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為什麼會變成這個樣子?鐘伯伯是鐘擎的爸爸,那麼媽媽……
方雨柔失神的在校園走著,她滿腦子的紊亂理也理不清。如果她不認識鐘擎就好了,她想著。
如果她不認識鐘擎,也就不會覺得有罪惡感;如果她不認識鐘擎,也就不會認為這件事媽媽也有錯;如果……
「哎呀,」一聲女性的尖叫,驚醒了方雨柔,「妳沒有長眼楮啊!」對方惡聲惡氣的罵人。
方雨柔錯愕的發現手中的書掉了一地,于是她趕緊彎撿起書本,這才瞥見對方的裙角有些微濕。
她仰起頭看見對方手中拿著飲料瓶,心想大概是她撞翻的吧,于是開口說︰「對……」
但對方卻連道歉的機會也不給,就將手中的飲料全數由方雨柔的頭頂淋下。
「對什麼?對不起嗎?誰希罕!妳知不知道我這件衣服多少錢買的?就妳一句對不起就算了?哼!情婦的女兒,滾吧妳,少來污染我們高貴的校園!」
又甜又冰的糖水就這麼順著她的發梢,滴落到她手中的書本上,她瞪著書本上的糖水,心口並沒有預期中的怒火。
她應該感到生氣,她正在受人侮辱哩!若是依往常的個性,她應該會有所反擊吧?但是為什麼她現在不氣呢?難道她也覺得自己是罪有應得?只因為媽媽是人家的情婦……
「妳干什麼!」鐘擎沖了過來,一手就扳開那女生的手。
「鐘、鐘擎!」那個女生沒料到鐘擎會突然出現,也沒想到鐘擎會替方雨柔出手,當場就嚇壞了,「我我我……」
司徒奕走到方雨柔的身邊牽起她,柔聲問︰「要不要緊?」
方雨柔搖了搖頭,不敢抬頭去看鐘擎。
「妳什麼妳?」鐘擎揮手作勢要打那個女孩,若不是他的信條之一是不動手打女人,他現在一定狠狠的揮上拳頭。這可惡的女人!
他朝那女生大吼道︰「去跟她說對不起,去求她原諒妳!」
「我……」那女生還想辯駁。
「怎樣,不願意是不是……」他又掄起拳來恐嚇道。
那女生嚇壞了,趕緊跑到方雨柔的面前,唯唯諾諾的乞求道︰「對不起……求妳原諒我吧!」
方雨柔看了她一眼,心中沒有半點氣,她搖了搖頭,輕聲道︰「沒關系的,妳走吧。」
女孩一听見方雨柔這麼說,就趕緊溜了。
方雨柔見那個女生跑走的身影,抱起黏答答的書本低頭也要離去。
「等一下!」鐘擎看著一身濕答答的方雨柔,走過去就牽起她的手。「妳全身都濕了,我帶妳回家換衣服。」
方雨柔依然不敢看他。「不用了,我自個回家換就行了。」她匆匆的說,甩開他的手就要離去。
「妳不要再鬧別扭了行不行?」鐘擎怒吼,他覺得方雨柔這個女生真的會把人的耐性給磨光。
方雨柔頓了住,咬了咬下唇,很勉強的擠出聲來說︰「不要對我這麼好!拜托,我不想再欠你人情,你不要再管我了!」說著,她眼角竟泛出淚水;她怕被人發現,一說完話,拔腿就跑。
鐘擎完全怔住,看著她跑遠的背影,喃道︰「妳以為我這麼喜歡管閑事啊?笨女人!」
司徒奕撇了撇唇,走上前來搭著鐘擎的肩。「慢慢來吧,她可能需要一點時間適應。」
鐘擎完全不能理解的瞪了一眼司徒奕,轉身往反方向離去。
司徒奕看了看怒氣騰騰的鐘擎,又回頭看了看已經跑遠的方雨柔,聳了聳肩,跟在鐘擎的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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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追方雨柔?」司徒奕懶散的問著鐘擎。
鐘擎瞪他一眼,沒有回話。
「那個女人真的很不錯,」司徒奕模著下巴想著方雨柔的模樣,「可惜個性倔了點。」他評道。
「關你什麼事?」鐘擎听到司徒奕批評方雨柔,有些兒不爽。
司徒奕聳聳肩。「好吧,就不關我的事,你自個看著辦吧!」
鐘擎斜睨了他一眼。「要不然,你有什麼好建議?」
司徒奕笑了。他靠近鐘擎,搭著他的肩,說︰「好建議是沒有啦,不過追女人不就是那四個字。」
「哪四個字?」鐘擎一副虛心求教的模樣。
「死纏爛打。」
鐘擎狠狠瞪了司徒奕一眼,站起身就要離開。
「喂,我話還沒說完呢!」司徒奕在鐘擎身後叫。
鐘擎很不耐煩的回道︰「我干嘛要對一個女人死纏爛打啊,沒品!」
「好吧,你有格調、你有品,我倒要看看依你這副樣子,要怎麼把那個女人追上手。」司徒奕故意譏諷他。
鐘擎停下了腳步,思索了一會後,又繼續往前走。
司徒奕嗤了一聲,喃道︰「就你這副死樣子,難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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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平時小老百姓排隊的公車站牌下,突然多出了一道非常不搭軋的高大身影,站在一個弱小縴細的女孩身旁。
「你在這里干什麼?」方雨柔仰頭看著鐘擎,與他並肩站在一起,才發現他倆的身高差好多。
「等公車啊,難道妳不是在等公車?」他理所當然的說著。
「你干嘛等公車,你不是有車子嗎?」方雨柔弄不清楚狀況的問。
「那妳坐我的車,我載妳回去。」他紅了紅臉說。
方雨柔愣了一下,隨即才明白他的意思。他是說他現在等公車,只是為了要送她回家?!
這……瞬間,一股酸澀的味兒浮上方雨柔的喉頭。
他干什麼要對她這麼好?他就不能離她遠點嗎?要不然,就像其它同學一樣,嘲笑她、欺侮她,都會讓她好過現在,但是他卻……他是要讓她愧疚而死嗎?
「妳干什麼這樣看著我?」被方雨柔盯的有些窘迫的鐘擎,不太自然的問著。
「那你為什麼又要對我這麼好?」方雨柔依然在看他。
他好帥,真的很帥!他的條件這麼好,應該有不少女孩子在追他吧,那麼他為什麼還要把精神浪費在她身上?
他瞅著她,有點感動的問︰「妳也發現我對妳很好嗎?那妳是不是……」
「不是!」她趕緊收回視線。
不行,她不能答應他,她不能和他在一塊,否則媽怎麼辦?不行!
鐘擎原本已經高昂的情緒,又被她這一句「不是」給打落谷底。
半晌後,她輕聲說︰「你回去好不好?」
「不好!」他倔強的應道。
她有些生氣的仰頭看他。「你為什麼要這個樣子呢?我最討厭像你這樣的男人!」
才不是呢,她一點都不討厭他,而且覺得自己好象愈來愈喜歡他……可是,這怎麼可以,這是不行的!
他瞪著她看,深邃的黑瞳緊盯在她臉上,好久、好久,才壓低了聲音說︰「這是我這一輩子第一次追女人,卻沒想到要追一個女人竟然這麼辛苦,妳說你討厭我,我才討厭妳呢!」
聞言,她瞪大了眼。
他則繼續瞅著她,那模樣似乎想要吃掉她,「我從來都沒見過個性比妳更差勁的女人了,我真的很討厭妳的個性,但是我卻要定妳了!妳別再躲避我了好不好?就算妳躲我也沒有用,方雨柔,我就是要妳!」
她吃驚的看著他,眼里露出一抹近乎恐懼的光芒。
「不,不行!」她顫栗的說。
「解釋一下『不,不行』是什麼意思?」他繼續瞅著她,他覺得呼吸急促,他覺得滿腔的血液都在翻騰洶涌。
在他的逼視下,她更瑟縮了,多希望此刻她能讓自己消失不見。
她抿了抿唇,「我不想要你。」她嚅道,然後抬起頭來看他,鼓起全身的勇氣清晰的說道︰「我不想要你,我就是這個意思。」
別哭,千要別哭啊;哭了,一切就全完了!方雨柔強忍著就要滾落的淚水。
他瞪著她,沉重的呼吸歙動了他的鼻翼,他的黑瞳里燃燒著兩簇火焰,使她不自禁的顫栗起來。
「妳以為我在和妳開玩笑?」他問,聲音低而有力。「我是很認真的,從來沒有過的認真。」他再重申一次,怕她不夠了解他的堅定。
她凝視著他,搖了搖頭,滿心的酸楚。
他的手落在她肩上,微微用力握住了她的肩胛,那瘦弱的肩胛在他的大掌中顯得不堪一握。
她痛楚的申吟了一聲,往後縮了縮身子,而她那對美麗的水燦眼眸仍一瞬也不瞬的望著他,帶股堅定的抗拒力量望著他。
「他是誰?」他突然問,語氣中有著明顯的憤怒。
「什麼?」她不解。
「我的對手是誰?妳心目中的那個男人是誰?」
她搖了搖頭。「沒有,沒有任何人。」
他的表情有一瞬間的松弛,然後又繼續凝望著她。「那麼為什麼拒絕我?我不夠好嗎?不夠到達妳的理想?配不上妳?」他咄咄逼人的問。
「不,不是,是我不夠好,是我配不上你,你放了我吧。你的條件那麼好,可以去找任何一個條件比我好上百倍的女人,你為什麼要選上我?為什麼?」她愈說愈激動,不知不覺間淚已涌進了她的眼眶。
「妳是什麼意思?」他不解的看著她,不明白她拒絕他的理由是什麼?
「饒了我。」她說,轉過頭去,「我又渺小、又卑微,一點都不適合你,我……」
他不想再听了,他的胳膊圈住了她,緊緊的由後摟抱住她。
她吃了一驚,才想起要掙扎,他卻箍緊了她的身子,一面扳過她、扶住她的頭,迅速的,他的頭俯了下來,唇緊緊的覆蓋上她。
她喘息著,用手推拒著,但他絲毫沒有放松的意思。他的胳膊那樣強壯而結實,她在他懷里連移動的能力都沒有。
他的吮吻是蠻橫的、熱烈的、狂猛的、沉迷的,他輾轉吸吮著她,彷佛身旁圍觀的人群都不存在,天地間只剩下了他們倆。
在他毫不講道理的強吻下,她失去了反抗的能力,也失去了反抗的意識,她的手在不知不覺間攀上了他,她的身子癱軟如綿。她不自禁的申吟,不自禁的闔上了眼,不自禁的響應了他,和他同樣熱烈、同樣沉迷、同樣帶著心靈深處的需索與渴求。
「雨柔,」他的聲音瘩啞,他的心髒像擂鼓般的撞擊著。「說妳要我,願意接受我,說,快說!」
她咬著唇,心痛的程度已超出她的負荷。
「說,妳快說啊!」他急迫的喊著。
這該死的笨女人,為什麼還是不肯說!
他瞪著她,雙手抓緊她的手臂。「好,妳不說,那我就自己決定了,反正我要定妳了,從今以後,妳、方雨柔,就是我鐘擎的女人了,要是哪個男人還敢動妳的腦筋,我就去砍了他!」他發狠的說著,惡霸的擅自作了主。
她猛地抬起頭來瞪住他,四周發出了驚訝的喘息聲,以及交頭接耳的窸窣聲。
「看什麼看,你們听不懂啊,方雨柔以後就是我鐘擎的女人了,你們誰也別想動歪腦筋!」他抓著她的手,到處對著圍觀的人群說。
在場的每一個人都在竊竊私語著,臉上淨是羨慕的表情。
「你瘋了!」方雨柔覺得窘到了極點,甩開他的手,徑自快步離開。
「對,我就是瘋了,打從我看到妳的第一眼起,我就已經瘋了!」他在她身後大吼。
她頓了住,淚流滿頰。
是宿命嗎?是宿命將他倆拴在一塊?
這是為了讓她替媽媽做些補償嗎?抑或再將他傷的更深?
老天,您到底想要怎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