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有難 第七章

春意深深,園里的花開得繁復喧騰,有白的、紅的、黃的、淺紫、粉橘、淡藍……各式顏色的花多如星辰,在和風吹拂之下,像無數匹彩布一樣飄蕩。

數十只粉蝶分花拂葉地飛過,乘著春風娜娜,繞著一抹垂櫻飛舞。天香追著蝶兒來到樹下,眼光投注在形如細細長長垂絲的枝椏上,研究著它不飾半片葉子,只綴著成串淺紫的小花。當微風拂過,枝條飄揚時,有如一片紫色的飛霧。

好美。

加上粉蝶兒在一旁湊趣,那姿態、景致,美得讓人情致悠悠,仿佛也融入歡悅的春情中。

可是,為什麼她的心情仍開朗不起來?

天香回頭望著花海,看向那爭妍斗艷的花朵,和深深淺淺的綠,心懷該是騰躍的,為什麼仍寂然地染起愁緒?

是為了那十日來不聞消息的人嗎?

說是永遠都不放她,卻狠下心十日沒個消息,也不來探望一下。想來便覺得悲苦,是不是她跟夢依說不跟他計較,他便如逢大赦般,欣然逃了開去,會他的什麼紅顏知己、美麗侍婢,從此將她拋到九霄雲外,再也不聞不問?

早知道,她就叫堂兄狠狠治他,讓他一輩子都忘不了她,知道她天香公主並沒有這麼好欺負,可以讓他招之即來,揮之則去。當初為什麼要放過他?至少也要他跪在她面前,磕一個響頭。

嗚……只怕仍是不夠的。誰教他那麼霸道,硬將自己的形影塞進她腦里,不讓她輕易忘卻。無論是醒著的白天,還是睡著的午夜,腦子里總是回蕩著他的身影,無論她怎麼努力都忘不掉。

他充滿陽剛氣息的偉岸身軀,一會兒凶悍、一會兒溫柔的俊俏臉孔,無時無刻不回蕩腦際。還有兩人幾次親密擁吻的感覺,以及他最後一次險些奪佔了她清白之軀的獰惡模樣,也一一刻印在心頭。他給她這麼多、這麼強烈的回憶,教她如何忘卻那場像春夢一般飄忽、美麗的際遇?教她如何像他一般瀟灑的揮手,把這段感情遺忘,接受他以外的男人?

她掩住小嘴,心痛無比地擰緊黛眉。

即使當時得知玉笙不可能喜歡她,只愛新晴,她也沒這麼難過。為什麼一想到戰雲,心會這麼痛,像要撕裂般?

如果她不曾遇到他,經歷過這場遭遇該有多好!是不是就不會有這種摧折肝腸的疼痛?

他說要她,這話是因為他把她當成夢依嗎?不是不管她是誰,他都同樣為她瘋狂?

如果不是這樣,老天爺為什麼做這種安排?

為什麼要讓她酷似賀心憐,教他給誤會了,等她愛上他後,又讓一切成空?

如果她沒邀夢依到琴歌坊,如果她不去追夢依,如果她不曾遇上戰雲,那這一切的心痛是不是就不會發生了?

天香不知道,只曉得沒有了那些如果,她依然還是那個為玉笙落落寡歡的少女,等著母親和皇兄替她挑中門當戶對的人選,像其他幾位皇姐一樣,不驚不懼、無喜無憂、庸庸碌碌地過完榮華富貴的一生;心中始終會有份失落,質疑今生是否虛度,至少不像用短暫生命絢爛地在花間舞過的蝴蝶,真真切切的和美麗的花兒愛過一回。

她永遠都不會認識愛,體會不到那份燃熾狂燒的激情,更不會因愛驚懼生痛。

離開那座四合院時,她只單純地想逃月兌戰雲帶給她的那份喘不過氣來的感覺,像只向往自由的籠中鳥般,毫不遲疑地離開,卻沒想到自己的腳上,早被一條無形的情絲所捆綁,再也飛不遠、逃不開了。

原來她已愛上了戰雲,原來她根本不想離開他,只是她太過驕傲了,不願承認。她是個皇家公主,怎麼可以愛那個不講理的惡棍?

嗚……她不甘心。

她在櫻樹下嚶嚶哭泣了起來,由于先前說要一個人清靜,不準侍婢陪伴,所以這刻也無人安慰,想來,又讓她一陣悲痛。

都是他害她的,害她變得這麼軟弱、這樣愛哭。

天香嘴里喃喃咒罵著,一聲聲喊著戰雲。

靶覺上像是才哭了一會兒,便有一雙溫暖結實的臂膀環繞住她,將她攬靠在堅實的胸膛上,低聲安慰。

那體味是那麼熟悉,連聲音也像常在夢里听見的那人聲音。天香恍恍惚惚地抬起眼,在淚光朦朧中,看見日思夜想、此恨綿綿的對象。

赫!這臉不是戰雲的嗎?他怎麼會來這里?

「你……」她又驚又喜地眨著仍掛著淚的眼睫,白玉般的縴手顫抖地輕撫過他粗糙的臉頰、俊挺的輪廊。真的是他!巨濤般的狂喜,令她感到頭暈目眩。

「是我,我來看你了。」他的聲音輕柔的似春風,溫郁傳進她耳中。他的眼光漾滿心疼呵憐,梭巡著她灑滿淚的小臉,最後落向她濕濡迷?的眼楮,心頭一緊,忍不住再度擁她入懷,緊緊抱住。

「天香,天香……」這是他第一次喊她的名字,暖暖的呼吸呵癢著她柔軟的耳朵。天香全身一顫,滿足地合上眼瞼,靜靜倚偎著他的胸膛,傾听和人聲音同一頻率的心跳聲。

溫郁的多少幽香不斷自天香的發上、頸間、體膚泛出,燻得戰雲神魂顛倒。他狂嗅著那似牡丹花的表香,只覺得色授魂與,一時間,將來見她的目的忘在一旁。

「天香,天香……」像是要彌補當日誤認她的歉疚,他聲聲喚著這美麗的名字。溫潤的朱唇含住她柔軟的耳垂,天香屏住氣息,心兒差點跳出口來。

有節奏的吮咬自他唇間傳來,細細描繪著她耳朵的形狀,天香害羞地將臉埋在他肩上,抱緊他,呼吸漸漸不穩。

兩人這一情動,便如烈火燎然,再難控制。戰雲沿著她修長的頸項吻向她可愛的下顎,托起芙蓉般的臉蛋,慢慢靠近她抖顫的紅唇。

四唇一交接,將往昔的多少甜蜜都喚了回來,多少悲歡,全在唇間化成新一波的悸動。天香忍不住嚶嚀出聲,嬌喘連連。

她這媚態,更讓戰雲心神俱碎,理智全拋,一顆心都被嬌嬈的姿態狂香迷住。天香更深深傾倒在他男性的陽剛魅力下,難以自拔。

直到戰雲的手模索到她胸前,天香才被那電擊般的感覺嚇了一跳,又羞又惱地忙推開他。

天啊,她怎麼可以縱容他在花園里對她輕薄!

「你,你干什麼?」

「我……」戰雲還沒回過神來,眼中現出迷惘。

「你……你竟敢對本宮無禮,你好大膽!」她氣鼓雙頰,眼中充滿指控。

戰雲蹙起眉,不明白先前的郎情妾情,怎會變成他在無禮、輕薄?

「你到底來干嘛?就為了要對本宮……」她羞得別開臉,無法說下去。

戰雲這才回過神來,雙頰漲紅。他怎麼忘了來此的目的?為什麼一見到天香掉眼淚,一對上她盈滿傷懷的眸子,一顆心便難以自禁地沉淪下去,滿腦子想的都是那回事?唉,難道真被金姥說中,他是為天香瘋狂了。

「我……當然不是。一來是要當面向你請罪,二來則是……」他吞吞吐吐著,眼中充滿遲疑。

「二來怎樣?」天香才不在乎他請不請罪呢,如果他只是為道歉而來,她只怕會抓狂地砍下他的頭當凳子坐!

瞧她模樣雖然凶悍,眼神里似閃過一線期盼,戰雲心中興起希望,大著肚子道︰「戰雲先為冒犯公子之事,深深一揖致歉。再則想大膽地……呃,戰雲雖是一介平民,配不上金枝玉葉的公主,可那幾日咱們倆同床共被,肌膚相親,雖無夫妻之名,卻有夫妻之實,戰雲願意負起責任。」

天香思索著「夫妻之實」四個字,雙頰瞬間著火。

「胡……說!那樣不算!」其實她也有些胡涂了,那到底算不算呢?

「那自然算。」戰雲欺她未解人事,信誓旦旦地道。「公主的清白身軀,全讓戰雲看過撫遍,戰雲猶記憶如新……」

「不準你說!」她驚慌地沖上前掩住他的唇,警戒地左顧右盼,見四周無人,才松了口氣。「你這壞蛋,誰準你胡說八道的?」

戰雲在她溫軟的手心里微笑,頑皮地伸舌舌忝舐,天香嚇得忙縮回手。

「你……你別太得意!我叫麒哥把你抓起來!」

她色厲內荏地恫嚇的模樣,嬌滴滴的惹人憐愛,戰雲心里一陣憐惜,眼中涌出如炬般的情意,款款鎖向她。

「就算你要殺我,我還是要把話說完。天香,嫁給我。」

他的話讓天香心跳加速,情緒激動,差點便要答應他。可是想起他先前說什麼「願意負起責任」,一顆心不禁沉到谷底。難道他只是為了負責,才要娶她?

「你……我……誰希望你負責嘛!」她跺了跺腳,小嘴兒一扁,眼淚便不爭氣地嘩啦啦直下。

戰雲久經脂粉陣仗,哪里看不出來天香心里的拐扭,忙上前哄慰,「你誤會我了,我真心喜歡你,從在琴歌坊見到你的那刻,我便對你一見鐘情,才將你帶了回去。我娶你完全是為了……為了我再也忍受不了終日相思之苦,如果娶不到你,我會抑郁終身,再也快活不起來。」

「騙人!如果你喜歡我,為什麼到現在才來看我?你這幾日都到哪里去了?」天香抽抽噎噎地道。

「真是天大的冤枉!從當夜把三色曇花送到賀到家,我就要求見你。是武威親王不讓我見你,直到今日,他才答應讓我和你見上一面。」

「麒哥為什麼不準你見我?」

「想是怕我再冒犯你吧。」戰雲含蓄地道。

天香停止哭泣,幽怨地橫了他一眼。

「你武功高強,神出鬼沒,麒哥說不準你見我,你就那麼乖,不見我啊。」

「話不能這麼說。」戰雲苦笑,「金刀山莊高手如雲,加上王爺受傷,和你失蹤的事,門前門後更是圍滿差役守護,我可沒這麼大本事,在不驚動任何人的情況下見你一面。加上我又不知道你是否還在生我的氣,願意見我!」

瞧他那副委屈樣,活像是她的錯似的。

「哼!也不曉得你說的話是真是假。」

「天香,難道你不信我?」他沖動地擁住她,臉部肌肉痛楚地抽搐著。「連金姥都看出我為你瘋狂,為什麼你不信我是真心愛姥?」

「你……好啦,我信就是。」他激動得連眼淚都差點掉來的模樣,讓天香心疼不已。「別哭喔,我信就是。」

「我才沒哭呢!」戰雲別扭地咬住下唇,命令眼中的酸熱退去。「這麼說,你答應嫁我了。」

「嫁給你?」天香猶疑著,真要嫁給戰雲嗎?

「事到如今,你還不肯答應?」戰雲急了起來。「難道還要我再擄你一次?」

「你敢!」天香立刻凶巴巴地瞪他。「這次的事,是咱們硬壓著沒讓宮里知道,你若敢再次妄為,我皇兄和母後絕不會輕饒你。」

「可是你不肯嫁我……」

「我又沒說不答應!」話一出口,天香便燒紅雙頰,忙避開他夾帶著濃情的欣喜眼光。「只是……听飛白姐夫說,你的紅顏知己遍及大江南北、關內關外,加上美婢成群,我要是嫁給你,豈不是會備受冷落?」

「那是從前!如今的戰雲是個為你重生的痴情人,以往的一切,將如雲煙消散。從見到你的那一剎那起,我心里就只有你一個,現在如此,以後也將如此。痴心不渝。」

「你最好說話算話。」盡避芳心暗喜,天香仍擺出一副不為所動的冷眉冷眼。「要知道本宮可是皇家公主,你想當本宮的駙馬,就得一心一意,貫徹始終。要是讓本宮听到什麼風吹草動,小心本宮把你閹了,讓你一輩子都不可以……」

「不可以怎樣?」戰雲似笑非笑地問。

「不可以再花天酒地啦。」天香羞惱地掩住頰,引來戰雲呵呵大笑。

他故意在她耳邊呵氣,「好凶的娘子。但如果你把我閹了,自己不也不能享受到為夫的輕憐蜜愛……」

「住嘴!你再胡說八道,我真要惱了!」

「是,我會謹遵妻教,以後只專心服侍愛妻一人。」

「誰是你愛妻了!」

兩人就在笑笑鬧鬧間,盡釋前嫌,像繞著花間飛舞的粉蝶般,充滿郎情妾意。

在遠處探頭探腦窺視的飛白,見到他們親密地擁在一起,不禁放下了心,哼著歌朝外走去,知道這一季春天,多情的人間又將增添一對佳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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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城的春天,稱得上花團錦簇,御花園里開滿奇花異卉。朱麒等人是在黃昏時回到北京,先送天香公主入宮,在武威親王府休息一晚後,朱麒在辰時三刻趕到太後居住的慈寧宮請安。

他先奉上江南名產,隨即展開如簧之舌,向太後極盡阿諛之能事。沒辦法,誰教他太愛夢依了,在她面前總要矮上一截,才會在她的威脅利誘之下,昧著良心替戰雲說盡好話。

「戰賀兩家是世交,去年年底說好要聯姻,所以戰雲才會奉父命來到江南。他一得知夢依心里中中意的人是我,立刻大方地同意退讓。」這話听在他自己耳里,都覺得虛偽,希望太後不要跟他有同樣的想法。

「難得他這麼識大禮,有成人之美,不知相貌如何?」太後連聲稱贊,好奇地問。

「此人英俊瀟灑,器宇軒昂,更難得的是一身藝業驚人,為人謙?有禮……」說得他都要把早餐吐出來了,朱麒忍住蹙眉的舉動,口若懸河地把戰雲贊上天。「在江南時,天香公主和他相處甚歡,臣這次還刻意邀他到京城玩,太後若有興致,可以召他一見。」

朱麒提到天香公主時,太後敏感地瞥了身旁的愛女一眼,發現天香玉頰泛上紅暈,眸生異彩,一副嬌羞可人模樣,心里便有了譜。

天香也到適婚年齡了,太後前些日子才和皇帝商議天香的婚事,只是一直找不到適合的人選。沒想到一趟江南之行,天香倒是自己找到了。

「如果他真有你說的這麼好,哀家倒要見上一見。」「戰雲在午門等待臣一道游覽北京,太後若有空,現在就可以召他見面。」朱麒打鐵趁熱地進言。

「既然如此,你就命人召他進來吧。」

「臣遵旨。」朱麒立刻打發宮人前去宣召,在等待期間,陪著太後說說笑笑。

「麒兒,你年齡不小,夢依這女娃,哀家又十分中意,就讓皇上下詔替你倆賜婚,趕緊將夢依娶進門。」太後對夢依的才華印象深刻,含笑地道。

朱麒听後,一顆心高興得險些飛上天,點頭如搗蒜。

「謝太後成全。」

「瞧你這孩子的猴急樣,總算願意定下心了。」

「是。」

朱麒話聲剛落,五名太監進來稟報戰雲正在宮門外等待。太後立刻宣他進來。

只見一名魁梧挺拔的男子向前見禮。「草民戰雲,拜見太後千歲千千歲。」

「平身。你把頭抬起來給哀家看。」

「是。」

首先映入太後眼簾的是兩道濃密有致的修長眉宇,以及一雙晶亮有神的虎目。太後在心里先贊了聲好,對他輪廓分明的五官印象深刻,果然是個俊美威武的好男兒,配得上天香。

「武威親王說你家在關外有座大牧場,是嗎?」

「是。草民家中養著成千上萬的馬、牛、羊群。」

「武威親王還說你藝業不凡,在江南和天香公主相處甚歡。」

戰雲感激地看了朱麒一眼,恭謹地回答︰「蒙王爺賞識,戰雲愧不敢當。公主年少芳艾,天香國色,戰雲一見便驚為天人。」

「呵……好個驚為天人。」太後掩嘴輕笑,眼光繞了天香似喜似嗔的嬌容一圈。「你今年多大年紀?」

「草民今年二十五歲,尚未娶親。」戰雲大膽且自信的應對。

「那倒真巧,天香也尚未婚配。」太後打趣地道,惹得天香不依地拉著太後衣角。「天香,你害什麼臊?」

「母後……」

天香含羞帶怯的俏模樣,逗得太後心懷大開,加上朱麒在一旁敲邊鼓,太後對戰雲便多了幾分「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中意」。

「如果皇上沒意見,哀家便讓他下詔替你倆賜婚。」「謝太後成全。」戰雲驚喜交加地下跪叩拜,一段良緣便這樣決定下來。

是年暮春,皇帝命欽天監揀了個良辰吉日,京城上演了一場王爺娶親,公主下嫁的熱鬧皇家婚禮。堆成小山般的禮物絡繹不絕地送進武威親王府,和剛被皇帝賜封為安平侯的戰雲府邸里。

皇帝賜了一座安平侯府做為他們的新居,戰雲陶醉在能娶到意中人的歡喜里,對于官場文化倒沒太深刻的印象。由于家住必外,雙親礙于旅途遙遠,並沒有趕來主婚,一切事宜,由天馬牧場的高總管打點。

是夜,他帶著新婚的愉悅,走進兩人的新房里,以秤桿挑開蓋頭紅巾,在紅燭高燒的光焰下,天香雍容嬌媚的玉容令他神魂顛倒,未被美酒迷醉的心,在她若芙蓉般的嬌媚、柔滑如脂的肌膚里醺然了。

她光燦若寶石的眼楮,閃爍著少女的嬌羞,和新為人婦的渴望,惹人生憐的表情,讓戰雲情難自禁。

他以灼灼的熱吻哄誘不安的芳心,在她敏感的體膚上傾吐愛意。衣裳漸寬,紅燭越燒越短,天香羞怯地憶起那夜戰雲的急切,他魁梧堅實的身軀此時此刻便赤果地呈現在她眼前,那日未來得及完成的事,令她又緊張又好奇。

「相信我。」戰雲柔聲安慰,火熱的眼光過她美好的曲線,密密熱吻焚燒盡她所有的矜持和羞怯。她溫軟柔膩的嬌軀,攀住他在中浮沉,身體的每個知覺都沉醉在他施予的感官歡樂里。

在一波波令人酥麻的歡愉中,她的身體繃緊地弓向他,仿佛在等待著某一個神聖的時刻,等待著他填滿她燒灼著火焰的空虛。針釓般的疼痛幾乎在發生的一刻便消失了,更多的愉悅和熱情等待著她。在急促的呼吸里,她追隨他的引導,投入合一的焰火里。

***************

像是浴火重生的鳳凰,品嘗過男歡女愛的天香,顯得更加嬌媚動人。新婚夫妻的生活極為歡洽,他們沉醉在愛情的愉悅里,將周遭的人事物全拋至腦後。

然而生活里的現實一面,並不因為新婚時期而不找上來,成親一個月後,戰雲收到父母的家書,催他盡快帶新婚妻子回去。

戰雲心里為難,知道此次和天香成婚,父親並不怎麼贊同;母親雖然高興他娶親的對象不是賀夢依,而是位公主,但那是見到天香之前,不曉得當她發現天香和賀心憐容貌相像的事後,會有什麼樣的反應。

是能理智地接受天香和賀心憐是完全不一樣的兩個人,還是會把對賀心憐的那股爐意全轉嫁到天香身上?

戰雲對母親善爐偏激的個性無力掌握,只好一日拖過一日,直到父母連來了三封信催促,加上他有些厭煩京里無所事事的繁華生活,想念起家鄉的白山黑水、遼闊的草原,才動了回鄉之念。

「天香,爹娘來信催過幾回,要我們在中秋節前回到天馬牧場。」吃過晚飯後,他摟著嬌妻在園里賞月時,刺探地道。

「嗯。」天香顯然對這話題意興闌珊。她幾位姐妹嫁的都是京里的權貴,一生都在繁華的京城度過,從沒听說過要跟夫君回鄉這檔事。

「天香,你怎麼不說話?」

「要我說什麼?」天香不悅地弓起秀眉。「你又不是不曉得母後和皇兄有多寵愛我,教我跟你到關外去,他們不會答應。」

「可是爹娘想見你……」

「他們可以到京里讓咱倆奉養啊。這點為媳之道,本宮還懂得。」

「天香……」戰雲微惱地踱離她身邊。每當天香用起「本宮」這個字眼,他便曉得她又端起公主架子了,他再怎麼說都是堂堂男子漢,心里雖愛極嬌妻,但要他老是受她頤指氣使,心中或多或少有些不平。

「皇兄封你為安平侯,便是希望你平安康泰地在京城享受榮華富貴,你別辜負了皇兄的好意。」

「我不是不領情,但要我整天無所事事地待在府中,實在過不慣。」

「你要是不喜歡待在家里,我們可以四處游山玩水嘛。」

「一天到晚玩玩玩,豈是大丈夫所當為?天香,我沒辦法像你一樣心里只知玩樂。大丈夫當建功立業,而不是成天沉醉在閨房之樂里。」

「說到底,原來是膩了我,之前還說得好听,不到幾個月卻……」天香扁起小嘴,眼眶紅了起來。

「你說到哪里去了?」戰雲啼笑皆非地直嘆氣,最後還是捺住性子對她解釋,「這根本是兩回事。拿跟我們同時成親的朱麒和夢依來說話,他們也沒有一天到晚纏在一起。朱麒還有國事要打理,我卻成天陪著妻子,這傳出去像話嗎?」

「喔。」天香眨著綿密的睫羽,光燦的眸子里浮現一抹恍然大悟。「我明白,原來你是閑不住。這樣好了,我幫你向皇兄討份差事。」

「不用了,我有自家的事業可打理。」戰雲連忙推卻,他才受不了官場里的繁文縟節。「天馬牧場名下的產業遍關外,和關內大商賈來往密切。家父年事已高,該由我打理了。」

「說來說去,你就是要回去。」天香氣得嘟起嘴來。「天香,你講理點。」

「哼,你現在又嫌我不講理了!」天香白著臉,惱怒地瞪他。「我就是要不講理怎樣?成親前說得好听,成親後一切都變了!你是不是掛念著你家里的美婢,才急著想回去?」

「你怎麼這樣說!」戰雲對她的有理講不清,感到有些厭煩。「我說過心里只有你,為何還提從前的事?」

「不是我愛提往事,是你太教我失望。也不想想那個白霜還曾想殺我呢,天知道那里有多少跟你相好過的姑娘對我恨之入骨。你硬拉著我回去,不是要我送命嗎?」

「我不會讓任何人傷你一根寒毛。」

「這麼說,你會十二個時辰都在我身邊保護嘍!那跟我們在京里有什麼不一樣?不如免了一趟千里跋涉之苦。」

「天香,你……」戰雲還待多說,天香卻固執地不願再談這事,跑回房中沐浴。

當夜,他們夫妻並不像以往一般享盡魚水之歡,反而背對背地睡過一夜。

天香心里難過,這是他們成婚後第一次爭吵。戰雲則氣悶得沒心情哄她重修舊好,更加深兩人之間的隔閡。接著幾日下來,天香委屈憂悶,戰雲抑郁寡歡,安平侯府陷入前所未有的低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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