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為何,房焰舲對樊瀧就是心懷敵意。先前對他劃下的那一劍並未使她的心感到平靜,反而使她整個人沸騰起來,更遑論後來在家中庭園又見到他,不僅加深了她對樊瀧的印象,更加深了她對樊瀧的敵意。
她就是不喜歡他這個人,只要一見到他,就會有股想毀了他的念頭,像是……像是世間既有她的存在,就不該有他!
她揚唇輕笑了笑。
爹爹說的沒錯,沒有人能阻礙他們的路,凡是礙著他們的人,都該將之毀去,以免成為後患。
所以,現在她要毀去的目標是樊瀧,毀了樊瀧之後,她便又可以自在的過著她雙面人的生活。
她特意查出樊瀧的落腳處,知曉他和一名丐幫弟子混在一塊兒,足以證明他的行為實在可疑︰任人都曉得丐幫弟子各大小消息來源皆靈通,他定是懷有目的才會接近丐幫弟子。
他想知道些什麼?傷他的人嗎?
呵!她會讓他知道傷他的人是誰,不過代價是要他的命!
她嗜血般殘忍的笑著,人也來到破廟之外。
當全身黑衣的她一到破廟之外,樊瀧馬上發現她的到來;兩人隔了一段距離相互凝視,由她僅透露出的一雙眼眸,他更加肯定她就是他白天所遇見的房焰舲。
來者不善,善者不來。為了避免熟睡中的丐幫弟子無辜受到牽連,他安靜起身離開破廟。
房焰舲並不介意手中多添一縷冤魂,但見他往外走去,為免被他跑掉,她也立即跟上,算是饒了丐幫弟子一命。
兩人來到杳無人煙的空闊山脊上後,樊瀧終于停下步伐,轉身面對她。
「你找我有何指敦?房姑娘。」他開門見山地問,不在乎泄漏他已知曉她身分的事實。
不管他們父女倆有何原因、理由殺害其他人,他全然無法認同,更是不齒他們的惡行。
「什麼?!」房焰舲一怔,無法置信他會認出她來。
怎麼可能?!她明明偽裝得很好,他是如何看出的?
「不必訝異,我已經知道你的身分了。」她的訝異更加證實他的猜測無誤。
「哼!既然如此,你就更別想活命。」她冷冷一哼,加深心底對他的殺意。她的身分還不到可以公開的時候,若是傳了出去,對父親的霸業會有極大影響,所以他今晚就得命喪黃泉!
她很清楚,自己的武藝不如他,但她可以智取。她對自己非常有信心。
遠方天際閃過一道電光,而後遠遠的傳來悶雷響聲,不難想見,就快下大雨了;但沒人在乎,房焰舲在意的是能否在今晚取得樊瀧的性命,樊瀧在意的則是如何由房焰舲口中得知他們父女倆殘害其他人的目的。
兩人相互凝視著對方,屏氣凝神等待對方有所行動,窒悶的空氣就此停滯住。
雷聲隨著時間的流轉,一聲接一聲的近了、響了。
房焰舲率先沉不住氣,秀眉忿怒一挑,執劍飛刺向猶不動聲色的樊瀧。
曾經和她交過一次手,樊瀧了解她是沉不住氣的,而他等的就是這一刻,她愈是沉不住氣,他愈是容易制伏她。
「可惡!」使出一連串的劍花,卻連他的衣角也沒踫到一下,令房焰舲不禁為之氣結。
樊瀧仍是一味閃躲,等待她露出破綻,好一舉將她拿下,既可不使她受傷,也可從她口中問出緣由。
一個是拚命的刺,另一個則是氣定神閑的閃避,從她愈來愈火怒的劍法看來,她的性子並不溫馴,想從她口中探出任何秘密都不會是件簡單的事。
一陣陣足以震撼天地的雷聲襲近,天地為之變色,突然間下起傾盆大雨,夾帶著像是要毀天滅地的雷聲,讓人心驚不已。
在場的兩人根本沒時間去管這雷打得有多用力,這雨下得有多大,他們的目的唯有一樣,就是擒下對方。
「哼!我就不信傷不了你。」房焰舲恨恨道,翻手使了一串漂亮卻陰狠的劍花。
樊瀧連連遭她逼退,加上大雨使得黃土地變得泥濘難行,令他腳下忽地一滑,房焰舲的長劍總算又在樊灌的身上劃下一劍。
「哈!」順利攻下一城,她開心輕笑。讓大雨打在身上的滋味可一點都不好受,雨滴大到足以打疼人,所以她得速戰速決,方能回家好好欣賞這場大雷雨。
受了傷的樊瀧看了她一眼,沒說什麼,也沒費事去捂住淌血的傷口。
她驕傲的宣告。「樊瀧,你合該注定要死在我房焰舲手中。」果然,凡是她想動手殺之人,沒有一個逃得過她手中的劍。
「我倒不這麼認為。」樊瀧淡然一笑,未將她囂烈的宣示放在眼底。
「哼!你可知道你的笑容很討人厭?!」他的笑引發她的不悅,她冷冷一哼,就是看不慣他臉上的笑;他該是要向她跪地求饒的,但他那笑卻好似在譏笑她不自量力,著實令她心底不舒坦。
「或許吧!」他聳聳肩,不是很在乎她對他喜歡與否。
她恨恨續道︰「我告訴自己,這世間有我存在,就不該有你!」她氣他的不在乎,一把火在心底燒得正旺,就苦于無處可發。
可惡!明明她剛剛就又劃了他一劍,為何現在無法傷他一分一毫?
「瑜亮情結?」相對于她的忿怒,他的表現相當冷然。
「隨你怎麼說,我就是要你的命。」熊熊火焰自她眼中竄燃而出。如果眼神可以殺人,他早被幾千幾百把大火給燒死了,哪還有辦法在她面前裝腔作勢?!
「房姑娘似乎忘了,在下的功夫比房姑娘要高。」淡淡的兩句話,卻足以讓人吐血。
「什麼?!」她將他的話視為惡意訕笑,更是氣得渾身發抖,冷冽的大雨打在她身上,皆不足以降低渾身所帶的火氣。
樊瀧笑了笑,突地只手攔下她的劍勢,甚至還在她發怔之際,自她手中奪過長劍。
他不悅地看了眼長劍,一臉不屑地說︰「這把劍沾染無數血腥,不要也罷。」隨即將長劍折斷,輕蔑地丟在地上。
「你?!我的劍!」她快氣瘋了,她的寶劍居然讓他給毀了?!他憑什麼?她愛殺人便殺人,關他什麼事?他憑什麼管?
「你該好好修身養性。」他給予她良心的建議。
「哼!你仗著武藝比我高就想欺我?!」忿怒使她抱持著要與他玉石俱焚的念頭,她不容許有人在如此污辱她以後還能全身而退,她和樊瀧的梁子是結定了!
「我沒有欺你。」劍眉微皺,不知她是從何得到的結論。況且素來愛玩小手段的人似乎是她,怎地現下她反倒是做賊的喊抓賊?!她的說法著實令他感到啼笑皆非。
「狡辯!」驕傲任性的房焰舲豈會覺得自身有錯?在她心底,她贏是很理所當然的事,若她輸了,定是對方不好。
「我有無欺你,你我心知肚明。」他微微嘆口氣,這女人真是有理說不清。
房焰舲壓根兒不管他說什麼,雨是愈下愈大,心火也愈燒愈旺,她要他死!就在今夜!
如小石般的雨滴顆顆用力敲打在兩人身上,腳底的黃泥土受大雨沖擊,變得又滑又絆腳,使人寸步難行;但房焰舲豁出去了,失去了長劍,她還有雙手雙腳,就不信會傷不了樊瀧。
她雙拳雙腿齊用,招招都是又狠又重,只想要置樊瀧于死地。樊瀧不願與她力拚,是礙于她是女流之輩,也是不願仗著男性天生的優勢來欺負她,所以他只是一逕的閃躲,並沒有還擊。
他愈是不還手,房焰舲愈是認為他瞧不起她,就在她打得火冒三丈時,眼角忽地瞄見他直往後退的身形,她驀然笑了。
很好!是他不願意還手,全都是他自找的!她漂亮地旋身,秀腿一揚,狠狠踢向樊瀧。
樊瀧硬是吃下她這一記飛踢,整個人受力不住地往後退;他這一退,房焰舲更是開心,再度旋身反踹向他。
再受此用力一擊,他才發現自己已退到無路可退,難怪方才房焰舲會笑得如此開心,原來他後頭就是絕命斷崖。
「樊瀧,你受死吧!」她得意一笑,笑他發現事實已太晚了。
樊瀧心中一凜,明白自己不能再一味退讓容忍,否則自己真會命喪于懸崖之下,是以,他開始反擊了。
他雙掌擊出,特意格開房焰舲的襲擊。
他的反擊令房焰舲著實一愣,她萬萬都沒想到樊瀧會反擊,她以為他會一直退讓;然而此刻他的反擊讓她漸漸招架不住,畢竟她的功夫始終都不如他。
不行!再這樣下去,他們離懸崖只會愈來愈遠,失去了這回將樊灌踢下懸崖的機會,下回想取他性命恐怕不是件容易的事。
「可惡!」房焰舲急躁的怒喝一聲。
相較于房焰舲的氣惱,樊瀧仍是一派悠閑,他以不傷著她的力道去反擊,雖然房焰舲仍不斷的想把他再度逼回懸崖邊緣,但他心底已有了警惕,並未著了她的道,反倒是房焰舲自個兒愈來愈靠近懸崖。
「該死!」太靠近懸崖,使她開始緊張起來。
她愈是緊張,愈覺得足下所踩的黃土地滑溜不堪,奸幾次她都險險滑倒,每每嚇得她心驚肉跳。
每當樊瀧見她差點落下山崖,總是急得伸出援手將她帶開,以免她一失足成千古恨。
他的救援動作,讓房焰舲心底產生了另一個計劃;既然樊瀧要當大英雄,那她就不介意使樊瀧好好的威風一下。
腳下又是一滑,她的身子危險傾倒,樊瀧見狀,沒有多加猶豫思考,立即探出手想將她自危險邊緣救出;在他探出手拉她的同時,她眼中閃過狡獪之色,嘴角噙著得意的笑,揚足狠狠一拐,陰狠的將他送入絕命黃泉。
「你?!」樊瀧驚愕地看著她得意的笑容,原來方才她是故意的!
房焰舲囂烈的揚唇一笑。「你活該!」終于把他給順利解決掉了,往後不會再有人妨礙到他們房家所有的計劃了。
樊瀧止不住自己不斷往後墜的身勢,他瞠目望著房焰舲得意的神色,由近至遠,而至漸漸模糊隱沒。
炳!誰教樊瀧要「善心大發」的救她!
可惜房焰舲的得意並沒有維持太久,因為她一心想將樊瀧臨死前悔恨的表情看得更為清楚,整個人冒著危險往前走,結果一個不小心,她的腳滑了下,整個人往前跌去。
「不!」她尖叫一聲,身似柳絮飄零,跌入與樊瀧相同的命運中。
雨狂亂的下著,沖刷掉原來遺留在黃泥地上的足跡,洗滌了所有曾留下的恩怨情仇,將一切恢復成原來的模樣,仿佛沒有事發生過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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炙熱的驕陽火燙得就要將人給烤干了,昏躺在泥土地上的男子動了動僵硬的手指,意識慢慢恢復,他困難的撐開眼皮,雙眸一接觸到刺眼的陽光,立刻又痛苦得閉上。
痛楚蔓延全身,使他連動都不想動一下,閉著眼,他想不起自己為何會痛成這樣,也想不起自己究竟身在何處。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他困難的試圖撥開遮住思緒的迷霧。
猛然,房焰舲囂烈得意的笑浮現于腦際。
是她!是她故意將他拐下懸崖的!不該心軟救她的,瞧他把自己弄到怎般田地?!
不過沒有死去也著實令他感到訝異,原本他還以為自己會命喪懸崖底,誰知他命大,居然只換得全身疼痛,真是不幸中的大幸。
對于房焰胎惡意的行為,他無法說什麼,畢竟是他自願要救她,才讓她有機會陷害他,但往後,他是不會再傻傻的幫她、救她了。
她教會了他何為「蛇蠍美人」!
輕嘆一口氣,他使盡全身氣力自泥土地上爬起,滿身干掉的泥巴增加了不少重量,使他起身有些困難。
待身子站直後,他倚著一棵大樹長嘆口氣,猶不知自己身在何方,打算養足體力後,再行打算。
他疲憊地看著四周景象,這才發現自己沒摔死的原因。由于昨夜的一場大雷雨,使得溪水暴漲,沖刷下不少軟泥與樹葉,才讓他在摔下時,正巧摔在軟泥及樹葉堆上,倘若沒有昨夜的那場大雷雨,恐怕他早已摔死了。
喘口氣,抹了把臉,他撐起沉重的雙腿,緩緩走至溪邊喝水解渴。在喝著沁涼溪水的同時,他眼角余光瞥見不遠處的岸上有一團黑影。
「那是什麼?」他皺著眉自言自語,半眯著眼想透過陽光看得更清楚;那身形以及半披散在溪水中的長發,在在告知他——那是個女人!
在他的記憶中,全身黑衣裝扮的女人唯有一個,便是房焰舲。
「是她?」會是她嗎?明明只有他一個人落崖,她早該安然無恙地回到房家莊才是,怎麼可能會跟他一起掉下懸崖?!
「不可能會是她。」嘴里雖然這麼說,可他仍按捺不住滿腔好奇,走近那團黑影。
很明顯的,那女人不是昏過去了,就是死了,否則她不會容許自己半個身體泡在溪水中;如果她真是房焰舲,與他一同從那麼高的地方落下,若她運氣差點,恐怕此刻已是香消玉殯。
不管她是生是死,是房焰舲也好,不是她也罷,他終究得看清她的模樣;假如她死了,他也會挖個洞將她安葬,不論他們之前有何恩怨。
他慢慢走近,由披散的發絲中,他看清她的模樣,正是房焰舲。他難得壞心情的低咒了聲,然後走到她身邊,以手探向她的鼻息;很可惜的,此人尚活在人間。
救她還是不救?樊瀧的心不斷掙扎。他明白,就算他救了這女人,她也是不會感恩圖報,相反的,她極可能回過頭來狠狠捅他一刀,但他卻仍是無法見死不救。
「算我欠你的吧!」他感嘆一聲,吃力的將她自水中拖抬起。也許是他的動作不夠溫柔,略嫌粗魯,才會听聞到房焰舲吃痛的申吟聲。
她似乎是受了傷,不過他目前沒心情也沒力氣對她溫柔,能有力氣將她自溪水中拉上來,她就該偷笑了。
奸不容易將她拉拖到樹蔭底下,他也已筋疲力盡地癱坐在一旁喘氣,看了看猶在昏迷中的房焰舲,他想,他這麼做算是仁至義盡了。
被救上來的房焰舲即使在昏迷中,雙眉間仍痛苦的打著層層皺折。
沒有理會她的痛苦,樊瀧合眼休息。時間一點一滴過去,耳邊偶爾傳來幾聲鳥叫蟲鳴,剩下的便是溪水潺潺流卷過的聲響。
「嗚……」房焰舲自疼痛中清醒,她趴在地上,手指痛苦地抓扒著黃土地,美眸半眯著,疼痛使她無法完全睜開眼。
她在哪里?為何她會狼狽的躺在地上?她不是該躺在家中舒服的床上嗎?一連串的疑問浮上心頭,卻沒人能為她解答。
「醒了?」嘲諷的聲浪自耳邊響起,她皺著眉,萬分困難地回頭望;這一看,竟發現樊瀧正好整以暇地坐在她身邊。
他怎麼會在這里?!她惱怒的想開口質問,卻沒半絲氣力開口,僅能兀自懊惱地瞪著他。
她想起來了!全都想起來了,該死的人是他,為何他看起來完全沒事?沒事的人該是她,為何她會倒楣的滑下懸崖,而且痛苦的躺在這里?該不會是他趁著她昏迷的時候,暗中對她下手,傷了她吧?
她在心底幻想過各種可能性,全將樊瀧想成卑鄙小人。
「瞪我?很好嘛!看來你還有力氣,暫時死不了了。」見她那樣痛苦,他的心情總算好了些,不歪于每次都是他吃虧。
「你……你這卑鄙小人,到底對我做了什麼事?」好不容易有點氣力說話,她開口便罵。
「該說是你對我們做了什麼才是。」他懶懶的提醒她。
她仍不認錯,只是冷冷的哼了聲,打死也不承認她是不小心跟著滑下來的。
知道她正痛著,他故意揶揄。「怎麼不說了?明白自己有錯了?」痛快!從不知乘人之危可以使自己這般快意。他開心得笑咧了嘴。
「你……嘶……」奸痛!她痛得快要昏過去了。怎麼會這樣?到底他暗中動了什麼手腳?!
她痛到想殺了他,可惜目前她沒多余力氣執行,否則她一定不會讓他好過。
「又痛了?看來你的傷勢頗重,你是哪里痛?我幫你看看。」終究是無法狠下心,他好意的關心問道。
「不關你的事!」在他的手伸過來時,她張口就咬住他的手,不讓他踫自己一根寒毛。
他抽回被她咬住的手。「是不關我的事。」幸好她因為受傷沒啥力氣,否則以她的個性,非咬下他一塊肉不可。
盡避她疼得隨時都要掉下淚來,但她偏就不願向他求助;一來,他是她的敵人,二來,是她的傷處……就在胸口,要她如何向他開口?
想到她和樊瀧之間的恩怨,就讓她又氣又恨,想不到自己要殺他沒殺成,反倒讓他撞見她最狼狽的模樣,簡直是將顏面給丟盡了。
「你最好給我滾得遠遠的,別讓我再看見你,不然我就殺了你!」房焰舲用盡所有力氣,講出自認為最有氣勢的話來,可惜她慘白的面容早已泄漏一切,前功盡棄。
「哈!」樊瀧的回應是冷冷一笑,笑她的不自量力。
「你笑什麼?!」她更惱了。
「笑你太過不自量力。」樊瀧也不客氣,明白說出他的想法。
「你……你走!你走!」她氣得渾身發抖,這一抖又牽動她的傷口,痛得她昏了過去。
「喂、喂!你醒醒!」見她又昏過去,樊瀧了解她的傷勢恐怕非常嚴重。「對不起,唐突了。」細聲的向著昏迷中的人兒道歉,隨即又覺得自己的行為很可笑,她壓根兒就听不見他所說的話。
但此時他再也顧不得男女分際,大掌輕柔且仔細的在她的四肢模索,查看有無斷裂之處。
很好!除了一些擦傷外,她的四肢都沒事,那她究竟是傷在何處?他注視了她良久,最後滿面紅潮,不敢繼續想下去,他怕……怕她的傷處正是他所不能踫觸的地方。
羞紅著臉,又看了眼猶在昏迷中的房焰舲,頭一回,他不帶任何芥蒂地凝望著她,細細的將她精致的容顏刻畫下來。撇開她惡毒陰狠的個性不談,嚴格來說,她的確很美,莫怪其他人見著她會失了魂。
白天與黑夜的她是截然不同的,兩者他都遇見過,雖然不曾與白天的房焰舲交談過,但不難想像她會將柔弱的房焰舲扮演成何種模樣。
至于夜晚的她,他則是見多了。以真實脾性出現的她,猶如一朵帶著火焰、嬌艷且多刺的玫瑰,只要犯著她的人,不是被她狂炙的火焰給燒燙著,便是被她的刺給扎得鮮血淋灕。
外貌柔弱如她,偏就生有那樣驕傲任性的性子,多麼矛盾的一個人啊!
而他呢?他是否也是個集矛盾于一身的人?明明三番兩次都遭到她的毒手,也明白她行凶的背後定有不單純的目的,如果他聰明的話,就該趁此機會將她給殺了,為何他遲遲不肯動手?是不想乘人之危嗎?
樊瀧不斷的在心底問著自己,可他始終尋不到沒動手的理由,只好姑且當他是想像個君子,再和她來場鮑平的比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