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女 第七章

戀愛中的男人果然低智商,笨得有找。

吃完溫馨感人的生日大餐,金立勛和顏幼棗剛走出包廂,恰巧對面的包廂門也適時拉開,雙方一照面均怔了一怔。

原來王俊仁帶女友也剛用餐完畢,這才踫上了。本來一局級料理亨便是有錢人鍾愛的用餐地點,會踫上熟人也沒啥大不了,只是王俊仁的新女友是最近剛竄起的名模凌露,這可就是一則會上報的大八卦了。

走高貴冷傲路線的名模凌露,非常適合上伸展台,無表情的冰霜臉配上設計師的新款服飾走秀,非常能襯托出設計師的風格,不但高貴,價錢也很貴。

天生高個子,再配上立體五官所呈現出的冷傲感,她一走下伸展台,就明顯欠缺「藝人」的親和力了,所以想往演藝圈發展的路子很受限。

凌露反而一直向媒體強調,「我喜歡走秀,單純的走秀,目前沒計畫當藝人。」高調的言談,不汲汲營營謀往演藝圈里鑽,倒也吸引了像王俊仁這一類的第三代小開。

顏幼棗想到之前金立勛有聊到王俊仁的怪癖,今天機緣巧合見到凌露,她好奇的打量一會,心里怪怪的想著︰冰霜美人就長這樣子嗎?我從來不覺得自己是冰霜美人,只是表現出原來的自己而已。

可是,冰霜美人也會拋媚眼的。

凌露和王俊仁站在一起,王俊仁在和金立勛說話,所以他沒瞧見,凌露對著金立勛拋出勾魂的魅眼和冶蕩的笑容,表明了很想認識他。

金立勛不動聲色的和王俊仁打完招呼,帶著顏幼棗轉身離去。

上了車,顏幼棗靜靜的坐著,但金立勛可忍不住了。

「我跟王俊仁沒交情,否則真想一拳打醒他。他若是不改掉自己的怪癖戀愛觀,無論跟誰在一起都是悲劇!可不要哪一天真娶了個冰霜美人,婚後才發現是個會河東獅吼的母夜叉。」

顏幼棗語氣清淡。「那位王先生的智商一向這麼低嗎?笨得有找!一位美人若與生俱來有冷若冰霜的性子,是不可能走上浮華世界的伸展台的。」

「沒錯,模特兒多如牛毛,沒有一點手段可出不了名,不可能如雪般冰清。」金立勛贊許地瞥她一眼,他身旁這位才是如假包換。

顏幼棗一轉念,好奇道︰「初戀,真的教人難以忘懷嗎?你也會像王俊仁那樣,忘不了你的初戀嗎?」

「你開始學會吃醋了喔!」他抿住唇,拚命忍住笑意。

「你少臭美了,我只是好奇,你不講就算了。」她語調微惱。

可是,她為什麼眼神閃爍,不敢迎視他的目光?

幸好金立勛比她老練多了,泰然自若的說︰「與其說是忘不了初戀情人,正確的說法應該是忘不了初戀時的悸動,第一次為一個人動情,第一次輕柔憐蜜的吻,心跳快得要蹦出胸口,並開始懂得思念的味道。

「我可以老實告訴你,我已經忘了初戀情人的名字,也記不清她的長相,但心底深處仍會懷念當年的自己曾經那樣純情地愛一個人。懷念的,其實是失去的那份純真吧!」

她似乎有些明白,又不是真的明白。她也懷念曾經像小孩的自己,懷念那種對父母全然信任的無憂無慮。

金立勛忽地笑了,「初戀情人如果真的那麼好、那麼適合自己,早就一直交往下去,然後結婚。可是放眼看去,有幾個人是跟初戀情人結婚的?少之又少。」

他笑得詭譎。「王俊仁又何嘗不是?」

「他的初戀女友死了,所以他一直走不出來,也真可憐。」

「是愧疚使他不願走出來吧!」

「為什麼?」

「我听過跟王家比較親近的朋友說,王俊仁的初戀女友車禍後,並沒當場死亡,而是造成下半身麻痹,必須在輪椅上過一生。王俊仁受不了這種事實,也可能是家人給他壓力,就干脆避不見面,半個月後,那女孩自殺了。」

典型的悲劇!見證愛情的脆弱。

顏幼棗保持靜默,神色絲毫未變。

金立勛嘆道︰「沒有人會去苛求人性的偉大,畢竟要照顧一個終身坐輪椅的人並不容易,人心也會跟著改變,很難始終如一。但是,我之所以不同情王俊仁,是他表現的太絕情,即使是基于朋友的立場,也該去探望她、安慰她、鼓勵她,而不是倒打一耙,將她推落絕望的深淵。」

「害怕被抓住,從此月兌不了身吧!」顏幼棗下結論。

「算了!不談他了。只要你別被他給騙去就好。」

「我又沒智障。」

「有些女人就是抗拒不了男人的哀兵政策,很感動他對初戀女友的痴情。」

「不要看不起女人,那是因為他是王氏小開,否則女人最受不了男人老是談論過去的女友,尤其是死去的女友。」顏幼棗酷酷的冷道︰「你若是敢在我面前炫耀你輝煌的戀愛史,我不保證我不會失手閹了你!」

金立勛豁然大笑。「今天你生日,我們好好去玩一天吧!」

顏幼棗沒有異議。想想,從她十歲到二十歲,沒有與「家人」一起出游的記憶,早已忘了那是什麼樣的感覺與滋味。

結果,他帶她去陽明山泡溫泉、看夜景。

然後,他第一次親了她。

「滋味還不壞。」她只肯這麼說。

「什麼?只是還不壞?再來!」男性自尊大受打擊,唇角勾起邪魅的笑,再次攫住她倔強的唇瓣,以舌頭撬開她緊閉的牙關,靈活的舌尖不住地挑逗著。令她慌亂、迷眩,全身一陣顫抖酥麻。

許久,才結束這個吻。

他眯起眼,「喜歡嗎?」

「普通。」她舌忝舌忝舌,不曉得這小動作有多勾人。

「只是普通?」他不介意再來十次。

「因為沒經驗,沒得比較。下次另外找個人來試試好了……」

「不準!不準!不準!」男性沙文主義嚴重發作。

她背過身,偷笑。

男人果然低智商,笨得有找!可是啊!滿可愛的。

她抬頭仰望星空,任由他自身後擁抱住她。溫暖的擁抱、干淨的氣息,她會慢慢習慣這副胸膛、這個懷抱吧!

如果有一天她不小心愛上身邊這個男人,媽媽在天之靈應該不會怪罪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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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沒有說愛她,但她的心已先軟化,所以當她看到金立勛擁著王若夜的肩膀坐上王家的車子離去時,她竟感到前所未有的痛苦。

淚水刺痛了她的眼,她伸手一抹,才發現自己流淚了。何必呢?

又不是第一天知道他風流花心,換女人如換衣服。她怎麼敢痴想在他開口向她告白後,就會守身如玉,直到與她鴛鴦交頸、雙宿雙飛?

說不準,他向上百個女人告白過!

「原來,愛你這麼難!」顏幼棗轉身遠離金鼎大樓,不想進去了。

她不想單憑看到兩人共乘一輛車就為金立勛定罪,一起上車不見得一起上賓館,只是,他大搖大擺的將王若夜擁在懷里,還敢大言不慚的說他討厭王若夜的糾纏嗎?明明就不討厭,為何要戲弄她呢?

她也曾建言他不妨娶門當戶對的王若夜,結果他如何回答她?他說,他情願娶她就好了!就這樣,一句又一句動人心弦的溫柔話語,讓她相信他出自肺腑,不是戲言。可怎麼,終于她動心,他又不希罕了?

他都是這樣玩弄女人的嗎?

他說王俊仁可惡,而他自己呢?可厭又可恨啊!

既然無法放棄左擁右抱的快樂,為什麼要來招惹她,挑動她冷寂的心?為什麼要這樣惡劣呢?讓她連留在那個家的理由都沒有了。

方才他打手機要她過來一起吃飯,卻又在她眼前無預警的上演這一幕,若說他不是故意的,顏幼棗無法說服自己相信。

她驀然苦笑自嘲,「我果然不適合談戀愛啊!還沒談已先陣亡。」

不過,還來得及回頭吧?應該可以吧?

「顏小姐!顏小姐!」溫厚的嗓音敲碎了顏幼棗的沉思,她揚起眸,看到王俊仁對她笑得深情款款。

王俊仁終究還是無法違背自己的心意,看清顏幼棗才是上天賜予的冰霜美人,渾然天成,不是後天硬ㄍㄥ出來的。

「你有事?」

王俊仁愈發如痴如醉了。冰寒的臉真美!

「我有些話想對你說,請你賞光一道用餐。」祈求的眼神不斷放電。

「如果我說不想听呢?」

「我、求、求、你。」只差沒單膝跪下,捧上玫瑰花一束。

沒救了。

為免他再來糾纏,顏幼棗只好讓他請一頓飯,听听他要說什麼鬼話。

歐式簡餐勉強能吃,顏幼棗吃了個盤底朝天,果然填飽了肚子。此時心中的不滿、憤怒程度稍稍降低,所以她才有耐心听完王俊仁可歌可泣的初戀故事,以及女友死後,他不斷的緬懷與思念。

「幼棗,你真的好象她,讓我找回初戀的感覺。」暢述情懷之後,自然而然的改呼芳名,相信沒人會拒絕他的示愛。

「王俊仁先生,你搞錯對象了吧?你方才說的那一大堆屁話,應該到你前女友的墳前說吧!你對她的思念,只有她有興趣听,其它女人怎麼會有興趣呢?」顏幼棗目光一冷,「還有,我絕對不像你的前女友,因為我絕不會因男人的變心離去而自殺!」

王俊仁的面容微微一白。

她什麼都知道?

顏幼棗一樣神色漠然。「王先生,你應該是個好人,才會一直無法走出情傷,不斷地去追尋你前女友的身影,像在追尋海市蜃樓。可是,你真的要這樣過一輩子嗎?你為何不放過你自己呢?」

「你……你不懂,我不是好人。我不能忘記若雪!我怕我若是忘記她,她永遠也不會原諒我。」王俊仁費盡力氣才讓自己的嗓音不發顫。或許對方一張冷臉反而具有安撫作用,他一反常態地直剖心聲。

「當初既然放棄了半身不遂的她,今天就不必要有罪惡感。」

「你……你怎麼能這麼說?」他不禁出聲反駁。

顏幼棗靜靜的說︰「那位若雪小姐的遭遇確實很悲慘,突然遭受重大打擊的確會有生不如死的念頭,而你的表現也很差勁、很殘酷。

「但不管如何,我總覺得一個人若存心不想活,身邊的人是沒有必要一起陪葬的!你已經愧疚了這麼多年,懊悔了這麼多年,應該夠了,放過你自己,也放過被你拿來當作若雪小姐替身的無辜女人。

王俊仁心下一驚,直楞楞地看著她。

「天底下只有一位若雪小姐,你拿別的女人當作是她的替身,才是對死者最嚴重的侮辱呢!」

說完了,她站起身,堅定的面容迎向正蹙眉沉思的王俊仁。「你還有藥救,我才奉勸你這些話,入不入耳隨便你!至于你弟弟……花心的男人無藥可醫,就不必說了。謝謝你的招待,拜拜!」不想說再見,因為最好不見。

「顏小姐,請等一下。」王俊仁抬起臉,雙眼清明不再有迷惑,誠懇的說︰「有一件事我必須提醒你,我勸過若夜,但是她不听,我怕她可能會做出一些不好的事情來傷害你,你自己提防點。」

收攏十指,感覺自己的手好涼、好冰,顏幼棗緊緊握著,那樣冰淡冷沉的瞪著他,王俊仁竟感到一絲畏懼。

「我只能告訴你,戀愛中的男人笨得有找,執著于愛情的女人蠢得有剩!這是我的肺腑之言,再沒有別的了。」語畢,她旋過身,大步離開餐廳。

對自己太失望了,她竟也淪落到「蠢得有剩」的女人堆里去了。

顏幼棗繃著身子,恨恨低語,握緊了雙拳,拚命忍住體內排山倒海而起的激動情緒,這不像她!這不是她!她一次又一次的深呼吸,一次又一次的告訴自己,她不在乎!她不在乎!她不在乎……

可太難了!

心情的沉重與哀傷使她覺得透不過氣,胸口一陣陣揪疼,仿佛王若夜的手正毫不留情地撕扯著她的心,再搬一塊巨石狠狠壓住她胸口。

極度的痛,衍生強大的妒火……原來,「妒火中燒」不只是一句成語,而是會要人命的情緒失控。

她睜大酸澀的眼,拒絕掉下眼淚,她就這樣一直走、一直走,一直走回家里,倒在自己床上,這中間手機鈐聲響了三次,她干脆關機,她要一個人平靜自己的情緒,因為除了嫉妒、心痛、憤怒,她更覺得……好恐慌,深深體會到失去自我原來是那麼令人恐慌的事。

她緊閉著眸,回想這些年與金立勛相處的點點滴滴,大多是不愉快的回憶,他原本是那麼排斥她,討厭她像一顆彗星墜落他家,那樣戒慎恐懼她的破壞力,然而,為什麼後來他會喜歡上她?

為什麼呢?

只要他不告白,她的心至今不生波瀾,也就沒有今日的苦楚。偏生他不容反抗的強力告白,攪亂了她原本規律平靜的心湖。

這種無法掌握自我、即將喪失自我的無力感,彷佛讓她回到爸爸剛離家出走的那陣子,恐慌的感覺盤踞心頭,緊緊纏繞住她的心。

顏幼棗好討厭這樣的感受,無可自抑地神經緊繃,她真是受夠了!

為什麼金立勛可以去風流快活,她卻必須一個人躲起來難受呢?

「不公平!不公平!不公平!」她捶著枕頭,堅決的光點在眸底隱現。「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不要戀愛才是對的……」她低語呢喃。

一旦記不起何時喜歡上一個人,只知道有一天突然發現自己的雙眼只容得下他霸道的身影,心上充滿了他酷酷的笑臉時上切都糟了!

她開始在意他的一言一行、一舉一動,無法將他的身影自心上抹去,一顆芳心慢慢的遺落在他身上,結果,他卻選擇飄然飛離。

即使金立勛沒有放棄她的打算,但她不能容忍與人共享男友。她生來小氣又自私,眼中容不下一粒沙,若無法對她專情以待,她寧願選擇放手。

叩叩!叩叩!

有人敲著她半開的房門,她霍然坐起身,以為是那個無情的金立勛,結果……出現在她視野中的,是自美返台的金立言。

她眨眨眼,又眨眨眼,哀傷的雙瞳中露出一抹驚喜。

「怎麼回事?家里的電話沒人接,兩人的手機都不通,我只好自己提著行李坐車回來,幸虧家里的門鎖沒換,否則我真會懷疑你們一聲不響的搬家私奔去了。」倚著門框,金立言一貫斯斯文文的揶揄。

「大哥……歡迎你回來!」顏幼棗想表現得愉快些,殊不知這樣讓她看起來更加失魂落魄。

金立言隱約察覺出不對勁。「幼棗,發生了什麼事?你一點都不像戀愛中的小女人。」他就是得知花心老弟和顏幼棗公開交往,不放心才趕回來一探究竟的。

「大哥……」顏幼棗再也忍不住的撲進金立言懷中,放聲大哭。這是長久以來的第一次,顏幼棗毫無顧忌的抱著一個男人痛哭。

而金立勛趕回家一看到的,就是眼前令他憤怒的這一幕。緊咬的牙關及緊皺的眉頭,在在顯示他的理智與冷靜瞬間悖離,取而代之的是一團無法熄滅的熊熊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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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他媽的回來干什麼?」

「這是你對大哥的歡迎詞?」金立言把帶回來的衣服掛進衣櫥,忍住翻白眼的沖動。「這個家有我的弟弟、妹妹,我回國省親,值得你像審問犯人似的質問我嗎?」

「我沒說你不能回家,只是,你真的只是把幼棗當成妹妹?」金立勛忍著胸臆間的火氣,在大哥房里打轉。

臭小子這回好象真的陷下去了!金立言瞥了老弟一眼,沒打算同情他。

「你還沒回答我!」

嘆氣啊!「我雙腳踏進家門才半小時,不夠時間和幼棗天雷勾動地火。」

「你想也別想,幼棗是我的,這幾年與她相依為命的人是我不是你。」金立勛趕緊宣示主權。「既然你什麼都沒做,幼棗怎麼會抱著你大哭?」這是他最受不了的一點,顏幼棗有委屈,要哭也該抱著他哭吧!

「我才想問你,你到底做了什麼事惹她哭?」

「我惹她哭?」

「我一進家門,就瞧見幼棗一臉哭過的表情。」

「難道她遇到什麼不如意的事?」金立勛一點也不懷疑自己。

「除了你,還有誰能惹她傷心?」金立言眼一抬,對上他心焦的眼,涼涼道︰「她可是八方吹不動的顏幼棗,幾乎沒有喜怒哀樂、永遠一號表情的顏幼棗,若不是你惹動她的春心,教她識得了愁滋味,她怎麼可能在人前落淚?」

「但你是她的大哥啊!」他還要吃醋顏幼棗說金立言比他適合做好丈夫,真是令人不服氣!

「雖然你是我唯一的弟弟,但我還是要說︰你真的很讓人人大!超級火大!」看他將責任推得一干二淨,金立言冷冷的說︰「你連幼棗為什麼哭泣都不知道,你真的有用心去了解她嗎?還是跟你其它的女朋友一樣,你用追求幼棗來證明你的魅力?」

「即使你是我哥哥,感情的事也輪不到你來管!」他討厭大哥護衛顏幼棗的口吻。」直以來大哥總是護衛著顏幼棗,默默的關心她。

死小孩,存心找麻煩啊!

金立言挑了挑眉。「你這種見一個愛一個的花心大蘿卜,我才不屑管你!可是我不能不管幼棗,不能眼睜睜地看著她不快樂,只要她點個頭,我馬上幫她辦移民手續,帶她到美國去。」

「你敢!」冷肅寒光在雙眸間流竄。

「你不妨拭目以待。」

「幼棗才不會跟你去!」

「那可說不準。她隨便嫁一個也比嫁給你更令我放心!」金立言音調清冷。

「你他媽的有沒有一點兄弟情義?」金立勛忍無可忍的大聲咆哮。

「你他媽的有沒有一點道德原則?『兔子不吃窩邊草』。幼棗是那麼死心眼的一個女孩,你敢撩撥她,你就要有一生一世不變心的承諾,否則一旦傷了她的心,她就不會再去愛人了,永遠不敢再愛了,你懂嗎?

「我相信你會弄懂,問題是你做得到嗎?立勛,包括你的手、你的唇、你的身體都不能放在別的女人身上,當然你的心也不能游移不定,你有這樣的體悟與認知,並承諾一輩子做到嗎?」金立言一句一句的敘道,字字句句如疾箭射中他的心。

霎時,金立勛心房一震,對上大哥那雙溫和卻看穿人的深沉銳眸,讓他有一種無處遁逃的狼狽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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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事長辦公室內氣氛凝重。

金立勛瞪著擺在他眼前的相片。相片中顏幼棗和王俊仁在一家氣氛不錯的餐廳里一起吃飯,兩人之間不斷在交談的樣子,這是什麼時候的事?

兩人坐在靠玻璃窗邊的桌位用餐,卻被眼前這位大學剛畢業,急著找門路的年輕人給拍攝到了,還拿來向他邀功。

金立勛在腦海里迅速猜測對方的來意,表面卻不動聲色。「這種相片一點八卦性也沒有,拿去狗仔周刊社也賣不到錢。」

「對別人毫無意義,對你可就不一定了,畢竟她可是你的寶貝未婚妻。」

這種相片若是早三個月拿來,金立勛只會哈哈大笑,然後往垃圾桶里扔。時至今日,他卻不得不買帳,否則怎麼可能讓沒名沒姓的家伙進董事長辦公室。

「我說的沒錯吧?金董事長。」大學剛畢業的年輕男子似笑非笑,神色奇詭。

「你不自我介紹?還是自覺學狗仔的行為見不得人?」金立勛冷靜地問。在公司里,他可是公事公辦、賞罰分明的董事長,很能控制情緒。

「我才不屑當狗仔隊!」年輕人嘴角一陣抽搐,不高興的說︰「我姓巫,叫巫光宇,是第一名畢業的高材生。」

一局材生是自己夸口的嗎?顏幼棗也年年都拿第一。不過——

「巫?」

「我的爸爸是巫春霖,也就是顏幼棗的舅舅,而我則是顏幼棗的表哥。」

「你是幼棗的表哥,卻拍這種相片來給我看?」金立勛眯起眼。怪怪的喔!

「我當她是表妹,她可不屑認我們這些窮親戚。」巫光宇銳聲諷刺。「兩三年前,我爸的公司資金周轉不靈,我爸不惜拉下老臉去拜托顏幼棗向你借錢,或說服你投資我爸的公司,結果她一口回絕,害我爸的公司倒閉。」也害他畢業即失業,否則如今也是現成的經理級人物。

回應他的是一陣靜默。

「還有我姑姑也不能原諒她。去年姑丈被公司解雇,一家頓失經濟來源,姑姑也去求顏幼棗拜托你給姑丈安插一個職位,結果不用說,她也拒絕了,害姑丈只得拿著大學學位去應征大廈管理員,姑姑也不得不開始工作幫忙家計。」

金立勛懂了。兩三年前他開始對外放話,說他已有未婚妻,巫家的人自然會聯想到顏幼棗身上去,找顏幼棗出去問。她不能否認,卻也引來親戚們的貪念。

「你一定想不到吧!你的未婚妻從小就是出了名的無情無義、沒心沒肺!」巫光宇氣憤道︰「她也不想想,當年她爸爸拋妻棄女,留下她們母女倆可憐兮兮的,還不是出罪我爸媽還有姑姑的幫忙,日子才有辦法過下去……」

金立勛眉眼不動,他記得顏叔叔每星期送錢去,她們的生活不虞匱乏。

「她媽媽被她爸爸逼得自殺身亡,她非但不同情她媽媽,還選擇回到背叛她們母女的爸爸身邊去。這件事直到今天,我爸媽和姑姑都感到很寒心呢!」

「應該是你父親和姑姑不願收養幼棗吧!」

「顏幼棗這麼說的嗎?太過分了!分明是她自己選擇要跟爸爸的。」巫光宇只有在小時候見過顏幼棗幾次,所有的訊息均是由父母口中得知。

可怕的偏見,真是夠了。

「你究竟想要什麼?」金立勛的語調依然鎮定。難怪巫光宇不把照片拿去威脅顏幼棗買回底片,因為踫過大釘子,所以反過來找他。

「我沒有其它企圖,只是想讓你看清楚顏幼棗根本配不上你,她沒有資格當『金鼎企業』的董事長夫人!」

「我要選什麼樣的女人當老婆,又關你什麼事呢?」

「當然關我的事,她對親戚們的死活不聞不問,連我這樣優秀杰出的人才,都不延攬到你身邊協助你,她有什麼資格當企業家夫人?」

原來如此,想毛遂自薦哪!

「因為我不許我的女人『牝雞司晨』、『後宮干政』,懂了嗎?」意思是以後不必再去打擾沒心沒肺的顏幼棗。

金立勛眼底閃過異芒,皮笑肉不笑的說︰「不過,我一向用人唯才,不管是不是親戚,有真本事的自然重用。對了,你怎麼會剛好拍到這些相片?」

巫光宇得意道︰「念大學時我可是『攝影社』的副社長,有空便會上街獵景。那天,我原先注意到的是王俊仁,他和名模凌露的緋聞傳了好一陣子,我記得他的臉,所以看到他約會顏幼棗,一時好奇便拍下來,心想王家三公子約會金董事長的未婚妻,其中內幕應該會令人好奇。」

「就這樣?」

「我有大膽假設、小心求證的精神,不管哪一家大企業都很需要我這種人才。」

「那我就不妨礙你展翅一局飛,畢竟我這家小廟容不下大菩薩。」

巫光宇的笑容凍結,愕然不已。「你不是要重用我?」

「我有說嗎?」

「我可是第一名畢業的高材生,是很多大企業搶著要延攬的杰出人才……」

「所以我不阻止你,因為你有很好的出路,我公司只缺一個低層的辦事員而已,找個五專畢業生就行。」

「我……我不介意從低層做起,過兩三個月再升上來做主任就好。」

金立勛听著,不覺笑了。「你真是沒掂過自己有幾兩重,連場面話都听不懂。巫光宇,你若是放不下你『校園王子』的身段,想把那一套拿到就業市場來用,那麼明年的失業人口搞不好就會有你的名字。」

「你侮辱我!」

「我有嗎?」金立勛從來沒有像這一刻那麼感激顏幼棗,感謝她沒有把巫家那一票爛親戚拉過來要他幫忙「照顧」一下,沒有讓他為難過。

巫光宇氣不打一處來,感到被耍了,上口同氣傲的他再也顧不了那麼多,拿出背包的另一組相片丟到金立勛面前,一臉「不信威脅不到你」的表情。

巫光宇冷哼,「這組相片本來要送給顏幼棗,叫她別再那麼驕傲,因為你金董事長隨時有可能把她踢出去,另娶名門千金王若夜。」

金立勛看見照片倒有點動容了,他扶著王若夜走出公司的畫面,竟然也被拍成照片?太不可思議了,天底下哪來這麼多巧合的事?

「你金董事長的風流韻事,狗仔周刊會有興趣吧?!畢竟你以前和兩三位女星傳過緋聞,可是知名人物。」

金立勛的嘴角揚起絕冷。「難怪狗仔周刊如此猖獗,因為有你們這些無名狗仔幫忙捕風捉影。我還以為你這位校園王子可以一直清高下去。」

「是你侮辱我在先,我只是反抗而已。」

「是威脅。」

「對,就是威脅,怎麼樣?」老是屈居下風的巫光宇,不免有些怨恨他的從容不迫、一局高在上,他也不過才大自己幾歲而已。

「我從不接受威脅。你盡避去賣給狗仔周刊,或者,拿到王家賣給王若夜小姐也好,女孩子愛惜名譽,或許肯出一局價買下。」

巫光宇呼吸一緊,被金立勛臉上不懷好意的冷笑壓得透不過氣,兵敗如山倒,打算要匆匆走人。

金立勛按下桌上的按扭,「陳秘書,請安全部門的周主任過來一下。」

「是。」

他靠回椅背,閉目沉思。有件事,他必須好好的想一想,為了顏幼棗,也為了他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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