鈴鈴鈴……
刺耳的鬧鈴響徹整間屋子,可是躺在床上的人兒,卻仍然沒有清醒的跡象。
她只是公式化的抬起手、按掉吵死人的鬧鐘,然後翻身嚶嚀,絲毫不受影響地繼續倘佯在夢鄉。
不過,這樣的清靜並沒有維持很久,枕頭旁的電話正以高頻率的嘟嘟聲,凌虐著床上人兒的耳朵。
嘟嘟嘟……
在聲響持續不間斷的幾分鐘之後,床上的人兒終于投降地抓起電話︰「喂——
「秦曉悅,你還在家?知不知道現在幾點了?你忘了九點要來我店里陪素晴試婚紗了嗎?」電話那頭傳來略帶娘娘腔的男聲,他氣急敗壞地大吼著。
「神經!下星期六才是十七號……現在別妨礙我睡覺……」昏沉沉地勉強說完,床上的人兒便隨手把話筒扔到床下,然後雙手抓著被單往上蒙住頭,成功的再次拜訪周公家.
彼端的人先是愣了一下、接著才恍然的急急說︰「啊!曉悅,我跟你說錯日子了,我以為今天是十七……」
話還沒說完,听筒便發出公用電話沒錢的嘩嘩聲。
「狗屎!這個時候居然沒錢?曉悅,你听我說,素晴已經在往你家的路上了,你……」
嘟嘟嘟……
幾個結束通訊的聲響後,室內再度恢復寂靜,可是不到三分鐘的時間,整個屋子便遭運第三次的噪音攻擊。
當、當、當……
辨律的門鈴聲仿佛從遙遠的一方傳來。
「唉喲——」掀開被單,秦曉悅沮喪的申吟一聲。
這是怎麼一回事呀?對于一個星期一到五都晚睡早起、努力工作的人,難道就不能多一點體貼嗎?至少——也等到她自然醒或午後再來勞役她嘛!
費力地再次舉起雙手,不過這次的目的,是將自己的耳朵捂住。
可是——
當、當、當……
門鈴聲一點罷休的意思都沒有。
僵持幾分鐘後,秦曉悅認命地嘆口氣,睜開惺訟的雙眼,拖著棉被跌跌撞撞地離開安樂窩。
腳步蹣跚地來到玄關,將大門拉開,接著便轉身癱平在沙發上,至于來人是誰?她根本沒去理會。
佇立在門外、穿著白色洋裝的縴細女子,自動自發的移動雙腿進入屋子,她細柔的長發遮住了一半的臉,而那露出來的一半臉龐,簡直可說是完美無暇、縴柔美麗。
女子優雅地走至沙發旁坐下,然後隨手撩了撩長發,卻不經意露出一塊碗狀大小的胎記,破壞了她應有的無暇。
「喂、大小姐,你不怕我是賊啊?開了門連看一眼是誰都沒有,還大大方方地躺平在沙發上?」
「阿倫剛剛已經來過電話了,嗓門大得幾乎把我耳朵都震聾了,要不知道猛按門鈴的是你,很難的。」她用棉被把自己蒙了起來。
「可是你多少還是要看一眼呀,這樣才保險嘛。」女子還是忍不住對她說教。
「駱素晴、駱大小姐呀,你今天不是去試穿新娘禮服嗎?怎麼有空過來喊我起床啊?」曉悅不在乎的轉移話題。
聳聳肩、素晴一臉淡然,接著她看著好友一會才遲疑地試探問道︰「曉悅……你還在氣我不該答應這件婚事嗎?」
「沒有啊!你怎麼會這麼想呢?」她詫異地從棉被里探頭出來。
「因為你沒來陪我試婚紗啊。」她理所當然地說。
原來——也難怪她會這麼想。
「講錯日子了。」曉悅吐出幾個字來當作全盤的解釋。
「什麼?」
素晴听不明白,皺了起柳眉,她不懂,她失約跟日子有什麼關系啊?
瞧好友一臉茫然樣,曉悅打了個大大的呵欠,將話說完全,「阿倫那個笨蛋,跟我說錯日期了。」見好友的眼神露出恍然後,她繼續剛剛的話題,「怎麼樣?今天是不是很多人去啊?」
听到這個問題,素晴緩緩嘆口氣,「身為伴娘的你都沒去了,還有誰會去……」
「拜托!你們兩大家族聯姻耶,怎麼可能沒人去?我看應該是人多到都踩爛門檻了才對!」
「還說哩,整間屋子除了阿倫、他的助理還有我這個新娘子外,其他人幾乎都是抱著看戲的心情,來看看段飛鵬要娶入門的媳婦,到底丑到什麼程度……」語氣想力圖平穩,卻泄漏了些許難堪。
聞言,曉悅的身子立即像裝了個彈簧似的,從沙發彈跳起來。
她低頭俯視著素晴,繃緊聲音警告道︰「你要是再說一次什麼丑不丑的鬼話,那請便!門外就是陽關道了。」
「好啦、好啦,我不說就是了嘛。」露出微笑,好友的激動反應,讓素晴的眼眶有些濕潤。
斜睨了她一眼,秦曉悅輕點了一下頭表示滿意,便往廁所走去。
「既然你醒了,陪我去吃早餐吧!」
沒听見秦曉悅答話,駱素晴又接著說︰「我一早就跑去那個婚紗店,除了阿倫之外,我等的人一個也沒來,很多人都在一旁竊竊私語,我想我大概是世界上最尷尬的一個待嫁新娘吧!」
「不會吧!你那個帥哥老公呢?跑哪去了?」她嘴里滿是牙膏泡沫,只能含糊地喊道。
「他沒出現。」素晴盡量讓語氣听起來不那麼苦澀,所以她又開玩笑道︰「可能在某個女人的床上,下不來吧!」
聞言,曉悅握著牙刷的手頓了一下,然後才蹙著眉頭說道︰「據我在公司打探到的消息,他並不是個公子。不錯,是有幾個女人黏著他,但沒听過他有固定的情婦,加上他非常熱愛工作,我還沒听說有哪個女人能讓他賴著不起床的。」
「也許吧!不過我只知道段飛鵬是個工作狂,而且性格冷漠,沉默少言。」
秦曉悅從廁所走出來,整個人又賴回沙發上。
「那配你不是剛好?你這個人不也對什麼事情都很淡漠的嗎?性格這麼相似,以後可以夫唱婦隨了。」
「我們是指月復為婚的,談什麼夫唱婦隨?」她臉上閃過一絲悲哀。
「當初我千反對、萬反對的,所有理由都說盡了,你還是要答應這門親事,現在還在這里羅嗦,不覺太晚了嗎?」
「我答應是為了讓媽咪放心,你也知道,她一直覺得我會有這個胎記,是她的錯。」駱素晴神色黯然地嘆了口氣,繼續道︰「想必你也听說了,段飛鵬非常反對這件婚事,要不是因為他父親以死威脅,他壓根不可能點頭的。還沒結婚,這些消息就傳得街知巷聞,唉!我已經可以預期到婚後我們是如何的相敬如‘冰’了。」
語畢,客廳里立刻籠罩著一股低氣壓。
兩人相對無語一會兒後,曉悅倏地站起身來,她伸個懶腰,轉身走入廚房。
她一邊打開冰箱,一邊說著︰「算了,別想那麼多了,想吃什麼早餐?本小姐親自為你做。」
駱素晴配合的一掃陰霾的神色,展顏笑道︰「不用了,我們出去吃吧,省得麻煩。」
「出去吃?很貴耶!隨便一份鮪魚蛋吐司就要二十五塊,多劃不來。」在冰箱亂翻了一陣,拿出吐司及蛋。
「隨便吧,還沒看過連二十五元都要省的人……」駱素晴越說越小聲。
「你說什麼?」
「呃、我是說還要等多久?我肚子的抗議聲越來越響了。」駱素晴連忙改口。
曉悅端了兩份三明治從廚房出來,嘴里喊著︰「這不是來了嗎?要喝什麼?」
「柳丁汁。」
「沒問題。」
駱素晴一邊咬著熱騰騰的三明治,一邊打量著她在廚房忙碌的身影,打趣地說︰「沒想到平常火爆粗魯的你,居然那麼賢慧,廚藝更是好的沒話說,哪個男人娶了你,真是幸福喔!」
听到如此贊賞的話,曉悅竟然沒有興奮的感覺,反而覺得背後吹起了一股冷風,涼颶颶的,因為通常好友講這些話之後都會接一些
「听我媽說,那天她去段家談事情的時候,正巧踫到段飛鵬選的伴郎,不但長得帥、人品好,而且還是麻省理工學院畢業的博士呢!」
咬了一口三明治,她滔滔不絕地繼續贊道︰「怎麼樣,有沒有興趣?介紹給你認識吧!」
丙然!她無聲地哀叫了一聲,將柳丁汁放在桌上,低聲說了句︰「拜托,別又來了。」
「喂!于嘛不說話,我在問你耶?發什麼呆呀?」素晴抬起手來,在她面前揚了揚。
她不感興趣地撇撇嘴,「麻省理工學院的博士,也沒什麼了不起的啊!我在段氏隨便一抓,也有三、五個,不需要把他捧得這麼夸張啊?」
「錯錯錯!」駱素晴大幅度的搖著頭,語氣中頗有「你要是這麼想便大錯特錯」的意味。
「別拿你們公司的普通貨色來跟他比,人家年方二十的時候,就獲得全球電玩設計大賽的冠軍!棒年又在全美游戲企劃比賽中獨上鰲頭,听說他還沒從麻省理工學院畢業,世界各地知名的軟體設計公司,就爭相捧著優握條件,在校門口排隊,等他點頭呢!」
「真這麼好的話,于嘛還回國發展,美國的科技公司早就使出重金政策肥他這棵搖錢樹牢牢栓住啦!」她對那個相親對象的豐功偉業,仍是抱持著懷疑的態度。
「唉喲!那是因為人家思鄉情切嘛!他是個華僑,俗話說得好,金窩、銀窩還不如自己的狗窩,想回祖國發展也是理所當然的羅!」
駱素晴一反常態的熱烈,讓秦曉悅頭痛極了。
「天啊!看來這次你們母女倆是鐵了心,硬要把我和你們口中的‘人間極品’湊成一對喔?」
素晴發出不懷好意的嘿嘿笑聲,「你說呢?」
嘆口氣,曉悅無奈道︰「從我上大二開始,你媽就一直跟我說這個誰誰誰不錯,那個誰誰誰很好,我真懷疑伯母是在婚姻介紹所兼差,而你就是她的下線,都這麼多年了,你們還玩不膩這個紅娘游戲啊?」
「喔,這就要怪你自己了,誰叫你閑著沒事老愛到我家晃,見到我媽又油嘴滑舌的,老逗的她眉開眼笑,直把你當女兒,怎麼?嫌她老人家羅嗦了?」
泄氣地垮下肩膀,當初她年紀輕、不懂事嘛!只知道駱素晴家很有錢,去她家游玩一遭,什麼看電影、吃飯、車錢都省了,走到哪又有佣人使喚,簡直滿足了她懶惰又省錢的性格,所以她才會三天兩頭的就往她家跑。
現在好了、拿人手短,吃人嘴軟,「我不是嫌她羅嗦,不過……伯母也真是太夸張了,一個月一頓相親飯,我怎麼受得了?」
「那就得怪某人在年少輕狂的時候,指著浩瀚的天空對我媽說︰
‘我以後嫁的丈夫必是人中之龍’,那我媽當然就盡量把她認識的‘人中之龍’介紹給你啦!」
曉悅興高采烈地說︰「你都說那是年少輕狂了,我……」
「最糟的是,我媽非常了解你小氣、守財奴的性格,所以她為了讓自己一向疼愛的你,過著衣食無虞的生活識好……」不客氣地截斷她的話,駱素晴幸災樂禍地說著,而語末又故意歇口讓好友自己意會。
「唉!我才不是小氣,我這行為叫節儉,跟現在浮華奢侈的社會風氣比起來,我堪稱是世人的典範耶!」
她頓了頓,咬了口三明治,喝了口果汁、補充完能量,繼續道︰「而且,我並不缺錢,省錢只不過是我的生活樂趣,所以嫁不嫁有錢人,對我而言,並不重要。」
駱素晴一邊慢條斯理地將剩下的三明治吃完,一邊說︰
「世人典範?也對啦!當你為了地攤老板不肯便宜你五塊,而在街邊大聲嚷嚷地說他坑人的時候,我深信很多主婦的確都把你當成她們‘殺價的典範’,然後等老板屈服在你的婬威之下後,站在你附近的婆婆媽媽們,簡直都把你當成神來膜拜,你確定你這樣的行為不是‘摳門’而是‘省錢’?」
她臉色瞬間漲紅,訥訥地說︰「那……那次是……意外。」
「真的嗎?那上次是誰殺價殺的把老板都氣哭了,還有上上次在……」
「駱素晴!」她滿是殺氣的聲音,喝止了駱素晴滔滔不絕的話。
曉悅拿起本來插在三明治上的小叉子,直指向駱素晴,「跟你朋友那麼久,我才知道原來你這麼八婆,你知不知道你現在的樣子,多像吃飽沒事做的八卦主婦?」
駱素晴用刀子格開近在咫尺的叉子,「冷靜一點,我只是好心地想提醒你不要自欺欺人。」
「你確定?我可不想還沒吃飽,又得抽空把我進食的工具拿來分解你。」
「是,我保證!」駱素晴看看手表,接著喝下最後一口柳丁汁,「時間快到了,我媽咪約了我談點事情,我得走了。」
「OK,拜拜。」曉悅嘴里含著食物,模糊地說。
「曉悅,你真的不考慮嗎?我媽已經幫你訂好相親全餐的時間了耶廣已經走至門口的駱素晴,忽然回頭道。
可回應她的是,一記凌空而來的抱枕,嚇得她趕緊奪門而出。
抱枕沒有正中目標,曉悅忿忿地咬一口三明治,「三八婆,居然她躲過了。」
***
段氏集團在台灣商界是屬一屬二的大企業,在國際商場上亦享有盛名。
而除了它的名氣之外,最令人所稱羨的,是它提供了絕佳的員工福利制度,還有比年終獎金還多出幾倍的紅利。
因此每次只要它公開招人,總有幾千至萬人來應征,就算僅是一個小小的掃地工友,也甘之如飴。
當然啦!在如此優厚的制度下,相對地公司對員工的要求自然也不低,甚至可說是頗為嚴苛。
不過嚴苛歸嚴苛,在段氏里還鮮少听到有人因為承受不了那些要求,而放棄這份工作的,所以近年來公司已極少對外招聘了,只在每年六月畢業時節,公開征求新鮮人,以期能為公司帶來新創意。
而有心加人的人,自是懂得把握這千載難逢的機會。
謗據可靠消息指出,光是刊出招人廣告的當天,段氏集團的人事部,就立即接到近三千份限時專送的履歷信函了,而廣告刊出四天,就已經有超過上萬的人來搶奪這個機會。
經過了嚴格的淘汰篩選,今天就是復試的日子了,所以一大早坐落在離市中心只有十分鐘車程的段氏集團總公司,便陸陸續續涌進許多準備要復試的人。
秦曉悅身著整齊的黑色套裝、戴著黑框眼鏡的小臉,無奈地看著眼前大排長龍的人潮。
要不是她上班的地點在二十人樓的研發部,她寧願爬樓梯,也不願擠進那個僅可容納五十人的電梯,被一群人擠成沙丁魚干。
每年公司一招考新人,電梯前總會出現這種盛況,她實在很想寫份建議書,建議公司直接將人事部設立在一樓,那就不會妨礙員工的上班時間了。
看了看電梯前方依然人潮洶涌的景況,她嘆了口氣,將視線調往四周,意圖尋找一些有趣的事物,來打發一下無聊的等待時間。
無意間,雙瞳的焦點黏上了站在她斜前方的陌生男子。
痹乖!她在心底吹了個響亮的口哨,這個男人長得好俊啊!
整體而言,他就像是從古代書卷中走出來的書生,全身散發著儒雅斯文的氣質。
不過他從剛剛就一直垂低著頭看著手中的小冊子,還喃喃地不知在背誦著什麼?
好奇心的驅使下,曉悅朝那小冊子偷瞄了一眼,只見那上頭寫滿了什麼溝通法、什麼應付人際關系技巧之類的蠢辭,她忍不住翻了翻白眼,覺得難以置信,居然有人會相信那種東西而且還在認真地背誦?
考慮了半晌,曉悅熱心、雞婆的性格還是克制不了地發作了,邁開步伐再靠近他一點,她決定救他一把。
「你這樣是不行的!」
突兀的女聲使馮亮杰嚇了一跳,他抬起頭來,尋找著聲音的出處。
「在你後面啦!」
這個人怎麼這麼笨?前頭站了一排的男人,她怎麼可能站在他的前頭,他竟然還直往前面瞧,瞄也不瞄後面一眼。
馮亮杰轉過頭來,看到站在後方的女孩穿著整齊的套裝,手里拿著公事包,對他漾開著笑容,那笑容單純可愛,令他雙眸為之一亮。
他看著她的模樣,滿足了她身為女人的虛榮,但這不是她攀談的目的,于是她伸出手在他眼前揮一揮,「看夠了嗎?」
「對不起!」馮亮杰連忙收斂心神,低聲道歉。
他太過有利的舉動,反倒使她不好意思起來了,「嘎、我沒怪你的意思啦。」
她語氣中的不安,讓他的嘴角不自主的微揚,這女孩果然可愛得緊。
「你第一次來嗎?看你的樣子好像很緊張。」曉悅將視線停在他敞開的小冊上。
順著她的目光停在手中的冊子,他立刻將之闔上,他當然知道背這種東西有多麼白痴,可他一向寡言少語,再加上之前的「不凡」身分,所以一想到即將與人共事,他不得不听死黨的意見,拿這個來惡補一下。
「算是吧。」以員工的身分前來,他的確是第一次。
看他的模樣,曉悅心中篤定地認為,眼前溫文儒雅的他,一定是個好好先生、容易讓人欺負的老實人,這更加激起她熱心的性格,她決定好好指引他-番。
伸手拉拉他的衣袖,她示意他往前頭人群中望去。
「你這樣是沒用的啦,我公司除了重視專業外,還重視自我評價,你看那些來面試的人,無不盡量展現自己,像你這樣沒自信,公司那些面試主管通常才看你一眼,就會將你打發走的!」
馮亮杰這時才知道,她誤會他是來面試的人,不過,他卻先開口問他較好奇的事,「自信?我看起來沒有嗎?」
「你有嗎?」她意有所指地瞥一下他仍在手里的小冊子。
了然她的想法從何而起後,他接著便想解釋他並不是來面試的,可這時侯一名男子急匆匆地跑過來,轉瞬間就插在他們二人前面。
退一步讓自己與那名男子的空間沒那麼擠後,馮亮杰張開嘴正要繼續話題,可是眼前那個可愛的女子一個大步,跨到他的旁邊。
「先生,請你排隊好嗎?」曉悅不客氣的長指,激著插隊者的背部。
男子回頭一看,是一個嬌小的女子,便毫不在意地轉回身,並跟著前頭的人前進。
竟敢裝作沒听到!?
眯起眼,曉悅決定再給他一次機會,「先生,請你到後面排隊好嗎?」聲音已經因為不悅,稍稍的微揚起來。
男子身形僵了一下,隨即沒回頭地撂下威脅,「小姐,少管閑事!」
聞言,曉悅雙眼燃起了憤怒的火花,直射向那名男子的背部。
好好說不听是吧!那就別怪她當場讓他難看了。
「警衛,這里有人插隊耶!」刻意放大了音量,讓周圍的人紛紛將視線往這里投注。
一下子受人指指點點的,使那名男子當場覺得尷尬極了,遂惱羞成怒地回身,舉起手想給這個多事的女人一個巴掌,不過剛舉起手,便被人給緊緊扣住。
「先生,對女人動手可不是一個紳士應有的行為,何況錯的還是你。」馮亮杰微眯起眼,加重了手勁,警告的意味濃厚。
「知……道了……」插隊者痛得語不成句。
秦曉悅錯愕的盯著出手救她的男人,沒錯過他瞳眸中一閃而逝的陰狠,原本略帶傻氣的俊顏,竟然因為保護一個認識不到十分鐘的她,而隱約地透出戾氣。霎時,她覺得自己似乎變成了公主,而他儼然成為正義騎士的化身。
才這樣一想,臉就微微地感到發燙,心髒也呈現不規則的跳動。
她暗斥自己,怎麼會如此輕易就被一個市見面的男人搞得心跳失速,她甩甩頭,仿佛借著這個舉動,就可以甩掉他在自己心底制造的騷動。
馮亮杰確定那名男子沒有再攻擊的念頭後,便緩緩松開了手,「還有你應該為剛剛那粗蠻的行為,向這位小姐道歉。」
男子一獲得自由,頗無誠意地丟下一句對不起,便轉身想跑。
已經回神的秦曉悅河不想就這麼放過他,跨個步,阻擋在他的面前,並大聲嚷嚷道︰「你想逃啊?剛剛不是插隊插得很理直氣壯嗎?」
四周投射過來的鄙夷眼光,讓男子氣急敗壞地一把推開秦曉悅唐她一個站不穩往後摔去……
說時遲、那時快,馮亮杰手臂一伸,將她勾入懷中,還伸出長腿絆倒了那個想逃跑的男人。
兩名警衛也在此時趕到,將那個男人押走。
「你這個殺千刀、沒風度的男人!」
站穩身子,她立刻拔腿想追過去,狠狠地賞那個男人幾個巴掌,但環住她嬌軀的雙臂,卻絲毫沒有放松的傾向。
于是這麼一遲疑,男子被警衛拋出大樓外,溜得無影無蹤了。
「你于嘛抓著我,害我揍不到他?」秦曉悅氣憤地扭頭瞪著不肯放手的馮亮杰叱喝著。
「他已經被警衛趕走了,你也沒受傷,別追了,好不好?」馮亮杰擔心她追出去會出事,所以雙手依然不敢放松。
听他這一說,她更火大了,「別追了!?你說得倒好听,我還沒問你呢!你剛剛干嘛眼巴巴地看著他插隊也不講話?」
「我想他大概有急事,就讓他排了。」她的炮轟讓他先是一愣,才訥訥地解釋著。
瞪大眼,她不滿地吼道︰「他能有什麼急事?不就是跟這兒的人一樣,等著上去面試。這麼多人都乖乖排隊了,他憑什麼撿便宜啊?」
「你說的也對。」他像個小學生般低首,一副認真听教誨的模樣。
「你自己都還沒有進這間公司,還幫敵人制造機會,蠢蛋!」
他狐疑地抬頭漲嘴要解釋,但她卻絲毫不給他機會,逕自又往下說。
「你看,就是因為你的婦人之仁,才讓那個小人有機會對我施暴,使我受傷……」
「不可能!我剛剛動作已經夠快了,你並沒跌倒,怎麼還會有傷?」語畢,他拉著她,檢視她全身上下。
秦曉悅撫著額頭,任憑他將她繞圈再繞圈,檢查再檢查。
終于檢查完畢,他欣喜于于沒發現任何傷口,抬起頭,露出一口白牙的笑容,「還好,你沒有受傷。」
她愣了一下潤為那個笑容使他仿若頭上掛了聖潔的光圈,她頓時醒悟,原來眼前的男人,是被上帝從天堂踢下來投胎的天使,那意味著一一他是個濫好人,她怎能期望這種人能夠了解她緇珠必較的行為呢?
「誰說沒有啊。心靈創傷是看不出來的。」她試圖跟他講理。
「心靈創傷?」
有這麼嚴重嗎?馮亮杰仔細地再把她上下衡量一遍,可實在看不出她有什麼心靈創傷。
他打量的眼神惹得曉悅一時不好意思地漲紅了險,不過她還是氣憤地繼續伸張自己的論點。
「不是嗎?由于你容忍他的行為,連累了我被他恐嚇,而且還在精神上飽受驚嚇,這不是心靈創傷?是什麼?」
這女人……真有趣!他眸底閃過一抹興味。
「對不起!是我不好。」他擺出一臉無辜,很有誠意地道歉。
「道歉有用嗎?你也不想想,排在你後面的人有多困擾?這次還好只是一個人,要是你一次讓一堆人插隊,那排在你後面的人,也得陪你多等個幾分鐘,你可以漠視自己的權利,但是不能犧牲別人的權利啊!他們可都是規規矩矩的在排隊耶!」她沒好氣地回他。
她的話有如當頭棒喝,他天性不喜與人計較,所以若是有人插隊,他直覺就是給人方便算了,反正只是再多等一下子而已,可卻從沒想到後頭的人是否同他一樣的想法。
看來初過平民生活的他,的確有許多地方需要學習!
看他出神的模樣,曉悅誤以為他還是沒領悟她所表達的意思,翻翻白眼,她懶得再繼續說教了。
視線越過他高大的身影,看一眼前面好像沒什麼移動的人群,她拿起手表一一
哇!九點零五分了!
懊死的!她的全勤獎沒了,三千元的獎金就這麼飛了,早知道就不要浪費時間跟個笨蛋說話,沖去坐運貨電梯不就得了。
用力瞪著罪魁禍首,腦袋中閃過一個壞念頭——
哼!反正他是個說好人,就當她秦曉悅喜歡欺負老實人好了。
總之,不從他身上撈一些好處,她一肚子的火就是滅不下掉。
突然一個寒顫讓馮亮杰回過神。奇怪,怎麼有陣冷風吹過來?
沒讓他有機會反應,她塞給他一張便條紙、一枝筆,「喂!把你的姓名、電話號碼抄給我。」
「為什麼?」雖然不知道發生什麼事,他還是乖乖寫給她了。
「到時候你就知道了!快點、我趕時間。」
他一寫好,秦曉悅一把搶了過來,順手放進口袋,然後頭也不回地跑了。
「唉!你還沒有告訴我為什麼?」他望著她的背影喊道。
真是一個有趣的女人!
一開始還和藹可親的,轉眼卻變得凶巴巴的,表值千變萬化,真是可愛,馮亮杰低頭回味地露齒而笑,這時地上的一張名片,吸引了他的目光,心想應該是那女孩掉的,趕緊彎身撿起來。
「電腦游戲研發部經理秘書——秦曉悅。」他看著名片喃喃念著。
啊!她是他的秘書!
這時,急促的手機鈴聲響起來了,他立刻從西裝內袋掏出手機。
「你好,我是馮亮杰。」
「阿亮,我是飛鵬,你到了嗎?」手機另一端的男聲,充滿威嚴。
「我在等電梯了,一樓的人好多,恐怕還要再一會才能到。」
「拜托!你是來上任的經理,有專用電梯可以搭好嗎?」他就知道會發生這種事,之前總有隨身保鏢帶領,亮杰根本不會去注意這種瑣事,會發生這種情況是可以預測的。
「有這種電梯嗎?」他抬頭四下張望著,沒想到那台電梯就在他現在排隊的這部電梯旁邊,「我看到了,我現在就上二十八樓辦公室。」
「等等,你先來三十二樓吧!那群老頭想先鑒定一下你的資格。」
「喔!我知道了,我馬上就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