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安將軍 第六章

求安一面看著食譜,一面準備‘黑棗木耳湯’,這是一道甜湯。

熬了一個上午,總算將湯頭熬出味來,灶房里,香味四溢,經過的人無不暫停腳步,走進灶房一探究竟。

‘安丫頭,你這次煮了什麼?好香呀。’老張抹抹嘴,口水都快流下來了。

‘張伯伯,這甜湯我有多煮一些,晚上會分給大家吃。’求安笑道。

‘真的啊!那可要給我老頭子多留一些,我最愛吃甜湯了。’

‘一定!’求安笑著目送老張離開,再轉回視線,盛了一碗黑棗木耳湯,小心拿著托盤,依照上官翼的吩咐,由她親自送到寶扇樓去。

小心端著托盤來到上官鴻的房間,寶扇樓的院落比月影樓更大,有趣的是,兩樓分佔上官府最東與最西的偏僻角落,就像老死不相往來的仇人一般。

他們不是兄弟嗎?她皺著不解的眉頭,敲了敲上官鴻的房門。‘二少爺。’

房里沒有聲音傳來,求安只得自個兒推開門,一走進屋里,被遍地的狼藉與凌亂給嚇了好大一跳,而上官鴻則是倒在亂成一團的書堆中,呼呼大睡。

求安將甜湯放在八仙桌上,走到他身邊,搖搖似睡的他。‘二少爺!二少爺!我端了你最愛喝的黑棗木耳湯,要不要先起來嘗嘗?’

搖了豐天,上官鴻依然沒有反應,她只好作罷,轉身一瞧,滿屋子的凌亂,又讓她的手癢了起來,腦袋還沒思索,手已經開始主動收拾。

忙著把丟成一堆的書冊給放回原位,忙著把摔破在地的碎瓷片,給清干淨,正當整理到一個程度時,倒在地上大睡的上官鴻,忽然睜亮雙眼。‘黑棗木耳湯?哪里有黑棗木耳湯?’他突然起身,恍惚失神的眸子,在房里四處張望。

一听到他想要喝黑棗木耳湯,求安興奮地擱下手邊的工作,端著瓷碗湊到他跟前。‘二少爺!這是你要的黑棗木耳湯。’

上官鴻接過瓷碗,掀起碗蓋,直接往旁邊扔,迫不及待嗅著香甜的氣味。‘黑棗木耳湯……黑棗木耳湯。’他不停喃喃自語,一坐在地上,聞了半天還不舍得吞下,態度極為虔敬,小口小口喝著甜湯,就像捧著一件珍寶般小心。

看著上官鴻這個樣子,按捺許久的眼淚再也壓抑不住,求安的眼眶邊蓄滿心疼的淚水。

她記得……在去年發生那件案子前,上官家不是這樣的,那些詭異的傳聞,也是在發生案子後,才像潮水般傳開來,雖然她到現在才知道,上官家有一對兄弟,她一直以為上官少爺就一個,而那一個之前好像……

等等──像是憶起什麼,求安奔至上官鴻面前,小心撥開他遮住面容的亂發,果然露出和上官翼神似的五官,乍看到上官鴻的面貌,求安驚愕的說不出話來。

她見過他,原來多年前,那兩位買下她自創的‘桂圓蜜糖’的夫妻,就是上官鴻和他的妻子楚晴,這會兒她總算搞清楚,為什麼她直覺做出來的桂圓糕,會符合上官翼的要求。

只是,她更沒想到,事隔多年後的今天,那對原本讓她好生羨慕的恩愛夫妻,竟成了這個模樣,兩人生死分離,而上官鴻則是陷入瘋呆狀態。

但,不只他們痛苦,上官翼也同樣痛苦。

‘黑棗木耳湯……我還要黑棗木耳湯……’上官鴻將喝干的瓷碗扔到角落去,發了瘋似的在屋里四處翻動。

‘二爺!你別急,我這就給你準備去。’

細聲安撫他,求安慌忙奔離寶扇樓,直往灶房跑去。

※※※

忙了一個月下來,求安是憂喜參半,喜的是上官鴻,對于她準備的菜肴,必定會吃光,她不確定他是不是藉由那些相似的菜色,來緬懷他逝去的愛妻,若是這樣她也會為他高興,至少給了他一個活下去的希望。

憂的則是上官翼,她一直想問那‘血跡’究竟是怎麼回事?但他每天早上就出門,直到深夜才會回府,看他忙成那樣,她也不敢打擾他。

是夜,如同往昔,徐嬤嬤、老張等人,齊聚在求安小小的屋子前。

‘安丫頭!你這糯米圓真好吃,我以前有看過少夫人做這道菜給二少爺吃,光用看的,我的口水就流滿地,沒想到今日我竟然吃的到。’老張開心地眉開眼笑。

‘是呀,還好你這糯米有蒸透,不然我老婆子可咬不動。’

‘徐嬤嬤、張老伯多謝夸獎了,那是你們不嫌棄。’

‘安丫頭,都自己人了,不用忙著招呼我們,坐下來歇會兒。’徐嬤嬤像寵愛自個兒的孫女般,拉著求安坐在她身邊。

‘嗯。’她的嘴邊噙著笑,欣喜地看著吃的高興的眾人。

‘好了,吃飽了,老頭子,我們也該回去了,安丫頭別太勞累,早點休息。’

‘好的。’求安揮揮手,向眾人道別,才轉身走回灶房,做最後的清理工作。

忙了好一陣子,總算大功告成。‘吁!’她喘了一口氣,揉揉發酸的腰際,忽然瞥見擱在蒸籠里,還沒吃完的糯米圓,她靈機一動,想到一個人。

大姊曾說,她做出來的菜肴,能讓大家有幸福的感覺,只要大家吃的快樂,她就滿足了,不知道他會不會有相同的感受呢?

即使能讓他快樂一點點,她就會很開心了,她將最後兩顆糯米圓,盛在小碟子里,求安嘴邊綻著淺笑,往月影樓走去。

有了上回的經驗,月影樓對她來說已經不陌生,她走到上官翼的書房外頭,敲了敲門,喊道︰‘大少爺!我是步求安。’

等了等,老半天都沒人應門,求安只好擅自推開房門,小臉蛋倚在門縫邊窺視屋內的狀況。‘怎麼都沒人?’

房里除了燒的正熾烈的燭火外,空無一人。他不在?

求安失望地合上門,不知為何,自從那天留在這里等雨停後,她就好想見他,至少讓她知道,他是否無恙,而那些血跡不過是湊巧沾上去罷了。

求安轉過身,捧緊碟子,無奈地往回走,走到長廊盡頭,正要走下石階時,在長廊另一邊的幽暗的房子里,看見有燭火閃動的痕跡。

她直覺往那不知名的房間走去,擔心她的腳步聲在靜夜里,形成擾人的雜音,她刻意放輕腳步。

走到門邊,房里閃動著微弱的燭光,她不確定上官翼是否就在這里,深吸了一口氣,忘了敲門,她下意識推開了房門──

銀白的月光順著門縫,流泄了一地。

她的眸光順著月光的潛移,看見一副堅實的背影,映在溶溶月華中,再往前一看,是檀黑的牌位,而他正挺直身軀跪在牌位前。

是他,上官翼!

‘對、對不起,我……我不是有心打擾……’

結巴了老半天,求安才听見自己顫抖的嗓音,她慌忙退出門外,合上門。

天啊!她沒頭沒腦地在做些什麼?

求安退到走廊邊,驚魂未定,撫著胸口直喘氣,雙腿有些發軟、顫抖。

還沒收攏被驚嚇的魂兒,耳畔冷不防又傳來上官翼深沉的嗓音。‘你在這里做什麼?’

‘我……我是來、是來……’她瞧瞧一臉冷肅的他,又看看手中的糯米圓。啊──對了。‘……我是來送糯米圓的。’

‘糯米圓?’他狐疑地挑起眉。

‘是呀,這是我做的糯米圓,想拿來給大少爺嘗嘗。’

她偷偷瞥向他,發現他臉上的表情有些疲憊,許是跪在這里許久了。

幽闇的眸光緊盯著,那瑟瑟發抖的人兒,她白皙的臉蛋在月光下,更顯潔白無瑕,緊抿的唇瓣漾著晶亮桃澤……

她的樣子有些心虛,卻增添了一股嬌荏,讓男人情不自禁想擁入懷中疼惜,不過,那絕對不是他會做的事。

‘不用了,你只須專心照顧鴻就行了,我的事,你不用費心。’

‘可……’只是兩顆糯米圓而已啊。

‘不用說了,除非是有關于鴻的事,你再來告訴我。’

簡言之,其他時間、人事,他並不歡迎她的打擾。

‘我、我……’想多說些話,她忽然語塞,就怕多說一個字,會更惹他討厭。

‘我不希望同樣的話,復述太多次。’

語畢,他迅速轉過身去,回避她眸中受傷的神情,踏步離開。

求安垂下雙手,慚愧地將糯米圓藏在身後。‘對不起,我下次不會了,我有一件事,不知道能不能……問?’

她偷望著他,只見他忽然停下步伐,背對著她,一句話也不說,她猜,他是默許她的發言了?

‘……是這樣的,我剛剛在那間房里,有看到三個牌位,我想它們應該就是老爺和夫人,還有二少夫人的吧?你為什麼不讓大家知道,它們就在這兒呢?’

她听徐嬤嬤抱怨過,上官翼把原本供奉牌位的祠堂撤了,為此,他們都認為他不孝,她不懂,他為什麼要讓眾人對他如此誤解。

他轉過身來,漠然的黑眸添了一股惱怒,似覺被探問隱私。‘這關你何事?如果你覺得每天晚上閑到有空磕牙,你怎麼不去想法子讓鴻的狀況改善?別忘了,幫助鴻,是你待在上官府唯一的用處,至于其他事,你大可不用插手。’

他怒瞪她一眼,憤怒地甩袖離去。

不是的,不是這樣的。求安對著離去的背影大吼︰‘上官鴻是你的手足,我再怎麼幫助他,也不過是個外人的身分,只有親情才能治愈他,你已經錯過一回了,難道還要再重蹈覆轍?’

她一直堅信,只要有親人的慰藉,再怎麼難醫的病癥也能痊愈,就算不能完全治好,也能改善大半的痛苦。

望著一去不回頭的背影,求安懊惱地蹲下站到發酸的身子。她不懂,為什麼她的好意,總會讓他誤解?更令她心驚的是,那一晚的對話,他果然听見了,連日來的擔憂終究成真了。

噢!天啊,她發誓,她真是無心的。

她真的只是單純為他好啊,她不想再听見那些別人誤解他的話,那會讓她的心好疼,她知道他明明不是那樣的,為什麼還要平白承受他人的奚落?

他的名譽、他的身體──這些對他來說,他都已經不在乎了嗎?

可她在乎,他的一切……

※※※

‘鴻,你還記不記得?這是你最愛的雞茸豆腐粥?’求安一邊整理再次凌亂的擺設,一邊與恍神的上官鴻對話。‘你以前不是很愛玩毽子,我請徐嬤嬤找出來,等會兒我們去玩好嗎?’

目前,上官鴻雖然會吃光她準備的食物,可他狀況依舊不佳,完全處在自我意識當中,無計可施的求安,只好讓自己融入他的愛妻──楚晴的身分中,再向府中資深的奴僕,詢問關于二少爺夫妻的事,她極力制造出楚晴還活著的假象,看是否能喚醒上官鴻飄忽的意識。

這麼做,雖然有些不道德,但卻也是無計可施中唯一的辦法。

‘毽子?’狼吞吃著熱粥的上官鴻,恍惚地抬起頭,一抹熟悉的記憶,飛快掠過他的腦際。‘好痛──’他撫著頭,哀嚎地跌坐在地。

‘鴻,你怎麼了?沒摔著吧?’求安著急地扶起他的身軀。

‘晴兒?是你嗎?’他傻楞楞地看著她。

‘你……真知道我是誰?’出乎意料,上官鴻首次開口和她對談,求安欣喜地綻出笑靨。

上官鴻望了她一會兒,原本稍有精神的瞳眸,轉瞬間又恢復死寂,他捧起湯碗又埋頭吃著粥。

‘唉,沒關系,我相信總有一天,你會認出我來的。’她不氣餒地拍拍他的肩頭,只要能看到他一天比一天進步,她就滿足了。

這關你何事?如果你覺得每天晚上,閑到有空嗑牙,你怎麼不去想法子讓鴻的狀況改各?

看著傻楞的上官鴻,無端地想起前幾天,上官翼說的那些傷人的話,她的心還會隱隱作痛,其實仔細思考,他的話也不無道理,她本來就是他為上官鴻請來的廚娘,她該專心照顧上官鴻才是,怎麼反倒分神去……關注他?

或許,第一次的偶遇,她莫名停駐在他身上的視線,早已注定這是一場沒有結果的苦戀,如果福二姊在的話,一定會告訴她該怎麼做比較好,那她也就不會像現在這麼痛苦了。

‘鴻,吃飽了,要不要一塊去散步?’她笑問著。

他還是無言地望著她,嘴里喃喃自語一些別人听不懂的話,求安沒將這些‘異狀’放在心上。

‘走啦,就當做是陪我去,好不好?’求安硬是拉起他,他倒也柔順地听從她的指示,讓她帶他出門。‘你好久沒出房門了,該出去透透氣了。’

她邊笑著,邊扯著他的臂膀,自在地走出寶扇樓,到花圃去賞賞花。

和他們錯身而過的奴僕,乍見到上官鴻的身影出現在院落里,無不驚訝地張大嘴,躲在一旁竊竊私語著。

‘天啊。那不是二少爺嗎?’

‘二少爺不是瘋了?怎麼還好端端地站在那?’

‘是呀,真怪。’

眾人細碎的私語,與古怪的眼神,還是讓求安給瞧見了,她皺起了眉心,忽然開始討厭某些嘴碎的家伙。

‘鴻,我們到別的地方去,這里好吵。’

她二話不說便拉著上官鴻,直直往花圃走去,不再搭理大驚小敝的下人們。

她的嘴邊露出一抹苦笑。原來扯閑話的人是這麼討人厭,她似乎有些了解當日暴怒的他了。

可那又如何,他根本不會給她機會道歉。而她又能以什麼身分道歉?

※※※

如同平常般,求安一大早就準備上官鴻愛吃的東西,今天準備的是枸杞雞湯。

小心將雞湯盛在小碗里,求安端著托盤走到寶扇樓去。

進他的房間前,她深吸一口氣,告訴自己不要懼怕,一切都會沒事的。

她的恐懼,起因于上官鴻,越來越詭異的舉動,他老是喊她晴兒,這點她可以理解,她也將這點視為他的進步,並沒有放在心上,直到──

前幾天,他開始熱衷于彼此身體的踫觸,他老想扣住她的手腕,甚至不想讓她離開他的身邊一步,他的眼神不知在防備什麼,總是緊緊拉著她的手,雙眼恐懼地盯著窗外,嘴里喃念著他是她的,他絕對不能讓她被搶走……之類的怪話。

她听了很害怕,擔心上官鴻真會對她,做出失去理智的行為來,但這樣的恐懼她不敢跟任何人訴說,就怕會加深府內下人對他的畏懼,也不敢將這詭異的情況告訴上官翼,她相當清楚,他只會將她說的話視為中傷,何況,她並不想再讓他為手足的病情擔憂,他肩上的擔子已經夠重了。

若說這是她的私心也好、自作多情也罷,她……也絕不後悔。

敲門示意,求安推開房門走了進去,屋內已無初見時的凌亂,或許她的方法真發揮了作用,至少她說的話,上官鴻都願意靜下來听,好比不許他再將屋子弄得一團亂。

‘鴻,快來嘗嘗,我幫你炖的雞湯。’

求安還是綻出笑靨,告訴自己對于上官鴻古怪的行為,別過于憂慮。

‘晴兒,你總算來了,我等你等的好苦。’上官鴻興奮地來到她的身邊,自然地牽起她的手,捧在掌心里細細呵護著。

‘嗯,快趁熱喝吧。’她不著痕跡地想抽出被他緊握的掌心,臉上仍維持著笑意,就怕他會察覺出她的不安。

他臉上的笑容突然斂下來,一個箭步飛快摟住她的縴腰,求安沒預料他會這麼做,嚇的大叫。‘鴻,你在做什麼?快放開我。’

他仍是緊緊抱著她。‘噓!他來了,那個要殺你的人來了,晴兒,你放心,這次我一定會保護你。’

上官鴻認真地說道,瞠大的黑眸四處張望,似乎真有這麼一回事。

‘鴻,快放開我,這里沒有人會傷害我,你多想了。’

求安小心勸服著,就怕過激的語氣會讓他更激動,屆時她會更慘。

‘有……我看到了,那個人就站在門外,我要抱緊你,不要讓他傷害你。’他情緒激動地大吼大叫。

奧喀──

門忽然發出聲響,求安勉強轉過頭去,在門上紙糊的地方,發現一抹身影。

那是──‘鴻,沒事的,相信我,真的沒事。’她一邊安慰他,一邊搓揉自己的雙眼。

待上官鴻恢復了平靜,而她再轉過頭瞧個仔細時,窗紙上的影子早已不見了,她怔忡了半晌,不確定自己到底有沒有看到東西。

上官鴻緩緩放開了她,恍神地呆坐在椅子上,手指頭直直地指著門邊。

‘可……他來了,就在門外,我看到他了,他想要傷害你,我知道,我真的知道……’

她又順著他手指的方向望去,再次確定確實沒有任何影子。‘鴻,真的沒人站在門外,來,這雞湯快涼了,趁熱喝吧。’她技巧性地擋住他的視線,不讓他有機會看到門窗,就怕他又發起癲來。

‘喔。’他乖乖地端起湯碗,大口大口喝著湯。

趁著他專心喝湯的時候,她仔細想了想剛才詭異的狀況,那影子雖然只有一小部份,可在一片光亮的窗紙上,卻顯得格外不尋常。那……究竟是什麼?

‘晴兒,我吃飽了。’

直到上官鴻拉扯她的手臂,她才恍然回神。‘吃飽了?那要不要出去散步?’

‘今天不想,我想到床邊坐坐,你能來陪我說說話嗎?’

‘當然。’求安笑著道,方才驚心動魄的場面,早已讓她拋至腦後,她扶起他慢慢走到床邊,再攙著他坐下來。

‘鴻,你想聊什麼?’

‘晴兒……我……’上官鴻先是看了她一眼,旋即低下頭,嘴邊念念有詞,不知在說些什麼,逼得她只好彎下腰。

‘鴻,你想告訴我什麼?說大聲點,我才能听清楚。’

他突然伸出手臂圈住她的頸項,一個用力將她拉至他的頰邊,唇在她耳邊磨踏著。‘晴兒……你是不是嫌我傻了,所以不愛我了?’

听他這麼一問,她的背脊一陣發涼,想掙月兌,卻發現他這次又使足了全力,緊摟著她。‘鴻……你先放手……這樣我沒辦法說話。’

‘晴兒……為什麼你都不相信我?他真的要害你,我看見他手上拿一把長刀,他要砍你,你為什麼……都不相信我說的?’

他哭叫著,以往無神的雙眼,布滿悲憤的情緒,還有令她心驚的佔有欲……

‘鴻……你……’求安澄亮的眼眸掠過一絲驚恐。

她、她怎麼沒發覺,他今天看她的眼神,比以往都還要熱切,還要狂熾。

‘晴兒,你放心,我不會再讓任何人,把你從我身邊奪走,我要把你永遠留在我身邊。’再度發起狂來的上官鴻,不知哪來的蠻力,壓下求安的身子,將她緊緊壓在床榻之間,大手掐住她的頸子,雙眼布滿泛紅的血絲,看起來相當駭人。

‘鴻……放開我……快放開我……我快喘不過氣了,咳……咳……’被掐的極為痛苦的求安,不停咳著。

‘不行!我不能放開你……我必須保護你才行。’失去理智的上官鴻,任何話他再也听不進去。‘晴兒,我忍他忍的夠久了,我絕對不會再讓他為所欲為……’

‘鴻,你听我說……咳咳……別掐著我,我好難受……快放開我……’她緊抓著他的雙手,努力掙扎著。

被掐的幾乎無法呼吸的求安,氣喘喘地漲紅臉,眉心痛苦地緊皺著,猛烈掙扎的四肢也因為力氣竭盡,而逐漸平緩下來。‘放……手……快放手……’

不行了,她吸不到氣……她快死了……

腦海里不停飛掠過她心愛姊妹們的影像,還有那……令她深深眷戀的身影。

如果他知道,她是為了他而死,不知道他會不會多在意她一些?

一抹苦笑逸出她的唇畔,就在她以為要斷氣的當頭,忽然听見一聲巨響襲來,她勉強撐開沉重的眼皮,瞥見上官翼竟踹開門板,就站在他們身後。

‘上官鴻,放開她。’只听見他大喝一聲,接著他從背後扣住上官鴻的頸子,強逼他放手,一個使力將他拉離床榻,拽到牆角邊。

見到了上官翼,上官鴻一改駭人的模樣。‘不要殺我、不要殺我……不要殺我……’他驚惶地摟住自己發抖的身軀,雙眼恐懼地望著他。

‘咳咳──’身子沒了束縛,求安掙扎地坐起身,撫著被掐傷的頸子猛咳。

看著人兒咳紅了臉,莫名地愧疚攫住他的心房,上官翼吸了一口氣,眼神轉趨嚴厲,怒瞪著手足。

‘上官鴻,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在干什麼?’

‘不要殺我,我錯了,我向你道歉,不要傷害我們,我和晴兒好不容易有了一個孩子,不要傷害我們……’

上官鴻蹲軀,抱頭痛哭,神情極為恍惚,根本分不清何謂真實與虛幻。

看到上官鴻這個樣子,上官翼著實心疼,他相信,他應該不是真心傷害她的。

‘罷了,你好好靜一靜。’上官翼松開對他的鉗制,走到床榻邊,二話不說抱起嚇得失神的求安就往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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