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那一夜 第四章

小紀一整天都非常失常,宋倩心想道。

她的臉上掛著深深的愁意,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工作也失去以往的效率,相當不專心;不過只要听到江虹雙吹噓那晚的聚會,她又是精神百倍,專心得不得了,而提到耿介朋,眼楮更是一亮,眼眸中夾雜著期待和落寞……

難道她對耿介朋……或許她該解開這個謎題才對。宋倩打開內線,請紀慧蓮進來。

「倩姊,有事嗎?」紀慧蓮問道。

「坐,偷個懶找你聊聊。」

紀慧蓮在宋倩辦公桌前的椅子坐下來。「嗯。」

「手好點了嗎?」

「醫生說差不多了,再換一次藥就可以了,我還要謝謝倩姊每次都送我去換藥。」

「別客氣。」宋倩換個坐姿,導入正題。「你覺得耿介朋如何?」

小紀酡紅的雙頰泄漏了一切,令宋倩完全確定心中的疑問,她立即涌生起當「紅娘」的沖動。

雹介朋的確需要柔順的小紀來中和他的硬脾氣,也只有溫和的小紀才會去接受他那種狂傲自大的個性。「在倩姊來看,你對他的印象很不錯吧?」

她羞澀地聳聳肩。「我不知道。」

宋倩有十成十的把握,小紀對耿介朋的印象非常非常好。

「如果你真的喜歡他,倩姊助你一臂之力好不好?」

「倩姊……」

「沒關系啦!都什麼時代了,誰規定女人不能制造機會,讓兩人迅速發展感情的?試試看,也許真的能促成你和他的姻緣。有時候姻緣不見得是天注定的。」

「可是……」

「只當作是交朋友嘛,就算真的沒緣分,也沒有什麼損失的。」

小紀舉棋不定。

「好不好?」宋倩勸說著。

紀慧蓮終于羞澀地點點頭。「反正大家都已經是朋友了。」她一張艷紅的小臉滿是期待。

「那好,今天晚上五點半他會在我們樓下等你。」

「這麼快?」

「你知道我向來速戰速決的,不是嗎?」

「那……謝謝倩姊。」小紀開心地離開。

恍若做完一件大事似地宋倩伸了個懶腰。這會不會太那個一點?把一個燙手山芋丟給小紀?不!她的直覺一向正確,小紀和耿介朋的確很配。

突然,江虹雙像一陣風沖進宋倩辦公室。

「喂,你找小紀干什麼?她怎麼開心成那副模樣?」江虹雙看著一臉興奮的宋倩。「你怎麼啦?要嫁啦?干麼那麼興奮?」

「差不多。」宋倩一臉的得意。

這下可引起江虹雙的興趣了,她狐疑地看著一臉神秘兮兮的宋倩,這個女人笑得賊賊地,八成沒好事。「什麼意思?沒听你交男朋友啊?」

「不是我,是小紀。我打算幫她介紹男朋友,對方你也認識,我想听听你的意見。」

「誰啊?」

「耿介朋。」

江虹雙滿臉震驚,不敢置信。

「我覺得他們倒挺速配的,耿介朋的霸道和那個臭得要死的硬脾氣,也只有小紀的溫和柔順才能抵擋。」

「你瘋啦!雹介朋喜歡的人是你啊!」

「我不適合他的,耿介朋那種浪子,就需要像小紀這樣溫和柔順的女人,我哪是那種女人啊!我脾氣很壞的,硬踫硬還得了。況且,小紀很喜歡耿介朋啊!」

江虹雙不表贊成地連搖好幾次頭,在她的觀念里,唯有個性相當才有辦法成為伴侶,也才匹配。「不好不好,但這對耿介朋和小紀非常不公平,你只是在利用小紀躲避耿介朋的追求。倩,如果你真的喜歡他,倒不如明講,沒有必要牽扯小紀進來,搞得這麼復雜。」

「如果到頭來真的什麼都沒有,小紀不是更傷心難過?就算小紀真的喜歡耿介朋,你也不要讓她抱著這麼大的幻想。就像你說的,耿介朋是‘浪子’,小紀拴不住他的,你就別利用人家了。」

宋倩不以為然地聳聳肩,她據理力爭。「拜托!這哪叫利用,現在是什麼時代了,女追男有什麼好奇怪的。何況人家小紀也喜歡耿介朋,我只是順水推舟,牽個紅線罷了。就給小紀一個機會嘛,你怎麼知道耿介朋不會喜歡上小紀?就算到頭來真的不成,我相信小紀也不會有什麼遺憾的,畢竟她努力過了嘛。」

江虹雙還是不認同,她眉頭深鎖。「他們的個性真的不合適。」

「合不合適要相處過才知道;就像你跟我的感情,令多少人跌破眼鏡!我們剛認識的時候,誰也不知道我們會成為好朋友的不是嗎?所以呀!為了讓他們多多相處,我安排他們今天晚上共進大餐,彼此聊聊,多多認識。」

江虹雙差點昏倒,她沒想到宋倩會如此積極,動作會這麼迅速!

「算了算了,不理你了,你小心弄巧成拙,傷了小紀,對誰都不好。」

「不會的。」宋倩自信滿滿。

江虹雙嘆了口氣,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才好?宋倩下定決心要做的事誰也阻止不了。

突然有人敲門,小妹捧了一大束鮮女敕欲滴的紅玫瑰走了進來。她今天可是鼓足勇氣送花進來,要不是雙姊在里面,她才不敢送花進來給倩姊呢!

「倩姊,準四點正,玫瑰王子又送花來了!」

宋倩的表情,讓江虹雙不想好奇都難。那個表情是極度憤怒、非常泄氣的,並沒有流露出半點高興和開心。

這個玫瑰王子已經紅遍整個辦公大樓的每家公司。所有人都在好奇是誰如此浪漫,如此有心,在長達一個星期的時間里,每天下午四點正都會請花店送來二十八朵鮮女敕的長睫紅玫瑰給宋倩。經過這一星期來,「台風」整個辦公室內處處皆可見玫瑰花,非常的熱鬧,所有的女人都羨慕死宋倩了,更嫉妒死她了。

「還是沒有表明身分?」

她看著宋倩將附在花上的小卡連同信封撕成碎片,這是她看完卡片的標準反應,然後就是……罵「死變態!」這一句,再來就將被撕成碎片的卡片很大力地丟進垃圾筒。

「他也真好笑,默默送了一星期的花,也不表明來意和尊姓大名?那豈不是白送!」

宋倩不甩江虹雙的試探。「他不是要追我,他是故意鬧我的。」

她將小妹叫了進來,要她把花拿走。「台風」內到處都是花,就只有宋倩辦公室一朵也沒有。所有人都認為她拒絕玫瑰王子的手法,簡直酷呆了。

「倩姊,沒地方放了。」

「放在廁所總可以吧!」

小妹很疼惜地將花抱了出去。倩姊真是不解風情,要是有個男的這麼追求她,她肯定高興死了,絕對不會像倩姊這樣不解風情。

「你知道玫瑰王子是誰嗎?」江虹雙鍥而不舍地追問。

宋倩不承認也不否認,只是聳著肩。

「如果他要鬧你,換個方式也行,像他這種送的方式未免太浪費金錢了。」

「他家開花店的總行吧!」宋倩沒好氣地說道,拿出卷宗,一副這件事到此為止的模樣。

江虹雙了解地笑笑,她太知道宋倩的限度了,她已經在發火的邊緣,識相的最好趕快跑,免得惹來一身炮灰。改天再逼供吧!

「好吧!那我出去嘍。BYE!」

江虹雙一走出辦公室,宋倩即立刻無力地癱在椅背上。

「你有一雙誘人的雙腿,而且性感,而我,非常了解。」

今天的卡片寫的又是一句惡心的話,從左宗忻的第一束玫瑰開始,她的全身上下無不被他形容到,好像那天晚上他全看光似的,一想到這她就起雞皮疙瘩。

他到底想干麼?這一星期來,她采取以不變應萬變的手段,等著他自己上門來,到時再狠狠地和他大吵一架。可是,他既沒打電話來,就算是公事,也請秘書轉達。

啊——如果再收到一束花,她肯定會發瘋!如今唯一的方法,就只有自己找上門去,殺他個片甲不留。哼!她就不信治不了那個死變態!好,就這麼辦!

宋倩拿起電話,撥了「金地」的號碼,這支電話是直通總經理辦公室的。

「你好,我找左總經理,我是‘台風廣告公司’的宋倩。」

「宋小姐,請稍候,左先生等你很久了。」

宋倩突然有種羊入虎口的感覺。

耳邊傳來左宗忻低沉又故作性感的嗓音,讓宋倩覺得渾身發麻。

「宋小姐?意外意外,你們江小姐今天請假嗎?怎麼勞駕你親自打電話來?」

宋倩冷冷一笑,看來這場仗不是那麼好打。「左先生,您太客氣了,我們任先生有交代,要和客人多多聯絡才可以了解客人的需要。今天打電話來是特別和您約個時間,我和江小姐將前往貴公司作個簡報,不知左先生大概什麼時候有空呢?」

「哦!原來如此,我星期五下午三點有時間,你們可以過來;還有,宋小姐,建議你,這種小事就直接和我的秘書排約就行了,不用直接找我。不過,既然你們任先生有交代,我也不好拒絕,以後如果有諸如此類的事,你還是可以找我的,增加默契嘛!」

這個死變態,殺千刀的!他可不可以不要那麼討人厭!宋倩在心里破口大罵。

她若聰明點,現在就應該掛上電話,努力完成「金地」的廣告企劃,從此和左宗忻劃清界線,更要努力讓「那一夜」的事件從她的生活中遺忘。就算偶爾收到幾束花,也要把它看待成增加辦公室美觀;但是,偏偏她血液中「好斗」的個性並不能如她所願。

「那我們星期五下午見……還有,謝謝您的花。」

「喜歡嗎?」他等她主動上門來,已經等很久了。宋倩的耐性在女人中算是一等一的,冷靜的個性更是了得,這種外表柔靜內心狂烈的組合,令他相當好奇。

宋倩現在非常非常想砍人。「我不敢說不喜歡,‘金地’這次的大廣告,我賠不起。」

左宗忻笑笑,這個女人的確有兩把刷子,戰斗力十足。

「什麼時候變得如此客氣了?真令我大感意外。」

宋倩深吸口氣,坐直身軀。「既熱左先生自動提起,我也只好開門見山說出我的看法。對于你的小把戲,我實在是憎惡到了極點,你干脆挑明說清楚,你到底想干麼?」

「你覺得我有目的?」

「當然。」

「你不認為我在追求你?」

「那你在追求我嗎?」宋倩覺得頭痛,這個白痴竟然問她這種問題!報章雜志的花邊新聞不是說他最愛那種腰高腿長眼楮大的妹妹嗎?她又不是!

「你把我的問題丟給我了,倩。」

宋倩馬上起雞皮疙瘩,她用肩膀夾住話筒,雙手拼命搓著手臂上的雞皮疙瘩。

「請叫我宋小姐或著宋倩也可以,我相信我們熟識的程度還不足以直呼我的小名。」

「你這樣說就未免太見外了,如果你覺得不公平,你叫我宗忻或是忻也可以啊!」

宋倩哈哈哈大笑三聲。「你到底想怎樣,一次說清楚好了,我沒那個耐性再欣賞你的小把戲。左先生,我清楚得很,我絕不是你會去追求的類型,你實在沒有必要浪費那此美麗的花在我身上,而這一切竟然只是為了戲弄我!沒錯,那晚的事,就算是我的錯,誰叫一切都是我主動的,但這對你絲毫沒有半點損失的,不是嗎?發生這種事,你以為我願意嗎?我是女人,難道這種事我會看得比男人輕?」

宋倩難過死了,她的眼淚在眼眶中打轉,她不斷告訴自己,要不在乎、要世故、要堅強,更重要的是,不能哭出來。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向你道歉,然後這件事就到此結束好嗎?」宋倩悶悶地說。

宋倩真的誤會那晚的事了,她真的以為那晚他們發生了關系。

要告訴她真相嗎?如果現在將一切說明白,是不是就代表他和宋倩之間的「私情」就此結束?但是對于這個小女人,他實在不想這麼快就和她撇清關系,她很好玩,而且很有挑戰力,他不想這麼早失去一個難得的對手。因此,就算宋倩的話語間夾雜著哽咽聲,但他相信以宋倩不服輸的個性,她一定會很快站上戰斗位置。

左宗忻沉默一會兒,才輕聲開口,語調低沉而緩慢。宋倩一顆心懸在半空中,全身毛發聳立。

「那晚,你虧欠我。」

什麼!宋倩像吞了一整顆魯蛋,喉嚨梗住說不出話來。

上天怎麼會如此善待她,讓她踫到這個超級再加三級的大變態!

看來她二十八年來的平靜生活已劃下句號,左宗忻將會讓她的未來歲月風起雲涌!

*9*9*9

紀慧蓮看著耿介朋下了車走向她,她攏攏頭發,緊張地笑笑,手腳不知如何放才好。

雹介朋穿著一套深灰色的西裝,頭發整齊地往後梳,整個人顯得帥氣而有精神。紀慧蓮看到他手中一束百合花,心情更加緊張,她揮揮右手。「嗨!」

他皺著眉頭,四處張望。「嗨!宋倩呢?」

倩姊沒有說要來啊?「倩姊四點半就走了。」她看著他憤怒而且充滿挫折的表情。

「宋倩要你在這里等我?」

紀慧蓮尷尬地笑笑,他怎麼會問這個問題?「倩姊她……」

「你等一下。」不等她說完,耿介朋就跑去攔住罷從大樓走出來的江虹雙。

紀慧蓮不解地看著,搞不清楚事情怎麼會變成這樣?是倩姊沒跟他說,還是他臨時反悔?他和雙姊說話的態度很凶,雙姊也很生氣,怎麼會這樣?到底怎麼啦?

她想回家了。

雹介朋氣急敗壞、不可置信地瞪著江虹雙。「你是說宋倩她想湊合我跟紀慧蓮?」

「至少她認為你們很相配。」江虹雙生氣地說道,又不是她的主意,他凶什麼凶!

「她不知道我喜歡她?」老天!他真想掐死宋倩那個自以為是的女人!

「我怎麼知道?你自己不會去問她!」江虹雙甩頭不理他,上了一旁等待的計程車。

雹介朋氣極了,他如此真心對待一個女人,沒想到卻被她狠狠擺了一道。

他媽的!雹介朋火大地將手中的花束丟入一旁的垃圾筒。

「怎麼了?」紀慧蓮走到耿介朋身邊,柔聲輕問。

雹介朋打量著紀慧蓮,她看起來一副無辜的模樣,顯然並不知道宋倩耍的詭計。「沒事。上車!」

他逕自上了車,大力關上車門。紀慧蓮愣在一旁,不知該如何是好。

雹介朋自車窗探出頭來,粗暴地大吼︰「上車好不好!」

紀慧蓮心底一抽,趕緊上了車,她還沒完全關上車門,車子就像火箭般沖了出去,車輪發出刺耳的摩擦聲。紀慧蓮差點嚇死,她緊抓著扶把,臉色蒼白。

雹介朋瞄了紀慧蓮一眼,她一臉的驚恐,渾身僵硬。終于,他放慢車速,因為實在沒必要欺負這個小女人,宋倩的計謀她應該是不曉得的。他現在要做的事就是帶她去吃個晚餐,然後送她回家,再去找宋倩問個清楚!「你想去哪里吃飯?」

紀慧蓮感覺到車速漸緩,于是睜開眼抬起頭,虛弱地一笑。「都可以。」

雹介朋點點頭,輕巧地轉個彎,向餐廳方向開去。

他深知自己的魅力,更知道對女人的影響力,他要做的只是勾勾手指頭,就會有成群的女人涌向他,朋友們對于他的「月行一戀」早就見怪不怪了;如果他和同一個女人的戀情持續一個月以上,只會讓朋友們大呼驚訝!

遇見宋倩是在楊淮的攝影棚內,她正為一支廣告片女主角的晚禮服和江虹雙爭得不可開交,她的傲氣和冷靜深深懾服了他,令他第一次生起真心主動追求女人,只是沒想到自己會被她給耍了!是她太過矜持嗎,還是太害羞呢?他實在無法接受會有女人能夠拒絕了他!

一路上沉默著,到了一處華麗氣派的餐廳門口停了下來。

「吃意大利餐吧!」他的語氣中沒有詢問的成分。

正打算下車,就看見前方的黑色賓士下來了一對男女,女人腳步不穩,晃了一下,男人立刻扶住她的腰,她一側身……宋倩!

雹介朋覺得震驚,更覺得憤怒!原來她今晚有約,所以才請紀慧蓮來陪他,她竟然如此徹底耍弄他!這就是宋倩拒絕男人的方法,她可真行啊!

「倩姊在那兒!」紀慧蓮相當訝異,倩姊今天有約會啊?

雹介朋低低咒罵幾句,方向盤一轉,往另一個方向疾駛而去。

「怎麼了?」紀慧蓮疑惑地看著耿介朋,他看起來不是很高興的樣子……

雹介朋並未回答,只是面色凝重地開著車。

面對這種情況,紀慧蓮也不知如何是好,她看向窗外,試著忽視車內凝重的氣氛。她不懂的是,為何見到倩姊,耿介朋反應會如此強烈?

車子在淡金公路一處海堤停了下來,耿介朋下車跑上海堤,迎著風,抽著煙,整個人顯得僵硬。

紀慧蓮站在車旁,冬天的海風吹著她直顫抖,她拉緊衣襟、豎高衣領抵御海風的吹襲,海風吹著她發絲飛散。

雹介朋轉過頭看了她一眼,皺皺眉頭,跑下海堤,月兌上的西裝外套,粗魯地被在她肩上,不理會她的抗議,又跑上海堤。

紀慧蓮看著他的背影,覺得百感交集。

由于自己的內向和閉澀,她的愛情生活是一片空白,原本該是熱鬧精彩的大學生活也在平靜岑寂中度過。直到進入「台風」,她的人生才有了轉機,自己的能力才受人肯定。

認識耿介朋是個意外,而更教人意外的是自己對他無法克制的傾心。他很耀眼、很特殊,和自己的不搭,任何人都看得出來。她非常了解愛上耿介朋是一個永無止盡的痛苦深淵,但卻沒有辦法阻止自己一再深陷。如何擺月兌自己的情愫?天啊!

雹介朋丟掉第四根煙蒂,跑下海堤。「走,去吃飯。」

上了車,車子火速開往市區……

*9*9*9

「謝謝你的晚餐。」

一整晚從開始進入餐廳用餐到現在來停車場取車,耿介朋沉著一張臉深皺著眉頭,一句話也沒說。他們就像陌生人一樣,感覺很奇怪,弄得她非常不知所措。

她想和他道別,然後「自己」回家,但卻不知如何開口。「急著回家嗎?」

紀慧蓮心一緊,趕緊搖搖頭。

「那陪我去一個地方。」

她還來不及思考,車子又飛奔而去,不到十分鐘就來到忠孝東路巷內的一家PUB。

PUB的裝潢很簡單,很明顯地是屬于純喝酒的地方,沒有一般PUB的吵雜,里面的酒保和客人跟耿介朋很熟識,又是拍肩、又是招呼。

「想喝什麼?」耿介朋帶她到吧台坐了下來。

紀慧蓮被四方投來的好奇目光弄得不知如何是好,不習慣受人注目的她覺得尷尬萬分,這是她第一次來這種地方。「柳橙汁。」

「小姐不喝酒?」酒保打趣地問。

「少羅嗦,柳橙汁就柳橙汁,問那麼多干什麼!順便給我幾瓶啤酒。」

雹介朋向酒保要了六瓶黑麥啤酒,走向另一邊的座位找朋友,紀慧蓮呆愣一會兒,突然間她覺得孤獨和心慌。

「小姐,你的柳橙汁。」

「謝謝。」

「你是小雹的新女朋友嗎?」

他語氣中的「不可置信」頗令人難過。

紀慧蓮搖搖頭。「不是,只是普通朋友。」

「朋友哦?你知道嗎?小雹說我們店里是他尋求安靜的地方,他不帶女人來這里的,如果你跟他真的只是朋友,那你在小雹心中一定很特殊。」

紀慧蓮只是笑笑,沒有答腔。原來耿介朋是這麼看待她的,紀慧蓮掩不住暗自竊喜。

「小姐貴姓?」

「紀,己紀。」

「你們認識很久了嗎?紀小姐。」

「沒有,只是見過幾次面。」

「那怎麼可能只是朋友?耿介朋身旁的女人不會只是朋友而已,不是女朋友就是性伴侶,當然有人身兼兩職,可是絕不會只是普通朋友,你是屬于哪一種?」

他的問題實在相當沒禮貌,正當小紀不知如何回答時,耿介朋適時出現。

「少打擾我的朋友。」

酒保自討沒趣地走向一旁,今天耿介朋像吃了炸藥。

「別理他,還想不想吃點東西?」

「不了,晚餐還沒消化呢!」

「要吃什麼同小胖說……」他指指剛剛踫了一鼻子灰的酒保。「我那邊有幾個朋友,我過去一下,你等我好不好?」

「沒關系,你過去好了,我看電視,不會無聊的。」

*9*9*9

天亮了,晨曦劃破朦朧的天空,空氣中充滿著清新,大地顯得朝氣蓬勃。

紀慧蓮包摟著毛毯,坐在床角,看著落地窗外的世界。一夜未眠的她,看似憔悴卻又不可理解地神采奕奕,她望向床上躺著的人影,嘴角揚起一朵似夢的微笑。

昨晚,耿介朋和他的朋友喝酒喝到凌晨三點,酒醉的他並沒有送她回家,而是直接回到他位在忠孝東路的家,一回到家,他就往床上一倒睡著了。

本來,她可以叫計程車回家的,可是……心中的波動硬是將自己留了下來。她幫耿介朋月兌了外套、鞋襪、蓋好被子,最後,她趴在床沿,望著耿介朋熟睡的臉龐,撫著他剛毅堅強的臉部線條,和不可思議柔得似絲的頭發。也許她一輩子都無法釋懷這一切經由手指傳到內心的強大震撼,不過,她一定會記得這一夜,永遠記得這一個讓她莫名悸動的男子。

呼叫器刺耳的嗶聲在寧靜中炸開,紀慧蓮火速橫過床及耿介朋將呼叫器按掉,並沒有留意到自己的姿勢有多麼的危險。抽回身子時,眼角不經意地瞄了一眼床上的人,這一看,卻直直望進一雙黑眸中,令她不禁大驚失色!手臂一失力,整個人跌壓在他身上。

他什麼時候醒來的?「對不起……」紀慧蓮滿臉通紅,急忙地要掙扎起來。

突然,快得令她來不及反應,兩人一翻一對調,下一秒她已躺在耿介朋懷里。

紀慧蓮屏住呼吸地望著他,他結實的胸膛抵著她柔軟的前胸,強壯的腿將她密密實實地壓在身下,令她整個人籠罩在他的氣息之內,她可以感覺到他的體熱正一波一波灌入她冰冷的身軀里。

紀慧蓮驚慌地看著他,他的臉龐離她好近!當她望入他的眼中,驀然,心中的悸動有了解釋,她愛上耿介朋了!全心全意毫不保留地。這份認知,令她的心一剎那碎成千萬片,紀慧蓮深刻地了解這份毫無結果的愛會傷害自己多深,甚至永不抹滅,但她卻像是掉入流沙之中而無法自拔!所有對他的抗拒在這份認知之下都不翼而飛了,她要如何對自己所愛的男人保持距離呢?

雹介朋像是看穿她的想法,輕撫著她柔女敕的臉頰。

「放開我!」她試著扭出他的箝制,無論如何,她必須逃開,然後找個地方獨自咀嚼這份傷痛。

但他卻摟得更緊,黑眸幾乎將她吞噬。「你很怕我?為什麼?」

「別這樣,如果你當我是朋友,就放開我,好不好?」

她嘗試掙出他的身子,雙手推開他的胸膛,但他鋼鐵般的身軀一動也不動,黑眸專注地看著她。「我想吻你。」

紀慧蓮杏眼圓睜,雙手立刻反應地搗住自己的嘴巴。「你……不能……」

「我可以,這時候不吻你,那要等到什麼時候?」

雹介朋將她的雙手架在她的頭頂上,低下頭,雙唇挑逗地靠近,臉上充滿著狂烈的,他的目光使得紀慧蓮全身像著了火般的灼熱,心髒狂跳不已。

雹介朋的雙唇輕輕地落在她顫抖的唇上,很輕很輕、很溫柔很溫柔,像羽毛輕輕拂過一般。但他這輕輕的一吻卻喚醒她全身的感官,紀慧蓮覺得口干舌燥,血液沸騰。

她試圖在事情進一步發展前喊停。「耿……你不可以吻我……」

他吻住她要說的話。

「清純的小蓮花,這個叫作親,我告訴你什麼才叫作吻,為我張開雙唇,慧蓮。」

他輕誘著,手指著她的身子,嘴唇溫柔地刷過她的唇瓣,在她的耳際撒滿細吻。

紀慧蓮顫抖地張開雙唇,他的舌順勢滑入,帶領著她進入失神幻地。他們熱烈交熾著火焰……

「如果你想叫停最好快點,我要的不只這些。」

「不……我不要你停……」

她知道她這麼做,會讓自己更忘不了他,但……就讓她放肆這一次吧!不管未來、不管結果……紀慧蓮摟住雹介朋的身子,將自己迎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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