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計的獵物 第6章(2)

兩天後,季昕元出院,隔天她和慕越立即在地方法院公證結婚,同天完成入籍。

出席的人有雙方母親及其兄長,還有「效率」的兩位股東和醫學院的哥兒們,也包括從大一就開始暗戀季昕元的余國年(這印證了光暗戀是不夠的,告白千萬不能等)。

只是這場婚禮,季昕元連白紗都沒穿,更別說拍結婚照或之後的度蜜月,大家都不明白,為何婚事要辦得如此倉促草率?

不過季昕元本人並不在意,她原本就對那些儀式沒啥興趣,不想當芭比女圭女圭任人擺布,她的家人也都是開明的人,只要她婚後幸福美滿,其它都無所謂。

倒是她的新任婆婆始終覺得對不起這位新媳婦,沒有婚紗,沒有喜宴,雖然這些在一切「穩定」後,一定會補上,只是在這個當下,有哪個女人會受得了?只有昕元會這麼貼心……慕母握著她的手,萬分不舍地含著淚。「昕元,慕越是有不得已的苦衷,你要相信他會給你幸福。」

這時候的季昕元還搞不懂「不得已的苦衷」究竟是什麼?她想問,卻又讓哥兒們給氣到分神打人,婦科的阿祥一直盯著她的肚皮看,盯得她渾身發毛——

然後阿祥醫生很認真地問︰「小季,你懷孕了嗎?」

這是哥兒們唯一想得到的理由,要不然哪有人結婚趕成這樣的?!

「小季,你住院時用藥用得這麼頻繁,你有告訴內科主任你懷孕的事嗎?」阿祥醫生的職業病犯了。

季昕元氣炸了!

「我沒有懷孕,你才懷孕!」

「啊,你沒懷孕,那就是使用暴力對帥哥屈打成招,這是逼婚,對吧對吧?」

季昕元氣紅臉,不管身上的香檳色洋裝和能摔死人的高跟鞋(這當然都是夏黎歡負責打理的造型,這次腳後跟有貼上防護膠片呢),忍不住在地方法院暴打朋友!

夏夏趕忙阻止,沒見過這麼暴力的新娘。

老實說,昕元和慕越會由不對盤走到結婚,她比任何人都要吃驚,畢竟是因為她的關系,他們才會認識的。

夏夏握住昕元的手。「喜歡人家了?」

季昕元笑。「我都結婚了還問這種問題?」

夏夏不讓老同學逃避問題。「真喜歡人家了?」

季昕元原本就臉皮薄,一下子就臉紅了。「他說他「在意」我,卻不懂這種感覺是不是「愛情」,其實和我的想法不謀而合,所以我想試試看……」

因為她也「在意」他,這是季昕元真正的心意,她一樣不懂愛情,但的確在意他。

夏黎歡緊緊抱住老同學。「要幸福哦。」

季昕元點頭,不請自來的眼淚盈在眼眶里。

突然一道力量襲來,季昕元腰一緊,被摟進一堵結實的懷抱里。

今天的慕越身著正式的西裝,身形挺拔,帥氣迷人程度破表,加上嘴角那抹淡淡的笑意,不知電暈多少女性同胞。

「夏總把我老婆惹哭是什麼意思?」

慕越戲謔又慵懶的話語讓季昕元不知所措,臉上的酡紅又更加粉女敕了幾分。

夏黎歡拍拍合伙人的肩膀。「好好照顧她,她是全世界最棒的女人。」

慕越勾著笑,意氣飛揚的男人沒有回話。

簡單的婚禮有著滿滿的祝福,所有人輪流對新人獻上祝福的話,輪到余醫生時,面露不善又強硬的新郎卻將新娘直接帶走,不給余醫生和新娘說話的機會,余醫生當然明白慕越的態度因何而來,他低著頭,躊躇不安。

季昕元覺得慕越無理取鬧透了。「為什麼要這樣?」

「有問題嗎?」慕越眉目冷然,就像蓄勢待發的野獸一樣,觀察著眼前的敵人。

「你這樣很沒禮貌,老余是我最要好的同學……」她悄聲指責。

慕越看著她,眼神專注,手指在她的腰上收緊,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覺的冷笑。

「最要好的?」

在他滿含佔有欲的目光下,季昕元反倒有些氣弱。「老余幫過我很多忙,你不也說異性間的友情很珍貴嗎?」

慕越冷哼,臉色頓時沉了下來。不只是異性間珍貴的友情,那人還覬覦著他妻子的甜美。「他們只是想知道你會不會很幸福,我可以讓他們馬上感受到。」

季昕元還搞不清楚狀況,慕越已經強悍地將她摟進懷里,灼熱的吻隨即覆上,霸道地撬開她的唇瓣,纏上她的舌,強索更多的溫熱。

她抽著氣,兩相交織的鼻息已經分不清你我,她只听見哥兒們鼓噪的叫好聲。

這算吃醋嗎?

被吻得發暈的季昕元也搞不懂慕越為什麼要針對老余來釀醋……

當天晚上回到位于陽明山的慕家主屋後,季昕元才總算明白何謂——「不得已的苦衷」。

低調的婚禮當然已傳回了慕家,慕家老爺、三姨太等人一字排開,等著他們一群人歸來。

「還知道回來?你們是一家人,我和莉莉都成了外人了,要不是我在法院有朋友看到你和這個女人在公證,我是不是會一直被蒙在鼓里,不知道我的小兒子已經結婚了?!」

慕老爺年近七十,健朗帥氣,紅光滿面,身形高大結實,尤其有小妾的溫香軟語後,更是志得意滿。

雖然慕老爺是第二代,但在多年前父親的遺囑壓力下,已提早將集團掌舵大位交棒給當時才二十五歲的慕越。

他嫉妒小兒子的能力,因為他的能力比他強太多,他知道,自己的父親也知道,但他卻又矛盾地對小兒子的能力感到欣喜,因為慕越從小就讓身為父親的他感到萬分驕傲。

即便慕越是未來的集團接班人,身為父親的他依然能以一個真正掌權者的身分存在著,誰知慕越卻離經叛道,擅自把大位轉讓給他的哥哥們,還完全架空他在慕氏集團的權力!

至此,父子間有了嫌隙。

慕越沒說話,牽著新婚妻子的手大氣地入座,完全沒理會父親的叫囂。

大哥和二哥坐在他身旁,三哥則攙扶著大媽回樓上休息。

「她是昕元,我的妻子,我回來是要告訴你我結婚了,這是對你的尊重,否則我不會回來。」男人的嘴角勾起挑釁意味清楚的笑。

慕老爺大動肝火。「看你這是什麼態度?!你是在對我示威嗎?!是因為我要你娶華集金控的千金,你才故意隨便找個女人來氣我?慕越,你不要自毀前程!」

慕越噙著笑。「前程在我手上,你能奈我何?」

「華集金控的千金有什麼不好?會比你身旁的那個女人差嗎?醫生了不起嗎?人家林小姐可是金控董事長的掌上明珠,只要你們聯姻,對慕氏就是如虎添翼般的好事!」

慕越大笑。「我不是慕氏的主事者,聯姻能有什麼好處?況且慕氏在三位哥哥的掌舵之下,業績蒸蒸日上,根本不需要聯姻。」

慕老爺冷冷地道︰「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背後所做的事,你一樣眷戀著慕氏的大位!」

慕越拉著妻子的手就唇吻著,懶洋洋地笑,眼里那股森冷的戾氣卻教人不寒而栗。

「隨你怎麼說。昕元,跟你介紹,這位是我的父親,旁邊的女人你不用認識。」

「慕越!」

「走了,介紹完畢,我們回家。」慕越起身,牽著妻子的手。「大哥、二哥請幫我多多安撫媽媽。」

慕老爺暴怒大吼。「慕越,你們的婚姻我不承認!你自毀前途去娶一個來路不明的女人,我絕對不同意!」

慕越看著他氣急敗壞的生父,一雙眼卻冰冷刺骨。「我的婚姻不需要你的同意,當年你讓謝莉莉進門,有經過我和哥哥們同意嗎?」

慕老爺氣到快爆血管,他怒吼。「你這個逆子!我的事還輪不到你管!你終究還是慕家的人,如果心不在慕家,就別妄想動用慕家一絲一毫的資源在外頭為非作歹!」

慕越大笑,不過笑聲中可沒半點歡意,反倒充滿譏諷。「我需不需要用到慕家的資源,你倒可以好好去查一查。」

其實慕老爺很清楚,慕越就像在天空中狂恣飛翔的獵鷹,或是大草原上唯一的霸主,他的能力早超過他所預料的,深不可測。

慕老爺疲憊地嘆息。「慕越,這里終究是你的家。」

慕越看著他的父親,和身旁不可一世的謝莉莉,撂下今晚回主屋最主要的目的——

「說到這里,我想到還沒提醒兩位,听好了,她是我的妻子,傷害昕元就是礙到我,我可不希望在沖動之下,跟你們傷了和氣。」

這趟回主屋的目的,主要是斬斷父親對聯姻的念頭,再者是用自己的婚姻反諷他私納三房對母親的重傷,他要明白地告訴他,既然如此,他不需要他的允準也能成婚。

謝莉莉咬著唇,一臉不甘心,短短沒幾天,謝家風雲變色,謝氏的收購案因慕越的強勢介入而陷入前所未有的危機,她知道慕越是沖著她來的,可她壓根兒沒想到,只是為了一個女醫生,他會不顧一切一刀斬斷謝家的後路。

原以為藉由老爺之手逼著慕越和華集金控千金聯姻,以林家和謝家友好的關系,說不定慕越會高抬貴手放過謝家一回,沒想到連林小姐這樣如花似玉的高貴千金,慕越也不看在眼里!

謝莉莉死死地盯著他,幾乎是從牙縫中狠狠地擠出話。「越,你能不能看在我這幾年對慕家所做的,高抬貴手,放過謝家這一次?」

她不得不求,謝家的生死存亡就在慕越的一念之間。

慕越殘忍地嘲笑。「你夠資格求我嗎?」

說完,他擁著新婚妻子離開,留下爆怒的慕老爺和萬念俱灰的謝莉莉。

季昕元由身旁男人緊繃的身體感覺到他很不高興,非常的不高興,他一路擁著她到車旁,陽明山的夏夜很熱鬧,蟲鳴得像場夏日慶典,因為光害少,黑夜里的星光熠熠閃爍著。

「他永遠有玩不完的女人,從小到大,我看見我母親夜夜哭泣,這樣的男人,她卻始終離不開,寧願守著有他在的一方天地,前幾年謝莉莉進門之後,情況更糟糕,他連正眼都不曾看我媽一眼,她生病、重度憂郁癥,依然換不回丈夫一個關懷的眼神,像我媽這樣的女人是不是很傻?」

慕越輕聲說著,近似耳語般。

季昕元能輕易感受到這男人的忿忿不平,尤其她也認識慕媽媽,慕媽媽是美麗、溫柔與智慧兼具的好女人,在面對枕邊人一再的花心,一次次挑戰忠貞的底線,她要如何忍受?

或許像她和慕越這種各取所需的婚姻還比較自在,她到現在才懂,原來慕越所說需要「一個已婚的身分」,竟是要阻斷父親把主意打到他身上,這個婚姻是他拒絕聯姻的屏障。

老實說,她有些受傷,今晚像是宣戰大會,他帶著她順利地挑釁了自己的父親,而不是在分享成家的幸福,是她搞不清楚狀況,還帶著新嫁娘的喜悅面見公公,她的想法簡直蠢翻天!

他站在前方,靜靜面對慕家主屋的豪宅,默默不語。

她站在他身後,他心里有多少的痛,她感受不到。

只能靜靜陪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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