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奪愛 第5章(1)

靜謐典雅的書房,小幾上種植一盆綠竹,牆上掛了幅山水畫,一陣涼風吹進開啟的窗扉,拂動畫軸,書房里的嚴釋策眼簾低斂,陷入沉思。

自從回府後,他改以全新的目光看府里的小女人,當他觀察得愈仔細,便愈加篤定她應當不是真正的冉芷凌,不僅行為舉止不像大家閨秀那般拘謹自持,天真爽朗的性子更是輕而易舉與下人們打成一片,完全沒有隔閡,彷佛她就是其中一員。

因此,這幾日他私下派人調查,想要查出心系的小女人真實身分,即使心頭已約略猜到答案,不過還是須獲得印證才行。

方總管輕敲書房門扉,請示進入書房。

原本背對著門扉的嚴釋策不疾不徐轉過身,語氣沉穩。「進來。」

方總管快步進入書房,順手掩上門扉,稟報道︰「當家的,派出去尋找冉府活口的人傳回了消息。」

「消息怎麼說?」盡避心急于得到答案,嚴釋策仍表現得十分鎮定。

「冉府出事當夜,有名僕婦逃了出來,咱們的人循線找到那人問清楚當夜的情形,據說冉姑娘有名貼身丫鬟,姓翟名叫雙雙,主僕二人情同姊妹;殺手血洗冉府那一夜,大伙兒死的死、傷的傷、逃的逃,情況很混亂,她也不曉得雙雙和小姐最後是生是死。」

「雙雙?那名僕婦可有提及雙雙的模樣?」他在心間仔細玩味她的名字,每喃念一遍,便覺得雙雙很有可能就是所有問題的答案。

「她說雙雙長相可人,最讓人印象深刻的是她有一雙澄淨如鹿般的眼眸,讓人一見難忘,所以爹娘才會為她取名雙雙。」

嚴釋策雙手背負在身後,望向窗外的翠松。「如鹿般澄淨無辜的眼眸……」

「是,而且據僕婦說,雙雙與冉姑娘身形差不多,如果……」

他抬起手制止方總管繼續再說下去。「我知道了,此事不要再提。」

事情至此已大概清晰,那一夜是護主心切的雙雙特意換上小姐的衣衫引開殺手,好讓小姐有機會逃出生天,所以雙雙身上才會沒有訂親信物,因為她壓根兒就不是正主兒。

沒想到陰錯陽差地救她回府,誤以為她是他的未婚妻,兩人日久生情……

對自己的選擇,他一點都不後悔,只是這件事並非如此單純就能解決,真正的冉芷凌究竟身在何方?是生是死?

不管怎麼說,他對冉芷凌有責任,不管婚約履行與否,都必須找出她才行。

「是。」方總管望著神色復雜的主子,心知他正處于困難的抉擇。

「你繼續讓人留意可有翡玉餃尾螭龍的下落。」或許冉芷凌會帶著訂親玉佩出現。

「是。」

他輕擺了擺手,想要獨自安靜想想。「下去吧。」

「老奴告退。」方總管躬身退下。

看著牆上懸掛的山水畫,深鎖的眉頭依舊糾結,浮現在心頭的盡是那張寫著全然信任、純真無害的笑顏,她是他心頭上的一塊肉,教他難以割舍。

正當他感到問題棘手難解之際,鼻間忽地嗅聞到一股香甜的氣味兒,深鎖的眉心倏地舒展開來,緊繃的肩頭亦放松下來,他靜心期待,開啟的門扉將那嬌小玲瓏的人兒帶到跟前。

門扉傳來輕叩三聲,不待他回應,旋即呀的一聲自外打了開來,更加濃郁撲鼻的甜湯氣味伴隨著輕巧的足音出現在身後。

她笑盈盈地將銀耳蓮子甜湯放在案上。「你還在為申家的事而苦惱?」

他轉身笑問︰「看得出來?」

她用力點頭。「非常明顯。」

「我還以為隱藏得很好呢。」

「自從我們月兌險回家後,成天見你愁眉不展,我可是一點都不犯傻,一看就知道你有心事,現下最困擾你的,除了申家別無其他,你說你怎麼瞞得了我?」

她推他坐在黑檀木雕花椅上,打開甜湯的盅蓋,拿起湯匙舀了口甜湯移至他唇邊。「你嘗嘗看味道如何。」

嚴釋策就著她的手,張口品嘗她親手為他煮的甜湯,沒讓她知曉其實比申家更困擾他的是失蹤的冉芷凌。

「怎樣?會不會太甜?」她一臉期待看著他,知曉他不愛吃甜食,她特別酌減糖的用量,就是想炖煮這道甜品讓他消消火。

「味道剛剛好,甜而不膩,很好吃。」無須講明,即可感受到她的用心,她對他的好點點滴滴流沁心房。

「真的?那你多吃點。」他的稱贊是無價的珍寶,教她心花朵朵開,笑得嬌燦可人。

健臂用力一攬,將她抱至膝上。「你陪我一塊兒吃。」

她輕輕咦了聲,害羞地坐在他膝上,但見四下無人,再加上她也喜歡窩在他懷里的感覺,是以就不急著起來。

他取餅她手中的湯匙,舀了口甜湯喂她喝。

她酡紅著俏臉,嘴里吃著甜湯,心頭甜滋滋的,通體舒暢。

「好吃吧?」他喜歡喂她,更甚于獨自品嘗的美好滋味。

她羞答答頷首。「嗯。」

一滴湯汁不小心自粉女敕女敕的唇角滑下,情難自禁的嚴釋策低頭以舌尖輕舌忝,吞入嘴里。

這親密曖昧的動作使她腳趾蜷曲,嬌軟的身軀猶如風中花朵嬌顫不已。

「滴下來了。」他的嗓音低沉沙啞,充滿,炙燙的目光,似熊熊烈焰,毀天滅地朝她席卷而來,教她無力招架,亦不想抵抗。

澄亮無辜的水眸意亂情迷地望著擁著她的男人,心頭宛如有上百只蝴蝶振翅鼓動。

她那眼神迷亂、嬌媚誘人的模樣,教他無法克制,再低頭以舌尖輕輕描繪粉女敕女敕的唇瓣。

他的吻是火,一遍又一遍焚上她的心,逗得她小手緊抓住他的衣襟,渾身嬌顫不已。

嚴釋策吻上了癮,由原先的淺嘗,轉而狂猛攫取她的甜蜜,他的舌尖勾纏著丁香舌,誘惑著。

小手改攀上他的頸子,再揉抓向他的黑發,加深這一吻,徹底臣服于他。

「你是屬于我的……」低啞的嗓音激動暴躁,貪婪的唇瓣亟欲尋求證明。

「是的,我屬于你,永遠都屬于你……」如水般嬌軟的身子任他予取予求。

火熱的唇恣意侵略柔軟月復地,如最囂張的盜匪,一丁點甜美都不許她私藏。

她輕輕嘆息,嬌聲申吟,整個人癱軟在他懷中。

醉人的嬌吟喚醒潛伏在他體內的那頭猛獸,狂亂的眼眸望著身下泛著玫瑰色澤的嬌美人兒,俊逸的臉龐寫滿痛苦,掙扎著是否要屈服于最原始的。

突然不再遭受侵襲,迷醉的眼波不解地望向擁著她的男人。

「我不能這樣對你。」天知道他得發揮多大的自制力,才有辦法將這句話一字字說出。

她傻愣愣看著他,明知道他這麼做是想保護她,可心頭卻不免有難掩的失望,雖然這麼想很不知羞,但她真的很想知道與他肌膚相親會是怎樣的感覺。

看著什麼都不懂的她,他在心里長長一嘆,大掌輕撫她的女敕頰。「我想和你成親。」

「我也想和你成親。」對于與他成親這一件事,她可是舉雙手雙腳贊成。

「可是我們暫時還不能成親。」此時此刻他痛恨自己為何要發現真相,假如他沒有發現,或許他們已訂下婚期,他就能開開心心等著娶她為妻。

如今他無法昧著良心讓她頂替冉芷凌的名兒出嫁,那不管對她或是冉芷凌都不公平。

真要娶,他希望能夠名正言順風風光光娶她翟雙雙進門,讓天下人都知道他的小娘子是翟雙雙,而非冉芷凌。

小手溫柔撥著被她弄亂的黑發。「沒關系,我知道你還在擔心申家,先解決申家的事,咱們再成親也不遲啊!」

大掌反握住小手,目光灼灼看進她眼底。「所有問題都會有解決的方法的。」

這話與其是說給她听,不如說是說來加強他的信心,使他不為可能無法擁有她而感到恐懼。

「一定可以的。」她對他信心十足。

「雙雙……」

她一愣,疑惑地問︰「你在叫誰?」

我在叫你。他在心里如是回答她。

但此時,他只能將心頭的話咽下,平靜地回她︰「雙雙是你的貼身丫鬟,與你情同姊妹。」

「是嗎……我不記得她了……依你所說,那一夜死了那麼多人,那雙雙是不是也……」一想到和她情同姊妹的人也死于非命,便教她害怕地打了個哆嗦。

「你放心,雙雙她沒事,依然活得好好的。」他將她納入懷中。

「你怎麼知道?莫非你有她的下落?」寬闊的胸膛如同以往撫慰了她的恐懼,使她感到安全無慮。

因為她就在我眼前;因為她正在我懷里。

「吉人自有天相,等你想起所有事,她就會出現了。」他不願回答她的疑問。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為何非要等我想起所有事,她才肯出現?你是不是知道什麼?」他這樣有回答等于沒回答,教她心焦不已。

「先別問這麼多,時候到了,你自然會知道。」

她嘟起小嘴不滿抱怨︰「你這樣神神秘秘的。」

「好了,嘴別翹那麼高,喝甜湯吧。」他故意轉移話題,再舀了口甜湯喂她。

她張口喝下甜湯,腦子忽然靈光乍現。「你說你是不是故意喂我喝甜湯?」

「喂你喝甜湯就喂你喝,哪有什麼故意不故意的?」他不解地看著她。

「一定是這樣,其實你並不喜歡喝甜湯對吧?所以才會故意喂我喝,緊接著又吻我,現下又馬上喂我喝,你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是為了逃避喝甜湯!」說到底全都是他的陰謀。

嚴釋策偏頭看著很會替他找理由的小女人。

她雙手插腰,數落他。「你說我說的對不對?」

他邪惡一笑,點頭贊同。「你說的沒錯,比起喝甜湯,我的確覺得吻你要更有滋味。」

「呃?我明明不是這樣說的。」他怎麼可以扭曲她的話?

「你就是這個意思。」揚笑的嘴唇緩緩靠近這誘人朱唇。

「明明就不是……」他、他突然又靠近,是不是又想吻她了?

她的頭已經開始發暈,充滿期待。

「隨你怎麼說。」他低低一笑,再次以唇封住她的唇。

她再次投降在他強而有力的懷抱中,管他是不是因為想逃避喝甜湯而吻她,反正她很喜歡他的吻。

或許她可以每天為他備上一盅甜湯,以此為借口,逼他吻她,嘻!

嚴釋策拋去心上沉重的煩憂,滿心僅有懷里這小女人,滿腔熾熱情愛也僅給她一人。

★★★

幾天後,在難得露臉的陽光下,嚴釋文一路快馬加鞭風塵僕僕趕回家。

守在大門的家丁見他回府,要入內通報時,個性較為急躁的嚴釋文已快一步躍下馬背,大步流星地越過家丁,往大廳而去。

「我大哥人呢?還在商行忙嗎?」嚴釋文一進入大廳,問向已獲知他回府的方總管。

「是,今兒個進了一批碧螺春,當家的在商行看貨,我已派人去請當家的回府。」方總管熟知嚴釋文的性情,在得知他回府的同時,已命人到商行請回嚴釋策。

不耐等的嚴釋文揮了揮手。「不必了,我上商行找我大哥去。」

他轉了個身跨大步要到商行,腳尚未跨出大廳,嚴釋策已經自外頭走了進來。

嚴釋文見哥哥出現,高興地揚高了聲。「大哥,我正想要到商行去找你,沒想到你就回來了,怎麼這麼巧?」

嚴釋策氣定神閑晃進大廳,坐在首座沉穩說道︰「可不是,我剛踏進家門就听說你回來了,瞧你一臉急的,可是在外頭遇上什麼麻煩?」

「大哥,你別瞧我毛毛躁躁,我在外頭可是把你的神態學得十分像,外人把我當成另一個你,敬重都來不及了,哪會遇上麻煩?」一說起這事,他就得意洋洋,他可不是傻子,曉得外人若知道他的性情毛躁,極有可能利用此點佔他便宜,是以他向大哥學習,在外頭不管處理什麼事都板著臉,一副莫測高深模樣,旁人自然不敢玩什麼花招。

「所以你突然趕回來不是因為遇上麻煩,而是另有其事?」嚴釋策挑了挑眉。

「大哥,我是听說申家再次下毒手使你遇險,這才匆匆趕回來。這申家實在是太無法無天了,三番兩次使計陷害不說,現在更是明刀明槍地要咱們的命,真是目無王法!」嚴釋文氣忿不已。

「申家的確是愈來愈明目張膽,你在外行事要更加小心謹慎。」他確信始終無法得逞的申家將會更加囂張,絕不會收斂。

「大哥放心,我不會讓申家得逞,他們有本事就沖著我來,好讓我一舉成擒。對了,我找到翡玉餃尾螭龍了。」差點忘了另一件要事,嚴釋文馬上自懷中取出翡玉餃尾螭龍。

他一驚,由首座跳起,取餅釋文手中的紅色玉佩,撫模上頭精細的雕刻。「你是如何取得的?」

仔細察看,這玉佩果真是當初兩家訂親時的那一塊,玉佩既已出現,是否表示玉佩的主人也即將現身?

「是一名大漢拿到咱們位于九山的當鋪去典當,當鋪的林掌櫃認出這塊玉,立即買下,且不動聲色派人跟蹤那名大漢,但不知是被那名大漢發現還是怎地,沒三兩下工夫就失去那名大漢的行蹤。」一談及這事,嚴釋文就扼腕不已。

嚴釋策眉心緊蹙。「所以林掌櫃沒能查知對方的來歷?」

「是的,不過據林掌櫃描述,那人完全不懂得這塊玉的價值,當了十兩銀子,他就高興得歡天喜地。」一塊上好的翡玉竟僅值十兩,嚴釋文光是用想的,就忍不住要替翡玉餃尾螭龍流下兩行清淚。

「十兩銀子?」嚴釋策被這個貧瘠的數字給嗆到。

嚴釋文堅定點頭,要他不用懷疑。「就是十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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