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桐?」哀泣許久的馮清秋啞著聲喚他,淚眼蒙倚在門邊。她知道倘若不自己前來找他,他絕不會出來找她。所以她來了,不顧尊嚴來到他身邊,希望他能接受她。
"你來做什麼?」範梧桐冷眼睨了她一眼,她那楚楚可憐的模樣,看在他眼底礙眼下已,他直覺認為她又在做戲。
"梧桐,不要不理我好嗎?"她的語氣謙卑無比,放棄自尊乞求他。
"理你?!哼!我怎會不理你?你忘了我的還得仰賴你來紆解呢!"他冷哼一聲,嘲諷著。
聞言,馮清秋倒抽一口氣,知曉自己在他心底是卑鄙不堪,但由他親口道出仍是非常傷人。
"怎麼?我這樣的安排你不也同意,還是你反悔了?沒關系,對我說你後悔了,我馬上讓你離開!說啊——"說到最後,他對她是用吼的,雙眸進射出怨恨的光芒。
抓著門邊的小手顫抖著,她搖搖頭。她沒辦法!真的沒辦法再說出要離開他的話。
她活該被他糟蹋,但她就是說不出要離開他的話來,她不想放手!真的不想!她還想待在他身邊,就算時間不長,就算明日他就趕她走,可在他尚未趕她離開時,她是不會主動輕言離去。
"不!我不走!我要留下!我要留下來,待在你身邊。"她脆弱的說著她的心願。
"既然想留下來,就別成天擺張受虐的小媳婦臉孔給我看!」範梧桐突然走到她面前,拉著她的手,他討厭看她這副要死不活的模樣,看了便教他有一肚子火要發。
"我……不會了,我保證!"她從不曉得自己老是以可憐的臉孔面對他,怎會這樣?!她這個樣子只會更惹他討厭罷了"很好。我要你笑,你就得給我笑,听到沒?!」他受夠了她的了無生氣;受夠了她日益消瘦;受夠了她老是用哀怨的眼神凝望著他,要知道對不起他的人是她,可不是他"嗯,我知道。"她點頭。為了讓他開心,她會笑,努力使自己開心。
"你可知道我剛剛想起了什麼?"倏地,範梧桐的語氣放慢、放軟,拾起她垂落于肩頭的發絲把玩。
她愣愣搖首,一時間無法適應他突來的轉變,這變化之大,令她不知該如何面對。
"我想起了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情景。"他緩道,提醒她的記憶。
第一次見面?馮清秋搜尋著腦袋,憶起了當時的情景。本來她是獨自一人在公園里玩耍,後來听聞到幾個大孩子惡意的笑罵聲時,她好奇的走過去看,她的好奇將他帶入她的生命中。在見到他時,不知為何,她的體內就涌現一股力量,決意要保護他,不讓其他人欺負他。
是以她不顧自己的年齡比其他人來得小,力氣根本敵不過那群人,她勇敢的沖進他們圍起的小圈子,張開雙臂維護他。她想,在她第一眼見到他時,就喜歡上他了的緣故吧她沖入的結果是讓大伙兒打了起來,本來要保護人的她,反而被他保護了;他打跑了所有人,自己不免受點小傷,可她卻被他保護的滴水不漏,而他們的友誼自此畫下開端,然後他們相戀,到她狠心斬斷情緣。
「你……怎會突然想起?"她軟弱地問。時光若倒回,她還是會再做相同的事,保護他、愛他,然後離開他。
"因為我覺得那十分可笑,難道你下覺得嗎?"他笑咧了嘴,可是笑意卻未達到他眼底,他的雙眸中有千年化下去的寒冰。
她的雙肩震了震,明了他所指為何,雙瞳悲傷的避開他。
"想逃避是嗎?我偏不許你逃避,你沒瞧見我很開心嗎?既然我開心.你個該陪著我一起歡笑嗎?你忘了從前我們都是一道分享彼此的喜悅?"他故意逼迫她。
既然他的心不好過,當然也不會讓她好過到哪兒去。
"梧桐……"她難受的想拒絕,她做下來!她根本就笑不出來!她難過的又快掉淚,他明明知道的,為何還要逼迫她。
"笑啊!你剛剛不是答應我,當我要你笑時,你就得笑?難道你先前所說的話全是敷衍我?"他不悅地板起臉。
他的話刺中了她,沒錯!她是答應了他,當他要她笑時,她就會笑給他看,她答應的事,她絕不會食言。
"如你所願。"依照範梧桐的希望,她凝望著他,嘴角捻起一抹含帶著悲傷的嬌靨,與他相同,笑意未達眼中。
她的遵從只會讓範梧桐更加生氣,他發火的瞪著她,鼻翼噴張,似乎在考慮著要不要掐死她,以免往後見著她又覺心煩。
他的心在掐死她與推開她之間搖擺不定。最後,他低吼一聲,用力將她摟進懷中,薄唇狂猛的吻上朱唇。
他藉由狂暴的吻來宣泄他的怒氣,以及懲罰她……如果她不那麼听話,他的心情還會好些,可是她太听話了,順從得教他難以忍受,她為何不反抗?為何不咒罵他?為何不再顯現當初那張可憎的臉孔來?
他憎惡她一副逆來順受的模樣,好像他才是欺負她的大惡人,她則遭受千萬種委屈。
可惡!懊死暴怒的大掌粗蠻的月兌著她的衣衫,他用力過猛,傳來陣陣衣衫遭撕裂的聲響,可那並未使他的動作停止,他一心只想攫取屬于她的甜美,將他滿身忿怒傳達到她身上。
……
緊緊交纏的兩具身軀似要不夠般拚命的攀住對方,他們將所有的愛、恨、憎、惡投注在此一激狂的情愛當中。
忿怒中交雜著不該存在的愛意,讓範梧桐更加狂猛的要她、不顧一切的要著她。
而馮清秋則像撲火的飛蛾,傾其所力盡其所有付出,她的臉頰挾帶著兩朵嬌艷的玫瑰,隨著他激烈的動作益發綻放美麗。
火花自雲端緩緩降落後,馮清秋的頭擱在範梧桐的肩窩,輕喘著氣,激狂的心跳至今尚未回復平緩,嬌艷的玫瑰仍棲息在頰上,微喘著氣,回想起方才所經歷過的,不禁讓她心跳得更快,頰熱似火燒。
他們竟然……竟然等不及到床上,就在小癟上……她從不曉得自己也會有如此瘋狂的一面,她向來是中規中炬,沒想到會……應是和範梧桐在一塊兒的關系,當她和他在一起時,所有理智、道德便會離她遠去,令她只想緊緊抓住他,無論是上天下地都下願放開手。
範梧桐的一雙大掌猶摟著她,氣息粗喘,此時的他,頭發凌亂,身上帶著激情的汗水,早失了斯文的形象,活像是剛得到饜足的猛獸,緊緊擁住屬于他的獵物。
欲火是暫時得到紆解,但怒火可不!對她的怒意,每每在見著她清麗的臉龐時又會燃起,可在見不著她時,卻又想念得緊,這算什麼心態?是他仍對她割舍下下嗎不!應當不是。是他一心想報復,一心想折磨她,是以在見不著她時,才會又想起她,不然他怎可能會想她?
對她產生的矛盾心情令他煩躁焦慮,他向來喜好掌控一切,不喜嘗到被人掌控的滋味。可悲的是,他有一半的情緒是被她牽著走。
愈想愈郁悶,眼角瞥見懷里的人兒,教他下悅的松開雙掌,罔顧內心陡然產生的空虛,將她推離,他煩躁的以大掌撥撥汗濕的黑發,驀地瞧見不整的衣衫,這令他神色更加黯沈。
他居然要她,甚至急切得連褲子都不願花時間褪下。
懊死他在心里低咒著,將褲子穿奸,至于披掛著身上要褪不褪的襯衫,則被他惱怒的全然月兌下,扔在一旁。
瞧著他忿恨的動作,馮清秋約略猜出他忿恨的情緒,她的情緒跟著轉暗,默默的跳下小癟,試著拾起散落在地面的衣衫,好遮掩住赤果的身軀。
"等我結婚後,你就可以離開這里。"背對著她,他故意提起婚事。
結婚?他說他要結婚?!她有無听錯?馮清秋渾身一震。
恐懼與不信慢慢籠罩心頭,一顆心頓時無所依恃,飄飄且蕩蕩。
"我不會留你太久,你可以放心。"其實他無意遵照母親或是項鏡平的安排,他的妻子該由他自己所選擇,沒人能替他拿定主意。
不知為何,他曉得說出他要結婚的事可以傷害到她,所以他嘴角噙著冷笑,喜悅的對她宣布,目的除了傷害她之外,企圖挽回自己失去的少許自尊心。
"那……我恭喜你。"她的唇抖得不像話,說出口的話破碎得如遭人用力擊碎的玻璃。
呵!她何必難過?範梧桐要娶妻是遲早的事,她早料到了不是嗎?她永遠不可能是站在他身邊、伴他一生的女人,今日不過是藉由他的口道出事實,她理當接受才是。
她拚命的說服自己別難過、別傷心,要自己看開些,偏偏,她無法不去難過、無法不去傷心,她……若能看開,早就看開了,何需等到今日。
"你的恭喜我收下了。」範梧桐冷哼一聲。拿起干淨的衣物,走進浴室去,不願再見她。
馮清秋一逕的低垂著頭,沒看向他的動作。她的心已碎了一地,根本無力也無法片片拾起,只能眼睜睜見它碎了更碎,最後幻化成灰。
而進浴室的範梧桐心情並未比她來得好。可惡!他重重的捶向厚實的牆壁,明明是要傷害她,可為何在听見她的道喜時,心情又會陰郁的想毀掉一切?!
可惡!他忿忿地打開蓮蓬頭,讓冷冽的水兜頭淋下,試著澆熄體內忿恨不平的火焰。
在冷水淋上狂躁的身軀時,他的唇喃喃念著她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