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瑟瀟瀟(上) 第15章(2)

「喂——」我作勢打了他一下,「你知道答案就說出來,干什麼拐彎抹角地讓我說出來?」

「我只是在證明一個事實。」他淡淡地說。

「什麼事實——」這一次我真想打自己的嘴巴了,又被這家伙擺了一道,剛才我不是還說他的IQ絕對沒我高嘛,但現在這麼一來,我明顯給他耍得團團轉。

不可能,我怎麼甘心就這樣輸給一個古人?

「不算,你這個狡猾的家伙!」我郁悶地擺過他的肩頭,瞪著他,「現在再回答我一個問題。」

他靜靜看著我,等著我提問。

「日西。打一個地名。」

等了老半天,沒見他回答,這一回我學乖了,「究竟會不會啊?給個說法啊!」

他輕搖了搖頭。

「真的不會?」

「不會。」

「那是不是證明你的IQ不如我了?」

他忽然又笑了,雖然笑容很淺,但我還是捕捉到了。

「不準這樣笑。」我死死盯著他,「是不是又想騙我什麼了?」

「沒有。」他回答地很認真,「我真的不知道。」

我再度得意起來,「嘿嘿,日西就是洛陽,這回不懂了吧?」

「嗯。洛陽。」他還是那一副認真平靜的表情,「我已經說出答案了。」

「你——」我不依了,舉起手就要打他,「你這只狡猾的狐狸,又耍我嗎?」忽然,我的手被他牢牢抓住,月光下,他的眼眸幽深得幾乎看不見底,卻是那樣認真而專注地凝視著我。

我的心髒又開始不爭氣地狂跳了。

這家伙是在勾引我嗎?

「玄霸——」才剛剛開口,後面的話就被一道熱吻給壓了下去。

那是溫柔而深情的吻。

我無法抗拒,更是無法拒絕。

這一刻,我真正體會到,我深深愛著這個男人,而這個男人也深深愛著我。

「瀟,如果有一天所有的人都離我而去,你也不會離開我,對嗎?」靜寂的月光下,他的眼神是那樣的落寞,又是那樣的悲傷。

我搖了搖頭,緊緊環住他的脖頸,聞著他身上那淡而熟悉的味道,「不會走。我怎麼會離開你呢?就算有一天我要回到屬于自己的世界,我也會帶著你一起走——」

「真的嗎?」

「嗯。真的。真的不能再真。」

……

月兒不知何時悄悄地躲進了厚重的雲層之中,天地間,頓時一片寂靜的黑暗。

我和李玄霸靜靜地坐在窗前,互相依偎著。

這是我們這麼多年來,第一次如此靠近對方的心靈,就好像彼此不需要言語,只要一個眼神或是一個動作便能知道對方的心意般。

不會離開的。

我對著沉寂的夜空暗暗發誓。

我已經把心留在了古代,留給了身邊這個男人,我又怎會離開?

我們原本是想離開齊王府,去外面找個地方住下,卻被陳善意給留了下來。

她似乎和我很投緣,才相處沒幾天就要收我干女兒。我很小的時候就失去了母愛,在陳善意的身上,我隱隱看到了老媽的影子。

一時心軟,我答應了下來。

其實,就住在王府里方便我們辦事,但我害怕,如果有一天李玄霸和李元吉踫個正著的話,局面可能會無法控制。

還好,齊王府佔地寬廣,我和玄霸又都住在一般下人住的西院,李元吉幾乎不可能出現在西院。而陳善意顯然在齊王府頗有地位,我們也受到了很好的禮待。

日子就這麼一天天地過下去,李玄霸也整天早出晚歸,雖然不太清楚,他究竟是在做什麼,但每次回來,我都看見他房間里有一些易容的材料。

這家伙不會是易了容潛到李元吉身邊了吧?听說最近王府里出現了一個武林高手,李元吉正吵著要拜師。

從古人那里打听八卦新聞,這點小事又怎難得到我這個現代神偷?

轉眼間,又已月上中天了。

我一個人呆在李玄霸的房間里,無聊地支著腮幫子,眼楮雖然看著窗外的夜景,但心里盤算著那家伙怎麼每次都回來得那麼晚?是不是又發生什麼事了?

正自胡思亂想之際,門,忽然開了,李玄霸走了進來,帶著一身疲憊與倦意。

他看到我,眼底掠過一絲淡淡的詫異,隨即恢復了一片平靜。

「總算舍得回來了啊?」

我掩唇打了小小的一個呵欠,站起身就要往門外走去。

李玄霸喚住我︰「瀟,你來就是為了等我?」

我轉過身,對著他露出一個燦爛的微笑,「你這不是顯而易見的事嘛!現在你人回來了,我當然就要回去睡覺了,你知不知道我都要困死了?」

說著,我故意揉了揉眼楮,裝出一臉困倦的模樣。

李玄霸微微蹙了蹙眉心,「你沒有話要問我嗎?」

我挑了挑眉,笑嘻嘻地湊近他的耳畔,低聲說︰「李三少爺,你又有什麼能瞞得了我呢?你這個李元吉的臨時師父,不知今天又教了徒弟什麼大道理啊?」

李玄霸眼楮里閃過一絲淡淡的笑意。

「去睡吧,很晚了。」

「當然要去睡了。」我橫了他一眼,「你也要早點去睡,你一會去照照鏡子,看看自己臉色有多難看?」

「嗯。」李玄霸輕點了點頭。

我轉身打開房門就要走出去,忽然听見身後李玄霸淡淡地說︰「瀟,以後若是困了,就不用等了。」

雖然淡漠,但他語氣里的關心我還是听得出來的。

我抿唇一笑,沒有回頭看他,「你說不等就不等啊,本小姐偏偏要等。」

我走出房間,順手幫他關上了房門。

從什麼時候開始,我竟學會這麼安靜地等候一個人了?雖然有點點困,也有點點累,但心底卻是甜蜜的。

抬起頭,我看著天上的冷月。

一個月的時間很快就會過去啊!要想在一個月的時間內改變一個人生性頑劣的人,幾乎是不可能的吧?

但玄霸想試,我就陪著他試吧!只要我可以陪在他的身邊。

其實,相愛的人如果能相守在一起,是一件非常幸運,而且非常幸福的事……不是嗎?

新年很快就來臨了。

我在晉陽過了一個無聊之極的新年,因為李玄霸從除夕那天就不見了蹤影,一直到了大年初三,我都沒看見他。

據說,李元吉去狩獵了。帶了一大幫人,也不管願不願意,而他新請的那個師父自然也在列。

大過年,又是大冬天的,到底去狩哪門子獵,我也不太清楚。反正從我見到李元吉的第一天起,就把「變態」兩個字安在了他的頭上。

那是永遠也別想抹殺的「光環」。

這幾天,除了我那個剛認的干娘陳善意怕我無聊,來找過我之外,幾乎沒人踏進我住的西院。我跟她說,蕭靖有事出門幾天,她也沒再多問什麼,只是拍拍我的手,親切地說如果無聊了可以隨時找她,或者她干脆帶我好好在晉陽城里玩一玩。

我哪有什麼心情玩樂?常言道,伴君如伴虎。李元吉雖然不是皇帝,但他的那性子可能比有些皇帝更為可怕,我真怕李玄霸一不小心把他得罪了,又有一頓好苦頭吃。

可惜,李玄霸死也不讓我一起去。

他就是怕我個性沖動,會遇到危險。但他又哪里知道,守在家里,提心吊膽地等一個人回來,又是什麼樣的心情?

打開音樂吊墜,我听著那首空靈憂傷的首樂,一個人怔然發呆……正當我無聊地幾乎要打瞌睡的時候,房門外忽然響起了輕微的敲門聲。

我一驚,頓時完全清醒。

是那家伙回來了嗎?

「玄霸——」我急忙沖出去,打開房門,映入眼簾的,卻是干娘陳善意那張慈祥的笑臉。

「瀟瀟,你剛才在叫誰?」

「啊,沒什麼,我以為是蕭靖回來了。」我連忙揚起笑臉,讓陳善意進來,「干娘,你怎麼來了?」

「怎麼?不歡迎我來啊?」陳善意笑問。

「哪里啊,我現在無聊得很,干娘你能來我都開心死了。」我扶著她坐下,並給她倒了一杯熱茶。

「我不是讓你跟我出去走走嗎?大過年的,為什麼一直窩在家里?」

我聳聳肩,「外面又沒什麼好玩的。」

陳善意略有深意地看了我一眼,「我看你是在等蕭靖吧?你怕你出去了,蕭靖回來找不到你會擔心。」

「他才不會擔心我。」我小聲地嘀咕了一句。

「小夫妻倆吵架啦?」

「干娘,我都跟你說過八百遍啦,我們哪里是什麼夫妻,只是朋友。」

「哦,是嗎?」陳善意故意拖長了音調,「可我怎麼看你們都像是夫妻啊!就算現在不是,但很快就是了。」

我假意瞪了陳善意一眼,「干娘,你這是尋我開心對不對?」

「好啦好啦!」陳善意和藹地拍了拍我的手,「瀟瀟,過幾天就是元宵了,蕭靖應該會回來了吧?」

「應該會吧!」

「到時你們一起去看看煙花,趁機把該談的問題都解決了。」

我心里跳了一下,「我們能有什麼問題?」

「還能有什麼問題?」陳善意不滿地橫了我一眼,「瀟瀟,我知道你們一定在晉陽久留,你們年輕人有你們年輕人該做的事——」

不知道為什麼我總覺得陳善意話中有話,「干娘——」

「你听說我。」陳善意打斷了我話,「干娘是不可能離開齊王府的,我放心不下四少爺。其實四少爺還太年輕,性子又沖動,很容易被人利用。如果我離開了,很可能就被一些心機深沉的人利用了。」

我輕嘆了口氣,那個李元吉看起來真像是很容易被人利用的那種人。

「我這輩子都不會離開齊王府的,除非有一天,我死了——」陳善意頓了頓,眼底深處似乎有一絲淡淡的復雜掠過。

心中的不安越發擴大,我正欲開口,又听陳善意淡淡地道︰「所以瀟瀟啊,如果在你和蕭靖離開晉陽之前把事情辦了,讓我這個已經一只腳踏進棺材的人,喝上一杯干女婿親手倒的喜酒,我死也瞑目啦!」

「干娘,你是不是有什麼事瞞著我?」

「沒有,我能有什麼事?」她微微別開臉,避過了我質疑的眼神。

我越發狐疑。

「瀟瀟——」陳善意忽然又轉過頭看著我,「你一定听干娘一句勸,不要輕易放走身邊的幸福,一定要好好珍惜。」

「嗯。我知道。」我點了點頭。

「那就好。」陳善意輕輕舒了一口氣,又跟我閑聊了幾句,便離開了。

我看著她離去的背影,忽然間感覺,干娘在這幾天好像一下子蒼老了許多。

難道發生了什麼我所不知道的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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