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會兒,君清婕陡然被腳底的石頭絆倒,在水里跌了一跤,整個人開始在溪水里浮啊沉沉,隨時有被滅頂的危機。「救命啊……救……」君清婕不停的吃水,身子開始往下沉。
昊淵著實氣惱了,只差沒用手將兩耳捂住,以杜絕源源不斷的嗚咽聲,不一會兒,卻沒听到任何聲響,他趕緊起身查看——「糟了……」
瞥見溪流當中一小白點在溪中浮沉,而那一抹縴影逐漸消失中,看來是挺不住了。
「該死的女人……該死天殺的女人……」
昊淵一聲低吼,隨即躍下樹梢,奔至溪中。
「救命啊……」
君清婕被水嗆得受不了,力氣逐漸使不上勁,腦袋也逐漸昏沉。
「該死的笨女人。」
昊淵抓起那白女敕的藕臂,一舉拉出水面,隨即迅速的奔上岸,連救他衣衫的機會都沒有。
天殺……該死的女人……一連串的咒罵源源不絕于耳。
昊淵一股腦兒將濕淋的人兒一舉撈上岸來。
「咳咳……總算得救了……咳咳……」
君清婕大口大口的喘著氣,原本泛著怒氣而挑紅的粉臉頓時慘白一片,一臉的驚魂未甫。
「你到底在搞什麼?有人洗衣衫洗到溺水的嗎?」
昊淵著實忍耐不住,開始對著驚魂未甫的人兒大聲咆哮,該死的笨女人,看著同樣一身濕淋的自己,昊淵只覺得自己呆的可笑。
「對不起……對不起……」
君清婕微低著頭,這次真的是她的錯,她認命的接受昊淵的怒吼,如果不是她分心了,也不會發生這樣的事,想到這里,君清婕只感覺自己有著滿月復的委屈無從發泄,似乎自己是個罪過千萬的女人。
「你在搞什麼鬼?」
昊淵更是一陣火惱,這個女人究竟是怎麼一回事,腦袋不對勁嗎?他不過打個盹,怎麼一醒來全變天了。
「我……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君清婕越說越小聲,微微抬起臉蛋盯著眼前怒火中燒的男人,似乎濕透的身子更加感到寒冷,內心滿怖惶恐,看著昊淵怒火中燒的樣子,君清婕的確相當恐懼。
懊死的女人……不管了,這種女人帶回去只會成為累贅而已,昊淵強迫自己不再去想報復皇帝老兒的事,即使要報仇,挑上這個笨女人,一開始就是個錯誤。
昊淵憤怒的站起身,頭也不回的準備離開。
「你……要去哪里?喂……等等我啊……你不能把我丟在這里。」
君清婕發覺不太對勁,昊淵似乎要將自己丟在這深山野地里喂蚊子,君清婕趕緊追了上去。
「我不想擄走你了,行不行……」
昊淵口氣惡劣的喝斥著,他打從遇見她,就沒有好事發生,淨是一連串莫名其妙的荒唐事。
「可是你不能把我丟在這里啊!這里是哪兒都不知道,你叫我去哪里呢?和親隊伍已經離開了,我哪里也不能去啊?」
君清婕露出無辜的表情,仿佛昊淵這麼一走了之,將會犯下滔天大罪般。
「你根本前後矛盾……要走就自己跟好,我可不想再讓你吐在我身上。」
被君清婕這麼一鬧,眼看太陽就要西沉了,再不快一點的話,說不定來不及在天黑前趕回聚義堂。
「哈啾!炳啾……好冷喔……」
兩人逐漸進入一片竹林,晚風徐徐,吹進竹林里,竹枝拼命的晃動,帶起沙沙沙的聲響,君清婕摟緊浸濕的衣衫,怎麼想也想不透她怎麼會落到這個地步,雖然她百般不願意的跟他走,可是與其待在這個鳥不生蛋的地方,還是跟著人安全點。
「你這個女人怎麼這麼麻煩。」
昊淵身上光果著,也感覺到一股寒意,山頭越晚,風勢越大越涼,很容易得傷寒的,因此昊淵也只好退回剛剛躺臥的樹頭下,準備生火,將兩人一身烤干,反正現在趕回去也一定是天黑了。
「要我幫你嗎?」
看著昊淵忙進忙出的撿拾樹枝準備生火,君清婕也過意不去,自個兒坐在一旁歇息,看著昊淵光果的上半身,君清婕更是一陣愧疚。
「不用……我可不想火還沒生就熄了。」
昊淵將君清婕視為會帶來禍患的災星,他可不想褲子也給她燒了,自己光著身子回去。
「這樣啊……那好吧。」
君清婕慘遭拒絕,只好乖乖的坐在石頭上休憩,瞧著昊淵張羅。
不一會兒,熊熊烈火已經點燃,周圍開始溫暖,而天色也漸漸暗沉下來,除了在兩人一尺內的距離是亮光之外,其余的都已經看不清楚了。
好暗!從來不知道沒有燭火的地方竟是這麼暗,君清婕恐慌的望著暗寂的四周,趴在膝蓋上,盯著火光瞧,琴操不知道現在怎麼樣了?都沒有她的消息,她的性子那麼單純,肯定會受到人家欺負。琴操不在她身邊,她什麼都不會,往後她該怎麼辦?她一個人怎麼過的下去。
昊淵熟稔將魚置在火堆上烤,完全不搭理似乎正在發著呆的君清婕,那個女人又在發什麼呆?
「可以吃了……」
餅了一盞茶時間,君清婕還是一動也不動的望著燃燒的火堆,似乎在思索什麼事情,真搞不懂這女人,昊淵也沒心情招待老是惹他心煩的笨女人,索性獨自拿著烤魚填飽自己的肚子要緊。
「喂……要不要吃?」
看著君清婕呆望著,昊淵也不自覺放低了音量,皺著眉頭將烤魚遞給君清婕,自己可不想背負著餓死人的罪名。
「什麼?」
君清婕這才如大夢初醒般,接過烤魚,這才陡然驚覺自己又不知不覺流出了淚水。
「哭什麼?有什麼好哭的?」
昊淵不耐煩的低吼,這女人像是不哭會死一樣,有事沒事老流著眼淚,想博取他的同情嗎?他可沒這麼容易就被收買。
「我哪有哭……你看錯了……」
不想再被譏弄,君清婕擦掉眼角的淚水,自己在外頭可不能丟君家的臉,這個時候一定要堅強才行。
「是嗎?不然掛在你臉上的水痕不是眼淚是什麼?」
昊淵巴不得看到君清婕困窘的模樣,畢竟這個女人實在是太不可愛了,順便教訓一下那個臭老頭的寶貝女兒。
「我哪有……沒有就沒有……」
君清婕轉個身,背著昊淵,不敢再讓昊淵發現自己不停流出的眼淚,從來沒有受過這麼多的委屈,這對君清婕來說相當不好受。
「哼……」
昊淵也沒好氣的躺下順長的身子,開始閉目養神,一點也不擔心君清婕是否會獨自逃走,他相信她沒那個能耐可以一個人走回泉州城,再說自己可沒那麼多心思去哄一個小丫頭,何況她還是他的大仇人。
夜逐漸深沉,火堆上的光亮也逐漸變暗,冷不防的昊淵被突如其來的冷風給冷醒,該死的,怎麼這麼冷?
昊淵坐起身。「那個女人也睡了?」轉過頭,發現君清婕躺在另一頭,離他離的遠遠的,她還真有膽子睡那麼暗的地方。
「嗚……」
不自覺听到陣陣的啜泣聲與嗚咽聲,吸引了昊淵的注意力,那個女人連在睡覺都要哭一哭才甘心啊!
昊淵走近君清婕的身側,明顯的發現粉臉上掛著淚痕,嬌弱的身軀幾乎縮成了一團。
「這女人……」
一股奇妙的感覺不停在昊淵的心頭散發,微微有著一點熱度,內心那股怒氣卻在目睹了眼前的小可憐而煙消雲散,該死的女人,哪兒不睡,偏偏挑一個最冷的地方睡,真是笨到極點了。
不敢承認自己的內心有些微的動搖,他竟然有了不忍,他不是巴不得她痛苦嗎?為什麼偏偏看了這副可憐樣,他會有罪惡感產生?
還來不及思索清楚,昊淵已經主動將健壯的身軀橫躺在君清婕的身邊,替她阻擋了來自竹林深處的冷風,該死的,怎麼會做出這等糊涂事來。
看著君清婕仍舊不停發顫的身軀,昊淵更是一陣心虛,將人兒攬進了懷里,哼……可不能讓她現在就凍死,他可是還等著報復她,勉強為自己的舉動做了解釋,可是卻也明顯感覺到粗糙指尖下的柔軟嬌軀,鼻翼更是不停竄進淡雅的幽香。
「爹……娘……姨好想你們……」
懷里的人兒突發的囈語聲,倏地又讓昊淵驚訝的睜開眼楮,還記得那老頭沒有一個女兒叫婕的……莫非她不是皇十四格格?不可能的,如果她不是,怎麼可能去和親?昊淵命令自己拋開那不可能的猜想。
「唔……」
陡然發覺身旁的溫熱,君清婕更加偎近那突然出現的溫暖,甚而逐漸靠往昊淵的懷里。
「我警告你……別得寸進尺……」
話還不及說完,昊淵隨即听到平穩的呼吸聲,懷里的人兒已經熟睡了。
「該死的女人……」
昊淵低咒了幾句,還是不忍推開正在熟睡的君清婕,怎麼也想不到他竟會做出這麼可笑的事情,他八成是被搞瘋了。
「啊……」
倏地睜開雙眼,映入君清婕眼簾的則是昊淵那雙暗沉的黑瞳,怎麼想也想不透他怎麼會突然出現在自己眼前,他不是很討厭她嗎?
「干什麼那麼驚訝?我長得很奇怪嗎?」
發現她哭了一整晚,究竟是什麼事情值得她哭得這麼傷心,難道和親日本是那麼愉快的事情嗎?沒有成功,而落得如此傷心的地步?
「不是……我……」
腓紅陡然掠上君清婕的粉臉,他一直睡在自己的身旁嗎?難怪自己忽然覺得溫暖許多。原來是他在身邊,那他……君清婕不敢想象兩人靠得如此近,而那溫暖無形中將自己冰冷的心房添了些熱度。
「你哭什麼?你那麼喜歡去日本和親嗎?」
昊淵不明白,雖然他是因為私人恩怨而擄走她,可是嫁到日本那麼遠的地方,日子應該不會太好受。
「不喜歡……」
君清婕老實承認,自己根本不想嫁人,要不是為了爹的性命安全,她跟其他姐姐們何必要如此犧牲,滿月復的委屈充塞在君清婕心口,一直以來,卻只能由自己一口吞下。
「那你是在哭我擄走你?」
「不是……是……」
君清婕惶恐萬分,她並不願意嫁到日本去,可是現實壓力下又不得不如此,誰知道到了日本後又會是怎樣的一個局面,她真的不知道,也感覺相當害怕。
「哼……你以為嫁到日本,對方會像你在皇室那樣寵你嗎?日本當權者可不是只會耍嘴皮的笨蛋。」
昊淵硬聲吼出,她以為日本人會善待她嗎?笑話,這場和親不過是場政治婚姻,根本不會有幸福可言,再說他也不會讓那個老頭兒的算盤打得如此精,讓他稱心如意。
「我知道……可是我……」
差點就將自己必須遠嫁日本的理由月兌口而出,君清婕趕緊捂住口,在還沒和親成功前,她絕對不能露出馬腳,更不能讓他識破她真實身份。
「別以為我會給你好日子過,我是不會虧待你,不讓你挨餓受凍,這是我能給你僅有的仁慈了。」
他已經等了五年,才好不容易等到這個機會,怎麼可以這麼輕易的放過,即使她再流更多的眼淚也動搖不了他的決心。
「不行……我一定要去日本才行。」
心里頭藏著不安,和親隊伍可能已經抵達日本,不知道郁兒有沒有平安月兌險?萬一被皇上知道了,是不是更不會原諒爹?種種的不安開始纏繞在君清婕的心頭。不過現在的情勢,並非她所能主導,也不清楚昊淵強擄自己的目的何在,君清婕露出難得的堅持,她雖然什麼都不懂,但很清楚的知道,她為了什麼嫁到日本的。
「你以為到現在這個時候,你還有權利選擇嗎?」
昊淵怒氣橫生的扳住君清婕的手腕。
「放開我……你說就是了,不要這麼凶。」
君清婕恐懼的看著昊淵,為什麼最近老是有一堆人凶她,而她可以信賴的人全都不在身邊,只能暗自將苦楚獨自吞下。
「皇十四格格,不管你願意也好,不願意也好,你現在除了選擇跟我走之外,別無他路,再說和親的隊伍已經離開泉州港了,沒有人會理你的,要走不走隨便你。」
昊淵絲毫不擔憂君清婕是否真會中途溜走,他太明白像她這種人根本沒辦法在山里頭活過一天的。
君清婕低下頭沉思,沒錯!自己現在的確無法月兌身,而在這荒山野地,她也不知道該去哪里,看樣子他是不會讓她去日本和親的,只好先暫時跟著他,說不定往後會有轉圈的余地。
看著昊淵健壯的胸膛,不自覺憶起昨夜那溫暖的圍繞,明顯的可以感覺到自己身旁棲息著一道暖風,緊緊的將自己包裹住,緊繃了兩三月的緊張情緒,似乎可以暫時在他的懷里獲得釋放,她不用再一個人背負這麼多的重擔,暫時忘卻追加在自身的責任吧!
「你干什麼盯著我看?」
猛然發覺君清婕帶有其他涵義的眼眸注視,昊淵隨即感覺到一陣涼颼,這女人八成又在打什麼鬼主意了。
「我……沒有……我只是……」
君清婕隨即感覺到粉臉上的一陣熱辣襲來,她剛剛好像想了許多不該想的事情。
「有什麼事就講清楚,我不是蠻橫無理的人,只要不是太過分的要求,哼……我會考慮,只要你不要用吐的。」
言詞里的奚落相當明顯,著實引起了君清婕一陣困窘。
「我……哪有……我沒有……我只是……」
粉臉越來越灼燙,他根本就是蠻橫無理的人,不然怎麼會不分青紅皂白將她擄來,這些話君清婕只敢小小聲對自己說,壓根兒不敢提出要求昊淵改進。
「沒有最好!」
昊淵隨即邁開腳步,走往聚義堂的方向,他已經耽擱了太多的時間,還有很多的事情等著要處理,他必須趕快一點才行。
「不行……你不能丟下我啊。」
君清婕慌忙的趕緊追上昊淵的腳步,沒有他,她絕對會死在深山中的,只要她試著讓他相信,對他溫柔一點,他應該就會回心轉意,會對她心軟,那這樣她應該還有機會趕到日本完成這個使命。沒辦法了,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