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那道牆她能不能爬得出去?如果她從那扇窗翻出去,說不定能發現相府後門所在,又或許她也可以趁夜模出去……
忽然一股拉力,將她往左拉。「啊——」
當京夢然回神時,她已經在某人的懷中,男性的陽剛味瞬間充斥在她的鼻端。
「放手!不要踫我。」她漲紅了臉,狼狽地站起,身。
龐澈雙手一攤,聳聳肩。「好好好,不踫你。」
「你干嘛拉我?」她厲聲質問。原本鮮少動怒的她,一踫上他,總會發火。
「若我沒及時拉住你,你可能就一頭撞上梁柱了,你是相爺的重要客人,萬一你有什麼閃失,我可擔待不起。」
她順著他的目光望去,果然如他所說,再三步,她的額頭一定命中柱子。
自知理虧的夢然,索性轉開視線,悶悶開口。
「你究竟要帶我去哪里?」
「你不用想了,沒有相爺的允許,你是不可能離開相府。」
「為什麼?」
猛地抬起頭來,恰巧和他的視線對上,他的眸暗不見底,幽深無情,但不知是否為她的錯覺,她竟然在他的眸里,瞥見幾許柔光,而沒有她以為會瞧見的仇恨與復仇。
照理說,她把他整得這麼慘,他應該……
「他很怕死,相府里里外外滿重兵,加一加起碼有百余人,輪值守衛全天候看守,在他身邊還有四大金刀護衛,想近他的身,根本是難如登天,別說外頭的宵小有機會闖入,恐怕連一只蒼蠅都飛不出去。」
龐澈微彎的唇角,似笑非笑。
他……指的是柴仲侖嗎?
京夢然眨眨眼,懷疑自己是不是听錯了。「你、你何必告訴我這些?」
「呵呵,你當真听不明白?」龐澈唇上的笑意更深了。「講白一點,若你想要爬牆離開這里,是不可能的,牆外每三步就站了一名衛士,只要有人不是從大門出去,被他們撞見,一律格殺勿論,再者,相府沒有後門這玩意兒,夜里只會防守的更加嚴密……」
「你、你、你——」夢然驚愕地漲紅了臉,不敢置信,退了一大步,離他遠遠的,就怕他還有什麼嚇死人的邪術。
嚇!他有練猜心術嗎?不然怎麼全讓他猜著了?
「呵呵!」從剛剛他就發現,她老是左右張望,四處窺探,輕易就猜出她的小腦袋瓜在打什麼主意,而瞥見一向冷靜自持的她,被嚇得小臉一陣青一陣白的,他更有報仇後的快感。
「誰說我要逃了,再說我想走,你們未必攔得住我。」他的從容太過刺眼,她急忙澄清。
「哦,是嗎?」
「當然,解心居還有很多病人等我回去醫治,我沒有間功夫耗在相府,柴相也說了,他還有事情必須面聖商議,等他回相府,我再來醫治老夫人也不遲,我是不可能留在這里。」
她挺直背脊,正面迎敵,一字一句鏗鏘有力,絕無轉圜的余地。
「呵呵,哈哈哈哈。」龐澈忽然大笑出聲,接著竟然開始仰天大笑,好似听見一樁大笑話。
自覺被羞辱了,夢然伸直前臂,張開右手掌,夾在衣袖內縫里的銀針,順勢滑到她的兩指間。
「哈哈哈哈,笑死我了!」
他還在笑,這會兒更夸張了,直接趴在地上,捧月復大笑,連眼角都笑出淚水來了。
可惡!欺人太甚!
火氣直冒的京夢然,白皙的頰染上惱火的嫣紅,兩指間的銀針已蓄勢待發。「我可不是在說笑話。」
緊繃的氣勢一觸即發,龐澈也感覺到了,連忙收斂。
「好好好,我不笑了……哈哈……不笑……」勉強指住嘴,笑聲還是間間斷斷地從指縫間流泄而出。
耐心宣告用罄的夢然,氣紅了臉,舉起手,銀針飛射而出。這兩針包準他再也笑不出來,還會口水流滿地,她恨恨地想,等著看好戲。
龐澈斂起笑容,一個閃身,避開朝他正面襲來的銀針,銀針不偏不倚釘在他身後的梁柱上。
「可惡!」這回又讓他避開了,夢然惱恨地瞪著龐澈。
「呼!」他喘了一口氣,確實不敢再笑了。
發現她的手指間又捻了銀針,他趕緊嚷道︰「等等我道歉!你別沖動,我會解釋清楚。」
見她挑眉,一臉狐疑,他連忙拍胸。「我保證!」
「說吧!」
「咳咳——」龐澈清清喉嚨,剛剛笑的太過火了,嗓子都笑啞了。「我確實在笑你。」
「我有什麼好笑的?」她的眉又皺了起來,兩指間的銀針蠢蠢欲動。
「別急!等我說完,其實,你已經間接被相爺軟禁在相府了。」
「這是什麼意思?」
「如果你仔細看李尚書的表情,應該就會明白怎麼一回事,皇上確實病了,不過相爺不希望有其他人插手,而李尚書偏偏不識相,誤觸相爺的禁忌,方才在宮廊上,相爺已經對你們起了殺機了,若非——」
「若非什麼!快說!」
龐澈神色一僵,意外地避開夢然的視線,轉過身去背對著她。
「那不重要,重點是除非你留在相府,否則一離開這里,你必死無疑。」
「胡說!」她又不是三歲小孩,豈會因他幾句鬼話就相信。
夢然旋即奔到龐澈的身後,拿出銀針抵住他腰際的重要穴道。「龐澈,你現在就帶我離開相府,否則我保證會讓你生不如死!」
龐澈面不改色,態度依舊從容。「呵呵,信不信隨你,不過,我是不可能讓你離開的。」
嘴硬的家伙。她使了力道,一個指節長的銀針,刺過布料扎在他的皮膚上,只要她再稍稍使力,他就算不死也殘。「快!帶我出去。」
「不可能!要殺要剮悉听尊便,放你走,我也必死無疑,下場都一樣。」
「可惡!」進退兩難的夢然,忍不住低咒出聲。
「你何不利用這個光明正大留在相府的機會,搜索你要的線索?」
龐澈這一問,猶如當頭棒喝。沒錯,她怎麼都沒想到!
「哼,假好心,我怎麼知道你是不是在算計些什麼。」
「呵呵,你似乎忘了,相府也算是我的地盤,誰的勝算比較大?」龐澈低低笑了起來。「念在你的不殺之恩,我會手下留情。」
不殺之恩?
夢然被搞糊涂了。「你在說些什麼,我一個字也听不懂……」
忽然,離兩人所站的小亭子外頭,幾步路遠的花草叢後頭,傳來窸窣的不明聲響。
「別想走!」
龐澈大叱一聲,縱身飛奔出亭外,三兩下就逮到偷听他們談話,正要逃走的下人,他雙手一劈,劈在他的頸骨上,那人立即頸斷氣絕身亡。
「天啊!」跟著趕來的夢然,驚訝的說不出話來。
「你為何要殺他?」那人穿的竟是相府的下人衣著。
「呵,不殺他,死的就是我們。」龐澈露出一抹苦笑。
「你——」
她望著地,再度在他眼中,瞧見熟悉的無奈,想起他先前說的話,她似乎有點相信了。「既然我被軟禁在相府,那李尚書呢?」
若他的下場比她好,她抵死不留在相府等死。
「他啊!」龐澈深深吐了一口氣。「死定了,相爺是不可能讓人有機會治好皇上的。」
「啊!那……」那……那句話又是什麼意思?
「不過,你放心,有我在,沒有人可以動你!」
京夢然怔住,一時之間無法消化他傳遞的訊息,只能呆愣愣地,看著他以指尖輕拂過她的雙頓,幫她將飛揚的發絲塞進她耳後……
若龐澈是柴仲侖的心月復,那他為何又要派人監視他?除了那次在小亭外,在解心居她也發現過一次。
此外,柴仲侖為何不讓人醫治皇上?李尚書甚至可能為此丟了性命,不過這似乎就可以解釋,當日她問他皇上究竟生了什麼病,他卻是支支吾吾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既然柴仲侖想殺她,又為什麼要將她軟禁在相府?
想著、想著,京夢然的腦海里,忽然浮現一張總是噙著從容淺笑的臉龐,世故老練的眼眸,配上一對像是飽受風霜摧殘的白眉……還真是絕配。
驀地,一股熱燙自她的臉頰燒灼起來,一路蔓延至她的心上,依稀還可以感覺到,那日在亭下,當他的指尖踫觸到她的臉頰時,她嚇得無法動彈,心口用力緊縮的疼痛。
停止!不準想!那只是龐澈的灌迷湯技巧!
「呼!吁!」
夢然反復吐納,鎮定心神。心口上揮之不去的壓迫感還在,臉頰也依舊發燙,腦子里的迷團,亦是有增無減。
惟一可以確定的——她確實如龐澈所說,被柴賊軟禁了。
她被軟禁在一間偏僻的獨棟院落,門外也開始有人把守,除了龐澈來探望她時會撤走守衛,她還可因此自在一點,慶幸有他的關照,她的日子不算太難過。
「唉!」
京夢然只手托著腮畔,望向窗外,只瞧見兩名守衛的背影,頓時煩躁地令她生厭,連忙轉開視線,改看向通往庭院外頭的小徑,希冀那熟悉不過的身影能出現。
「你們下去,這里有我。」
屋外陡地傳來龐澈慣有的幽深嗓音,夢然精神為之一振,她的唇角不自覺勾起笑弧。
說曹操,曹操到,她正悶得慌呢,若不是真遇到這種狀況,她還不敢相信她會如此期盼見到他!
「是!」
守衛撤走了,接著是他解開門上鐵鎖,以及拉開一個手臂寬鐵鏈的聲音,門開了,他就站在門外,手上照舊提了一籃子的食物。
「殺雞焉用牛刀,柴相用這麼粗的鐵鏈鎖我這個弱女子,傳出去恐怕不太好听吧。」
每見他一次,她總是氣不過,非得再把這件事拿出來說說,她才痛快。
「呵!說了這麼多次,還不膩?」龐澈將食籃擱在桌上,再把她拉到桌邊坐下來。「來,剛炒好的青菜,趁熱吃吧。」
扒子一掀開,熟悉的菜香,攫住她所有的知覺。
「這是……」不可能的,這一定是巧合。
「發什麼呆?快動筷子啊!難不成還要我喂你?」
夢然只好暫時壓下滿肚子的疑惑,悶悶地吃著。
她臉上的表情,龐澈全看在眼底。「據說這菜名叫‘黃鸝鳴翠’,不知道有沒有記錯。」
「你怎麼知道?」
雖然這只是一盤高麗菜炒玉米粒,對她而言,不僅是她最愛吃的,菜名也是她和紅棗特別設計的,最普通的兩項食材,組合之後卻能用上如此典雅的詩句,總讓人覺得有趣。
但除了她和單氏母子外,根本沒人知曉啊,他怎麼可能——
「呵,趁熱吃吧。」他輕聲催促。
「龐澈!這道菜名你是從哪听來的?」她加重口氣,迫切得到答案,卻不經意瞥見他眸中一閃而逝的戲謔。
「單大娘!」他老實承認,免得她胡思亂想。
大娘?夢然想都沒想,急急吼道︰「你去找她做什麼?難道要殺人滅口?我打包票保證單氏母子對于皇上重病的事,絕對一無所知,請你別去找她們的麻煩。」
龐澈抬頭望著劈哩啪啦吼完大口喘氣,小臉漲得通紅的人兒,她懸在眼眶邊強忍卻不敢落下的珠淚,輕易地讓他心弦繃緊。
「唉,你掛心這麼多人,怎麼舍得就這樣死去?」
夢然舒緩了秀眉,吁了口氣,直覺他話中有話,又蹙起眉心深思,猜測「黃鸝鳴翠」這道菜根本不是他的重點。
「你究竟想說什麼,直說,甭拐彎抹角。」
「呵呵,好,我直說,但你必須先答應我一件事,听完後,你不準沖動,也不要逼我傷害你,我不想這麼做。」
又听到一句充滿暗示的話,京夢然的眉心硬是多了幾條摺痕,心頭泛起隱隱不安。「說吧!」
「之前在解心居,你明明表現出很討厭李尚書的樣子,為何才一轉眼的功夫,你馬上和他搭上線,甚至鼓動他帶你入宮面聖?若你入宮的目的,是為了參相爺一本,說實話,那只是白白送死罷了。」
他是認真的!京夢然深深感覺到了,今日的氣氛與以往的輕松,迥然不同。
他的表情肅穆凝重,以往在他眼里,她還可以別見幾許人情味,如今,他的雙眸只剩下世故老練,與劊子手才有的冰冷無情。
「那是我、我的事,你管不著。」若非芊顏先搞砸了龐澈這條線索,她根本不會去拜托那只老婬蟲,誰知,她終究落在他的手里。
話出口了,夢然才發現她竟微微發顫。
不知為何,她隱約感覺到他散發出嗜血的渴望,更像是剛殺過人,身上滿濃臭的血腥味。
「若你執意要參相爺一本,那就關我的事。」他口氣轉趨冷漠。
「就算沒有我,也會有其他人。」
「你何必如此執迷不悟?難道非得讓大伙兒陪你送死,你才甘願嗎?」
「你在說什麼,我听不懂。」夢然惱怒地轉過身。
她記得昨天、前天、大前天……的龐澈,根本不是這樣啊。
若不是眼前的身影,和昨天出現的一模一樣,她真的會以為這世間有兩個龐撤,一個幽默風趣,另一個則是殘忍無心。
「唉。」龐澈重重嘆了一口氣,眸里的無奈掩去了無情。「罷了,別說這些了,菜都涼了,快吃吧。」
他又變為先前平易近人的模樣,夢然被他的舉動徹底搞糊涂了。
「龐澈,你究竟該死的玩什麼把戲?」口氣依然不善,卻已收斂許多。
難得听見她出口成「髒」,顯然她真的被惹毛了。
龐澈尷尬地以指搔臉。「我只是想試試,你究竟吃軟還是吃硬,看來只能慢慢說服你放棄與相爺為敵。」
京夢然好不容易放松的身子,再度繃緊。「……
你不用試了,我是不可能放棄的,除非柴賊能還我們一個公道,我是……」
「來來來,快吃萊。」龐澈熱絡地夾了一大把高麗菜,就往她的碗里放。「既然這道菜你喜歡,那就多吃些。」
「嗯。」她輕應了聲。
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他突如其來的一聲吆喝,不僅打斷她的話,也中斷她的思緒,害她忘記原先要說些什麼。
眼前的氣氛,又莫名其妙恢復一開始的熱絡,夢然也無法再繼續板著臉,可她又笑不出來,只好維持面無表情。
「許個願吧!」
「許願?」夢然說異地抬起頭,赫然發現他的手中不知何時捧了一顆紅蛋。「這顆蛋是……」
「呵呵,單大娘說,今天是你的生辰,特地煮了一顆紅蛋,要我拿給你,來,快許三個願吧。」
他將蛋交到她的手中,溫厚的大掌輕攏著她的小掌。
他掌心的熱度,瞬間讓她臉紅似火,她慌忙抽回手。「我沒什麼心願,還是把蛋剝了吃,比較實際。」
「那我幫你許了。」龐澈戲謔地眨眨眼,有模有樣地閉上眼,以兩個人都能听見的音量喃念道︰「其一,願天下蒼生平安,其二,世間所有疑難雜癥,皆能迎刃而解,其三……」
「閉嘴!」
陡地,一雙小手急急掩住他的嘴,就怕三個心願真讓他許完了。「喂,你干嘛許那種我根本做不到的事?」
一股清新藥香,自她的掌心傳遞而來,令人驚奇的是,她的手指並沒有其他女子的縴細白女敕,反而是粗糙充滿藥味。想必是長年摘折草藥,整理藥草所致。
被他深邃幽湛的眸,瞧得渾身不自在,她拿著蛋就跑,離他對兜摹!暗諶?魴腦肝易約盒恚?BR>
說罷,她當真低頭閉眼,虔誠地許了一個心願。
龐澈好奇地踱到她跟前。「你許了什麼?」
「關你什麼事,心願說出來就不會實現了。」她白了他一眼。
「總之,你沒浪費難得的生辰就行了,抱歉,可能還要再把牛刀抬出來。」龐澈指著門邊的粗鐵鏈,露出苦笑。
「無所謂,反正又不是第一次,沒用鐵鏈鎖我,柴賊恐怕無法安心入睡。」她反將一軍。
「夜深了,你好好休息吧。」他走出門,重新將鐵鏈鎖上。
不知哪來的勇氣,京夢然奔上前去,隔著門窗對他的背影吼道。「柴賊作惡多端,遲早會有人收拾他。」
他停下腳步,沒有轉身。「嗯,我知道,但我不希望是你,以你的本事,可以救更多的人,這遠比殺一個人還來得有價值。」
「胡說,讓天下百姓生靈涂炭,陷入水深火熱的罪魁禍首,就是柴仲侖,只要他死了,天下又能恢復太平。」這是她們的惟一的希望,也是目前急著要做的事。
「是嗎?你怎麼知道,以後不會有第二個柴仲侖?世間沒有他,就真的沒有苦難了嗎?」柴仲侖或許罪該萬死,但不可否認的,他的存在也適時維持朝廷政治勢力的平衡。
「狡辯!你和他根本是狼狽為奸,才會幫他說話。」
話出口了,夢然才驚覺這句話有多傷人,她真的是氣瘋了,才會口不擇言。
「單大娘的事,你不用擔心,我是看她們一直去叨擾李尚書,才告訴她們,你正在相府作客,單大娘特別將這盤菜還有紅蛋拿來相府,我也才知道今天是你的生辰,我保證,相爺不會去為難她們。」
很明顯的,他在轉移話題。京夢然決定不放過他,乘機問個清楚。「龐澈,你明明可以是好人,為何要助紂為虐?。」
沉默了半晌,龐澈吸了一口氣,努力壓抑住胸口翻滾的掙扎情緒。
「若你現在不回答我,往後我不會再跟你說一個宇。」
「……在還沒遇見你前,我沒有當好人的。」
說完這句話,龐澈幾乎是以落荒而逃的速度,匆匆離開。
「把話說清楚!」京夢然只能對著被夜幕掩去的背影急吼。
吼得太用力,她全身一陣虛軟,癱坐在門前,不住喘氣,忽然感覺掌心有些濕黏,將掌心迎著月光攤開,發現她竟捏碎了手中的紅蛋。
呵,今天哪是她的生辰?她根本連自己何時生的都不知道,這個日子不過是恰巧四年前,她到單家宅院開始以大夫名義掩飾她真實的身份,為了提醒自己不可忘卻血海深仇,她才故意將日子定下來。
如今,她卻被柴賊所擒,怎麼也想不到,會以如此諷刺的方式提醒自己,這個日子的來臨。
「呵,京夢然你果然也是個笨蛋。」她自嘲道。
若因此連累其他姐妹,她至死都不會原諒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