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你不可 第一章

大地降下一聲雷,轟然作響,震得窗子格格動著。

原本伏案看書的饒繹天並沒有被驚嚇到,僅是抬頭望了眼窗外驟亮又暗的天際,然後轉頭看向牆上的時鐘。

時針接近十一點,。

饒繹天從座位上起身,不在乎可怕的雷聲狂作著,只在意原本在十點半就該返家的父母親怎麼還沒回來。

「娟兒!娟兒!」

他打開門,喚著家里佣人的名字,但是無人回應。「奇怪了,這個時間他們應該還沒休息才對。」

驀地,雷聲又落,屋內巨響後又回到寧靜。

但是饒繹天似乎听見了什麼,于是循著扶下來到屋子右側,瞧見父親書房內的燈光還亮著。

「是爸爸嗎?」

饒繹天以為是父母親給他的驚喜,立即推門而入,卻只能驚駭地站在原地,不知如何反應。

避家林先生、負責照顧他的女佣娟兒、廚房的張媽、還有張媽的女兒玲香都被綁在這里,難怪他先前喚不到人了。

「抓起來!

一聲令下,在饒繹天還來不及大聲呼救的同時,有個人立即以摻了刺鼻藥水味的布巾捂住他的口鼻,他馬上一陣昏眩。

「唔唔……」

甩甩頭試圖令自己清醒一點,饒繹天才發現自己的嘴被人以布塞住,兩手也被繩子捆綁住,根本動彈不得。

忍住暈眩感看向四周,饒繹天發現歹徒共有三個。

其中一個踹踹饒繹天猙獰地笑著,然後轉身向另外一名同伙道︰「太好廠,饒少爺自動上門,說不定他曉得這屋子哪里還有錢。」

「是嗎?那你負責去問出來。」那人興趣缺缺地望了饒繹天一眼,隨即將目光流連在張玲香身上。

張玲香比饒繹天大了幾歲,今年已是高二生的她,生了張漂亮的瓜子臉和粉白的肌膚,發育得相當好。

饒繹天不否認自己對張玲香有特別的好感,也對她頗為愛慕,因為張玲香在某方面來說相當的吸引他。

也許是她的開朗,也許是她的大方以及說話的方式,總之他情緣暗生,卻一直未曾出口表白。

見那人打量張玲香的模樣、饒繹天突然有了不好的預感。

「喂,小子,你知道別的地方還有保險箱嗎?」方才踹他的人,又抬起腳來踢踢他。

「唔唔……」

饒繹天疼痛地叫了兩聲,男人才注意到他的嘴被塞住了。

「哦,抱歉、抱歉,我把你的嘴塞住了,你不能說話。」他在饒繹天的身邊蹲下,作勢要拿下他嘴上的布。「讓你的嘴舒服點,不過,你要是大喊大叫的話,那邊的大哥哥會請你吃子彈哦!」

「喂!你這個笑話一點都不好笑,快一點,時間不多了!」正在收刮保險箱內物品的男人厲聲催促。

他快速拿下塞在饒繹天嘴中的布。「說吧!」

饒繹天力圖冷靜地道︰「沒有,我爸爸放在家里的保險箱就只有這一個。」他一面注意著那名男人,一面查看張玲香是否安好。

「你是在開玩笑嗎?」男人吊兒郎當地笑道︰「饒浩雲家財萬貫,僕佣也不少,怎麼可能才放這麼點錢在家里?」

「我說的都是真的!」眼看那個色迷迷的男人走到張玲香的面前,饒繹天緊張了。

其他人都昏迷不醒,他必須要想辦法保護大家才行,尤其是張玲香,沖著他們之間微妙的情悸、他更是在乎她的安全。

質問他的男人模了模卜巴正色想了起來。

「也對,一般人不會把大筆金錢放在家里,都存在銀行,嗯,如果我們綁架你,再跟你爸勒贖說不定會拿到更多錢。」

收刮完保險箱的男人掂了掂袋子,扛在肩上。「怎麼樣?問出來廠沒?」他比較沒耐性,說了句髒話。

至于那名色迷迷的男人,走到張玲香的面前,伸手撫模她驚懼、蒼白的臉。「喂,你們看,這個女的長得還不錯。」

「呸!你只要看到女人都會說這句話。」他的同伙吐他槽。「不過我們的饒少爺倒是滿不高興的……」

此言一出,眾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饒繹天身上,然而饒繹天眼里,卻只瞧見張玲香求救的眼神,淌著淚,不斷地對他傳遞訊息。

求求你……救我!求求你……救救我吧!

無聲的哀求仿佛籍著空氣傳了過來,然而饒繹天卻無能為力,只覺得被一股黑暗的挫敗慢慢吞噬,恐懼瞬間布滿地的四肢百骸。

他必須救她!但是他該怎麼辦呢?

色迷迷的男人連看都不看他一眼,逕自將張玲香的裙子掀開來,月兌下她的內褲,見狀,他的同伴立刻調侃他。

「喂!你老毛病又犯了啊?」

「嗟!你要辦就快一點,我們該走了。」放下肩上的袋子,較沒耐性的男人抽起長壽煙來。

「住……住手。」饒繹天的聲音變得細啞。無法阻止男人的獸性。

「哈哈……」

張玲香的嘴被塞住,痛苦地申吟著,那人毫不留情的侵犯和同伴的婬笑聲,使她淚不斷地流著。

她想死!她好想死……

「哈哈哈!這女的滿帶勁的嘛!我也來一次吧!」見同伴佔有張玲香,他也跟著興奮起來了。

饒繹天睜大眼,發狂了。「住手!你們都給我住手!」

他站起身,不顧身體的不適,像一頭蠻牛往前沖,只盼能夠中止這種事情,但是另一個人抓住他的頭發,以膝蓋頂住他的肚子。

咚地一聲,饒繹天嘔口血,跪在地上。

「嗟,少爺一個,一點用都沒有。」男人丟下手中的煙在地毯上,引起小小火苗,卻無人發現。

饒繹天看著自己手中的血,心痛如絞。

喜歡的人在自己的面前被人強暴,而他卻無力反抗,他是全天下最窩囊的人了……他是那麼想保護她呀!

少爺……如果他沒有保護他人的能力,那他就不當什麼少爺了!也寧可自己從來就不認識她……

懊死!這種無力感他一輩子也不會忘記……

此刻世界仿佛在他腳底崩裂,令他墜入無垠的黑暗深淵中。

警笛聲、救護車、人聲鼎沸。

一把火燒光饒家大宅.也燒死了在饒家工作的僕佣。

遲歸的饒家夫婦一回來,見到幾乎被燒個精光的家,險些軟了腿,後來警方來通知說救了個男孩,他們立即趕到醫院去。

「繹天!我的兒子繹天在哪里?」進了醫院,方若雨蒼白了臉幾乎是撲向前去,隨便抓了個護士來問,但是護士卻被她嚇著了。

而她身後的饒浩雲則支撐著她縴弱的身子,同時支撐著她的希望。

「若雨,繹天一定沒事,你鎮定一點,要是繹天見到你這個樣子,他會更加不安的。」他面帶疲態地說。

其實他未嘗不擔心兒子的安全,只是他不能再給妻子任何的刺激,現在要是沒有一個人撐著,將來兩人都會一起崩潰。

聞言,方若雨注視著自己的丈夫,無助的點點頭,拭去眼角悄然流下的淚珠,緊跟著來帶領他們的護士至特別病房。

病床上,饒繹天早就醒過來了,然而他卻兩眼無神地盯著天花板,動也不動宛如一座雕像。

「繹天!」

方若雨立刻靠向床邊,想抱抱自己的孩子,怎知饒繹天卻仍動也不動,仿佛靈魂已出竅,對四周的一切毫無知覺。

「繹天!繹天……嗚……我可憐的孩子,如果我們早一點回來,也許就不會發生這種事了……」方若雨抱著兒子放聲哭泣著。

現在說什麼都太遲了,這就是命運交錯的奧妙之處,若是明知早一點就會避免的話。也就不會有這椿悲劇的發生了。

饒浩雲沉痛地注視著這一幕,雙手握拳,暗暗花心中發誓非要找出凶手來不可。

饒繹天額上纏著白色的繃帶,手上、腿上處處傷痕累累,手腕插著點滴,嘴上戴了氧氣罩,看來是那麼地脆弱、無助。

「可惡!

饒浩雲轉過臉,試圖將抑郁在胸口的悶氣化散,卻無法成功。

一會兒,醫生來做檢查,饒家夫婦自然連忙詢問兒子的狀況。

醫術用手扶扶鏡框,看了一看手中的報告後道︰「嗯,他身上有多處淤傷和撕裂傷,其中腿骨有嚴重骨折,腦部似乎也有遭受重擊的現象,情況非常不穩定,尤其是精神方面,他似乎是受了什麼刺激。」

「是因為他目睹火災的經過嗎?我可憐的孩子……」方若雨止不住眼淚,顫著聲音問道。

醫生沒有下評論,只是吩咐道︰「這還要再觀察,不過希望你們能夠多多給予他關心,讓他早一點走出這個陰霾。」

「是的,醫生,這個我們一定做到。」扶著妻子顫抖不止的肩,饒浩雲鄭重地回覆醫生。

醫生點點頭,隨後便離去。

之後,警方在饒浩雲的強力要求下,做了深入調查並且找到當晚的幾名目擊者,很快查出火災背後的竊盜案。

「不行,這太殘忍了……不……」

房外,方若雨流著淚反對丈夫的提議,而為人父的饒浩雲也不忍心,但為了伸張正義,他只有耐心向妻子游說。

「若雨,我也不希望造成繹天的二次傷害,不過你也希望找出凶手吧?如果不找出凶手,我們怎麼對得起去世的張媽。娟兒他們呢!」

「可是……可足……」

「我知道這對繹天肯定不好受,但是他必須要學習自己站起來,否則他……唉!他是我的兒子,我也很難過,可是無論如何我們一定要讓凶手繩之以法。」

方若雨一陣沉默,好半晌才忍痛作出決定。

「我知道了。」

「嗯,那讓我來跟繹天談吧。」

方若雨點點頭,讓溫柔的丈夫牽著她,兩人一同進人饒繹天的房間內,卻不知,饒繹天早就將他們方才的談話听明白了。

他坐在鋪著白色床單的床上,望著窗外,平靜的的臉上沒有任何的喜、怒、哀、樂,他不像個十幾歲的孩子,反倒像個看盡,人世滄桑的老者。

他的沉默、令雙親心疼不已。

「繹大。」饒浩雲像平常一般坐在兒子的床畔,試圖讓饒繹天平心靜氣地看待接下來他要談論的事。「你的身體如何?最近頭還在疼——」

孰料,他迂回的問話方式竟被饒繹天開口打斷。「是警方的人要來問我那天發生的事嗎?」

饒繹天的直言令饒家夫婦吃一驚。

在事件發生以前,饒繹天是一個率真、好動的孩子,他喜歡戶外運動,在學校的功課更是一級棒。

另外讓他們自傲的一點是,饒繹無非常愛交朋友,他的朋友常常來家里走動,並帶給家里許多歡笑聲。

這場火災後,他們不得不暫時搬到市區的公寓里,雖然空間沒有過去的大,但起碼一家人仍相聚在一起。

不過饒繹天卻變了,他的朋友都曾來探視過他,卻為他冷漠的態度而逐漸減少了來訪次數,雖然也有幾個知心好友仍走得勤,但關系大不如從前,令夫婦倆緊張了起來。

他們不知道兒子究竟是遭到了什麼樣的打擊,否則他的性情怎會在事件之後完全改變。

此時,饒浩雲瞥見方若雨一臉訝異,隨即正色道︰「繹天,如果你不想而對警方的詢問,你可以現在就告訴爸爸當天的情況,然後再由爸爸轉告給警方人員。」

饒繹天微顯蒼白的嘴唇,微微勾揚,露出他這幾日來的第一個笑容,然而這個笑容卻連一點的溫度都感受不到。

死了……就仿佛他的靈魂已死,只留下軀殼。

「不,我自己可以和他們說。」饒繹天淡然的道。

簡單的一句話听在方若雨耳中,十分驚駭,根本無法適應原本貼心、可愛的兒子居然變成這副德行,連忙沖到床邊。

「繹大,你不要這樣……有什麼痛苦可以告訴媽媽呀!」一想到兒子可能發生過什麼可怕的事,她就無法停止哭泣。

回過頭,饒繹天只是神色平靜的安慰母親。「媽,我沒有什麼事,我可以接受警方的詢問。」

但是兒子的反常使方若雨無法相信他的話。「繹天,你真的沒事嗎?我不相信,這其中一定有什麼,難道我——」

「若雨!」饒浩雲出聲制止妻子。

「為什麼?浩雲,難道你不擔心……」方若雨激動的想反駁。

「不,我當然擔心他,但是繹天也不是三歲小孩了,他可以自己做判斷的,你不願意相信他嗎!」

方若雨聞言,含淚的眼注視著饒繹天。

在那一瞬間,她相信自己千真萬確瞧見兒子眼中帶著溫柔又痛苦的光芒,但很快便消逝了。

她抱住他,眨眨早已盈滿淚的眼,「我相信、我相信,我為什麼不相信?他是我兒子,我最愛的寶貝呀!」

溫暖的感覺在心頭擴散開來,饒繹天閉上眼,允分體會到母親給他的愛有多麼的偉大。

掩在被子里的手捏握成拳,饒繹天知道他非變強不可。

他要成為一個傲視一切的強者、他要保護自己翼下的人事物、他要將任何會侵犯到他的人全都踏在腳底下……不擇手段!

性格驟變,是饒繹天改變最大的地方。

傷勢好得差不多後,他回到學校上課,每一個人都覺得他變得陰沉、不愛說話,但是這卻無損他的魅力,反而令他更受女生的歡迎。

鞠雷帝是少數幾個沒被饒繹天嚇跑的人,他雙手抱胸,斜靠在他的課桌旁,諷刺地笑道︰「不錯嘛!你不愛說話反而成為你的優點之一。」

鞠雷帝為人狂妄不羈,他的家世很好,能力及手腕也屬一流,因此在學期之初,他被拱出來當班級干部。

不過他的厲害之處是他雖任十部,卻從來沒有親自動手做過一件事,全都由其他同學代勞。

去問被找去當代工的同學,他們都會這麼說︰「我也不曉得為什麼,反正被他說一說,就很自然地接下幫他做……」

鞠雷帝不愧是商業鬼才的兒子。

饒繹天瞥了他一眼,轉向坐在他後方的屈揭晨問道︰「你個學跆拳道,還是空手道?」

屈揭晨雖然戴了副眼鏡長相斯文,不過家里是開道館的,身手了得。

他見少話的饒繹天突然這麼問,也不免好奇。「怎麼?你想學?」’

一旁的鞠雷帝放開胸前交叉的兩手,十分驚訝的說︰「繹天,我才剛說你耍酷,現在你又想做什麼了?」

不理會鞠雷帝,饒繹天認真的看著屈揭晨,「嗯,我想學,我全部都想學。」

這是他的第一步,在他被打倒之前,他要先打倒別人……因為,他要保護的重要東西太多、太多了,所以除了強,他還要更強才行。

「什麼?」兩名好友異口同聲的問道。

「你全部都想學?繹天,你身上的傷才剛好沒多久,你確定嗎?要不要先和伯父、伯母商量看看?」屈揭晨思考了一會兒答道。

他們家是兩種都有教,不過如果不專精其中一種,可能兩種都練不好,只學到皮毛而已。

尤其是跆拳道和空手道,若是想追求精進,沒有適量的練習是不夠的,繹天該不會是開玩笑的吧?

「不,我很確定我要練。」饒繹天露出近來難得一見的微笑,勾起的唇角看來有幾分冷冽。

雖然他現在是國中生,但是他能做的事情太多廠。

貽拳道、柔道、空手道、防身術他全都要去學,另外他還想學空氣槍、劍道、西洋劍……他不止要會,而且還要專精。

如果他想要在三十歲以前成為強者,那麼現在就必須加緊腳步了。

屈揭晨和鞠雷帝互視一眼,無言以對。

因為他們知道,饒繹天一旦下定決心,就會努力完成拿到最佳成績,這一點倒是跟以前一樣完全沒變。

不過饒伯母肯嗎?

他們不禁擔憂了起來。

最後,饒繹天還是去學了。

也許是因為天賦佳,身子骨也比其他人來得適合練武,總之他不管學什麼,都學得比人家快也上比人家好。

如此一來,原本持反對立場的方若雨就不再說什麼了。

饒繹天在短短的時間內,課業和武術兩頭兼顧,有時候甚至忙得沒有時間吃飯睡覺,幾乎到了走火入魔的地步。

他的固執惹得方若雨差一點拿出做母親的威權阻止他,但是饒繹天的一席話,卻令她嘆了口氣打消這個主意。

「媽,每一個人都有他想保護的東西吧?」正準備出門的饒繹天坐在玄關,一面穿著鞋子,一面用平靜的聲音說︰「現在我最重要也最想保護的,就是你和爸,而且那一件事情不會再發生了,因為現在,就要由我來保護你們。」

面對兒子的真心告自,方若雨雖然喜悅不舍,卻也只得由著他去。

畢竟是自己的兒子,她也得要有點信心,不是嗎?

但不知怎麼著,面對這種轉變,她還是感到非常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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