臘月,天空飄著細雪,大地一片蒼茫的白,今年的冬天似乎是特別的寒冷,眼看著就要過年了,卻仍沒有春天的氣息。
或許春天將永遠不會來了吧!
植媚嘆了一聲,垂下頭仔細認真的在一件上好絲料上繡著一對愛情鳥。
听婢女說太湖冰到了,好多人在太湖上頭滑冰。
也听說君野陪著楚絹到太湖游玩去了,而那是四天前的事,他們至今未歸。
她裝作不聞不問的把自己關在房里繡她的愛情鳥。
多麼諷刺呵!什麼圖樣不好繡,偏偏繡愛情鳥!她拿起剪刀一塊一塊的把它剪個碎爛。
「你挺會糟蹋東西的。」君野一聲不響的出現在房門口,嘲諷她的幼稚舉動。
「你管不著。」植媚放下剪刀,離開座椅,心想他總算還知道回來,可惜這個房間不是他的歸巢,而她也不願收容一個倦鳥。
「听著,這里是古家,不要拿你大小姐浪費成性的本事在這里發揮。」他命令,走進房里。
「古家又怎樣,看不順眼你可以休了我呀!」她積憤已久地發泄。
君野的目光突然陰沉的盯著她,須臾間陰沉退去,一抹殘酷的笑撲上他的唇。
「寂寞難耐是嗎?」
植媚難以置信的從震驚到崩潰。
「是啊,怎樣?」她的淒絕的回答。
「啪」他義無反顧的大掌定罪般的在她臉上留下烙印,一把摟住她的頸子,粗魯的吻住她的唇,苦澀、炙熱、狂野卻又充滿煎熬像一場驟然從天而降的暴風雨。究竟有多少男人試探過她的身子?一想到此,他就無法不發狂。
他不顧一切的強行將她壓倒在床上,蠻橫的扯開她的衣襟,扯掉她的紅肚兜,蹂躪般的吻上她渾圓抖顫的嫣紅蓓蕾,狂妄的侵擊,更恣意的沿著其中縴白的溝渠一路吻上她粉女敕細致的頸項,霸道的強行印下無數個廝磨的痕跡,百轉千回、恣情的懲罰她,最後更無情的推開她。
「休了你,你妄想。」他嚴峻、冷酷的拋下警告,憤然離去。
許久、許久,植媚木然地像一個玩偶,沒有意識,沒有思想,終于一顆淚絕望的順著眼角滑落,驚醒她自己。
她攥緊衣衫,緊緊、緊緊的將自己蜷縮起,也蜷縮起對君野僅存的一絲愛戀。
無助的、失落的、羞辱的只希望把自己縮得像微塵般的小,然後讓風將她吹走,吹到沒有他的地方。
午夜夢回,植媚在寒冷中由夢中驚醒,朦朧中她意識到窗戶是開著的,有一個高大的身影位立在窗前。
她在心中的悲嘆,心有余悸的想,他來做什麼?
難道他又想來個「辣手摧花」,讓她羞愧得失去靈魂嗎?
那他是真的弄錯了,他那麼做只會更離開彼此早已形同陌路的關系,對彼此一點好處也沒有。
「你來做什麼?」她點亮燭火沒好氣的問。
迸君野回過頭,俊逸的臉上沒有什麼善意,但也沒有那日冷竣的模樣,倒像是有事商量。
植媚冷淡的諷刺他。「你好像走錯房間了喔!我這里可不是楚絹的溫柔鄉。」
「不要以為每個人都可以那麼隨便,更不要牽扯上楚絹,她可是清清白白的姑娘。」
植媚冷笑,卻看見自己早已支離破碎的心散落一地,被君野無情的碾過。
「她的清白和你的清高真是絕配。」
「你有完沒完?」
「這樣是我問的才是,你和她有完沒完?」
「那與你無關。」
植媚緊縮的悲楚又悄涌了心頭,令她蕭颯的沉默。
接著兩人之間的氣氛就僵凝住了。
「娘想抱孫子……」君野率先打破沉默,說明了來意完全是身不由己。
植媚搖搖頭,淒涼的發現他真的是殘忍,殘忍到了極點,而突然間她竟然很想笑︰
「你弄錯了,你完全弄錯了……」她笑得悲苦又屢冷。
「弄錯了什麼?」君野抑郁的眼眸怔怔的盯著植媚。
「我絕不可能生你的孩子。」
「你說什麼?」
「我相信你沒聾,我也不再重復,你走吧!」
「你說什麼?」他生氣地逼近她,摟住她的手腕。
「人是白痴嗎?我不想替你生孩子,永不……」
「理由呢?」
理由?他居然問她理由,植媚槍惻的掉下淚來,任何人都看得出他多麼輕視她而且根本不愛她,她怎可能接受他這種有所目的臨幸,又怎能允許他無絲毫的感情的掠奪了她僅有的寶貴的貞操。
昔日雅竹軒那班尋花問柳的人不能,如今的君野更加不能。
「我不需要告訴你。」她甩開他的手,他緊追不舍擄住她。
「你必須告訴我。」
「我不會為你生孩子的,這就是我唯一的理由。」
「難道你……」他霸氣的手突然的松開,森峻的神情閃過一絲不可言喻的痛楚,嚴厲的語氣急轉直下的煞住,以一抹深沉莫測的憂郁的眼神瞥著她。
植媚覺得寒冷由體內蔓延至全身,她全然不在乎他怎樣想,怎麼認為、她只求他快點離開,她不想再次看到他那種懷疑的目光。
因為她已經在那目光之下死過一千次,一萬次了。
惴惴的她打開房門。「你請吧!」霜尋秀冷淡對他下逐客令。
君野痛苦瞥著她,深沉的把門帶上。他並沒有走,他立在她的面前。
「如果你習慣當成是交易,我不會少了你的。」
「你……你說什麼?」劇烈的創擊迎面掃來,令植媚再也架不住。
「你任何條件都可以,只要你圓了娘的心願。」
「你……到底……有沒有良心。」她淒楚又枉然,卻不再有淚。
「那不在我們討論的範圍之內,你只要開出條件。」
植媚深嘆了一次又一次,終于敷衍的、淒涼的心灰意冷的對他說「我不習慣在初七到初十接客,你該知道女人的不方便,今天是初七,再急也得初十過後。」
「條件呢?」
「別跟我講條件,再大的代價我也不稀罕,倒是我該給你一個大紅包。」她冷笑,豐潤的唇邊有一絲刻意的輕蔑。
迸君野毫無反應的不改一臉的嚴峻,不帶情感的聲音平板的道,「我不會虧待你的。」說完毫不躊躇的開門離去。
終于植媚崩潰癱倒在地,心里一片死寂。
翌日——
植媚心如止水的在古家祠堂前卸下手上的玉鐲,她的心如同這雪山冰玉般的冰涼。
輕輕的,她放下它在供桌上,仿佛也釋放了禁錮自己整整十八年的深情。
經過那麼長久的歲月,今天她終于明自,人世間只有天長地久的等待,而沒有天長地久的愛情。
今天她將這只雪山冰玉物歸原主,就算是正式的為這段名符其實,情絕緣盡的誓盟劃上句號吧!
但是,古家的列祖列宗啊!我李植媚蒼穹下失言自己不會有半點對不住迸家,上天可以明證。
「施主,有什麼貧尼可以幫忙的嗎?」紫雲寺的知客師注意到了一位佇立在佛剎前一整天的女施主。
「師太,我想出家。」植媚道出來意。
「喔!為什麼呢?」
「欽羨出家人圓頂方袍的莊嚴相貌。」
知客師充滿悲憫的眼中有一抹智慧的光輝,她問︰「你的發式這麼美,削去了發不覺可惜嗎?」
「三千煩惱絲,削去又何防!」
「煩惱即無明,與心有關,與發無關呀!」
「心?我的心早已看破紅塵。」
「試問紅塵何在?」
「我……不知道!」
「殊不知紅塵何處有,焉能看破?」
「可是…」
「出家不逃避自身的業,而是要提起如來的家業。逃避的本身就是錯誤的,縮小自己、放大心胸,多想想那些關心我們的人,日子總得過下去呀!」
知客師的智慧之言植媚無言以對。
知師溫和一笑。「施主塵緣未了,還是請回吧!」
植媚仿佛在師父的佛心意語中,重新點燃了生機。
她一心只想遠離令她痛苦不堪的君野,卻忽略了自己有位慈祥如親的娘的婆婆。
她是不該這麼出走的,那太自私了。
還是回古家去吧!再怎麼樣她都不該讓婆婆為她擔心的。至于君野,她打算成全他和楚絹。
「咦!這是什麼?」楚絹在古家宅院里閑逛,不經意的到了祠堂,發現供桌上有一只白玉,她拿在手邊瞧著。
「好美的玉,我要定了,跟君野說去。」說著將之套人自己的手腕。
她到了書房,發現君野在看書,她悄悄走到他身後蒙住他的眼楮。
「猜猜我是誰?」
「楚絹別鬧。」君野一笑置之的將她的手短開。
「楚絹別鬧。」君野學著君野的口氣。
「除了這四個字你就不會說點別的。」她嬌嗔著。「我真弄不懂自己怎麼會喜歡上你這種死板性格的人。」
君野不置可否的搖頭道,「恩師捎信來了,希望你趕回京城去過年。」
「人家還不想回去,你都還沒有開口說要我嫁你呢!我這麼一事無成地回去,會給人笑話的。」楚絹心意篤定非君莫屬的提醒君野。「如果我們成婚,我要替你生一個女圭女圭,讓他們天天都圍著你喊爹,那你就會寂寞了。」
「喔!我寂寞嗎?」君野嗤然問。
「嗯!至少我覺得。反正你這副德行我早看習慣了,那是你孤傲的性格,也正是人家欣賞的嘛!你最好快點娶了我,好讓我為你中女圭女圭呀!反正你是不會讓那個李植媚為你生女圭女圭的。」
「我這麼說過嗎?」
「誰都看出你根本不愛她,你愛的一直是我。」聳聳肩說得很有自信,得意的抬起手上的玉環審視。
君野不可思議的站起身,握住楚絹的手腕。「你哪來的玉環?」
「在祠堂拾到的。」楚絹頭一次見到君野嚴肅的臉色。
「是啊!就放在供桌上嘛!」
「是啊!」
「取下來。」
「不!我拾到的就是我的,見者有份嘛!」楚絹任性的縮手。
「取出來。」君野神情的認真嚇到了楚絹,但是她才不以為他敢對他敢對她如何。「我不,」說完就嘻笑的跑開了。「來呀!你來追我呀!」
君野一箭步便追上楚絹,而楚絹乘勢倚進了君野懷里,「別鬧!快取下。」他捺著性子道。
「不,除非……」楚絹嬌俏的眼有著期待的光輝。
「除非什麼?」
「除非你親我。」
君野軒嚙一聲。
「不親就是我的羅!」她要脅,兩顆眼珠活靈靈地轉,心想這只白玉究竟是什麼寶貝,讓君野這麼重視!她真感到好奇。
「先取下。」
「先親人家!」她當然不依,可是見君野一臉不苟言笑,她還真有些害怕,于是她取了下來還給他。「你可不準黃牛。」
君野握住那只玉環,蹙眉看了半晌。
「親呀!」楚絹依偎著君野提醒。
「秀抱歉,我……不能。」君野推開楚絹,心底想的念頭全在玉環的主人身上。
「你騙人,你壞!你壞!」楚絹嬌嗔的猛追君野胸膛。
由紫雲寺返家的植媚正好覷見這一幕,更覷見君野手中的雪山冰玉,她別開眼急急的走過書房,失神落魄的逃回自己的廂房。
她喘息的座在床沿,心絞痛得快窒息。不是說好要成全他們嗎?怎麼才沒開口就後悔了?看來他們已在交換信物了,根本無須她多余的成全,眼看著跟了自己十八年的玉鐲就將易主,不自覺的悲從中來。
師父說得對,自己的心胸真的是太狹窄了,可是她只是個凡人,要她如何真的超月兌現實不會難過呢!人世間的情總是只見新人笑不見舊人哭的,又有誰真的在意她這個舊人呢!
房門被一個不速之客闖入,古君野靜默的眼中帶著審判的沉思看她。
植媚強裝若無其事的挑起娥,不讓他看出自己描會在那上頭的哀愁。
「這麼重要的東西為什麼掉在樹堂?」古君野高舉玉鐲,低沉的語氣里透露著不諒解。
「重要嗎?你這麼說太言過其實了,大人。」
「我不想問第二次。」
「我不是罪犯,沒有必要端起你青天大老爺的架子。」植媚武裝起自己,天知道該擊鼓鳴冤的人應該是她,可是在他的眼底她卻永遠像是一名罪犯。
「回答我的問題。」
「這麼冰清玉潔的東西我一點也不配,你說過的你忘了嗎?」
「那也容不得你隨意丟棄。」
「反正我隨意慣了,喜新厭舊是我的習性,你忘了嗎?」「不要輕易嘗試惹麻煩。」
「哼!除了楚絹,別人都只給你惹麻煩是嗎?」
「我說過別扯上她。」
「你要把玉鐲給她就給她,反正這東西對我而言一點意義也沒有。」
植媚眼見君野握在玉鐲上的手,指節泛白,她知道他雖不說,但實際上心中燃著火焰,可是那又怎樣?他的無情令她無法不這麼說,以保護自己稀微的尊嚴。
「你真的是……無可救藥的下……」君野痛心植媚那種漫不在乎的輕浮。
「下賤是嗎?」她無所謂般的幫他接口。
「你這麼有自知之明,為什麼不收斂一點!」
「你沒听過‘江山易改、本性難移’這句話嗎?這或許就是叫做劣根性吧!」
「你!真的和我所認識的那個植媚相差太遠了,我寧原你接受我的成全去嫁給越尚仁,也不想你在妓院中學會了現在這種不三不四的模樣,而既然你已是這麼自甘墜落,那我又何必信誓旦旦!」
「你說什麼?」植媚相信自己沒听錯,當年居然是他在成全她和越尚仁,哩!他當初的「放手」居然是在成全她。
「我說寧原玉碎也不原瓦全。」古君野一揚手,一接植媚怵目驚心的見到雪山冰玉由他手中重重的摔到地上,像她不堪一擊的愛情,像她稀燦的自尊,如同紛飛的殘雪般四散飄落,如同肝髒寸斷的絕境無法復合。
王懷碎落一地,植媚的心也碎落一地,而古君野凜冽的、痛苦的一刻也不原停留地消失在她眼前。
植媚跌坐在地上,顫抖的抬起那一段段、一節節難以痊合的白玉。
這只甜蜜的枷鎖守了她十八年,她沒有想到她不受它的束縛的時候,竟也是它斷碎的時候。枷鎖是碎了,可是她對他的感情為什麼永遠無法真正的碎裂?
然而在這時候她也才真正明白原來自己曾經傷過他的心,而且他再也不可能接受她了、因為在他眼中的她是一片破落的玉、殘碎的玉。
餅年的氣氛愈來愈濃了,古家來來往往拜年的人多過以往,因為傳聞皇上有意加封清廉公正的古君野爵位,所以有不少人登門給他預先的道賀。
其中他的恩師楚原及同窗好友郡司捷,也都不遠千里由京城來到江南拜望他,今晚古府的迎賓廳降重設宴款待遠來之客,古家全體的人全都出席了。
「恩師、阿捷,好久不見。」君野舉杯向兩人致意。
「君野,我這嬌蠻女兒在這里沒有給你惹麻煩吧!」楚原撫著下巴長及頸部的胡須,痛快的干了一杯。
「怎麼會呢!」君野笑道。
「這丫頭在這里肯定給你惹了不少麻煩。」楚原心知肚明。「我寫了那麼多信催她回京城,她可是全當耳邊風。」
「爹,怎麼盡提這個?」楚絹不依,撒嬌的夾了塊肉放到她爹的嘴里。
「好、好,我不說。」楚原拿女兒沒轍,舉杯向繪月道賀。
「古老夫人您真是福氣,君野這麼爭氣,我這個為師的也與榮焉呀!」
「這都得感激您呀!楚先生,如果沒有您,君野哪有今日呀!」繪月極喜悅的喝下杯酒。
「君野恭喜你,不但娶了貌美如花的美嬌娘,仕途更是平步青雲呀!真是羨煞他人也。」郡司捷向君野恭賀,雙眸卻幾乎目不轉楮的盯在植媚臉上,精通面相及易經的他似乎看出了什麼。
「我看仕途像高樓,其他的部分應是海市蜃樓吧!」楚絹冷不防的哼著。她弄不懂李植媚為什麼總是男人的焦點,每個男人見到她,難道都非得被她狐媚的長相弄得神魂顛到嗎?
最近楚絹似乎看出來了,君野其實是很在意的,也許是女人的直覺,她覺得君野對她並非真那麼不在乎。
那天在書房君野不但沒親自己,反而在看到植媚出現就追了過去,畢竟他們之間有十八年的交情,而她只有四年。
但是她並不認輸。
植媚秋風過耳似的不理會楚絹,倒是郡司捷反駁了楚絹。「縹渺的境界也是一種美。」
「郡司捷,可別輕易相信自己的眼楮喔!」楚絹有意的藉著暖昧的言詞打擊植媚、但植媚不以為然。
倒是,郡司捷斯文富有書卷氣的臉一陣排紅。
植媚知道郡司捷為什麼會有那種反應,難道當過妓女就得時時刻刻像是月兌光了衣服站在人家面前嗎。她下意識的看向君野,看到他明顯的不悅,心里直是抱歉,他這麼清明的人真是不該有她這種老婆的。
「媚兒,你敬恩師和阿捷一標酒。」
就在植媚深感歉意時,她以為自己的耳朵有問題,她竟然听見君野當著每個人的面喊她媚兒!
她奇怪的看他,不敢信以為真。
可是那竟是真的,不過她也及時煞住自己那份過度的感動,因為她不能相信他那冷酷的唇會吐露出那一聲遙遠卻甜蜜的稱呼,她認為他不過是為他自己打回場讓自己不至于太難堪,而且今天婆婆也在場……她明白了。
她只好識大禮的捧著酒標替他「應酬」客人,不過至少她不是沒有收獲的,她很不期然的與楚絹相視,發現流露在她眼中的挫敗,雖然表面上這是個小小的勝利,但植媚知道真正挫敗的仍是她自己,只不過她同情起了楚絹的以為。
「來來來!大家別客套了,請用菜,別客氣。」繪月熱絡的招呼,結束了之前那若有似無的對立,而繪月似乎也看出了什麼,心底有譜了。
「媚兒,告訴姨娘君野對你‘怎麼樣。」一早植媚就受繪月之邀來到宜馨居,雖已是婆媳關系,她們仍舊改不了稱呼。
植媚陪著繪月在屋內喝茶,室外的氣溫驟降令人直是呵氣成霜。
「他,很好。」
「真的嗎?」
「真的。」植媚垂下眼眸,她不希望婆婆看出她的悲情。
「那就好,今天就別回西廂去了,咱們婆媳倆好好的聚聚。」
「好的,姨娘。」這一天植媚就陪著繪月喝茶聊天,兩人甚至興致勃勃的親自下廚,做了一些糕餅點心,于是忘了時間……
入夜後天空茫茫的飄著雪,天氣寒得直透骨髓。
「又下雪了,媚兒,我看你今天就留下來過夜好了。」繪月提議。
「好的,姨娘。」植媚認為這沒有什麼不妥,就欣然答應。
然而……
「少女乃女乃呢!」君野一進房發現植媚不在里頭,倒是有個婢女在鋪床。
「不知道。」婢女鋪好床退了下去。
君野不悅的坐上椅子,這麼晚了她一個女子會上哪兒去,他心浮氣躁的離開座位在房間里踱步。
不知道怎麼搞的,近來總是容易心煩氣躁。
尤其是昨天他親眼見到植媚和郡司捷眉來眼去,他火冒三丈的直想揍人。要是郡司捷真要有非分之想,他不異放棄同窗的友誼,他會殺了他。噢!但他明知那是不可能的、郡司捷是個守節操的有為君子,倒是植媚,他真不知自己是怎麼了,愈來愈是沉不住氣,而且疑神疑鬼的,對她凡事都無法信任。
而她人呢?是不是上哪兒招蜂引蝶去了?
他逼著自己不要這麼想,但沒法子的,他就是非要這麼想。她已經放蕩過,教他怎能相信她真能約束自己。
每每見到她故意裝成坦然天真的模樣,他就控制不了自己的惱怒,因為實際上她早就不是了。
一想到她像一朵婬花浪蕊讓男人恣意執玩,他就瘋狂的想殺人。可是那又怎樣?把那些人全殺光也喚不回她的清白。
一個時辰過去了,兩個時辰過去了,天色已微微明亮,一夜的踱步,一夜的煎敖等待。
但是他卻見不著她的人影,他氣憤的、惱怒的推開門,像一把熾狂的野火走進寒氣迫人的晨霧中。
一早植媚由宜馨居返西廂,她拎著婆婆親手做的桂花糕,一個人漫步在靜幽幽的走道上。
「啊,哈!」郡司捷打開客房門雜馬步揮了兩拳。
「啊!」植媚被嚇了好一大跳,手上的桂花糕掉在地上。
「對不起,大嫂,我嚇到你了。」郡司捷沒想到走道上有人,他趕緊拾起桂花糕向植媚致歉。
「沒關系,你練拳嗎?一大清早的。」植媚問,接過桂花糕。
「是啊!先打兩拳活絡活絡筋骨。」
「大嫂一大早的上那兒去呀?」郡司捷客套的口問。
「我正要回西廂去呢!對了,這桂花糕是我婆婆做的,你留下來當點心吧!」
「不,這怎麼好意思呢?」
「沒關系,收下吧!這可是京城吃不到的。」
「那就謝謝大嫂了。」
「別客套,我不妨礙你了。」
「再見。」
「再見。」
植媚安步當車的離開,悠然安詳的臉上微笑還未消失。
「依依難舍是嗎?」古君野晦暗,深不可測的眼底有兩簇熊熊的火焰,他一聲不響的站在轉角處。
「是你!嚇壞我了。」她見他一臉胡碴及眼中的血絲,心想他可能是沒睡好覺,但也犯不著躲在這里嚇人呀!
「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虧心事。」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你真的已經可以把和男人苟且當家常便飯一樣?」
「謂讓路。」植媚發現自己很倒霉,只要他想要,她就得隨時听他數落!但她偏不,她偏偏要我行我素,氣死他。反正他連玉環都可以打碎了,怎麼還會在意她?
「你……」他猛然拉回她揮起大手,植媚驚怯的瑟縮,但隨即一個堅強的力量告訴她,她不能讓他一而再、再而三的以這種方式欺凌她,她必須反抗,她不能屈服在他的殘暴下。
她抬起臉,淚水在眼眶打轉,但她堅毅地迎視他。
「你憑什麼打我?」
「憑我是你丈夫!」這個耳光還是橫掃千軍般嚴厲的落下。許久,植媚再度抬起嗡然作響,似有幾千只蜜蜂在她腦子里飛竄的頭。
「你是嗎?」蒼白溢出血絲的唇諷刺的冷笑。
他的巨掌再度揮下。「你找死!」
這個巨力萬鈞的耳光如雷電般的劇烈,將不堪一擊、嬌嬌弱弱的植媚打得當場昏厥倒地。
他毫不憐惜的拖起她,甩到肩上走回西廂,拋至床上。
「小姐、小姐你怎麼了?」玉子見狀,急瘋了似的想照料植媚,卻被君野阻擋在門外。
不一會兒玉子見君野走了出來。
「我家小姐怎麼了?你把我們家小姐怎麼了?」她雖害怕君野嚴森森的冷酷,卻又護主心切。
只見君野一句話也沒回答,就在門上上了鎖鏈。
「我們家小姐究竟有什麼地方對不起你的,你居然……」
君野緩緩的回過頭看了玉子一眼,玉子霎時住了口,她著實被他眼中那不惜殺人的銀電光束給嚇著。
怔怔的望著他森峻的走出自己的視線,玉子都還屏氣動也不敢一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