊故作不解。

「別裝了,我只是不明白,你怎麼會看上那種平庸至極女人?」

「她很可愛。」傻得可愛,雖然小事糊涂,可大事卻一點也不含糊。

「沒有特色的人才,才會被贈以‘可愛’兩字。」

「她有很強的工作能力。」

「那種人台北有三十萬打。」黑曜說︰「並不稀奇。」

「我就是看上她的平凡。」听黑曜一直否定言初初,不知怎麼地,他竟然有點火惱。

不管自己心里怎麼想言初初,可他就是不許別人看低她,連大哥也不能!

「平凡?那倒是真的。」黑曜不留情面地說。

黑嘩終于忍不住了,他難得抬高聲音,諷刺地說︰「大哥,你現在養的女人很美啊!可惜她的命運也並不怎麼樣。」

「你說什麼?」高大的身影陡然動了起來,他一把揪住黑嘩的領子,冷硬地說道︰「少跟我提那個女人!」

黑曄並不畏懼,只是淡淡地說︰「彼此彼此。」

黑曜不虧是黑氏家族領導人、掌握跨國集團的領袖,他瞬間冷靜下來。「我希望你別浪費自己的時間。」

「我知道,所以我暫時月兌離那樣的生活。」黑曄說︰「貧乏、無聊、虛偽、隱心而紙醉金迷的生括。」

「你……」黑曜正欲再說,助理卻突然匆匆走過來。

「總裁,」助理低聲說︰「夫人剛打電話來,是有關凌小姐的事。」

「什麼?!」黑曜整個人震動了一下。「告訴她,我馬上回電。」臨走之際,他還不忘干涉弟弟的事。「你最好作出正確決定。」

「大哥,你還是去關心自己的女人吧!」連自己都陷下去的人,又有什麼資格評判他?

望著他匆匆離去的高大身影,黑嘩忍不住訕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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