患難中真的會有真感情嗎?還是宗齊有強烈的「保護弱小」情緒?無論如何,梅惟寧對于上司突如其來的告白很不適應就對了。
「會不會是日久生情啊?」听完全部的故事,包括宗齊的追求告白後,連唐羽心都覺得宗齊是讓停電給刺激的。
「我們幾乎天天抬杠,如果是日久生情,會讓我覺得副總是不是有被虐待傾向。他不是都喜歡溫柔美麗的女生嗎?」
唐羽心聳聳肩。「也不一定啊,有時候選擇伴侶和交女朋友的心態、看法是不一樣的,至少我們全家人都認為你和宗齊很配。」她神秘地笑著,「況且,誰說你不美麗?宗齊要是知道真相的話,眼珠子一定會嚇到掉出來!」
梅惟寧沈默了。她看著籠子里被羽心救回小命的幸運兒。「Lucky還好嗎?」
說到車禍余生的小貓,唐羽心不禁想要拍拍手贊美它。「Lucky不愧是在外頭混大的,手術後的隔天就開始吃東西了,就算後腿腫得像只雞腿,她還是照樣狂吃,而且還會用貓砂,厲害吧!」
連梅惟寧也想拍手了。「Lucky太厲害了。」
「那你的想法呢?你怎麼回答宗齊?」唐羽心問。
「我知道他比較喜歡的是另一個我,你覺得我該怎麼回答?當然只能裝傻。」他吻過Winne兩次,甚至想和Winne做親密的事,這樣一比,就知道宗齊比較喜歡誰了。
「或許就像我說的,選擇伴侶和交女朋友的心態、看法是不一樣的。」
「所以和Winne就可以親吻擁抱,和我就只是唱唱兒歌?」她幽幽地自嘲。
「他還唱兒歌給你听?」大男人唱兒歌?!唐羽心幾乎完全確定宗齊是讓停電給刺激到了。
「對。」不過,這一段她倒是覺得很浪漫。
「他當你是揚揚還是小恬啊?!」唐羽心哇哇叫。
「他說我本來就是小孩子,不然怎麼會愛玩游樂場的恐怖設施?」想到他理所當然的表情,梅惟寧不禁噙開了笑。
唐羽心看著她流露幸福的笑容。「那你呢?你的兩個身分,是誰比較喜歡我家的宗齊?」
「兩個身分是同一個人。」她打太極,推~~
「你可以暗示宗齊你們兩個就是同一個人嗎?」
「不行。」事件一開始就是可可弄出來的一場鬧劇,如果讓宗齊知道他們的相遇是別有目的,而且還是刻意的,以她對宗齊的了解,他會很生氣。
梅惟寧眼角瞄到落地窗外的黑色BMW。「他來看Lucky了,我去後面躲躲,你別說我在這里喔。」
梅惟寧趕緊閃到動物醫院後方的小廚房。
唐羽心看著她慌慌張張落跑的模樣,不禁搖頭。愛情果真是件麻煩事……
宗齊推門而入。
「大嫂,小貓好嗎?」
唐羽心指著籠子里剛吃飽、正在呼呼大睡的小橘子貓。「Lucky嗎?能吃能玩又能睡,好得很呢!」
「Lucky?」
「是梅秘書取的。」
宗齊皺眉。「Lucky是小狽的名字。」
唐羽心哈哈大笑。「誰說只有小狽才能叫Lucky,人類的英文名字里,有人也叫Lucky啊!」
Lucky?他不禁笑了出來。梅秘書的花招真不少。「她有來嗎?」
「你告訴她Lucky的事,她特地跑來看看它。」
宗齊不悅地皺起眉頭,又放松下來。「原來她今天請特休是為了看貓?」
「不然你認為梅秘書請特休的理由是為什麼?」
「我以為她在躲我。」
「躲你?」
宗齊點頭。「嗯,我向她告白了。」
唐羽心故作驚訝。「哇,科技界最有身價的黃金單身漢釋出愛意,我們梅秘書有沒有感動地跳進你懷里?」
「並沒有。」宗齊很困擾。那天告白後,要不是電梯恢復運轉,他以為她的密室恐懼癥又發作了。
她蒼白著一張臉,表情很凝重。
他人生第一次的告白卻慘遭滑鐵盧,的確讓他信心大大受挫。
「你為什麼突然發現自己喜歡她?」
宗齊認真地說︰「她是一個寶藏,總是帶給我許多驚奇,讓我永遠挖掘不完,而且和她在一起很輕松、很自在,我發現這就是我要的。」
「那,之前那個漂亮女生呢?」
大嫂指的是Winne。「她是個謎。」
唐羽心輕笑。「男人不是都喜歡神秘、若即若離的女生?」
宗齊大笑。「也不一定,或許還是神秘的Winne讓我驚醒,發現自己喜歡上梅秘書呢!」
唐羽心不能完全確定宗齊對梅惟寧的喜歡,是不是大于Winne。「宗齊,當初你大哥在我和Vienna之間猶豫不定時,讓我跟他都很痛苦,所以你千萬要想清楚。還是你想想看,世上真的有人感覺那麼像的嗎?」
宗齊沒听出大嫂的暗示。「你和我住在天堂的前大嫂啊?你們根本就像雙胞胎姊妹一樣,我沒忘記回國參加你和大哥的婚禮時,看到你的第一眼有多驚訝。」
面對這根木頭,唐羽心很想直接宣布梅秘書就是Winne,畢竟她自己曾受過這種苦,所以能了解惟寧的掙扎。不過,這是他們兩個必須自己克服的關卡,況且她答應保守這個秘密。
宗齊看看腕表。「明天我再來看Lucky,現在我要先去梅秘書家逮人了。」他說著便沖出診所,來去都像一陣風。
梅惟寧由小廚房走了出來。
「听到了?」
「對,我是個挖掘不完的寶藏。我听過許多愛情誓言,什麼海枯石爛、聖死不渝,寶藏倒是頭一回。」
「那你的想法呢?要不要敞開你的心,投入他的懷抱?」
唐羽心的問題,讓梅惟寧沈默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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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早上,他提早到了。
听到電鈴聲,梅惟寧抬頭看看掛鐘,時間才剛過七點半,她放下餐盒,前去開門。
「嗨。」宗齊亮著大大的笑容,像在宣布兩人冷戰結束,同時正式進入新關系。
他的快樂似乎也傳染給她,她輕輕揚起嘴角。「今天這麼早?」
「來突擊檢查,看看我的情敵在不在?」
她凍住了笑容,而且毫不客氣地賞了他一個白眼。「你的笑話一點都不好笑。」
「所以嘍,早早和他切干淨,投入我溫暖且專屬于你的懷中吧!」宗齊一把抱住她,蹭著她的發,滿足于她身上的馨香。
必系進展得太快,梅惟寧一時還不能從秘書身分里跳出來,去感受他的愛情,因此她僵硬得像根木頭。
他凝視著她瞠大的眼。「嚇到了?」
「對。」
他彎腰欺身,抵著她的唇辦。「你會習慣的,而且我們之間不會單單只是擁抱而已。」
他的語氣堅定、不容辯駁,梅惟寧還來不及反應,他已經捧起她的臉,吻住她的唇。他的舌探進她顫抖的唇內,溫柔、珍惜地勾撩著。
他帶領著她,教導她熱吻的美好,撫著她敏感的背脊。這次沒有NuBra,她不會因為怕穿幫而恐懼他的踫觸,老天,她現在的感覺絕對比當Winne時更加強烈……
他放開她,撫著她酡紅的臉頰。「如何?我們年輕人之間就是要這麼接吻的,你還是快快和那個議員老頭分手吧!」
宗齊真是個白目男,說話完全不會顧慮別人的感受。「你是個公子,卻要求我當個忠貞烈女?」她冷冷地反擊。
只是和她抬杠慣了,宗齊沒有半點受傷。「我哪是什麼公子,你是我秘書,難道還不知道我交往的狀況嗎?送花、送禮物給女人有時真的只是為了禮貌,如果你不高興,那我就不送了。」他抱著她,蹭著她柔美的頸項。「你在吃醋嗎?這種感覺真好。」
她莞爾一笑。「林小姐說你是個很酷的男生,不擅長表達自己的情緒,怎麼我覺得你像黏皮糖一樣黏人?」
宗齊自豪地挑眉。「這就是由朋友變情侶的好處,我想跟你聊很多很多,想一直跟你說話也不膩。我想就算你是我女朋友、我的妻子,我們還是可以這樣抬杠一輩子。」
她以大笑掩飾自己的情緒。「上班了啦,早上有個重要會議。」
「你不感動?」
她但笑不語。說不感動是騙人的,但她內心的不安還是存在著。她會忍不住好奇、猜疑,Winne和梅惟寧,如果這兩個人同時在他面前,他比較喜歡哪一個?
宗齊嘆了口氣。「這一定是老天爺給我的責罰,它在懲罰我,以前別的女生跟我告白時,我都不理人家,現在報應來了,我對你告白,你也不理我。」
他淒淒怨怨的語氣,惹得梅惟寧哈哈大笑。
「我去拿早餐,你等我一下。」
梅惟寧邊笑,邊走回廚房拿早餐。
宗齊望著她的背影,陽光灑在她身上,她穿著紅色的圍裙,每個回眸的笑容,都足以融化他的心。
她就是他要的生活,安定、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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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後,宗齊到日本出差,梅惟寧將Lucky接回家,Lucky的復原狀況很好,只要定時回診就好,她沒有養貓經驗,在天天被宗齊「愛的熱線」的騷擾下,有只小貓陪伴她,分散她的注意力,免于老是被對宗齊的思念牽著走。
只是夜深人靜時,她會想明天干跪買張機票,去日本找他算了……
戀愛的人是傻子,看多了朋友——包括自己的母親在愛情路上跌跌撞撞、受傷難過後,依她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個性,也總是以為自己將愛情拒于千里之外,但曾幾何時,她變了,因為漸漸在乎這個男人,也加入了傻子的行列。
對,她承認,她的確在乎他。
門鈴響起,梅惟寧起身去開門,門才打開,可可拎著兩個大行李,嚷嚷地沖進她家。
「Winne!我好想你喔!」可可放下行李,一把抱住呆若木雞的梅惟寧。「你有沒有想我?你一定有想我對不對!人家我在日本,眼楮看的是櫻花,心里想的人都是你耶,如果你能請假陪我去日本玩,那該有多好!」
梅惟寧推開可可,不可思議地問︰「你一下飛機就先跑來我家?你不用先回家放行李嗎?」
可可無辜地搖著頭。「不用啊,我一個皮箱的禮物全都是要送給你的,有吃的,有用的,有穿的,什麼都有!另一個皮箱才是我的,你一個,我一個,先回誰家還不是一樣?」
梅惟寧傻眼。「可可,你送我一皮箱的禮物做什麼?!我們喜歡的東西又不一樣。」
可可很有義氣地揚起下巴。「開什麼玩笑,你幫我耍了那個負心漢,我當然要好好謝謝你嘍!Winne,你放心,這一回的禮物,我都用心挑選餅,而且都是你用過的品牌,你說我是不是很聰明呢?」
梅惟寧真的快昏倒了。可可的個性就是這樣,總是不管他人的感受,永遠活在自己的世界。「可可……」
只是,她還來不及好好勸導一頭熱的可可,可可卻突然像發了瘋一樣,興奮地沖到門口,一把抱住罷進門的男人——
「宗齊,你怎麼知道我在Winne家?!」
在這個世界上,愈不想讓人發現、愈想埋在土堆里一輩子不要見光的事,就愈容易在毫無防備的情況下被揭穿。
宗齊將抱著他哇哇叫的女人推開,一時間認不出她是哪位,但這不是重點,重點是——
「你叫她Winne?」
可可眨眨眼。「對啊,她是Winne,我是可可啊,你忘記了嗎?我是可可,那天我生日還鬧你要你送我生日禮物,你記不記得?」
宗齊陰沈著臉,大步越過可可,一看到在沙發上睡覺的小橘貓,臉色變得更加陰鷙可怕。
出差到日本的第一天,大嫂特地打電話告訴他︰「小貓讓那天的漂亮女生帶回家照顧了。」大嫂指的漂亮女生當然是Winne。
他走向梅惟寧,她從未見過他露出如此冰冷的表情。「你叫Winne?我記得你名片上的英文名字是May。」
一種恐懼的感覺,像只手緊緊地掐住她的心髒,讓她無法喘息。
「這只是巧合嗎?」他一步一步朝她逼近。
事情演變至今,她無意再隱瞞下去。
「沒錯,我就是Winne。」
宗齊停住腳步,表情像被人打了一拳。
「我想你想到發狂,放著日本的生意不接,提早回台灣看你,不是要你給我這樣的Surprise。」
她的淚水緩緩流下臉頰。什麼都亂了,長期積壓在心里的壓力,一下子全爆發出來。「我不是故意騙你的,我不知道你就是可可的男朋友,我不知道你會喜歡Winne,我只是幫著……」她說不出話來。
「幫?」
宗齊看著一旁以熱切、愛慕的眼神盯著他看的女人,記憶慢慢回籠,他的確有印象。
「『Ton』的酒保說,有一個女生在Pub到處和別人說她是我的女朋友,那個人是你嗎?」
可可一臉無辜。「你當然是我男朋友,不然你不會送我花和禮物,不是嗎?」
宗齊煩躁地皺眉。「送花是那天店里有小妹在推銷,禮物是你硬要的,我不可能只因為送了花和禮物,就變成你男朋友。」
一听他這麼說,可可氣得哇哇叫。「我就知道你是個負心漢!我讓Winne去誘惑你是對的,我要你知道被別人要弄是多麼難堪的事!」
宗齊不再理會攪局的可可,他要弄清楚的事,可可全說了。
他冷眼看著這個他曾經感覺很熟悉的人,又想寵她、愛她一輩子,也許抬杠、斗嘴一輩子他也樂意的人。「你是故意以Winne的模樣來騙我?」
她低著頭,沒有回話,淚水一滴一滴落在地板上。
「當你知道我被Winne耍得團團轉時,是不是在暗地偷笑?」
「我沒有。」
「為什麼要這麼對我?!」
「我很抱歉。」
「除了抱歉你還能說什麼?你是不是很想嘲笑我,我同時喜歡上的兩個人居然都是你!」
梅惟寧抬起頭。他的控訴她不能接受,心里的受傷,讓她不顧一切,只想反擊。「我沒有嘲笑你,真的沒有,現在一切真相大白了,你一定希望我二十四小時都像Winne吧?因為我的洗發精和Winne一樣,我的手鏈和Winne一樣,我給你的感覺似乎有點像她,所以你才會喜歡『梅秘書』的,是不是?』
宗齊搖頭。「你不該騙我!」
梅惟寧萬念俱灰,哀傷地跌坐在沙發上。「騙你是我不對,我道歉。」
宗齊苦笑,下垂的肩膀有著深深的無奈。「原來是這樣,我懂了,無論是Winne還是梅惟寧,都傷了我的心,你覺得道歉有用嗎?你知不知道我的心正流著血?」
宗齊疲憊地轉身。為了回來見她,他兩天當三天來用,搭了四個小時的飛機,通關,再由桃園機場跋到她家,只是想見她一面,抱抱她,親親她,然後晚上再趕回日本。
「我只是想回來看看你……」
只是,他說再多也沒用了。
宗齊邁開腳步,走出梅惟寧的家。
梅惟寧搗住臉,痛哭失聲。
再怎麼遲鈍和天真,可可也明白自己闖了大禍,她在梅惟寧身旁坐了下來。「Winne,對不起,我以為……我以為事情已經結束了……」
梅惟寧搖頭,淒涼地噙開笑。「沒關系了……」
她淚眼迷蒙地望著他離去的方向,她想起很多事,想起他的揶揄和調侃,想起他足以讓人氣得發抖的孩子氣與任性,想到他吃著早餐滿足的模樣……她想了很多,想的都是他的笑容,他對她的好,只是現在都不見了——
她失去了他。
她的世界失去了幸福的光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