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喝……呼喝……」
精氣神十足的呼暍聲不斷,一抹思念的情緒涌上羅林心頭。
如果八年前不曾發生那場禍事,現在的她或許也不會是個追著愛情跑的女人吧她應該還在大陸的深山里,跟著爺爺一同修練著武術,然後找個殷實的男人嫁了,平淡的度過一生。
但如果這樣的話,她還能遇上那個讓她傾心愛戀的男人嗎?或許她一輩子不會懂得愛。
「你來干什麼?」踏著急匆匆的步伐,西門瑞一身的功夫裝,一臉不耐的趨近櫃台前,劈頭就問。
「我只是來探探你,妻子來探班需要什麼理由嗎?」
「你不是我的妻子。」今天的西門瑞不知怎地,特別的心浮氣躁,她的話聲剛落,他就用著極度不耐的語氣反駁。
「我是……」
「沒事的話,我要進去練功了。」甚至沒等到她把話說完,他就已經下起逐客令。
「我……」羅林試圖不讓受傷的情緒影響到自己,努力的想在他冷然的注視下說句話。
「你可不可以別那麼煩啊,活像是個花痴似的。」他不耐煩的一掃眼,殘忍的說道。
道館是他的最後一片淨土,沒有她的痴纏,也沒有老媽的叨念,誰知道她連這里也不放過。
加上明天又是世界杯武術比賽頭一次在台灣舉行的日子,他更是心煩意亂,簡直是一丁點的耐性也沒有。
花痴……他竟然這麼嚴重的指控她羅林不敢置信的甩了甩頭,瞠大了眼瞧他,想說服自己是她听錯了。
「難道不是嗎?人家常說好人會有好報,可瞧瞧我,一時的好心,卻為自己招惹來多大的麻煩。」
西門瑞一煩起來可是不管三七二十一,說話不經大腦,既毒且辣還傷人。
「難道在你眼中,我所有的努力就只能換來「花痴麻煩」這四個字?」
原本紅艷的唇血色盡失,還微微顫著,盡避心中淌血,她還是想問清楚。
望著她不敢置信的傷痛模樣,他其實是後悔的,這陣子她的努力和用心,他不是沒瞧見。
只是,煩呵一見她,心里總是莫名的多了幾絲不該有的情緒。
他向來無牽無掛慣了,驟然有事煩心,自然難有什麼好臉色和好話,加上眾目睽睽下,他要是反轉口道歉,豈不是臉上掛不住。
「不然呢?」他粗魯的反問︰「我有說錯嗎?你難道沒有自己巴上來,難道沒有硬是要成為我的妻子?難道沒有勾引我……」
「夠了!」終于失控的大喊,向來堅強的羅林再也忍不住的熱淚盈眶。
這樣的污辱的確是足夠了,心很痛,痛得無法再多承受一句他的無情,她挺直著背脊轉身。
「我想你已經將你的立場表達得夠清楚了。」
心是痛的,眼是濕的,但是她卻不願讓淚落下,只是緩緩地步出道館,那孤寂的背影讓旁觀者感到一陣心酸。
「總教,你真的要讓她這樣一個人離開嗎?」也不知道是哪個多嘴的人先開了口,其他看熱鬧的學員們紛紛像是被解了啞穴似的討論了起來。
「她看起來好傷心的模樣耶,會不會想不開做傻事啊?」其中一個人這麼說著。
「應該不會吧!她看起來很堅強,不像是會做這種事的人。」
「可是,女人再堅強也只是女人,她看起來好像很傷心耶!」
「那……」
眾人有志一同的將目光掃向西門瑞,眸光中隱隱的含著譴責。
「你們都沒事干了嗎?」冷冽的眸光一掃,原本七嘴八舌的人全都在轉瞬間噤了聲,可他們方才的話已經一字不漏的入他耳中。
罷硬的心也忍不住七上八下的,他承認自己是說得太過分了些,可是他只是煩嘛誰敦她要在他煩的時候,自動送上門來給他罵?西門瑞雖然努力地為自己找理由開月兌,可罪惡感卻呈等比級數的不斷上升.那……究竟追是不追如果不追,要是她發生了啥事,那他……念頭一轉到此處,西門瑞當下再也顧不得什麼面子不面子的,拔腿就往那個逐漸消逝的人影追去。
望著他們的總教終于作出正確的決定,每個學員都露出欣慰的笑容,只差沒有報以熱烈的掌聲。
「喂,你等一等……」手長腳長的西門瑞很快的拉近彼此的距離。
誰知他不喊還好,一喊羅林便跑得更快。
懊死的,這女人難道不知道自己身處于車水馬龍中嗎?這麼橫沖直撞的跑著,不怕掉了一條小命他心中暗咒,可步履卻是絲毫不停,就在兩人差個半步距離時,他伸出手拉住了她,卻驚見她淚痕斑斑的小臉,一個閃神,她用力推開他,繼續向前跑去。
西門瑞的心莫名的揪痛起來,一股心疼硬生生的兜在心間,幾乎讓他窒息。
「你別再跑了!」被那股心疼磨得難受,他索性放聲大吼,「你別再跑了,再跑我就……」
他的威脅還沒完,就見一部車正快速的朝不要命的她奔馳而去,他的心又是一窒,也不知道哪里來的動力,幾個大步追上狂奔的她,一把將她往旁邊甩去。
她還搞不清楚究竟發生什麼事,四周便響起尖銳的煞車聲,和震耳Yu聾的喇叭聲。
心中頓時生出一抹不祥,那映入眼簾的景象讓她幾乎被無邊的恐懼給吞沒。
「西門瑞……」羅林喃喃念著他的名字,然後像箭矢般的沖到他的身邊。
「你,還好吧!」手僵在空中,她甚至不敢觸踫到他,就怕弄痛他。
灑淚狂飆,她正準備要人替她叫救護車時,西門瑞緊閉的眸倏地睜開,眸光里頭怒火四射。
「該死的,不是叫你停下來嗎?」他罵起人來精氣神十足,這狀況讓原本擔心不已的羅林不禁一怔。
「我……」她張口欲言。
他連珠炮似的又罵道︰「你不知道這樣亂跑很危險嗎?台灣的駕駛人通常將馬路當成賽車跑道,你是不要命了是不是?」
「我……」她想開口,但再次換來他的低暍,害得她只能狼狽的瞪大眼瞧著躺在地上的他。
還這麼有精神,應該不至于有什麼大礙吧那她現在究竟該怎麼辦西門瑞看出她的猶豫,怒道︰「你敢再跑給我試試看,到時讓我打得三天三夜下不了床,你就別怨。」
「那你也別躺在地上啊!」羅林哭笑不得的說。
明明精氣神十足,還硬賴在地上,這個男人現在是怎樣啊「你以為我很喜歡躺在地上嗎?」他沒好氣的白了她一眼,咕噥道︰「剛剛為了扯住你,我的重心失去平衡,手肘重重的撞上地面……斷了。」
「什麼……」她驚呼一聲,頓時手忙腳亂了起來。「那……怎麼辦?怎麼辦?」
「叫救護車,送我去醫院。」還好他不是腦受傷,而是手受傷,否則踫上遇事就慌的她。還能指望就醫嗎「哦,對!」她一臉的恍然大悟,拿出手機迅速按下號碼,在告知對方時間地點之後,她卻傻怔怔地直盯著手機瞧。
「你在想什麼?」她的行為真是怪異。
她只是淡淡的掃了他一眼,「沒事。」
初時的驚訝過去,在她知道西門瑞不會有大礙之後,方才的心殤又起,她很難自若的面對他。
為了怕他煩,她只能勉強壓抑自己的心情。
只要再撐一下,撐到醫院確定他沒事之後,就該結束這讓她傾盡所有,甚至連自尊都下剩的愛戀了。
西門瑞看得出她似乎正在思索著什麼,可卻猜不透她的心思,但她那仿佛帶著疏離的眸光讓他的心漾起了一絲恐懼。
怕什麼呢?他不知道。
只是覺得經過方才的事之後,一切可能改變。
悄悄地,他不發一語地用未受傷的手豐牢的握住她白皙柔軟的手掌。
手心驀地傳來一陣暖暖的熱流,羅林驚詫的抬頭。「你……」
「我會受傷都是你害的,所以你得負責。」向來不習慣同人討恩惠,可心中那股莫名的恐懼卻讓他破了例。
她想離開了,要放棄了她整個人都散發出這樣強烈的訊息,所以他只能找借口留下她。
「放心,我會負責的。」羅林二話不說的頷首,就算是注定要將對他的愛意埋藏心中一輩子,她也會在確定他安好無事後再離開。
她許下承諾後,不一會兒遠處傳來救護車的嗚鳴聲,她的心安了,低頭卻發現西門瑞不知在什麼時候疼昏了過去。
這個固執倔強的男人呵!明明疼極,卻沒發出半聲申吟,她心疼的抬手輕撫著他冒著冷汗的額際。
他們的緣分盡了吧她努力過,可得到的卻是嫌棄,她想他這一輩子都不可能會給她她要的愛與家庭,也該是放他自由的時候了……放手,有時也是一種成全呵!
因為是最後一件能為他做的事了,羅林在西門瑞上好石膏,被推回病房安歇睡下後,仔仔細細的打點著病房內的一切。
突然間擁進了一群人,大部分的人穿著道服,也有少數人是西裝筆挺的。
沒有以女主人的姿態招呼他們,她只是兀自仔細妥貼的替西門瑞打點好該會用到的東西,耳里卻竄進他們那小聲中帶著焦急的討論「怎麼辦?總教的手斷了,那明天的武術比賽誰去?」
「除了總教之外誰有資格?還是棄權吧!」其中一人沒好氣的應道。
「可就這麼棄權,你不怕總教醒來後會殺了我們?」穿著道服的阿里可不敢作這麼重大的決定。
「但如果我們去了,卻丟人現眼,那總教不是更生氣嗎?」另一人持著相反的意見。
事實上,他們這群人的功夫都還算不錯,可武術比賽中的高手那麼多,所以沒有一個人敢自告奮勇代替西門瑞去參加。
唯一可以和西門瑞相抗衡的西門端卻偏偏不在國內,那……「我看還是棄權好了。」其中一人附議道。
「可是總教他……」其他人還是有些遲疑。
「我去吧!」
咦,誰在說話?眾人面面相覷,一下子意會不過來,只見何文東開了口「嫂子,剛剛是你在說話嗎?」他朝著有過一面之緣的羅林問道,打量的眼眸帶著一點不敢置信。
「是我說的沒錯,就讓我來代表西門道館吧!」
套句西門瑞說的話,不論怎麼算她都是欠了他的,如果說他這麼在乎這次的國際比賽,她似乎唯有這樣做才能彌補他。
「可問題是瑞要參加的是武術大賽,而你……」
「相信我吧!」只撂下了這麼一句,她就離開了病房。
她曾經立誓不再踫武術,因為就是武術讓她爺爺死于非命,也是因為武術讓她得要離鄉背井,可偏偏啊……現下就當償還給原該屬于他的一切吧至于以後的事,那就以後再說了。