惡棍情狼 第五章

頭痛!

想吐!

這是段鶴蓮清醒過來之後,唯一感覺到的兩件事。

此時此刻,如果說她的腦袋瓜里變成了非洲大草原,她一定會毫不猶的相信,因為她的腦袋活像被犀牛、大象等重型動物飛奔過一樣,天搖地動,其震撼力立刻傳達至她全身神經細胞的每一個末梢。

老天!她發誓,她以後再也不喝酒了!

驀地,一陣嘔吐感涌至喉口,她立刻鑽出被子,捂著嘴四處張望。

洗手間?

洗手間在哪?

她要吐了……紀熾澄走進房間時,看到的就是這副情景,段鶴蓮非但沒有平時咄咄逼人的高傲,也沒有平時自視甚高的氣度,蒼白著臉跳下床,仿佛火燒了。

「你怎麼了?」他問道。

段鶴蓮一瞧見他,就宛如見到救星般地兩眼一亮,奔了過去。「我……我要找……嘔嘔……嘔嘔嘔……」

她的話才說了一半,可怕的穢物就吐在紀熾澄可憐兼無辜的衣服上,讓他瞠目以對。

「哦……天呀!對……對不起……」段鶴蓮一陣慌忙,想要伸手幫他擦拭,卻苦無手上沒有手帕或毛巾。

紀熾澄見狀,臉上的表情是既無奈又好笑,搖搖頭將她拉至洗手間。「沒關系,跟我來吧!」

原來,紀熾澄房間里的設計是一體規格的。

也就是說,衣櫥和洗手間的門是同一樣式,要是不曉得的人,大概就會像段鶴蓮一樣分不清、找不著。

紀熾澄遞給段鶴蓮一條毛巾,讓她汲濕毛巾後擦擦臉,而他則大剌剌地月兌去上衣,走到一旁的蓮蓬頭下拉起簾子。

段鶴蓮見狀,臉頰一陣燥熱。「你……你在做什麼?」

棒著一道簾子,紀熾澄的聲音悶著笑意傳來,「你看不出來我在做什麼嗎?」

他身上的味道要是不洗掉,他根本無法專心看書,當然更無法靜下心來和她談談戀愛。

他雖然已經習慣和她相處,但是總覺得他們之間的關系是那麼的新鮮和自然,仿佛每一次都有特別的話題和斗不完的嘴。

因此他相信她會是一個好情人的。

「我當然看得出來!」段鶴蓮咕噥道。「把我當白痴呀!」說罷,她像逃命似地離開。

他的魅力自以前就一直困擾著她,現在他半果了身體,毫無顧忌地在她面前走來晃去,她的心跳自然也像跑百米似地狂烈。

當她回到房內好不容易松口氣時,才察覺這里好像是紀熾澄的房間,但是她為什麼會在這里呢?

太陽穴仍隱隱作疼著,她根本什麼都想不起來了,真糟糕。

段鶴蓮坐在床上,忍著頭疼,但也不忘打量起紀熾澄的房間來。

以一個男人來說,他的房間實在簡潔得可以。

自成一格的雙色裝潢,桌子、椅子、書籍等等,什麼東西都很整齊的放著,床邊的椅子上則放著他的藍格子睡衣,令她有一種闖入私人領域的感覺,讓她又驚又喜。

她記得,以前紀熾澄最討厭別人亂踫他的東西或者侵入他的私人休息室,所以她才會有這種感覺。

其實,紀熾澄明明可以讓她住客房的,但是他卻沒有……害得她現在一想起自己曾在他的床上睡了一晚,全身上下就不對勁兒。

她慢慢地開始回想昨天晚上的事情,又開始覺得頭疼了。

她明明就惹怒了紀熾澄……但是他方才為什麼又願意和顏悅色地和她說話呢?她實在不明白,卻不願再深想了。

因為想得太多,她便害怕失去更多。

就拿父母親的例子來說,她原本以為只要自己愈努力,愈是拚命工作,就能夠得到他們的重視,結果他們的婚姻仍然是無法維持下去,每每見了面形同陌路,令她神傷不已……她悄然嘆了一口氣。

一會兒後,紀熾澄簡單淋浴完畢,只在腰際圍了條長浴巾就走了出來,段鶴蓮見狀,急急吞了迅速增加的唾液。

敝了!她明明和那麼多的男明星合作過,為什麼偏偏對他有感覺呢?還是說,這早是命中注定了?

段鶴蓮目不轉楮地掃視過紀熾澄結實的上半身,然後視線來到他圍上浴巾的腰間及修長的腿……老天!她簡直像個了!

別過頭,段鶴蓮連連深呼吸了幾次,才稍稍恢復了點理智。

可笑的是,被紀熾澄這麼一「刺激」,她的頭疼倒是好了不少。

紀熾澄沒有發現她的靦腆,只當這是在家里,而他也早不把段鶴蓮當陌生人,因此舉手投足間仍自在萬分。

一會兒,他在桌子的抽屜里找到藥,並且倒了一杯水走到她面前。「來,吃了它你會感覺好一點的。」

段鶴蓮的心卜通、卜通地跳著,因為紀熾澄只圍了條浴巾站在她的面前,她低垂著頭,像吃了辣椒一樣雙頰燒紅。

听話地取餅他手里的藥和開水,她毫不猶豫的將藥吞下去,再灌上一大口的水。

然後她終于提起勇氣問起昨夜的事了。

「我……我怎麼會在這里?」

她只記得她喝了很多酒,然後郝制作好像要帶她去休息……接下來呢?唔,頭還是好痛,她真的想不起來。

紀熾澄似乎並不在意在心上人的面前只圍著一條浴巾走來走去,收走她手上的杯子後,他在考慮是否要告訴她事實。

一向有些鐵石心腸的他此刻竟有些猶豫,怕是傷害了要小心翼翼保護的寶物,自己便會後悔。

于是他決定給自己和段鶴蓮一點緩沖的時間,走到衣櫥前道︰「你先到隔壁的書房等我,我換個衣服。」

段鶴蓮瞄見他背對著她挑衣服,她竟又開始心律不整了。

完了、完了!遇上紀熾澄之後她就變了,可是……為什麼她只對紀熾澄才有反應呢?

演藝圈里的帥哥何其多,她的條件也是一等一好,然而卻只有紀熾澄入了她的眼,這就叫情有獨鐘嗎?

「我知道了。」段鶴蓮平穩了聲調說道,然後照紀熾澄的指示,穿過一道木門來到他的書房。

只是這麼小小的一段路,就足以讓她腿軟……唉!她真的陷得很深了。

***

段鶴蓮的母親孫麗敏在年輕的時候,曾是一位民歌餐廳的駐唱歌手。

她甜美的外貌和優美的歌聲,讓她被一名星采給相中,沒多久的時間便出了她的第一張唱片。

然而事實總不如想像中理想,她的第一張唱片賣得並不好,因此唱片公司不打算再替她制作第二張唱片。

而唱片公司給她的理由是她的條件還不夠好、不夠強勢,所以他們沒有辦法再替她制作唱片。

或許真的有人是天生當明星的料,與孫麗敏同時出道的某位歌星卻一炮而紅,令她感到又妒嫉又難過。

于是她回到民歌餐廳繼續唱歌,直到認識段鶴蓮的父親,相中他傲人的家世後毅然下嫁。

因為她決定將自己的孩子培養成超級明星,讓孩子永遠站在所有人的頂端,永遠完美。

而她也一直灌輸段鶴蓮這個意念,讓段鶴蓮活出驕傲來。

然而事情卻不如她想像中順利,跑出了紀熾澄這個程咬金來,讓她感到頭疼不已。

尤其是昨夜郝制作的一通電話,和今天一大早報紙娛樂新聞頭條,她便覺得自己猶如身陷絕境一樣難堪。

雖然他們沒事先簽約,但是早已口頭約定好了,因此她當然希望段鶴蓮能夠演出郝制作的連續劇。

于是她先是去了一趟紀熾澄的公司,發現他今天竟臨時請假沒去上班,她便開車直搗上紀家去。

幾分鐘之後,孫麗敏站在紀家大門口,神情激憤地死命按著電鈴。

「給我開門!姓紀的!」

此時此刻就算是吵,她也要把紀熾澄給吵出來!

「紀熾澄!你耳朵是不是聾了!快給我開門!」孫麗敏平常能干的模樣在此刻看來,有如母老虎一般。

為了符合星媽的模樣,她厲害、超群,不管是逢迎拍馬她都能夠做,同時卻也十分看不起其他的明星。

听說在她生氣的時候,只消銳眼一瞪,就足以讓那些毫無經驗的新人嚇得腿軟,在她面前必恭必敬。

但也有人不買她的帳,比如說紀家三兄弟,因此她討厭他們,討厭到骨頭里去了。

要不是他們對段鶴蓮不錯,有時還會推薦段鶴蓮上節目,算是有些利用價值,否則她才懶得對他們和顏相向。

換好衣服的紀熾澄來到房外,正好看到由書房沖出來的段鶴蓮,他立刻攔住她。「我去就好了。」

段鶴蓮心想,昨天的事情可能出了問題,神情便有些僵硬,她緊張道︰「但是我媽她說不定是來接我的。」唉!如果這件事真被她給搞砸,那她就真的吃不完、兜著走了。

然而紀熾澄臉上堅定的表情,卻教她不得不折服,也令她出神的盯著他的俊臉瞧。

紀熾澄,總是令她又愛又恨的。

「你在這里等。」他再次說道,聲音里有很明顯的堅持。「讓我去跟你母親談,好嗎?」

段鶴蓮被他的目光吸引,只能呆呆地點頭。

紀熾澄露出像是獎賞般的微笑,沖動地在她額頭上印下一吻,讓她立刻瞪大了眼。

「在這里等,千萬別下樓去。」他一再囑咐,就是怕一會兒她會听到了什麼。

模著自己的額頭,段鶴蓮只有漾紅了臉目送他離開。

在她瞧不見紀熾澄的身影後,一股寒意立即自腳底涼了上來,令她不由得以雙臂環緊自己,顫抖了下。

究竟是怎麼了?她竟極度感到不安。

也許她應該過去瞧瞧情況比較好。

按捺不住好奇心,她等紀熾澄下樓後沒多久,才悄然跟上……***

紀熾澄很快地下了樓,當他一打開大門,段鶴蓮的母親孫麗敏便站在大門口,她手叉在腰上,高傲的仰起了下巴,盛氣凌人。

紀熾澄露出冷笑,不動如山地擋在門口,這個模樣仿佛在捍衛自己地盤的猛虎,盯著入侵者。

「讓開!我知道鶴蓮在你這里!」孫麗敏最討厭這樣的紀熾澄,他令她覺得自己好像做錯了什麼。

不!她什麼都沒有做錯。

她要讓鶴蓮演出名導演導的最好戲劇,讓鶴蓮唱名唱片制作人制作的唱片,她當然沒有錯。

然而紀熾澄並沒有讓開,闃黑的瞳仁閃著怒意,沉聲道︰「你難道不知道昨晚的事情嗎?」

外冷內熱的紀熾澄一向情感不形于色,由于幼時的磨練使得他比一般的孩子早熟,外表斯文的他卻帶有一股壓迫感。

如今,他全身散發的是王者氣勢,更是他想要保護自己所珍愛的人的一種表現。

他把對段鶴蓮的感情擱進心里,就像涓流不息的河水般,淡淡的,卻暢流千里遠,不停不息。

同時他的愛一向不輕易付出,然而一旦付出,便至永恆。

他知道自己是怎麼樣的男人,更明白他自己要的是什麼,因此他一直都是循著自己的直覺做事。

愛上了段鶴蓮,更是如此。

孫麗敏聞言,略微一震,怔了會兒才回神。

「我想,就算鶴蓮發生了什麼事情也不干你的事吧?她是我的女兒,不是你的!」她略帶怒意地道。

好像瞧見隔壁鄰居都悄悄拉開窗戶偷听他們的談話,紀熾澄伸手爬了下頭發,惱火的將孫麗敏拉進屋里來。

「我們到里面談。」

孫麗敏則是把握這個機會,迅速甩開紀熾澄的手往屋里頭跑,希望找到段鶴蓮立刻帶她回家。

但是紀熾澄的動作也很快,大跨個幾步,立即以高頎的身軀擋住她的路。「你想都別想!」

紀熾澄早就洞悉她的想法,露出陰鷙的表情。

思及孫麗敏有可能再將鶴蓮出賣,他的心里早就打定主意,無論如何都不能夠讓鶴蓮再受到任何的傷害!

因為不管是現在抑或是過去的表現,都在在地表示孫麗敏根本愧為人母!因此他無法放心將鶴蓮交給她。

「放開我!」孫麗敏再度被紀熾澄攫住手,她于是大聲叫喊,「鶴蓮!你在哪里?快出來跟我回去!鶴蓮……唔——」

「不要再叫了!」雖然紀熾澄並不想對長輩無禮,但他仍是快速捂住她的嘴,就怕驚動段鶴蓮。

同時,也更促使他想要將話攤開來和孫麗敏說清楚,並且希望她讓鶴蓮在這里住一陣子,並好好想清楚什麼才是為人母的責任。

他迅速地帶著她往客廳移動,並再次確定鶴蓮沒有注意到樓下的騷動,才開口冷冷地說道︰「你難道不曉得自己做了什麼事嗎?」

面對紀熾澄這種近乎責難的語氣,孫麗敏當然也老大不客氣地諷刺回去,「哼!這是我跟我女兒之間的事情,你管得著嗎?鶴蓮呢?你別想把她藏起來!」女兒是她生的,她當然有資格處置她,他沒資格管。

「我並沒有要把她藏起來,我只是想讓你知道,你這種作法只會害了她。」紀熾澄不改嚴厲本色,直言不諱地說道。

他真不敢相信鶴蓮的母親竟會說出這種話來,難道鶴蓮只能在演藝圈生存嗎?抑或是說,這只是她的一己之私。

須知道,演藝圈成就一個人是不簡單,但要毀了一個人卻很快,況且每一個人根本都沒有所謂的永遠成功。

就因他深知這個道理,才能夠毅然決然離開五光十色的演藝圈,沒有任何的留戀及牽掛。

因為他曉得自己要的是什麼,也只願意做自己想做的事,或許他是個任性的男人,但卻永不失真。

孫麗敏的行為,令他直想搖頭。

「我會害她?」孫麗敏聞言,首次在他面前近乎歇斯底里地大聲笑道︰「你在開玩笑嗎?我捧著她像個寶貝一樣呵護,又怎麼可能害她?」

「是嗎?那你怎麼能夠與郝制作做那種協議?」紀熾澄也毫不客氣地反擊著,低沉有力的聲音直直擊入人心。

孫麗敏精明的眼瞳之中閃過一絲愧疚,卻很快抹去。

就如同她方才說的一樣,段鶴蓮是她的女兒,也是她一手栽培起來的天才明星,她就算要段鶴蓮死,她也不會不從的。

「我與郝制作的協議當然是為了要幫助鶴蓮。」她理直氣壯地說。

紀熾澄卻立即冷眸如寒地道︰「你要幫助她?那麼你問過鶴蓮的意思了嗎?你是明知鶴蓮會拒絕,才會這麼做的吧?」

私下出賣女兒,又私下將女兒的身體當作商品一樣……這真的是為人母該做的事情嗎?

看來這個世界的倫常正在崩壞,以人類所不自知的速度,在人類的利欲薰心下加速、崩壞中……「我還是一句話,這不干你的事!快點叫鶴蓮出來,否則我就要報警處理。」避開紀熾澄如灼的目光,孫麗敏堅持道。

「對不起,我辦不到。」

「你……」

面對孫麗敏的怒目相視,紀熾澄仍不動如山。「我不相信你不會再度出賣鶴蓮,所以我不能將她交給你。」

「出賣?!你憑什麼這麼說?」她的怒火已然接近爆發邊緣。

「我為什麼不能這麼說?」紀熾澄略帶威脅地說道︰「郝制作早就告訴我全部的事情了,再加上今天八卦新聞的頭版,你覺得我應該如何告訴鶴蓮這件事?是據實以告?還是加以隱瞞?」

今天報上的八卦頭條很精辨,原來就被流言纏身的段鶴蓮,終于被狗仔記者抓到小辮子了。

版面上刊了一張郝制作半抱著段鶴蓮的照片,當然,另一邊扶著段鶴蓮的侍者在相機的角度下被刻意遮去了。

然後一段黑色粗體的文字則寫著「段鶴蓮喜歡有婦之夫。這個月以來的第五位男主角出爐!又是另一次深夜的浪漫幽會」等等。

當然,其內文則是充滿了猜測的曖昧文句,說明郝制作在兩天前便預約了飯店里的房間,將與段鶴蓮共度。

紀熾澄在一早看到這則新聞時,心里翻騰如絞地飆怒著,但是他隨即冷靜下來,思考對策,最後才在吃完早餐後,決定將段鶴蓮留下。

一來家里似乎沒有人反對段鶴蓮留下;二來他再也不希望段鶴蓮受到傷害。

不過他還是會詢問過段鶴蓮再作最後決定。

他雖然愛她,卻不喜歡給她壓力,而且每一個人都會有自己的想法、作為和自主權。

若是喪失了這些,那他和鶴蓮的母親有什麼不同?

孫麗敏只能惡狠狠地盯著他,眯起雙眸,發出毒辣的目光來。

當初她的用意是讓鶴蓮去「說服」郝制作,然後事後再好好安撫鶴蓮,當然鶴蓮一開始一定會全力反彈,但是事情都發生了,她相信只要好好地安撫,她能夠再度說服鶴蓮去拍戲。

可是現在郝制作沒有成功,等于整件事像是缺了臨門一腳、功敗垂成,令她十分不甘心。

如果此時鶴蓮又對她抱以不信任的話,的確是滿難處理的。

思及此,她決定退一步,讓鶴蓮留下。

這麼一來是會麻煩一點,但是現在她需要時間來「消毒」這些流言,所以讓鶴蓮待在這里也是一個好法子。

等流言、緋聞淡去後,她會讓鶴蓮重新站起來的,一定。

孫麗敏心中的怒濤這才平息了些。「好吧!我答應你的要求,但是我只有一個條件。」

「什麼?」

「你不可以阻止我們見面,而且在我們見面的時候,你不能夠待在旁邊,必須讓我們母女能夠完全單獨相處。」

紀熾澄沉吟了一會兒才道︰「我答應你。」

孫麗敏聞言,恢復平時的精明干練。「那好,我改天再過來拜訪。」

紀熾澄目送著她離去,卻覺得事情沒有那麼簡單,他相信她勢必會再采取行動,而且會很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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