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糖布丁與老人茶 第二章

先將砂糖從鍋邊小心的倒入,用大火加熱,絕對不能攪拌,芳香的氣味隨著大氣泡溢出,然後轉成細碎的小氣泡。顏色漸漸的轉成深褐色,立刻離火,不然糖就全燒焦了。

倒入模型中,焦糖的部分就完成了。

將牛女乃煮到微滾,看到鍋邊有小小的氣泡飛舞時,必須趕緊關火,加入香草精。然後取出六個蛋,和砂糖拌勻,但是不能打到起泡。慢慢的把牛女乃倒入蛋液中攪拌,過濾之後,倒進模型中,蓋上錫箔紙。

最後,在烤盤內墊上毛巾,倒入熱水,再放上布丁模型,送入烤箱。

這樣,甜蜜的焦糖布丁就完成了。

並不是多繁復的步驟,需要的只是一點細心和耐心。

唐恬在蕭家一個多月,也做了一個多月的焦糖布丁。

其實她很明白,蕭瀟根本不愛吃,但是總會吃完。或許有一天,他也會喜歡吃吧?

基于執拗的廚師自尊,她不允許有人討厭焦糖布丁,而每回多做的焦糖布丁,她都會拿去送給大樓管理員。現在,管理員伯伯看到她都眉開眼笑的。

看吧,人人都愛吃焦糖布丁的。

居住在繁華台北的頂樓花園間,總有種不真實的感覺。

一間華美而冷清的玻璃屋,一個外表斯文俊逸、內在卻冷漠的男子,听起來像是可以發展出什麼神奇的故事……

可事實上,這一個多月來,連通電話都沒有,更不要說訪客了。

這樣安靜到近乎死寂的生活,唐恬也已經習慣了。唯一會造訪他們的,只有迷路的麻雀和蝴蝶。

為了這些小訪客,她還刻意栽種了幾株馬櫻丹讓蝴蝶采蜜,又釘了個歪歪斜斜的鳥屋,里頭放了些小米飼料給麻雀吃。

不知道這些小訪客是不是察覺到她的用心,每當她掃落葉的時候,蝴蝶和麻雀總在周遭翩舞,從不會驚得飛走。

甚至,當她在鳥屋里添小米飼料時,饑餓的麻雀會停在她的肩上、頭上啁啾著,像是對她打招呼。

正對著落地窗發呆的蕭瀟看到這一幕,不禁微笑起來。

自從唐恬來了以後,他的笑容似乎比以往多……察覺到這點,他不由得一呆。

他一直和人保持著適當、友善而疏遠的距離,讓陌生人離自己這麼近,這還是頭一遭。

但是,這個熱愛廚藝的女孩,卻和他相處得如此和諧。

或許是因為她也隱藏著難言的秘密的關系吧?有秘密的人,總是早熟些、世故些,她多半時候都很沉默,只是默默做自己的事情,對著窗外發呆,只有在廚房忙碌時,才能讓她開心一點。

兩個人都很有禮貌的下去探問彼此的秘密,畢竟他們只是……

陌生人。

這樣的關系很好,真的很好。

「好冷喔。」唐恬一面月兌著手套和圍巾,一面走進來,「要不要喝點熱的東西?我去準備。」

「不用了。」蕭瀟笑笑的把一馬克杯的白毫鳥籠遞給她。「給妳,五百CC大口暢飲吧。」

她痛快的喝了幾口,然後很滿足的呼出一口氣。「好好喝。」

這樣的喝法叫牛飲。但是,她喜歡就好了,有什麼關系?雖然他也知道,唐恬其實比較喜歡喝咖啡,因為咖啡配甜點剛剛好。

彼此不干涉、彼此不牽連,就只是……兩個有秘密的人,在繁華嘈雜的台北,共同隱居在都市叢林里。

這樣的關系,剛剛好。

至少有個人在身邊,冬天不再那麼酷寒。

而他很高興,那個人是唐恬。

在某個月黑風高的晚上,睡到一半,唐恬莫名奇妙的驚醒,她望著天花板好一會兒,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突然醒來。

似乎……有人在踹她的房門?

她猛然坐了起來,看見向來斯文的蕭瀟凶神惡煞的踹開房門,沖了進來。

她呆掉了,「蕭瀟?你……」

不會吧?!雖然她看過不少雇主強暴女佣的社會新聞,但是,說什麼也不可能發生在蕭瀟身上啊!

難道男人精蟲沖腦的時候,什麼事都干得出來?

「你冷靜一點……求求你冷靜一點,這只是一時的沖動……我我我……我還沒有經驗……」

蕭瀟鐵青著臉,一把扛起她,轉身沖出屋外,奔向逃生門。

「放我下來!救命啊!」她嚇哭了,又咬又踢的想掙月兌魔掌。

她的呼叫是這樣的絕望,可經過的人卻沒人要救她!這城市真的太冷漠、太無情了……

等等。經過的人?為什麼半夜三更大家不睡覺,都在樓梯間狂奔?

「我正在救妳的命!妳沒听到火警鈴聲嗎?我在門外叫了又叫,妳理都不理!妳怎麼能夠睡得這麼沉啊?」蕭瀟氣急敗壞的奔下樓梯。

火警?失火了嗎?她這才有心思往四周看去,果然瞧見樓梯間開始煙霧彌漫。

「摀住鼻子。」他騰出一只手,掏出手帕遞給她,「我要沖了……」

雖然不知道起火點在哪兒,但是樓梯間已能感受到熱氣,濃煙也不斷地逼近。

她害怕地緊抓住蕭瀟的衣服,神色驚慌。沒想到這個看起來溫文儒雅的男人,竟可以連大氣也不喘的沖下二十四層樓。

沖到大樓外,抬頭一看,約莫足十樓左右,正吐出可怕的火舌,烈火熊熊照亮了半個夜空。

消防車已經趕到了,雲梯升起,水柱不斷的噴灑下來,她和蕭瀟被淋得渾身濕透,寒風一吹,忍不住劇烈的顫抖。

淋點水算什麼?性命安全最重要。

來到安全的室外,蕭瀟放心地想將她放下來,卻發現她一踏到地面,雙腳就癱軟了,不禁啼笑皆非。

他扶住她,「怎麼?剛剛打我的時候還那麼英勇,怎麼下了樓就變成一攤泥?」

唐恬幽怨的抬起頭,突然哇地一聲哭起來。

「好可怕……好可怕唷~~」她哭著撲進他懷里。

這是那個安靜又守禮的唐恬嗎?

真傷腦筋啊……

「好了好了,不怕,火已經熄滅了呀,等一下我們就可以回家了。」

火警很快就解除了。

但是,由于全身被淋濕,加上又吹風,唐恬居然生起病來,一連發燒了好幾天。

蕭瀟在她床頭守了幾天,還特地請來醫生出診,又叮囑飯店熬些容易消化的粥送過來。

「其實我可以下廚的……」她掙扎著要起床。

「妳別一直惦記著工作,幾天沒打掃不會怎樣的。」蕭瀟將她按在床上,「不要硬裝出一副大人樣,妳還只是個孩子呀。」

「我是有工作的大人。」她不悅的反駁,又咳了幾聲。「我下想丟掉工作……」

「妳不會丟掉工作的。」他沉默了一會兒,「趕緊好起來,我想吃妳做的焦糖布丁。」

「可……你說那只是砂糖的味道。」不知道為什麼,唐恬紅了臉。

她頰上的那兩抹紅暈,讓蕭瀟看呆了,好一會兒,才不大自然的輕咳一聲。

「我不會把妳趕出去的,不要瞎操心,我對妳的工作表現很滿意,除非妳打算另謀高就--」

「我才不想去別的地方。」她小小聲的說,「我也沒有別的地方可以去。」說完,心里感到一陣淒涼,她拉起被子蒙住頭。

「……妳可以在這里待到不想待為止。」遲疑了許久,他才輕輕說出口,隔著被子溫柔地拍拍她。

這是最大的極限了。他的心里,有著一點點的迷惘。

意外發現蕭瀟如此溫柔,唐恬也迷惘了。

這幾天,她病得連起床都沒辦法,蕭瀟幾乎是衣不解帶的守在床前,幫她擦臉、換毛巾、喂她吃稀飯,連工作都擱下了。

從來沒有人對她這麼好。

從很小的時候開始,就只有她照顧人的份,不會有人想照顧她,只因她是家里唯一的女兒。

重男輕女的父親,認為做家事是女人的天職,所以,家里大大小小的雜事都是她和母親在做的。

她沒有怨恨,一點點都沒有。直到那一天,知道父親要把她嫁給大自己二十幾歲的伯伯時,她臉色慘白。

她的人生還沒開始,連大學都還沒上呢,就要這樣……嫁給一個幾乎不認識的人?

「我不要。」生平第一次,她違抗了嚴厲的父親。

然後,父親打了她一頓,把她關進房間。

其它的家人噤若寒蟬,連母親都不敢幫忙說話。

她哭了一整天,鼓起勇氣帶著身分證和存折,悄悄地逃了。

她沒有任何地方可去,連個可以依靠的朋友都沒有。父親管她管得太嚴格,她甚至沒有任何交友的自由。

能夠來蕭家工作,也算是一種幸運吧。

望著天花板好一會兒,她閉上眼楮。

至少,她能待到蕭瀟結婚吧?只是,不能再做布丁傍他吃……不知道為什麼,心里有一點點難以言喻的哀傷。

唐恬這一病,病了整整一個禮拜才能起床。她瘦了一大圈,蕭瀟不肯讓她整理家務,堅持親自動手。

「不要搶我的工作……」她抗議,伴隨著咳嗽聲。

「我沒有虐待員工的習慣。」他總是這麼說。

這幾天,三餐都由飯店按時送過來,而他會將她按在餐桌前--

「吃點東西,補充營養。」

「……我煮得比較好吃。」她吃了幾口,又興趣缺缺的放下筷子,「我可不可以--」

「不可以。」蕭瀟很干脆的回絕,「在妳感冒好之前,不準工作。」

「我會戴口罩做菜--」她提高聲音。

「我不是怕妳傳染給我。」他也揚高音調,「妳給我好好養病,等妳吃完飯,我帶妳去看醫生。不要跟我吵,等妳病好了,有一堆工作讓妳做。放心好了,工作不會跑掉的。」

她這才皺著眉,乖乖繼續吃飯。

等她吃完飯後,蕭瀟帶她去看醫生,可說也奇怪,明明路是平的,她就是有辦法跌跤。

看她摔倒,痛得紅了眼眶,蕭瀟想笑又不敢笑。

大概是感冒導致精神恍惚吧。他幫唐恬找借口。

不過,到了醫院,她竟然跟錯人,還一路跟到泌尿科去,害他找了半天,這也實在是太夸張了。

一定是因為感冒的關系,不可能有人迷糊到這種程度的。蕭瀟這麼告訴自己。

結果,看完醫生去拿藥,他不過是低頭掏錢,一抬頭,唐恬又不見了。

這次他怎麼也找不到人,只好請櫃台廣播。

「走失了?穿什麼衣服?」櫃台小姐和藹的問。

「穿紅色外套,咖啡色裙子。」他有些無奈。

「穿紅色外套、咖啡色裙子的唐恬小妹妹,妳的家人在櫃台等妳……」悅耳的聲音廣播了三遍,才看到唐恬那張焦急又可憐兮兮的小臉出現。

癟台小姐不禁傻眼,她還以為失蹤的是個小妹妹,沒想到……年紀這麼大的少女也會走失?

包尷尬的是,唐恬是讓一個十歲大的小朋友給牽回來的。

「……別亂跑。」蕭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我沒有亂跑。」她委屈的低下頭,「你們男生穿的衣服都好象,我才會認錯的……」

「我爸爸穿西裝欸,姊姊。」小朋友插嘴,「這個哥哥穿夾克,差很多耶。」

唐恬臉孔緋紅,無法反駁。

蕭瀟輕咳了幾次,才勉強把狂笑壓下來。嗯,忍笑對身體真的很不好。

「我不知道能干的唐恬原來是路痴。」他必須死盯著地板,才能強自忍耐。

「能干就不能是路痴喔?我也是千百個不願意啊。」她忿忿的走出醫院大門。

「……唐恬。」

「干嘛?」

「要往右走。」蕭瀟無奈的拉住她。

「這邊不是右邊嗎?」她停下來努力思索。

蕭瀟望著她好半天,「妳連左右都不分?我的天,妳是怎麼自己一個人去買菜的?不對,我應該問,妳是怎麼在台北市行走而不會迷路的?」

「有出租車啊……」她心虛的回答,「而且,你家樓下就有超市,我根本不用認路……」

這下子,他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

唐恬能平安活到今天,真的很不簡單。

第二天,蕭瀟送了唐恬一本《大台北街道圖全集》。

「你以為我看得懂嗎?」唐恬生起氣來。這擺明了是欺負她嘛。

蕭瀟擺擺手,「趁生病時好好研究地圖,多看幾遍就懂了。如果妳真的還是看不懂,我還有指南針。」

「就算是路痴,我也有辦法平安回到家的!」她大聲的抗議。

「是啊,我也覺得這是奇跡。」蕭瀟無奈的看著她好一會兒,「好好研究地圖,我去工作了。」

她的地理分數從來沒有及格過,要她看地圖?會不會太高估她了?

悶悶的翻了好一會兒,她發現了地圖集的新用法--

翻沒兩頁,她就睡著了。

原來地圖集有催眠的效果啊,真不錯,吃安眠藥的錢可以省了。可壞處是,害她作了迷路的惡夢,怎麼走都走不回家,還得叫出租車。

夢里,她很自然的報上蕭家的地址。

出租車司機笑笑的問︰「妳要回家嗎?」

「對呀。」

「這是蕭瀟家的地址喔。這就是妳的家嗎?」

「當然是啊,蕭瀟家就是我家啊……」

唐恬被自己的回答嚇醒,然後就睜著大眼,再也睡不著了。

這不是她的家……蕭瀟只是她的雇主而已。

是她認識的人太少,對外界太陌生,所以才會這樣下意識的依賴他……一定是這樣的。

什麼事情都沒有,沒有!她拉起被子蓋住頭。

「身體才好一些,又要出去吹風?」見唐恬往門口走去,蕭瀟皺眉,「乖乖待在屋里行不行?」

她壓抑住喉頭的咳意,「我要出去喂小鳥啦。好久沒喂了,我怕牠們餓壞。」

不等蕭瀟反對,她已圍上圍巾出去了。

一群小麻雀好似認得她,一見她出現,開心的拍著翅膀飛過來,不一會兒,她肩上、頭上已停滿了鳥兒,有的還輕啄她的毛線帽,表示親密。

蕭瀟拋下手邊的工作,跟了出來。「小心點,上次牠們在我身上拉鳥屎。」

她笑了。悶了好久,終于可以來花園散散步了。春天的腳步還很遠,但是,蕭瀟這樣輕松的站在身邊,讓她突然覺得,春天似乎近了。

他穿著套頭毛衣,顯得身形更修長,優美的側臉像是希臘雕像般,臉上雖沒有笑容,卻隱含著溫柔,他輕輕吹著口啃,原本停在她肩上的小鳥兒,飛到他的指上,啁啾著跟他應和。

鳥兒也不怕他呢。唐恬有些驚奇。

「我生病的時候,你天天出來喂小鳥呀?」

「寫東西寫得悶了,偶爾出來逗逗牠們也不錯,反正屋里有飼料。對了,飼料快沒了,該去哪兒買?我去買好了。」

「我去看醫生的時候,順便買就好了呀。」她微笑。被小鳥環繞的她,看起來特別稚氣、純真。

其實,她也只是個十八歲的小泵娘而已。這個年紀,應該上大學,修修戀愛學分,被許多小男生追逐,恣意的揮灑青春。

苞他一起困在這個死寂的花園里,會有什麼未來呢?

從來不必考慮別人的蕭瀟,突然陷入了嚴肅的思考。

「妳高中畢業了嗎?」這是他第一次詢問唐恬的隱私。

這問題來得大突然,她眼中閃過一絲狼狽,沉默許久才回答,「……還有一個學期。」

「如果妳想繼續念書,可以先去選修。」蕭瀟建議她,「甚至想把高中念完也可以。妳一樣可以住在這里,算是半工半讀好了。如果妳為了學校煩惱,我可以幫忙……」他有門路,蕭家並非默默無名的家族。

「謝謝。」她低頭,有些慌張的紅了眼眶。蕭瀟對她……實在是太好了,但是……不行的。「我在這里很好,我已經報名空中大學了……不一定要去學校,這樣就好了。」她的聲音越來越小,「這樣最安全……」

她在怕什麼?是什麼樣的秘密跟隨著她,讓她甘願默默的困守在這里?

「妳的未來怎麼辦?」他眼中充滿關心。

唐恬猛然抬頭,眼中淨是慌亂和不知所措。這個人……這個冷漠的人……居然關心她的未來?

嚴格說來,他只是她的雇主,兩人根本算是陌生人。

但是,他關心自己的未來……而她的父親,和她有著割舍不斷的血緣關系,卻為了拓展自己的事業領域,將她像貨物一樣販售出去。

眼眶一陣陣發熱,她命令自己絕對不可以哭出來。在這世上,連血親都無法信賴……她要學著依靠自己,不可以依靠別人。

誰也沒有那個義務要讓自己依靠。

「我是你的家事工程師。」她故作堅強的笑笑,「將來你不需要我了,我還可以去其它家庭當家事工程師。」聲音越來越小,「沒問題的……不會有問題的……」

她硬撐起來的堅強,卻只讓自己顯得更脆弱。

這一刻,他好想將她擁在懷里,告訴她不用怕。她大可守著自己難言的秘密,他非常願意永遠保護她。

但他只是硬生生的別開頭,努力封存心中洶涌而出的愛憐。

他在想什麼?不行的,這是絕對不行的……說什麼也不能害了她。

「妳說對了一點。」他的語氣很生硬,「妳是我的家事工程師,只要妳想留下,就可以一直留下來,我需要妳做飯給我吃……」直到不得不分離的那天來臨。

「我想一直留下,可以嗎?」她低著頭,一陣寒風吹來,忍不住打起哆嗦。

他瞧見了,在心里告訴自己,不要管她,不要關心她是不是冷了……他不可以管……不可以跟任何人有瓜葛……

可他還是月兌下外套,粗魯的往她頭上一罩。「夠了。病才剛好,就出來吹風!萬一又病了怎麼辦?我不想再吃飯店做的菜了,實在很難吃。」頓了頓,「我大概是血糖不足,居然想念起砂糖的味道了。」

罩在頭上的外套,還留有他溫暖的體溫,深深暖和了她。她用力擦擦眼角的淚,把外套還給他,「我們進去吧。我做焦糖布丁傍你吃。」

兩個身影一前一後進入那華美的玻璃屋。

當屋里暈黃的燈光亮起來時,這寒冷的嚴冬,也因此成了春天。

因為在那燈光下,同桌吃飯的兩個人,看起來是這樣的和諧。

將所有的孤獨,都化成?濡以沬的燃料,燃燒得這樣溫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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