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灑落的陽光,曬得初子音頭昏腦脹,她睜開眼,環顧四周,發現她竟然在賦冬宇的辦公室睡著了,而他則是不知去向,她坐起身,這才看見她的身上,不知何時披了件寬大的外套,這顯然是他的,外套還隱約傳來淡淡的松香味。
她瞥見沙發床前的小桌子,擱了一瓶果菜汁、一個三明治、和一張紙條。
Musician︰
請好好為我們的未來努力。
Winter
看完紙條的內容,初子音羞愧地紅了臉。
什麼音樂家,他怎麼老愛開她玩笑?
音感不好又不是什麼丟臉的事,有什麼好笑的?好歹她現在也會彈幾個音。
初子音還是情不自禁,模了模他所寫下的字跡,描繪著「未來」那兩個字,明知道這不過是他的玩笑之語,她還是感到一絲竊喜,至少他說過,他在她面前不需要維持優雅的形象,那是不是表示她對他而一言,有別于其他人?
雖然她可以為企劃中的男女主角,畫出一個美好的未來,至于他和她呢?她可不敢奢想。
初子音記得,他曾說過,企劃的進度嚴重落後,她只剩下一個禮拜的時間,必須將企劃完成。
她抓著早餐,打算離開辦公室回家拼企劃,她相當清楚,只要有他在的地方,她一定無法專心完成企劃,才剛走出門外,赫然發現門把掛了張「請勿打擾,沉思中」的字條。
初子音忍不住輕笑出聲,這間辦公室不僅有床、有電視,一些基本的設備,大都具備,或許是他用來思索企劃的地方,他還體貼地為她打瞌睡找借口。
她心口驀然躥上一股暖意,一種前所未有的甜味滲進她的心坎,她以為她這輩子,只能遠遠遙望他,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能如此接近他,甚至昨夜,她依稀可以感覺他溫熱的體溫。
她不懂,他為何要對她這麼溫柔,難道他不知道,女人是很容易會錯意的嗎?
「不可能的!別胡思亂想了。」初子音甩甩頭,將腦中荒唐可笑的想法丟開,心頭卻是又澀又甜,她真的不知道,對一個人的感覺,可以如此復雜。
特別向公司請了假,初子音躲在家里埋頭苦干,這幾天陶昀笙出差去了,只剩下她一人,這一個禮拜以來,她不知道她過的是不是人的日子,不僅想企劃想到頭快爆了,連覺都睡不好。
叮咚——忽然傳來門鈴的聲音,初子音嚇了好大一跳,戰戰兢兢地站起身,一手抓著球棒,一手握著平底鍋,走向門邊。
听說這一帶出現個公寓之狼,到現在還沒落網,他專挑單身女子下手,現在又只剩下她一人,而且已經超過十二點了,還會有人來找她,這根本不可能。
初子音將眼貼在窺視孔上,發現門外根本沒有任何人影,一股涼意瞬間從她的腳底往上竄,身體也開始發顫。
她的八字很重,也沒做什麼虧心事,該不會撞見「那個」才對。
初子音決定當作是她听錯了,剛要走回書桌,電鈴突然又響了起來,嚇得她往臥房跑,一個不留神,腳被椅腳拐到,人隨即往前撲倒,而她的腳踝則是扭到了,痛得她哇哇大叫。
「天啊!好痛。」她驚呼一聲,眼淚也痛得滾落。
正當初子音痛的爬不起身時,門外忽然傳來急切的呼聲,還有拍打鐵門的劇烈聲響。「子音!子音!發生什麼事了?」
這個聲音?好像是……他?
彼不得腳傷,已經被電鈴嚇得驚慌失措的初子音,連滾帶爬奔至門邊,一打開門,果然如她所預料的,見到了他,不管三七二十一,她直接撲進他的懷中。
「有鬼!這間房子有鬼,剛剛電鈴突然響了,那個還絆倒我!」她大吼著,嚇得「皮皮銼」。
「哪里有鬼?剛剛的電鈴是我按的。」睨著懷中懼怕到發抖的人兒,賦冬宇笑了開來。
「真是你?可、可我明明沒看到人。」
「那可能是我剛好蹲下去系鞋帶,所以你才沒看到我。」賦冬宇好心解釋,卻讓初子音羞愧到了極點,趕忙掙月兌那溫熱的懷抱,她實在太失禮了。
「對、對不起,其實我一個人很膽小,室友這幾天又不在,所以……」
「我知道,陶昀笙都告訴我了,她說這附近有還沒抓到,而她又要出差,她擔心你會請進屋喝茶,所以要我來看看情況。」
「啊?這怎麼可能?」如果她沒有記錯的話,陶昀笙可是寄了八十多封恐嚇信給他耶,按照常理,他一見到她,應該是抓越來痛湊一頓才是。
察覺她狐疑的眸光,賦冬宇笑著。「她都跟我解釋過了,她以為我是拋棄你的負心漢,有這種重義氣的朋友,是很好的事。」
「我已經跟她說明過了,她應該不會再誤會才是。」
「我告訴她忘記你是我不對,我會負起全責,況且我未來的幸福,也差一點被一個人毀了,那個人好像也必須負上一點責任。」
他壞壞地提醒著,受夠她老是逃避的膽小行徑,他要她真實面對自己,就同他傾听自己的心聲一般,他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要她。
「負什麼責?」
他忽然湊近她,俊挺的臉孔近在咫尺間,她屏住呼吸,一陣灼燙迅速燒燙她的雙頓,她臉紅了臉,急忙往後退以拉開與他的距離。
他太危險、太誘人,一個不小心,她可能就會陷入其中而無法自拔,但陷入之後,隨之而來的,卻是痛苦與不安。
她不要,她寧可暗中戀著他,也不要忍受被冷落的孤單。
她一個退步,腳踝忽然傳來劇痛,她擰著眉蹲了下來。「好痛!」
「怎麼了?受傷了嗎?」賦冬宇焦急地湊近她身邊。
「剛剛不小心跌倒,腳踝好像受傷了。」她稍微扭動腳踝,傳來的刺痛感,差點逼出她的眼淚。
「怎麼不小心些!」
他握著她小腿,放在他的腿上,十指小心翼翼地揉捏著她的腳踝。
他的體溫經由彼此的接觸,正熨燙著她的肌膚,熱度由她的腿部,開始往上蔓延,直到她的臉頰又紅又燙,心兒跳個不停。
看著正埋頭按摩她腳踝的賦冬宇,他的黑發又濃又密,雙眸狹長迷人,而那張好看有型的薄唇,更是引人犯罪的根源。
前兩次都是蜻蜓點水式的吻,如果是……深吻,不知道又是怎樣的感覺?
「好些了嗎?應該是小小扭到而已。」
他抬起眸,意外地對上她驚慌的眸,目睹她因困窘而閃避的眸光,他咧開嘴大笑。
「臉那麼紅,身體不舒服嗎?」
他伸出掌心,貼在她的額頭,這下初子音燒的更徹底,整張臉像是著火般,熱燙不已。
「還是……」
說著說著,賦冬宇忽然俯低身子,勾起她的下頜,密實地在那顫抖的唇上,印上一吻。
「唔……」她驚慌地瞪大眸,回應她的卻是他深邃的黑眸,眸中燃燒著一股熱焰,那火焰藏著佔有與,她大吃一驚,她從來沒見過他眸中,也隱含著,只是她不知道,那火焰是否因她而起?
理智該是要拒絕,但她的身體,她的唇,卻主動迎合他的唇,積極回應他的溫柔,最後,初子音放棄理智與情感的拔河,決定順從她的直覺,她的小手攬住他的腰際,生澀的舌尖學著他,啜吻他的唇齒之間。
他的舌飛快地侵入她的唇舌間,瘋狂地及取她的甜蜜滋味,他從來不知道他竟是如此渴望貼近她……
從她第一次出現在他面前,已經成功佔領他的視線,進而疏于防備,讓她輕易地盤踞住他的心思,這份早已壓抑許久,只是他一直不肯承認罷了。
她閉上眼,思緒飛馳著,她開始幻想與他一同奔馳的快感,突然,腦海里出現姜貝絲發火的表情,讓她猝然驚醒,恢復理智。
糟了,她的企劃還沒完成,哪有什麼時間談情說愛?
「不行!現在還不行。」她睜開眼,使勁掙月兌他的懷抱。
同樣沉醉在其中的賦冬宇,這也才恢復神智,看著她被他扯開的襯衫,他大為驚訝。
「抱歉!實在是……」這該怎麼解釋,她實在太誘人,才會引誘他犯罪?
這是什麼狗屁借口!
看著賦冬宇自責的表情,反倒讓她舒緩了緊張的情緒,擔心她的拒絕,會傷害男人的自尊心,趕緊解釋清楚。「不用抱歉,反正我也心甘情願,我是因為擔心企劃會趕不完,也擔心會加重你的傷勢,所以……呃……你該知道我在說什麼吧?」
她眨著澄澈的晶眸,狡黠地望著他,實在不好意思開口,說出她確實很陶醉之類的話,但她真的很喜歡、很享受跟他肌膚相貼的溫暖感覺。
「你該還沒吃飯吧,我去幫你下一碗面。」賦冬宇尷尬地旋過身軀。
報應果然來了,當初不過是用來唬唬她的借口,那不過是小傷而已,哪有嚴重到會影響幸福?如今卻害他必須強忍著尚未發泄的,他真是自作自受。
「麻煩你了。」初子音望著他高挺的背影,淚水早已在眼眶四周打轉。
她從來沒有想過,他竟會下面給她吃,更沒想過他會如此關心她的一舉一動,若說他沒別的意思,可她真的很容易會錯意啊。
湯面發出呶呶的聲響,賦冬宇穿起圍裙,在廚房切切煮煮,十足家庭煮夫的模樣。
加了一顆蛋,由他自制的湯面正式完成,他小心翼翼地將面,端至她面前的小桌上,還幫她準備了碗筷。
「吃吃看吧,雖然不怎樣,但應該可以下肚。」
「嗯。」
初子音極力壓抑澎湃的情緒,她真的沒有想過,可以吃到他親手煮的面,她著實不明白他對她這麼好,是為什麼?
舀了一口湯送進嘴中,雖然味道普通,滋味卻是令她回味不已,莫名地,胸口一陣悶塞,讓她的眼淚再也壓抑不住,滾進湯中。
她這一舉動,反倒嚇壞了賦冬宇,他一把搶過她手中的湯匙,舀了一大口的湯往嘴里送。
「果然,難吃的要死,這是我第一次下廚煮東西,早知道就應該買現成的,我拿去倒掉。」
「不要!我覺得很好吃,而且我肚子現在很餓。」
抹去了淚,她重新綻開微笑,搶過碗公,她開始狼吞虎咽地吃著。這是他的心血,絕對不能浪費。
「真的好吃?如果好吃,你干嗎還流眼淚?你確定不是難吃到想哭?」眯起黑眸,打死他都不信,這碗面會比餿水好吃。
「真的很好吃!」她邊吃,還不忘大大稱贊一番。
「好吧!你別勉強,到時候拉肚子我可不管。」他支手撐著頜,深邃的黑眸望著她,眸中閃爍的深意,瞧得初子音心慌,扒面的速度更快了。
「慢慢吃,沒人跟你搶,企劃進度到哪了?」
「啊?還在想,我設計了兩種結果,實在不知道該用哪種版本。」
如果是完美大結局,男女主角因巧克力豆女乃結合,或者是男女主角靠著巧克力豆女乃,來懷念彼此,她實在沒有勇氣以完美結局作結,畢竟在現實生活中,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不管你決定是何種結局,在我心中,只有一種結果。」
他的嘴角勾起一抹勢在必得的自信笑容,黑湛的眸子顯得既幽深且神秘。
看著他,她笑了,笑容很暖很甜,听到他的答案,她滿足了,雖然不知道正確謎底,但至少他給了她一點幻想的空間。
「我記得,以前在學校的時候,你從來不跟哪個女孩子特別親昵,那時候你不過幫我的吉他調音,我還因此被坐在後頭的同學絆倒了兩次,還被拉扯頭發,衰到極點了。」
「這我真的不清楚了,不知道你們私底下耍了那麼多心機,就我的記憶,每次上課你都有來,好像就缺了最後一次。」
「最後一次我在楓葉林那里找耳環,找了老半天,還是沒找到,最後只好放棄了。」
「你看,是不是這一只?」賦冬宇忽然從上衣口袋里,拿出一只純金打造的魚型耳環。
乍看到失蹤許久的耳環,竟然出現在他手中,她相當驚訝。「這耳環怎麼在你這里?那天明明……」
「這是隔天我經過那附近,在旁邊的水溝蓋上發現的,不確定這是不是你的,加上我也不太知道你是什麼系,幾年幾班的學生,後來又忙于畢業的事,這耳環就一直放在我這里,若你沒提起當年的事,我還真的什麼都忘了。」他搔著頭,尷尬地笑著。
初子音興奮地從化妝台上的小鐵盒里,取來另一只耳環,詳加比對後,除了有些地方磨損外,外型幾乎是一致的,可以確定這就是當年她所遺失的耳環。
「天啊!我從來沒有想過,可以再找回它。」初子音將耳環捧在掌心,感動的熱淚盈眶。
「我幫你戴上。」他有些驚訝,不過是個小小耳環而已,竟可以讓她感動的掉眼淚,她是不是太容易滿足了些?
「嗯。」
他湊近她,以修長的指為她戴上耳環,他身上散發的松香味,讓她一陣心蕩神迷。「你的耳垂很厚,听說這是財庫,越厚的人將來可能會越有錢。」
她忽然一把握住他的大掌,聲音听起來悶悶的。「你、你為什麼對我這麼好?我這麼無理取鬧,你卻三番兩次對我容忍,就算我迷戀你八年那又如何,你實在沒必要陪我演戲,雖然我很樂在其中,但我知道,你絕對是出于勉強。」
初子音再也按捺不住滿心的疑惑,她不希望他再這麼溫柔,這會讓她沉淪,到時候,她會比現在更痛苦。
「你覺得我在陪你演戲?這句話可真傷人。」
他賦冬宇從來就不曾對一個女人動過心,她是惟一的一個,也是最後一個,他都為她做了這麼多,難道她還覺得他是在演戲?
「我從來不會做出特意討好人的行為,尤其是女人,我向來不會對女人認真,我只是以我自己的方式在關注你,如果你覺得造成你的負擔,我會馬上離開。」
他向來不費心追求女人,只要他勾勾手指,就有一堆女人巴過來,所以他不了解該如何對待一個女人,才能讓她感覺他是在愛她,甚至在追求她,初子音,她是惟一一個讓他有這種念頭的女人,但她似乎不怎麼領情。
俺冬宇霍然站起身,轉身就要離去,她無心的話,似乎惹惱了他,她趕忙也追了上去,從後頭一把抱住他的腰際。
「不要走!求求你,不要離開我,我不是拒絕你,你一直是我欽慕的對象,你就這麼忽然來到我面前,又對我這麼好,這麼溫柔,我真的很害怕,有一天必須承受你離開後的孤單,若真要這樣,我情願不要開始。」
不管結果如何,初子音決定把真心話吼出,就算他看輕她也好,說她沒擔當也罷,她就是無法遏止可能失去他的心慌,一旦擁有了,若失去了,那絕對是生不如死。
她哭了!賓燙的淚水燒燙了他的背,摟住他腰際的小手,此時竟是如此強壯有力,讓他一時之間無法授開。
他伸出厚實的掌心,牢牢握緊那雙發顫的小手,嘴角不自覺揚起欣喜的笑痕。
「你總算說真話了,這句話我已經等好久了。」
原來她愛他的深度,遠遠超過他的預期,算起來,她還吃虧了些,她愛了他八年,而他卻是現在才發覺愛上她。
「啊?」她仰起淚眼,回應他狡黠的黑眸,似覺被捉弄了。
趁著人兒口微張,他的唇舌再次攻佔她的唇瓣,徹底嘗遍每一寸,屬于她的甜美滋味。
「若我說,從現在開始由我來付出,我會還給你好幾個八年,我是認真的,你會相信嗎?」
他俯低身子,薄唇吻去她的淚痕,長手緊緊攬住她的腰身,讓她柔軟的身子能貼近自己,讓她能清晰地听到他的心跳,以證明他說的每句話,都是出于真心,沒有勉強,也不是在演戲。
「冬宇……」初子音撲進他的懷中,開心地笑了……
她的夢實現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